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就刘夫子和车大人是较多话的,他们一时讨论时下的民间流传的医学秘方,一时讨论各自在医学上的见识,时而又对问一句安季晴,安季晴干脆闭上眼睛,不予理睬,上官清婉在一旁,对段风涯嘘寒问暖。
晚霞洒下,他们打算在凤凰镇住下,站在悦来客栈前,安季晴看着人来人往,心里微微抽着,想起那一次的相遇,段风涯刚好发病,那才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怎么看着眼前这个体魄健硕的男子,挽着娇妻,安季晴怎么觉得,仿佛,已是百年前的事了,她哆嗦了一下,不觉拉紧了上衣,还是有点寒意入侵的感觉。
“唐依,你真有意思,在滇城,满天风雪,都没冷着你,倒是这里的风让你觉得冷了?”段风涯纠眉,作势要脱下外衣,被安季晴肃穆的目光给止住了。
安季晴可没有心思在这个时候,再和上官清楚纠缠不清,扯开一个笑脸,眉间有点清郁,“这里的风,吹着往事,有点心凉吧,这凉由心而生,就冷了。”
“这么说,唐依姑娘在这里,有着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吧?”刘夫子故作惊讶的看着安季晴,颇有玩谑。
安季晴随意的瞟了刘夫子一眼,带着白眼,“夫子,你想太多了,不要以为,每个人都会有一些往事业的,你把生活看成是说书了。”安季晴想说的是,刘夫子,看太多小说了,然而,在他们这个时代,还没有生产小说,就改口变成了说书,的确,不要把每个人都看成很老练,或是刻意去猜测,一个人的话里,会有太多酸甜苦辣。
车大人愣头愣脑的,压根听不明安季晴的话,他能听懂的,从来只有,关于救人,刘夫子乐呵呵的笑着,随着大伙,入住悦来客栈。
虽事隔三年,当年,段风涯高调的行事方式,已经让凤凰镇的人记住了他,悦来客栈也不例外,所以,当掌柜盛意权权的的款待完他们时,能醉的,都醉了,不醉的,也就不醉了。
安季晴是那个不醉的人,段风离也是那个不醉的人,席间,段风离有注意到,安季晴心事重重,有借酒消愁的嫌疑,酒入愁肠,愁更愁。
段风离拎着两壶刚喝剩下的上好女儿红,本意是想自个消灭的,既然见安季晴一人独自坐在院子里,也就不介意和她作陪了,从他这里看去,安季晴双手抱着单膝,清冷的月光永不及她的背影清冷。
“唐依姑娘,睡不着吧?”段风离走上前,然,才说出一句话,他就觉得,唐突了,来错了。
安季晴抬起双目,脸上还挂着泪水,忘了擦干,对上段风离尴尬的目光,才恍然记起,仓惶的擦了把脸,“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没有,喝不喝?”段风离在木栏上坐下,递给安季晴一壶女儿红,他虽然不知道,安季晴的酒量好到哪里,只是想,她需要酒吧,“酒不醉人,人自醉,也是可以的。”
安季晴接过,咕噜咕噜的喝了两大口,才舒笑解释,“段公主,你误会了,我没事,只是,可能算是旧境思旧人吧,就有点矫情了,并没有什么伤不伤心可言的。”
“这么说,在这里,唐依姑娘,真像夫子说的那样,有着一段往事?”段风离顿了顿又说,“不过,我只听风涯说过,你是从洛城来的,没想到,凤凰镇,会勾起你的那些回忆。”
安季晴低眸,她听得出,段风离的话语里,好奇多于关心,也罢,本就是无事不可对人言,笑意浅浅搁上脸上,“实话说,在这里,的确有过一些往事,一些人,还有一些事,曾经住在心尖上,然后,就没了,不疾而终了。”
安季晴用不疾而终来形容她和段风涯的这份开始和结局都太匆匆的感情,其实,一点都不错,她敛笑,“段公主,不是每个人都像风涯那样幸运的,活着,就比什么都好了,所以,无论如何,去到洛城,唐依一定会用最大的努力,帮助他们的。”
“风涯,的确是幸运了。”段风离小声喃喃,目光深远幽暗,“如果没有五妹,风涯也没有今天了,这也是风涯一直在很努力好好活着的一个原因。”
“呵呵,安季晴,那个曾经让天下人唾骂的女子,居然到了最后,她的死,也是那么悲凉,这,算是报应么?”
段风离只听得安季晴的话语,却没有细听她的语气,没有听出,她带着几分调侃,还有几分嘻戏的成份里面,沉凝了小会,才说,“五妹,的确是个刚烈的女子,可以说,她是我这一生,看到最刚烈的女子了,至于罪不罪人,已经不重要了,在我心里,她永远成了恩人。”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刚烈。”安季晴喃喃细语。
的确,当时,她也没想过,要做什么刚不刚烈的女子,那不过是在纠结着,如果段风涯死了,伤心的人,很多,当然,这些人中,也包括自己,而,就算没有了自己,大家一样,可以过得一如既往,为了不痛,就自私一回,长痛不如短痛而已,只是,在段风离眼里,或是说,在段风涯眼里,把这点自私,理所当然的认为,是舍己了。
段风离抬目,却分不清,刚才安季晴那句话,说了什么,这也是在后来,他才恍然想起,安季晴说的是‘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刚烈’,而不是说,“其实,安季晴也没有那么刚烈。
很多时候,就是这般的,直到真相浮出水面,我们才发现,我们错过了很多细节,错过了很多,本该更早发现的东西,段风离后来时常在想,是不是,他细心听出了这句的端倪,后来的事,就会简单得很多了,或者说,在生死一线时,就不会出现安季晴和上官清婉之间的差距,因为,这个世上,只有安季晴一人,才会不顾一切的,去救段风涯,所以,即便上官清婉没有勇气,也不足为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