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艾亲自在山下督战,望着满山星星点点的火花,邓艾的脸色很凝重。
攻坚战例来都是不好打的,如此险要的地势,就算拥有几十倍的兵力,邓艾也不没指望可以通过一次进攻就能解决掉战斗。
让他感到惊奇的反倒是蜀军居然使用了一种新式的武器,一种可以炸开的箭,邓艾与蜀军交战多年,也从来没有见过或听说过蜀军有这样的武器。邓艾反复地查看着火药箭的残骸,这也不过是普通的箭簇,只是箭头以下的竹制箭杆几乎被炸裂了。火箭邓艾是知晓的,是在箭杆之上绑上沾过油的布条,点燃后发射出去,可眼前的这些箭与火箭又有些不同,不光可以燃烧,还可以爆炸,虽然不致命,但也可以造成相当程度的伤害。
蜀国的兵器研发一直走在魏吴两国的前面,象元戎弩、百炼刀等等,所以出现新奇的武器邓艾也没有过多的诧异。在魏国高层的大部分权力者看来,决定战争胜负的,是综合国力,绝不是一两件新式的武器,所以魏国高层对研发新式的武器一直兴趣不大,虽然他们也曾拥有天才的发明家马钧,曾扬言可以造出威力五倍于元戎弩的武器来,但由于种种的原因,一直到马钧去世,魏国的武器研发一直处于停滞状态。魏国高层将主要的精力都投放在了综合国力的提升上面,直到他们认为拥有了碾压蜀吴两国的优势,便开始兴兵灭蜀。
邓艾也是这种思想的贯彻者,在他看来,元戎弩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件死物,战场上想打胜仗,还得靠军心士气,靠军队的数量和质量,百战之兵,悍勇之师,方可无往而不胜。
“奇淫技巧,雕虫之技尔。”邓艾扔掉了手中半残的箭簇,轻蔑地道。
师篡负责指挥夜袭作战,第一波进攻受阻,他急急地回禀邓艾道:“都督,蜀兵火箭厉害,我军伤亡惨重,是否暂停攻击。”
“不!”邓艾面沉如水地道,“继续保持攻击的势头,提高盾兵防御,加强弓箭兵反制,前面伤亡多少,后面预备队补充多少。”
“诺!”师纂不敢抗命,立刻转身下去,指挥军队投入第二波的攻击。
攻坚战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可耍,那完全是实打实地用真正的实力在拼,邓艾打过无数次的攻坚战,在经验上,没有什么人比他更在行,在己方兵力占优的情况下,只有用持续不断的进攻给敌人制造压迫感,才能在精神上压垮敌人。攻坚战就是消耗战,对于攻守双方而言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攻的一方要比守的一方付出的代价要大,但邓艾不在乎,拥有二三十倍于敌人的兵力,再大的伤亡代价他也是可以承受的。
而山上的守军不同,总共就几百号人,伤亡一个就一个,只要连续不断地对山上施加压力,邓艾相信,用不了多少时候,他们就会垮掉。攻坚战说穿了就是精神和意志力的较量,谁能抗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抗不住的,就会率先崩溃掉。
对于邓艾来说,最大的困难不是兵力不够,而是时间不够,他的粮草已经支撑不了几天了,如果不能尽快地拿下靖军山,夺取江油关,他的军队就有可能活活地饿死在阴平小道上,所以邓艾才需要不惜一切代价地打通阴平道,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赵卓也感受到了一丝的压力,魏兵悍不畏死,前仆后继地发动一波又一波地攻势,对于这些家兵而言,的确是一种考验,这些家兵虽然素质不错,但养尊处优惯了,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血与火的洗礼,在如此高强度的血腥战斗面前,体力和精力的消耗都是巨大的,连续四个时辰的战斗下来,他们几乎是疲惫不堪。
刘胤的轮值作战方案显然是十分有效的,如果将所有的兵力都投入到一线作战来,最多支撑一日,就恐怕难以为继了,而每组四个时辰的作战时间可以说是刚刚好,体力精力消耗殆尽,马上就会有下一组的人来接替,这样就能保持旺盛的战斗力。
魏军的进攻在白天达到了高-潮,从靖军山的山顶望去,整个崎岖的山路之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排满了魏军,如蚁聚,如蝗至,漫山遍野,浩浩荡荡,旌旗蔽日,战鼓隆隆,喊杀之声直震云宵。
刘胤也不禁是为之深深震憾,邓艾的治军能力果然非凡,就算是坎坷不平的山路之上,魏军队伍依然阵容齐整,井然有序,前面的士兵倒下了,后面的士兵就会毫不犹豫地补上来,整个军队,就如同是一架构筑精密的战争机器,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着,宛如是一条势不可挡的洪流,逆山而上,席卷着一切。
魏军各兵种之间娴熟地配合着,冒着箭雨,顽强地向前推进着。
盾兵结成密集的方阵,头顶着盾牌,每一面盾牌都紧密相连,几乎看不到一点的空隙,构成一面巨大盾牌,就算有一名盾兵被乱箭射死,后面的盾兵就会毫不犹如地顶上来,整个巨盾始终保持着完整的模样,缓慢而坚定地向着山顶移动。
辅兵肩扛着沙袋,在小路的两侧,构筑着临时的防御掩体,为弓箭兵提供庇护。
魏军还动用了床弩——天知道邓艾是如何将这种超远程的攻击性武器带到阴平小道来的,大概这种床弩是可拆卸的装备吧——一支支巨箭发出巨响,呼啸着向山顶飞去,凡是被它击中的目标,都轻而易举地就被摧毁了,就连厚重的石墙被弩箭击中,都摇摇欲坠地晃动起来。
靖军山的搏杀,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整条山路上,已经是布满了魏兵无数的尸体,后续攻上来的魏兵,完全是踏着袍泽的尸体在前行。
而家兵的伤亡人数在急剧地增加着,刘胤是心忧如焚,下令道:“准备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