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知道接下去，凌乱会说出一番大道理，自己的观点，又怎么能够改变一个将死之人。
“坏人，就是他活着，威胁到了其他人。而这些人联合起来称那个拥有自己活法的人为坏人，仅此而已。而我，威胁到了天极宗的人，被天极宗处死天经地义。”凌乱说道。
陆云没有辩驳，因为凌乱始终认为自己的想法是，自己以这种方式活着，并不代表就是错。而是他威胁到别人而已，而天极宗处死他，是因为天极宗害怕自己的人再度受到威胁。
忽然间，陆云很想认识那个帮助他洗脑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口才，能够做到将一个正常人洗脑？
陆云的脑海中出现无名的影子，无名，的确有这种本事。
但是无名早就被关起来，在凌乱之前。
东阳也不可能，在东阳的手上教出来的都是数一数二的弟子，并不会教出凌乱这样的弟子。而且，东阳并不喜欢这样洗脑一个人。
这也是注定东阳会失败的原因。
那名先生，陆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会是天极宗的人。这个人只可能是北荒院的人，如果还活着，那真的是太可怕。
程无忧倒是很意外，因为陆云是唯一一个能够让凌乱说这么多话的人。
似乎陆云还知道，凌乱的故事。
“你怎么知道他是被带到天极宗上？”程无忧问道。
“猜的。”陆云呵呵一笑，算是搪塞过去。
如果让程无忧知道陆云跟袁天浩的关系，估计没法收场。这个秘密，陆云只有到有一天，解决掉才肯说出口。
程无忧也没有选择继续追问，每个人心中都有别人不想说的秘密。
豆腐花，青菜萝卜，这些东西做起来可不难。程无忧给很多将死之人做过最后一顿，通常不是大鱼大肉，就是别人几乎都没有听说过的山珍海味。
到了凌乱这里，竟然是普通人家都想不到的东西。这就是为何，凌乱有着跟别人不同的一面。
陆云都不需要帮忙，程无忧一个人就可以做好。
凌乱倒是很在意陆云，说道：“你是第一个说对的，想不到你这么年轻就到玄士五层的修为。看来是天极宗会极力培养的天才。”
“我不是那种人，我有我活着的方式，还有我觉得应该做的事。”陆云说道，“我不会去按部就班，因为那个时候，会发现这样只不过是会成为天才之中的一个。成为沧海一粟，成为一粒尘埃。”
“那你想要做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统治神荒大陆？”
“当有一天，我愿意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安心入睡。我想要领略哪里的风景，不会有人敢来打扰。天塌下来，都压不到我身上。”陆云说道。
凌乱微微一笑：“你这样的生活，听上去像是痴人说梦。可如果成功了，万宗朝拜！可惜我看不到你会成为沧海一粟，还是那个坐着，看别人跪着的人。”
“的确如此，你的豆腐花，还有你的青菜萝卜。”程无忧很快就做好这两样，摆在凌乱的面前。
凌乱眼睛雪亮，他似乎是在一边吃一边追忆。那个时候的他，小时候的他，遇到先生的他。
时间在他细腻的吃法上逐渐流逝。
牢房外传来轻盈，却让人压迫十足的脚步声。陆云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副场景，一个穿着厚重铠甲的人，却身轻如燕的走来。
是元纪！
陆云第一次见到元纪，他似乎看上去比传说中的更加威严。一身铠甲，并不是武者长衣。肩膀上扛着的确很难用语言形容的长刃，右眼被头盔遮住。
程无忧看着他，然后说道：“他就快吃完。”
“时间到了。”元纪绝情的说道。
凌乱站起身没有再看桌子上的剩菜一眼，而是对自己做的两个人偶非常在意。他伸手再摸了摸，无奈的叹息。
“可惜我没有找到蓝色的草，知道先生喜欢蓝色的古玉。”凌乱说完后转身，跟在元纪的身后。
“陆云，你怎么还不走？”程无忧发现，陆云正在低头沉思。
“自古神荒体质的武者到天极宗，都能够成为核心弟子。日后你加倍修炼，必成大器！”
陆云的记忆回到当初，他以玄者五层修为想要入天极宗，却被天极宗派来的人嘲讽的场景。而后有一名紫衣长老看出陆云的体质，并且让陆云来到天极宗。
这名紫衣长老身上就佩带着上古玉，蓝色。
因为他佩带的只是玉，不是玉佩，而且还是七块绑在一起，陆云的印象非常深刻。
那名长老陆云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准确的来说，他一定不是东荒院的长老。不是东荒院，会不会是北荒院？
“看来是我想多了。”陆云奋力的摇摇头。
他们即将前往的地方叫做无悔崖，传说是天极宗最可怕的地方，真正的尸骨无存之地。
即便面对死亡，凌乱并没有恐惧，相反他显得非常平静。跟在元纪的身后，慢慢的走着。片刻后，他们来到一条山道。
山道面前有一扇门，元纪用自己手中的长刃戳入其中的一个孔之中，只见山门缓缓的开启，出现一条隧道。
“走。”元纪冷冷的说了一声。
“他的那柄长刃是逐渐大师易无用锻造，而通往无悔崖的路也是易无用大师设计。”程无忧对陆云解释道，“能够踏足这里的人，不是死人，就是将来要经常来这里的人。”
程无忧的这句话意味深长，他像是在说给陆云听，又像是在说给元纪听。而想要表达的意思，是要告诉元纪，陆云将会是以后天极宗经常能来这里的人。
像处理死囚，百里长青却没有出现。
听闻，百里长青曾经跟凌乱有过一段过往，但是凌乱却让他非常失望。按理说，宗主每一次都应该出现。
通道相对昏暗许多，诡异的气氛笼罩着四周。
忽然，陆云觉得背后有人跟着。他随即猛然回头，他的身后是程无忧。可是刚刚的感觉，却并不是程无忧。
“你怎么了？”程无忧问道。
“没事。”陆云觉得可能是自己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有些不习惯。
大概往前行走十几分钟，他们的眼前出现绿色亮光。出口正是一处悬崖，就是传说之中的无悔崖。
天极宗的弟子只有被重视的弟子，以及死囚还才能够看到无悔崖。
无悔崖，下面竟然是像水一样流动的液体，不，准确的来说那并不是液体而是火。
绿色的火。
从山崖到崖底有两百米高，但是陆云玄士五层修为，依旧感受到那股炙热的熔岩。无奈之下，他只有凝聚玄气，才能够抵御炙热。
“哼！原本他不应该来这里！”元纪似乎对陆云并没有什么好感，冷冰冰的说道。
陆云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是不是应该回去？”
“他只是还没有了解你，在生闷气。”程无忧笑着说道，“因为能够来这里的弟子，都有不一般的意义。”
“我知道，都是天极宗器重的。”陆云说道。
元纪严厉的看着陆云，说道：“天极宗历史上来过这里的有八个人，你是第九个。前八个人当中七个是后来的宗主！”
“……”陆云万万没想到回事这样。
程无忧替元纪接下去说道：“还有个就是你元纪师祖，他选择做执法者，亲手杀掉那些威胁天极宗的人。原本他不是这样，非常的善良。”
要不是听程无忧说下去，陆云当真以为元纪天生就是一副杀人像。
“因为不想让杀同门的痛苦留给其它人，一千年来，他都亲自处决犯人。”程无忧说道。
元纪没有说话，正拿出一瓶酒，擦拭自己的长刃。
想不到元纪会是这样的人。
“他也活了一千岁，看来天极宗真的不像表面看着这么简单。暗地里是卧虎藏龙，而我幸好不像那些自以为是的天才那样自大，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陆云在心中想道。
“善哉！”
元纪口里说出两个字，然后举起长刀，卷起自己的衣袖。他露出自己原本雪白的臂膀，可是臂膀上却有一道道伤痕。
每处死一个人，要在手臂上留下一条印记吗？
陆云猜测到，果然，元纪用长刃在自己的手臂上留下一条新的印记，这代表着凌乱必死无疑。
“下辈子，别再来天极宗！”元纪说完，手中的长刃举起。
“嗡！”
只见周围的玄气形成一个半透明的玄气球，气球里面出现了一粒跟沙子般大小的颗粒。随后，这股颗粒越来越多。
半透明的光球越来越美丽，照亮整个无悔崖。
“来吧！我对自己所做的……无怨无悔！”凌乱死到临头依旧坚持自己活着的观点。
这无疑激怒元纪，他手中的长柄竟然变得更大一个半透明气球。
“呵！”元纪朝凌乱胸口刺入。
“哗哗哗哗哗！”
半透明气球注入凌乱的身体内，发出奇怪的声音，突然“哗”的一声巨响，凌乱的身体全身爆裂喷出鲜血。
“绝地苦刑，筋脉尽毁，五脏俱灭！”元纪抽出长刃，就像是抽掉凌乱的魂魄一般。
凌乱面色苍白，他距离死亡现在就只在一瞬间。但是他伸出手，像是在触摸什么东西，又好像是想要对某个人说话，然后……
“先生！我先走一步啦！以后……以后你要多多保重！完成你心中所设想的那种人生！”凌乱最后撕心力竭的咆哮道。
随后他放开手掉落到崖下。
当他的身体碰触到熔岩的刹那间，直接被烧成灰烬，速度之快无法形容。
然而，陆云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个不清晰的画面，似乎刚刚岩浆里似乎有东西再动。那是一种像是有羽毛的生灵。
“在岩浆里的生灵是什么？”陆云问道。
程无忧跟元纪一愣，元纪问道：“你听谁说这里有的？”
“原来没有，我刚刚看到似乎有羽翼一样的生灵游动了一下，可能是我刚刚对刑罚有点震撼到，导致现在看错了。”陆云说道。
元纪用很吃惊的眼神看着程无忧，他终于明白程无忧为何会让陆云来这里。
程无忧却摇摇头，意思似乎是在说，他也没有料到，陆云能够看见翎羽青鸾。
翎羽青鸾，天极宗的宗派神兽。开山祖师座驾，即便是宗派里的宗主，九个来过这里的人，也只有第九任宗主袁天浩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过。
可是，陆云却看见了翎羽！
“嗯？”陆云突然，又有人好像就在背后盯着，他猛然回头，却没有看到谁在。
是错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