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不敢欺瞒圣上,这青玉玄音琴的确是潘家二公子今早送给小女的。微臣回家之后听闻潘二少送了琴给小女,甚至平日里赶都赶不走的人连微臣家门都没入,单单是送了把琴,微臣觉得奇怪便去看了看,谁道真的是太后遗失的拿一把,小女眼拙没有看出来,望皇上恕罪。”周大人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现在这琴在他手中,自己拿出来讲明事实还好些,信不信便是皇上的事,若是害怕怪罪私藏,诛九族都是轻的。这琴太后宝贝的比命还重要,他这么做无疑是最好的抉择。
皇帝皱着眉盯着庆公公接过的青玉玄音琴,不用猜自然是真的。这琴皇帝见过不少次,整个琴身都是一块千年青玉打造而成,上面刻画着宛如蛇纹的花纹,格外的神秘。而与青玉玄音琴齐名的青玉梵音琴琴身上刻画的则是梵文,即便其余的都很是相似,但音质与纹路却明显有不同。
“这青玉玄音琴与青玉梵音琴有明显区别,朕听闻周小姐也是爱琴之人,为何会分不清楚潘扶筹送的到底是什么琴,若是本就知道是青玉玄音琴,为何不说,收受皇家之物,你可知是什么罪?”皇帝也是有疑问的,若是是潘扶筹,他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竟然盗了皇家的东西还明目张胆的送人,潘扶筹虽然纨绔,但总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吧。
“皇上明察,臣女虽然爱琴,却从未见过青玉玄音琴,就是青玉梵音琴也只是听说过,今日听说潘二少送了青玉梵音琴来,只是留下琴便走了,臣女难耐喜爱之情,想着不见识一番实在是太可惜了,便打算看过之后稍后给潘二少送去,如此大礼臣女真的不敢收。臣女素来不懂梵文,也未听闻宫中失窃之事,未联想至此,还请皇上恕罪。”周小姐诚惶诚恐的解释着,言语中多少有些慌乱,却还是能将事情解释清楚。
她的确没见过青玉梵音琴,也不知青玉玄音琴失窃,如何能联想得到。
皇帝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小姐,见她不像说谎的样子想的更深了。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信潘家有如此大的胆子敢进宫盗琴,何况,盗琴的人已经有了线索,不多时就会有答案了。只是这琴为何会到了潘扶筹手中呢?莫不是潘扶筹与这盗琴的人有什么牵扯?
正当皇帝思索的时候,黑衣御廷卫在外求见。皇帝挥挥手示意宣召,心道御廷卫这个时候来,为的定是六公主与七公主的事情,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微臣程霖参加皇上。”
“平身。”对于听命于他的御廷卫,皇帝从来不苛刻。
“谢皇上。”程霖起身,低头禀报。
“回皇上,六公主与七公主已经安全到达镇国公主府,只是途中出了些事情,五公主要求我等据实禀报。”程霖是军人,他所效忠的对象只有皇帝,所以说话从来不拖泥带水,五公主如何说,他便如何转达,甚至连语气意思都不曾改变。
“说。”皇帝好奇,这是出了什么事情竟然让他眼中乖巧的南宫兮乐非要让人禀告给自己,怕是真的气恼了南宫兮乐才是。
“是。”
这个时候,城西宝玉街却是被刑部的人为了个水泻不通。更多的人却是聚集在了宝玉街最势大的藏玉阁。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竟然敢来这里撒野!当真是嫌官位做的太久了。”掌柜刘琛一双眼珠子不停的转动,语气嚣张的不行。他用这样的语气不知道吓走了多少欺软怕硬的官差。何况他背后站着的,是丞相府潘家,这京都他不能招惹的人用十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小小的刑部侍郎他还有何惧。
可惜这次刘琛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了,这个被卫伊提拔上来的刑部侍郎丁羽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行事果断不畏强权,更重要的是,这人死脑筋。条条框框的规矩记得很死,只要有违律法,不管是谁,他都要抓。正好皇帝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尽早抓捕煞盗鬼渊,消息才到就有可靠消息说名声大噪的煞盗鬼渊藏身于宝玉街藏玉阁,丁羽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不管有没有,藏玉阁他是来定了。因为这里他早就相查了,以前没有理由,如今有了机会他如何能放过。
“天下之大莫非黄土,率土之滨莫非皇臣。本官不需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只需知道这里今日本官搜定了就行了。”丁羽老神在在的道,大手一挥示意官兵进去。
“若是有人妨碍阻止,一律按鬼渊同伙下狱。搜!”
“是!”这些士兵跟着丁羽办案都被他训练的有模有样,做事同样的赶紧利落,丁羽的一个眼神他们都知道该做什么。
刘琛看拦不住不由得有些心理发急,赶紧使了个眼色让人去相府通知潘扶筹,这种死硬派他是真没办法,只能尽量拖延。
“官爷,您辛苦了,坐下来喝点茶吧。咱这里有上好的龙井。”刘琛一双眼珠子直勾勾的转悠,凑上去给丁羽倒茶。
“哟,本官还当你很硬气呢,这就服软了?那就赶紧把该交代的给交代了,省的本官动手。”丁羽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他不是正派出身,说是莽夫也不为过。当日卫伊提拔他的时候,他不过是刑部的一个小兵。流里流气的眼睛却异常的明亮。做事死硬却只是对那些为富不仁的人,一点点毛病都不放过,这三个月来办的事情均让百姓们拍手叫好。那些贪官富豪什么的想整治他,奈何人家上头有卫伊顶着,实在是动不了。
“官爷说哪里话,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小民哪里敢对您说谎啊,咱这里真的没有什么鬼渊什么的,我们是做正经生意的。”刘琛也是什么样的人都见过,该说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既然是正经生意,自然不怕本官查,本官若是查不出什么,自然就不会为难你。”丁羽的话让刘琛暗地里咬牙切齿,谁道这货油盐不进,只得希望他们搜不到暗室,免得新进的还未投入地下场的宝贝被搜了出来,否则这藏玉阁真没发开下去了。
不过似乎刘琛该担心的不止这些。
“大人,后院有新番的泥土,挖开后发现一具样貌清秀未到束发之年的男尸,黑布裹着身上伤痕累累,显然是被虐待而亡。”这个官兵说的时候眼睛里有明显的不忍,可见这死去的人生前受过的待遇多么惨烈。
刘琛脸色一白吓得差点站不住。那是他昨晚上刚埋好的,才弄来的新玩具没玩几天就坏了,他今天还想着出去再弄一个回来呢。没想到就这样东窗事发了。
“带回去。”丁羽皱了皱眉冷然道。目光瞥向脸色发白的刘琛道:“刘掌柜,这个你要怎么解释。”
刘琛哆哆嗦嗦的想要开口,却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想来刘掌柜在这里也说不清楚,不如跟本官会衙门说吧。来人,带走。将他和那具尸体放在一起关起来。”
“是。”
“里面的给我仔仔细细的搜,不准放过任何一个地方。”丁羽也不着急,这藏玉阁的水深着呢,一时半伙难搜完。
正在藏玉阁热火朝天的沉浸在搜查热潮中的时候,一袭白衣的展风华步伐平稳的拐过宝玉街的拐角,脸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脚下的速度却是快了许多。他还急着要去参加南宫兮乐的乔迁之宴呢,今日这样一个该庆祝的日子,他如何能不在。
皇宫之中皇帝听了程霖的话本就带着怒气的脸更黑了,一巴掌直接就拍在了桌案上。
“好你个潘扶筹!好你个国法!朕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何能耐做这个国法!来人,将潘扶筹给朕带进宫来,朕要亲自审问!”
周大人与周小姐在皇帝的挥手示意下退到了一旁,低头不语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皇帝一个不高兴牵扯到他们,那才叫无辜呢。
与皇宫的紧张气氛相比,镇国公主府却是缓和了不少。只是当另一位京都重量级人物到来之后,气氛也变的诡异了起来。
若是说后来展风华的到来是众人意料之中的惊艳与赞叹,那么国师沐云天的到来则是让众人想都不敢想的奇迹存在。
国师,这个神秘而又尊贵的男子,在南荣的地位简直可以说是尊崇。不止是南荣,即便是其他四国,坐在国师位置上的人均是被人民群众尊崇爱戴的存在。晓天文知地理,避灾祸化凶兆。国师就是这样超越了人正常理解范围的存在,所以才会被敬仰。可若是有朝一日这样的人来参加了一场俗世间的宴会,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别的不知道,只看南宫兮乐这里,就静的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便是一直叽叽喳喳的凌飞与容意也都安静了下来。看着这位笑的一脸高深莫测的国师大人发呆。
能反应过来的,大概也就是展风华、南宫兮乐了。见识过东耀国师风无相的英姿的他们,对于这样高深莫测纯洁面皮下透露着的腹黑潜质她们已经免疫了。尤其还是在南宫兮乐与沐云天交过手的情况下。
沐云天算计了南宫兮乐,同样南宫兮乐最后也给沐云天找了不自在。只能算是平手。若非要论出个输赢,则南宫兮乐小胜。今日,却是又大败了一场。
“得国师大人亲自前来,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南宫兮乐站起身来迎接这位南荣心目中神一样存在的国师大人。不是给面子,只是一种对于帮助过她的人的尊重罢了,何况不说其他,只说沐云天对南荣的贡献就足够让南宫兮乐对他礼遇了。
只是心里各种吐槽,将看到展风华到来的喜悦心情一下子就冲散了。今日的设计还没得意呢,沐云天就先来给她添堵了。
“五公主客气,五公主发了请帖,在下若是不来只怕落人话柄。”沐云天一句话一个坑,挖的南宫兮乐直想抽他。
我只是客气一下,你真的不用来的!
“国师大人说笑了,来人,在太子旁边加一个位置,国师大人受得起这样的待遇。”南宫兮乐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众人回神,听罢只觉得五公主的面子真是大,竟然连国师大人都请的动。心里更加笃定了要与镇国公主府交好的决心。单是国师这个面子,就足以让那些对南宫兮乐有企图的人蜂拥而至了。
沐云天不在言语,含笑点了点头坐了过去,当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容颜看着落座的沐云天,又看了看重新坐下脸上表情变化的南宫兮乐心里泛起了惊涛骇浪。别人听不出这两人的话中意思,她难道还听不出么。但是那种说话的语气,虽说表面客气,但是内里,却似乎像是有多熟悉了一般。而看南宫兮乐的表情,似乎很不愿意沐云天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容颜有一点猜对了,南宫兮乐的确不希望沐云天来。尼玛他来只会给她拉仇恨有木有。她现在走的本就是步步惊心,她与容家的合作本就因为太后的多疑而如履薄冰,沐云天再给她来这么一出,明显是要太后更加的忌惮她。表面上沐云天的出现是给了她各种好处,实际上他的到来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坑,但,让人郁闷的是,明知道是坑,还得欢天喜地的跳进去,能不憋屈么。
南宫兮乐简直是欲哭无泪啊,心里大骂沐云天小心眼,不就是给他下了个套么,至于这么记仇不,何况当时他的仇就报了的好么。
沐云天是不知道南宫兮乐的想法了,坐在位置上安静的品茗,与展风华两人各领风骚,就好像两个不该存在于凡间的仙人一般,绝世而独立。
二皇子从头至尾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完美的就好像真是只是来参加妹妹乔迁之喜的哥哥似的。不仅仅南宫兮乐奇怪,就是卫伊与凌扬也奇怪万分。他们心里升腾起了一个想法,二皇子绝对是个危险的人物,要加倍小心。
那厢藏玉阁的人才通知了潘扶筹,潘扶筹在南宫兮乐那里吃了亏心情正不好,正想着要去泄泄火就传来了宫中的传讯。心里还道这南宫兮乐的速度够快的,这么快就将事情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命难为,无奈只能收敛了性子跟着前来传旨的公公一同进宫。心里却是在盘算着等事情完了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南宫兮乐,讨回这一次吃的亏。却不知他这一去,能不能回来还是未知数。
皇帝传召的急,潘家的人也因为听了潘扶筹的说法没有太过在意,但潘丞相还是老谋深算的跟了去,他去至少皇帝可以看到他们潘家对皇室的敬畏,皇帝心中也好对潘家少一些成见,这次事件也许是成全了潘家也未可知。不得不说,潘丞相很精明,想借此次事件来消除皇帝对潘家的成见,却不知这次事情并非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潘丞相与潘扶筹跪下行礼,一举一动都十分恭敬到位,让人找不出半点毛病。
龙案后面的皇帝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潘家父子久久不语,满是阴霾的脸上思绪不明,似乎在决定着什么一般,很是郑重。
潘丞相见皇帝久不让他们起来,心里甚是惊奇,心道难道潘扶筹还隐瞒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而这种事情足以让皇帝龙颜大怒,足以撼动他们潘家的地位。想到此潘丞相不由得心慌起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二儿子,实在是太过大胆,但看今日说的那些话,他迟早都要闹出大事来。
“微臣该死,竟然教养出这般不懂尊卑不知轻重的儿子,还请皇上降罪。”潘丞相先发制人,先认错后求情,让皇上看到他的忠心,比什么话都管用。
“皇上恕罪,是臣不知轻重,冲撞了三位公主,口无遮拦的说了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请皇上责罚,臣绝无半点怨言。”潘扶筹也是人精,什么时候说什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一清二楚,要不也不会作恶这么久一点把柄都不留。
周大人听了却是将头低的更低了,心道这两件事若是拆开来揭发还好一些,一下子撞在了一起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了。皇室的尊严岂是他们这些臣子能够挑战的。此时不管说什么,潘家注定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皇帝冷眼瞧着潘家父子两人做戏,眼底有着深深地嘲讽。若说之前青玉玄音琴的事皇帝还有几分疑惑,但是在经过潘扶筹与南宫兮乐在三繁街发生的冲突时的表现之后,皇帝便已经认定了青玉玄音琴的失踪与潘扶筹脱不了干系。敢如此藐视皇家藐视国法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何况,凭借潘扶筹的智商,自然是想着周家收了琴便是同伙,如何能够出卖他。这既将周家拉入他潘家阵营,同样还能抱得美人归,何乐而不为。
不得不说,皇帝的这个想法也十分的合情合理。谁教潘扶筹所表现出来的就是这种有些小聪明的纨绔呢。这算不得好的小算盘正好符合潘扶筹的‘智商’。
“哼!该死?你的确该死。潘扶筹如此教养,可见平日里定没少受你的影响,潘大丞相是不是也觉得,朕的国法该由你潘家来定,朕的江山,该跟潘家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