在蜀军的多路围攻之下,晋军的败亡之势已经是不可挽回,文鸯和祁宏合力向东突围,一场血战,总算是捡了一命回来,这时,武茂也率一队人马杀了出来,衣甲残破,狼狈不堪。
文鸯检点人马,只剩下了万余人的残兵败将,此次来平阳文鸯可是带来了五万精兵,没想到高梁邑一战,竟然折了十之七八,损失之惨重,令人痛心疾首。
回望高梁邑,文鸯心里一片茫然,当初豪取上党进逼平阳之时,文鸯是何等的踌躇满志,意气纷发,他信心百倍地发誓要拿下并州,成就不世之功。
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却很骨感,平阳一役,文鸯的军队遭到了重创,几乎是全军覆没,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泯灭,让文鸯是心如死灰,生无可恋。
十余年的沉沦,让曾经那颗激情澎湃的心脏渐渐地冰冷了下去,壮志难酬,才华泯灭,文鸯默默地在洛阳的陋巷之中等待着属于他的机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也许就连文鸯都不相信他还有机会能东山再起,重掌兵权。
是羊祜给了他一个机会,在羊祜的力荐和坚持之下,司马炎终于同意让文鸯带兵出征,但这无疑让朝内的大臣们有所非议,认为文鸯未必能担当了这种大任。
文鸯是在一片质疑声中,顶着压力就任的冀州刺史,除了羊祜,几乎没有人看好他。文鸯则是暗暗地憋着一口气,他要用战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更重要的是,这一次是文鸯出人头地的机会,是继续地在洛阳陋巷之中沉沦下去,还是封侯拜将,光宗耀祖,完全取决于这一次的战绩了,只有拿得出令人信服的出色战绩来,文鸯才有可能立足于朝堂之上,成为肱股之臣。
在与匈奴人的作战中,文鸯的表现也算是可圈可点,虽然没有辉煌的战绩,但凭借着一己之力,生生地抗住了匈奴人的进攻,保住了冀州的半壁河山,也算是功劳非浅。
与蜀国开战以来,形势却变得不太乐观起来,安国之战的惨败,让文鸯以及整个晋军高层都背负了很大的压力,尽管安国之战的失败应该由司马骏来负主要责任,但文鸯的救援不利,被马隆先拨了头筹,使得文鸯在晋军中的地位刻意地受到了司马骏的打压,一度让文鸯的心情郁闷至极。
此次进攻平阳,本来是文鸯证明自己能力的绝佳良机,没有司马骏在一旁掣肘,文鸯心情舒畅,正想大展拳脚,建功立业之时,却不幸地遇上了人宿命之中的敌人——刘胤。
正是刘胤,彻底地粉碎了文鸯的梦想,他所有的希望,在这高梁邑一战之中,化为了泡影,而且这一战的打击极为地沉重,从此他的人生,将会变得黯淡无光,毫无生气。
“文将军,接下来又该当如何?”武茂也是一脸的灰败,吃了败仗,估计谁的心情也好不起来。
文鸯看看这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残兵败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再战的资本,如果不是蜀军忙着围剿包围圈内的晋军,恐怕这回儿工夫早就追杀过来了,当然就算蜀军不来追杀,文鸯也是没有能力再杀回去了,这一万多残兵败将,如果再战的话,只能是人家的一盘菜。
文鸯还没有开口,祁宏就抢先地道:“还能怎么着,撤呗,趁着蜀人还没追来,赶紧地走吧,真要让他们追来,我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武茂没有应声,虽然他也同意祁宏的说法,但毕竟文鸯才是主将,该不该撤退还得由文鸯来拿主意,武茂看向文鸯,等着他下命令。
文鸯沉声地道:“此地不宜久留,撤吧。”
武茂立刻下去集合队伍,向东撤去。
经过这一番的激战,晋军已经是精疲力竭,不过谁都明白,留在此地就是死路一条,只有逃回上党,才有一线生机,所以尽管他们的体力已经耗尽,走起路来步履蹒跚,但无人口出怨言,都在咬紧牙关,急急地向东行去。
平阳的地势较为平坦,越向东行,地势便越高,道路也变得坎坷起来,晋军士兵努力地攀爬着,只要翻过这一座山,就可以到达上党郡。
看到希望的晋兵们都兴奋了起来,沉重的脚步似乎也变得轻快了些,他们争先恐后地向着山顶上冲去,仿佛早一步到达山顶,就可以早一步脱离险境。
刚爬到了半山腰处,突然看到山顶上涌出无数的人马,将东去的道路给封了个死死的。
晋军将士都惊得是目瞪口呆,如果蜀军在这里伏下一支人马的话,那么精疲力竭的晋军肯定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有束手待擒的份了。
有兵士速报于文鸯,文鸯本在后队,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色也是相当地难看,他急急地赶到前面去,欲看个究竟。
果然,在山顶上依稀可以瞧得见有无数的人影在晃动,文鸯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如果真是刘胤派人封死了山口的话,那将是毁灭性的一个打击,文鸯很可能会遭到全军覆灭,这对已经遭受到重大失败的文鸯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祁宏眼尖,冲着山顶上打量了半天,对着文鸯道:“文将军,山顶上的人似乎穿的是咱们的军服,是不是段将军派人来接应的?”
其实晋军和蜀军在军服上是很好辨认的,晋为金德,尚白,晋军全部都身穿着白色的军服,汉为火德,尚赤,蜀汉军队都是身着绛红色的军服,颜色差异很大,一般情况下是搞不混的。
不过由于距离尚远,两军除了军服之外,还是要穿铠甲的,铠甲可是不区分颜色的,这么远的距离内,要想分得清到底是谁的兵马,文鸯自认为没有那个眼力。
不过既然眼尖的祁宏都说了有可能是驻守上党的段广派来的援兵,文鸯也将信将疑,不过他还是派出了斥侯,上山去查探一下,摸摸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