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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求你!”就在郝月迟疑的时候,丽萨突然咚的跪了下来,郝月当场就傻了。
“我……我没说我不去,你先起来。”郝月可受不住丽萨这样的大礼,赶忙伸手将对方拽起来,她郝月这辈子还没被人跪过,会折寿的好不?
丽萨听到郝月这话,心中一喜,“那你答应了?”
“你先起来吧。”郝月脸色不明的说道,她看起来像那么铁石心肠的人吗?
事情走到现在这一步,无论裴南做错了什么,他现在在这个世界上能且只能活三个月,她又如何能不去?
“郝月……”
“你不用再说什么,我跟你去。”打断丽萨,郝月直接说道,心中如打翻五味瓶,滋味很是难辨。
“谢谢。”听到郝月的话,丽萨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感激,郝月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给教授请了假,然后跟着丽萨一起离开。
一路沉默,直到到了医院。
病房。
郝月站在外面好一会,才轻轻推开门,跟在后面的丽萨望了眼病床上依旧沉睡的人,鼻子一阵发酸,侧过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记得上次见到裴南的时候郝月还没有生,加上打心底恨裴南,所以谈话并不愉快,后来听说她生产的时候裴南也来了,但霍正坤没有让他进产房,后来郝月忙着学习忙着带孩子,便再没听说过裴南的事情。
不想再见,却是这样的场面。
病床上的人苍白消瘦,看起来病态又羸弱,与自己记忆中的人完全对不上。
在郝月的记忆里,裴南虽然一直很瘦,可是充满力量,无论是在工作还是在学习中,都精神充沛,她以前学不进去的时候,总是会问,为什么你精神那么好?
郝月还记得那时候裴南告诉她,因为生命短暂,每分每秒都必须珍惜。当时她还笑话他,年纪不大,却思想老诚,可如今看来他不是什么思想成熟,而是真的那么认为,并且事实也是如此。
生命短暂,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从郝家出事以后,郝月便自动的封存了她跟裴南的一切过去,无论快乐或悲伤,可这一刻所有的记忆都一并涌了出来,眼眶有些发酸。这个和她谈了三年恋爱却一心想报复父亲的异母哥哥,郝月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她曾经爱他,后来疯狂的恨他,恨不得每分每秒的报复他,事实上她也的确这么做了,也如愿的将他赶出了b市,让他身败名裂,只是郝月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还会来看他。
更没有想到的是以现在这样的情景。
“医生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会醒?”收敛好情绪,郝月侧头问一旁的丽萨。
“不确定,医生说他每一次陷入昏迷,都……都可能不会再醒来。”说到这个丽萨的眼睛又红了。
郝月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她刚才大概还没有理解三个月是什么概念,以为裴南会像三流言情剧里演的那般,起码在这个三个月里是清醒的,现在看来她是真的太天真了。
丽萨的一句话让整个病房的气氛降入低点。
“没有办法手术吗?”好一会郝月才艰难的再次开口。
丽萨摇摇头,“手术成功的几率非常小,现在不做手术他可能还能熬三个月或者更长时间,如果手术百分之八十会直接死在手术床上。”想到医生说的这些话,丽萨的心如刀绞。
郝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走近裴南的病床,对方手上还扎着针,那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滴进他的身体里,却无法真正的拯救他的生命。
“阿南……”有些艰涩的开口,她有多久没有叫过他阿南了,从她毕业驱车回家看到父亲死亡的那一刻,从裴南站在那些人前面冷漠的看着她那一刻,又或她将刀插进他身体的那一刻,甚至是她在静安被不断的使用精神药物的时候,那时候郝月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让裴南死。
如今对方真的要死了,郝月却发现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恨,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怨毒。
丽萨说的对,如果自己的父亲抛弃自己,见死不救,甚至间接的害死自己的母亲,她恐怕比裴南更狠,也更极端。所以说到底裴南只有一件事做错了,那就是不该拥有这样的一个父亲,可这一点偏偏最由不得他。
只是这些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阿南……”郝月轻轻的唤着裴南的名字,这个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不会再唤的名字。
“月儿……月儿……对不起,对不起……”
“阿南你醒了?”就在郝月再次唤裴南的时候,对方突然开口回应,郝月有些激动的问道,可却发现床上的人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一遍一遍的呢喃着自己的名字,然后说着对不起。
郝月诧异的看向丽萨,对方含泪点点头,“他从昏迷后便一直这样,从他到这边治病开始,便后悔了,想要你原谅他,可又知道不可能……”
听到丽萨的话,郝月眼睛一红,扭过头,原谅?她也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原谅他呢。
“我要原谅他,那也得他活着等到我原谅。”许久郝月冷冷的扔下这么一句,不得不说裴南还真是不负责任,是他扰乱了她原本的生活,害死了父亲,将公司弄成一团糟,现在他拍拍手就要去另一个世界,连别人恨他的机会都不给,还真是自私的可怕。
所以裴南一定要活着,因为活着才能被恨,活着她所受的一切才不显得那么委屈。
“郝月……”丽萨没想到郝月会这么说,苦涩的唤了一声,却没有能唤动郝月。
而郝月则盯着病床上的人,“我不管你得了什么病,你都必须活着,裴南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这么一走了之我就会原谅你所做的一切,不,我不但不会原谅你,还会更恨你。”
“郝月……”
“所以你给我醒来,醒来……”郝月一遍一遍的喊着躺在病床上面无血色的人,丽萨站在一旁瞬间哽咽的不像话。
丽萨大概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月儿……”就在病房里的气氛悲伤到让人不能自己时,病床上的人突然出声低低的唤了一声月儿,这一次不是梦话。
“南,你醒了?”丽萨第一个反应过来。
郝月一怔,朝着病床看过去,便看到裴南缓缓的睁开眼睛,虚弱无力,却又让人激动万分,还好……醒了。
“月儿……水……”裴南嘴里呢喃着什么,丽萨急忙给他递水喝,只是裴南整个人太虚弱,只能靠吸管一点点的往进吸,郝月站在一旁,微微将头扭过去,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画面会如此残忍。
好一会裴南才稍稍好些,虚弱的看向一旁站着的郝月,呢喃般的唤了句,“月儿……我……”
“你先休息吧。”不知道裴南要说什么,但这一刻无论他说什么郝月都不想听,扔下这句便奔了出去。
“月儿……月儿……”裴南急了,大声的呼唤,可是嗓子沙哑干涩,根本发不出什么声音,最后无力的瘫坐在病床上,原本俊秀的脸庞上苍白虚弱,哪还有曾经的意气风发。
丽萨上前轻轻抱住裴南,“你别着急,让她平复下心情,等过几天我再带她过来好不好?”
裴南不说话,好一会才摇了摇头,“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早前裴南就知道自己的病大概是撑不了多久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倒下了,当初他任由郝月对付自己,最大的原因便是身体,还有看到郝月为了报复自己委身霍三少时的痛苦和自责。
在过去的十几年裴南一直都处在仇恨中,他处心积虑的接近郝月,接近霍家,并且展开报复,却在将郝月告上法庭的那一刻,发现自己居然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动了心,伦理感和道德感让裴南憎恶自己,同时也厌恶郝月,这才在静安的时候不择手段的折磨对方,也是在折磨自己。
可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裴南才发现他以为的那种心动,不过是血缘的牵绊,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却他冥冥之中始终无法割舍的感情。所以才会在得知郝月来了这边后忍不住去看她,想知道他的那个傻丫头是否过的好,想知道霍三少是否能给她幸福。
事实上,裴南发现没有他,郝月可以过的很好。在经历那么些他给她的痛苦之后,郝月不但没有沉溺,反而更坚强更努力的在生活,知道这些裴南知道一切都够了。
“可是你现在……”丽萨听到裴南的话,很是不忍。
“我现在这样挺好,反正也看不好了,我还有些积蓄,等我走了你托人转到他们姐弟名下,霍家虽然是名门,可也因为太大,反而有很多不安定的因素,三少现在能宠她母子,未来谁又知道会有什么变故?月儿如今的境况都是因为我,我不该再去打扰她了……”
说到这里,裴南眼神黯淡,仿佛又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中。
丽萨站在一旁,眼中全是伤感还有对病床上男人的满满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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