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格隆接过信来一看,刚看了一眼,他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里,别看现在是隆冬时节,马格隆的额头之上,还是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刘胤在信中很是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议和的条件,那就是拿他马格隆的项上人头来换。
如果彭护答应的话,马格隆肯定是性命难保,恐怕他连走出大帐的机会都没有,不过马格隆从彭护的态度上来看,很显然他还没有答应刘胤的要求,可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太放心,毕竟刘胤开出的条件很诱人,拿一个人头就可以换来和平,这样的买卖很是划算。
马格隆眼珠一转,决定以退为进,他忽地单膝跪地,向彭护拱手道:“大王,既然刘胤想要在下的人头,那么我便成全于他,只要马某能以一死换来卢水胡长久的安宁,那在马某便死得其所,也绝无半点怨言。”
关键的时候,马格隆头脑倒也很清醒,如果彭护真的起了杀心的话,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已不在马格隆的掌控之中了,不管马格隆做什么和说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了,但如果彭护还在犹豫或者是未做决定,那么马格隆的话势必可以打动彭护,最起码暂时不会再起杀心。
彭护当即呵呵一笑道:“此等离计小计,何足挂齿,何况本王已视马首领为兄弟,这头可断,血可流,兄弟的情谊不可丢,马兄弟尽可放心,有本王在的一日,绝对无人敢动马兄弟一根头发。”
马格隆拜谢道:“多谢大王,马某必以死相报。”
彭护呵呵一笑道:“马兄弟来得正好,我已吩咐下人煮好了热酒,今日无事,你们兄弟一醉方休如何?”
马格隆这个时候那还有心思来饮酒,乃辞道:“在下来得匆忙,营中还有事要办,今日就不能陪大王宴饮了,改日再讨扰吧。”
彭护倒也不再强留,道:“现在非常时刻,左营那边还需得马兄弟尽心守御才是,你我两座大寨互为倚角,进可攻,退可守,只要你我齐心合力,必可败刘胤。”
马格隆拱手应了,告辞离去。
出了彭护的暖帐,一阵寒风吹来,马格隆顿时感受到了寒气袭身,不过相比于大帐内的紧张,此刻马格隆倒是一身的轻松,他赶快地上马离开,飞也似地奔回自己的营寨。
马格成早在营中相候了,一看马格隆回来,赶紧地迎上了去,问道:“大哥,蜀人派使者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马格隆跳下战马,顺手地扔下缰绳,旁边自有马夫过来将马格隆的座骑牵走,马格隆倒也没有直接地回答马格成问题,而是率先回到了自己的帅之中。
马格成一脸的疑惑,只得跟着马格隆回到帐中,不过进帐之后,马格成明显地看到马格降的脸色凝重阴沉了许多,吓得他也不敢再问了。
这回倒是马格隆主动地开了口:“蜀国派使者去见彭护,是来议和的,只不过他们的议和条件,是要拿我的人头来换。”
马格成一听吓了一跳,满色惊愕之色,失声道:“那彭护可曾答应了吗?”
马格隆阴沉沉地笑了一声,道:“如果彭护答应了话,我恐怕就没有机会再回到羌营了。”
马格成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既然马格隆平安地回来了,那么就证明此番前往大帐不过是虚惊一场。
马格隆却不这样认为,虽然彭护信誓旦旦地表示要和马兰羌同进退共御敌,在马格隆却很清楚,彭护所有的说法,都是建立在卢水胡人的利益之上的,而一旦真正损害到卢水胡人的切实利益之时,彭护就会丢抹布一样将他们丢弃。
这一点的自知之明马格隆还是有的,就算彭护称呼的再亲切,也不可能了却马格隆心底的仇怨。
在蜀人用兵之前,马兰羌人和卢水胡人为了争夺地盘,不惜是大打出手,现在双方的手上,都沾满着对方的鲜血,这样刻骨铭心的仇恨,马格隆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而且他也很清楚,别看彭护一直亲兄热弟的叫着,等他们真正决裂的时候,彭护会在第一时间露出他的獠牙,狠狠地咬上马兰羌人一口。
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办有永远的利益,如果彭护真的为了本族的利将马格隆给舍弃的话,也丝毫没有出奇之处。
所以,在这件事上,马格隆告诫自己,一定要保持警惕,别自己的人头落地了,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这两天,马格隆就一直派人紧盯着卢水胡大营那边,他断定,如果蜀人和卢水胡启动议和程序的话,一定不会只派使者来一次,肯定有后续的手段。
果然不出马格隆的预料,第二天蜀国又派出信使,再次地前往卢水胡大营,而且从信使离去的时间上看,显然要比第一次来的时候呆的要长。
马格隆这次没有冒失地前往卢水胡营,只是在自己的营中就坐,默默地盘算着。
马格隆本来就是一个生性多疑之人,蜀国屡次的派使者前来,肯定是彭护默许的结果,如果彭护斩钉截铁地回绝的话,蜀人未必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派来信使,彭护之所以这么做,在马格隆看来,定然是另有深意。
如果彭护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话,他大可以毁书斩使,刘胤敢派一个使者前来,那就杀他一个,如果他敢派两个使者前来,那就斩他一双,这样就完全可以断绝刘胤的念想。但彭护却没有这么做,很显然他对刘胤抛出的橄榄枝还是很上心的,双方心有默契地交流着,却似乎将马格隆推到了风尖浪口之上。
马格隆心怀忐忑,茶饭不思,密切地关注着此事的发展,原本以为蜀人和卢水胡的接触会告一段落,但让马格隆崩溃的是,第三天蜀国方面依然派出使者前来,人数要比前两次的总和还多,这次在卢水胡营中呆的时间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