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颜,走,回去睡觉。”安季晴满不在乎的说,小颜木然的点头,好像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
其实安季晴也没真去睡觉,大白天的,要睡,她也睡不着,不过是支开小颜,从后门溜了出去。
冷清的街道,人影甚少,安季晴一脚深一脚浅的踏着地上厚后的一沉雪,雪刚好掩到她的脚踝,冰冷的寒气让她倍有快感,上次偷偷叫小颜打听到,萧君和安老夫人已经搬到城西,和段府只是一街之隔,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段府的觥筹交错,安夫人她们,也能听到多少,如此近,也不知是萧君的意思,还是安夫人的意思。
总之,当时小颜说萧君和安夫人,霓裳她们对门而住时,她脸上是一阵难色,还有忧虑,小女孩都能懂的忧虑,安季晴又怎么会不懂,虽然安季晴说她和萧君是君子之交,可是萧君是否属意她,她一点都不知道,退一万步来说,她们是郎无心,妾无意,瓜田李下,安季晴同样难逃众口硕言。
安夫人她们住的是四合院,什么人都有,所以对门住的是萧君也不是一件见不得光的事,如果真要说见不得光,只能说安季晴与萧君那次不避嫌的举动,惊动了段家人,就这是她的过错了。
从倘开的大门看进去,安季晴看到安夫人,霓裳,还有萧君同台吃饭,这个画面就像一家人一样,萧君笑而愉悦的表情,乱了安季晴的眼眸,她不是儍瓜,这么看来,萧君的确,如果不是属意她,就是属意霓裳,安季晴多么希望,她属意的是霓裳,这世界,没有什么比没有回报的爱痛苦,她的心已经给了段风涯,如果萧君有意,要让她和萧君情何以堪?
安季晴展开笑脸,小跑进去,一副开心的样子,“娘,吃饭啊。”
安夫人惊讶的说,“季晴,你怎么回来了。”
安季晴不经意的敛起笑容,“无聊就回来走走了,萧君,你也在。”
“伯母见我一个人,就多加双筷子了,看来,要再加一双了。”萧君宠溺的看着安季晴,同样只是谈笑风生的态度。
霓裳站起来,“小姐坐,我去拿个碗。”
这一顿饭,没有山珍海味,没有大鱼大肉,可是他们吃得很开心,一直说说笑笑,这让安季晴都有了错觉,好像姓安的是萧君,而不是她,这种错觉,让她很不安。
吃完饭,安季晴就一个人倚在院子的木柱,目光迷惘困扰,凛冽的寒风吹得她衣衫飘袂,十指通红,她不习惯欠人感情,欠人感情,损人而不利己,她觉得,欠人感情,是最缺德的一件事。连萧君什么时候来到她背后,她都全然不知。
“季晴,刚才看你吃饭就有点心不在焉了,他对你不好吗?”这回的萧君,是认真的,他一认真起来,安季晴对他就没辙,更别说说谎,要不善说谎的她对着认真的他,口出谎言,她绝对做不到,要折寿的。
安季晴轻笑,“他怎么可能对我好。萧君,不说他,还没谢你呢,帮我照顾娘和霓裳。”
“我也闲着无事,你怎么就跟我客气起来了。”
“萧君,”安季晴望着萧君,褐色的瞳孔,分明是隐晦,“你是不是喜欢霓裳。”
“我喜欢的是你。”
然后是四目相视,死寂般的宁静。
断然,安季晴没想到,萧君会直言不韪,愣了许久,直到萧君如火般的眼神差点吞灭她,她才恍然失笑,“萧君,你知道我为什么非段风涯不嫁吗?因为我爱他,心里只有他,他是我今生的唯一,你懂吗?”
“胡说,”萧君双眼布着血丝,压制着声音说,“季晴,别忘了,你嫁段风涯之前,扬言非萧沐不嫁,怎么可能那么短短的几天里,就爱上了段风涯,我不信,我绝对不信。”
“萧君,我和你说过了,萧沐已经过去了,我不过祸水一个,何得何能让你眷恋了,不要为我做无胃的付出了,我安季晴,无论生死,都是段风涯的人。”安季晴说得决绝,似乎她以为,把话说绝了,感情就不会拖泥带水了。
“等时机到了,你一定会再爱上我的。”
“不会的,永远都不会的。你保重,我要回家了。”
安季晴裹着身体,踏着厚雪,一步一步地离开四合院,她只知道感受着萧君受伤的眼神,却没有注意到,萧君拿什么来坚信,她会爱上她,他说的时机是什么,还有,他说的是会再爱上,而不是爱上,再爱上,意味着,曾经深爱,她咋就不留意?
安季晴绕过段府大门,依然还看着排队的人,他们还在那里施衣赠银,她舒了口气,打了个哆嗦,溜进后门,推开房门,再拉上门栓。
做完一切,她突然觉得身体虚脱似的,把头抵在门上,泪水蔓延开来,她只想好好哭一场,不为自己,安季晴对萧沐的感情,真的,在安季晴踏进洛城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完完全全的结束了,结束在如今这个安季晴全无知晓的地方,但是,她该为这段感情,好好痛哭一场,为他们还没开始就匆忙落幕的爱情好好哭一场,同时,她也想为萧君好好哭一场,这注定没有回报的感情是可怜的,可是,又一点都容不得同情,除了眼泪,安季晴真的,无以为报了。
段风涯从屏风后面出来,他并没注意到安季晴在哭泣,带着不满的腔子说,“还知道回来啊,还说在睡觉呢。”
安季晴吓了一跳,猛然转身,泪眼斑斑的望着段风涯,惊魂未定,忘了擦眼泪,也忘了答话。
段风涯表情错乱了,他见过安季晴的泪水,第一次是西子湖求他放过平乐,那时虽然她有泪,但是整个人还是强硬的,不足怜,第二次,还是西子湖,她觉得被他欺凌,一肚子的委屈,他想怜,却放不下面子,这一次,不是因为他,甚至是他都不知她为何,泪目斑斓,这样的她,像受尽隐痛,让他一点都不习惯。
段风涯愣愣的轻问,“发生什么事了。”
安季晴望着这个男人,泪水流得更凶,她蹲下地上,抱着双膝,任由泪水肆意流淌。换作任何人,见到这么一个女子梨花带雨的在自己面前,通常都是心疼的把她拥入怀里,段风涯这种木然的举动,让安季晴孤独的心,更感孤独,她弃一个对她情深意切的男子,不顾一切的去爱这个不把她当回事的人,会遭天遣的,真的会遭天遣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