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一辆黑色的奥迪急速刹车,在地上留下一道黑色的轮胎印,停在一栋别墅院门外。
“小曾,谎称是云省长来访--这车牌号他们不会不认得吧?”坐在后座的穗伶提示司机小曾。
“放心,我来过这里几次,他们除非是瞎了狗眼,才会不让我们进去。”小曾打趣的笑道。
一名保镖走过来,小曾降下车窗说道:“云省长来见李先生,请开下门。”
那名保镖看起来并不认识小曾,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瞄了一眼黑蒙蒙的后座车窗,对小曾说道:“稍等一下。”
车窗上是有反光涂层的,从外面很难看清里面的人,保镖也不敢唐突的让所谓的“云省长”开窗验明正身。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中年人小跑着出来,瞧了瞧车牌,脸色一变,连忙让那些二愣子保镖开门,堆上笑容走近道:“原来是云省长大驾光临,快快请进!”
小曾认得这是李家的管家,点头说道:“云省长来找李先生谈点事。”
说罢便关上车窗,踩动油门进了李家院门。
小曾沿着车道开进去,在别墅门前的喷泉旁停下。
示意小曾留在车上,而后穗伶打开车门下了车,往豪宅门口走去,远远的看到了出门相迎的老李,老李也看清了他的面孔,根本不是什么云省长,不由脸色一变,转瞬又恢复了满脸笑意,迎上前对他道:“欢迎穗贤侄光临寒舍,可是来看看我女儿的?”
“去你喵的!”穗伶没有好气的说道,“昨天你喊的人可是很好的款待了我。”
老李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眯着眼睛扫视了一下他,发现他毫发无损,满心疑惑的问:“哦?昨天怎么了?不是你自己要下车吗?后来发生什么事?”
“什么事?我被几百个混混围着打,是不是觉得我会死的很惨?可惜啊,那些人都是渣,我一只手就搞定他们了。”穗伶胡扯着,搜寻着翡雪的精神信号--他建立的精神通道在百米范围内允许传播信号,如果翡雪长时间离开他,精神信号会逐渐减弱,直至全然消失,恢复以前眼瞎的样子。倒不是他存在私心,害怕翡雪离开他,而是以他现在的能力,只能做到这种地步,完全治愈在目前是没有可能的。
听到他这般说,而且他的确毫发无伤的样子,老李不禁心里有些痒痒的了:这个小伙子不得了哇!听说昨夜那些混混被打的很惨,都进医院了,他们老大还埋怨我,说我给他们安排的任务太难了,那些混混都被吓傻了,怎么问都不肯说实话。原来这个小伙子这么能打!最重要的是罗格很欣赏他,这可是罗格亲口所说,绝不会有错。这样文武双全的好苗子,绝对不能让他做了别家女婿!
如此思定,老李脸上笑得更欢了,亲切的揽着穗伶的肩膀,带着他走进大厅,说道:“一切都是误会,来来来,进来说,我来给你介绍介绍我女儿。”
“不用了,我想问你一件事,问完就走。”穗伶摇了摇头,揉着太阳穴说道。搜寻了好几遍,头都开始有些痛了,仍然没有半丝翡雪的信号,确定了她并不在此处。
“不必这么急,留下来一起吃午饭也没关系,你要问什么?我保证知无不答。”老李亲切的笑道。
“你儿子李光宗在不在?让他过来,我要问一些事。”穗伶摆摆手,不耐烦的问道。
“你找他有什么事?”老李奇怪的问,招呼旁边一个佣人道,“你去看看宗少爷起床了没,把他喊下来,我有话跟他说,”又转头对他说道,“他昨晚在酒吧里喝的烂醉,还是他朋友把他送回来的,真是没出息!睡到现在还没起床。”
穗伶闻言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不一会儿,睡眼朦胧的李光宗穿着一身睡衣从楼上走了下来,他刚被佣人喊醒,心里大是不爽,无意间看到穗伶站在客厅,不由怒由心生,加快脚步走到老李面前。
“喊我什么事?”他问着老李,眼神却是满怀敌意的看着穗伶。
看着他这副模样,头发似鸡窝一般乱糟糟,脸上还带着憔悴,穗伶大为皱眉,开口问道:“你昨晚喝醉了?几点回家的?”
李光宗此刻心情非常糟糕,加上被穗伶皱眉盯着瞧,误以为他在鄙视自己,还质问自己昨晚的事,怒火蹭蹭的涌上来,指着他大声骂道:“你算老几?老子爱怎么喝关你屁事?”
穗伶这个时候可没心情跟他斗气,把不爽给咽了下去,问着李光宗父子:“昨晚生日派对之后,你们有没有见过翡雪?”
老李疑惑的说道:“没有,怎么了?她出了什么事?”
李光宗却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自己看丢了女朋友,却来问我要人,你以为我是做慈善的吗?连女朋友都看不住,哈哈哈哈,被人带绿帽了吧?”
“闭嘴!!!”穗伶此时浑身还酸痛着,昨夜伤的太重了,回到家睡觉时都已经三点多了,早上六点多又听到了翡雪失踪的消息,他哪里还睡的下,连忙赶去云家。从自家到云家,再从云家到李家,一路上他都在搜索翡雪的信号,期望能在某条路上无意发现她的下落。他大脑已非常疲乏兼疼痛,身体亦是如此。
如此状态的他心里已经是超级不爽了,忧心如焚,加上从李光宗父子俩的眼神中确认了他们的确对翡雪的事情一无所知,失望在心底弥漫,除了这对父子,他想不出还有谁会劫走翡雪。
就在他如此难受的时候,还被李光宗肆无忌惮的嘲笑,心中的不爽爆发出来了!
“闭嘴!!!”穗伶大怒道,眼神冷漠无比。
老李吓了一跳,他在昨晚就见识到了这种眼神,结果传来近百混混进医院的消息,如今,这个男人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的儿子,他可真被吓坏了,连忙拉着李光宗道:“宗儿,别瞎说话!”
“老爸,你怕他做什么?”李光宗不屑的说道,“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啊?你算哪根吉跋猫?”
“擦!”要冷静!要冷静!穗伶提醒自己,压住心中怒火,转身往外走去。
可李光宗才刚骂的爽呢,哪里肯就此罢休,讥讽的说道:“怂了?没种的孬货!难怪你女朋友会出走,你这种废物不--”
他说不出话了,因为他的下巴被穗伶有力的右手捏住了,面目狰狞的说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你…就…是…个…”李光宗心里已经怕了,但是嘴上仍要逞强,这话还没说完,穗伶一拳就打了过来。
啪!一拳狠狠的打在了他的鼻梁上,鲜血喷涌而出。
老李此刻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劝架:“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敢打我们宗少爷?扁他!”大厅里跑来几个保镖,外面许多佣人保镖也闻声跑来,抄着能打架的家伙,扫把、铁锹什么都有,往穗伶身上抡去。
穗伶愤怒无比,推开喷得自己一身是血的李光宗,抄起一旁的钢制衣帽架,与众人混战起来。
可他身体实在吃不消了,挨了几锄头,衣帽架都握不住掉在地上,被一个猥琐的佣人抢走了。他赤手空拳,根本没办法打下去,情急之下掏出了腰间手枪,快速的拉栓上膛,指着一时愣住的众人。
“…枪?”众人愣住了。
李光宗早在混战的时候就被人扶走了,老李之前还在大声劝说佣人们别动手,此刻看见穗伶掏枪,楞住了两秒,马上反应过来,说道:“穗贤侄,不要开枪,我让他们退开,你不要激动。”
穗伶正想说话时,远处传来尖啸的警笛声,众人面面相觑,老李也楞一会儿,气急败坏的骂道:“谁他妈报的警?傻逼啊!”
“我。”楼梯转口处,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探出半个身子,畏惧的看着楼下混乱的场景。
老李顿时无语了,这个女人正是他的那个宝贝女儿,他又气又恼的说道:“小蝶,上楼去,这里没你的事!”
他的宝贝女儿小蝶吓的赶紧咚咚咚的跑上楼去。
穗伶把枪收起,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大家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吧。”
老李也教训那些保镖佣人道:“记住了,警察过来问的时候就说没事,千万不要提起枪!”
但当警察来的时候,大厅里的混乱不堪却无法收拾,群殴的时候打的兴奋,抄起什么东西就砸过去了,地上早已是一片狼藉。
任众人怎么解释说没事,被怀疑是闹事者的穗伶还是被警察给带走了,任谁一眼看去都知道他是闹事者,他身上被杂物敲得脏兮兮的,衣服也被划了几道口子。为了安全起见,警察要带他和老李以及一名受伤的保镖去警局里调和一下。
坐在警察上,穗伶心中老大不情愿了,这得浪费他多少时间,翡雪还生死未卜呢。他拿出手机给云先生打电话,想找他搞平这桩事,但怎么拨都是占线,老李给几个警局熟人打电话也没能打通。
没办法,只能跟着去警局了。
穗伶百无聊赖的坐在警车后座,大脑仍然保持着搜索信号的模式。
突然,他收到了一个模糊的精神信号,毫无疑问,那是翡雪!百米范围内,有翡雪的身影!
“停车!!”
警车里,穗伶大声喊道,把警察、老李给吓了一跳。
“你大喊大叫什么东西?”前座的警察回头骂道。
“我说停车!”穗伶马上冷静下来,沈声说道。他努力的连接着精神信号,翡雪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她正低声回应着,但是话语极为模糊,他根本没办法听清。
“给我乖乖坐好,有什么事到警局再说!”警察毫不客气的命令道。
“操!”穗伶心中焦急。
“…哥哥…我…”听到翡雪模糊的话语,断断续续的,极不稳定。
“你骂什么呢?”警察回头瞪着他。
穗伶竖起中指,挑衅道:“我x你老母!”
“嗬,你这小畜生,”那警察眯起眼,猥琐的笑着,“等下有你好看的。”
“…怕……见…”翡雪的话语很是急促,但是断断续续的,根本不知她的原意。
穗伶现在极度恼火、极度心焦,手摸向腰间,老李看见,连忙按住他的手,低声对他说道:“别闹大了,我来跟他们说说。”
翡雪似乎离的近了一些,虽然话语还是断断续续,但是完整性比方才强多了,她轻声的说道:“……伶哥哥,不要那样做…现在还好……她要带我…”
“快点!”穗伶忍住了拔枪的冲动,让老李去跟警察交流,自己努力的尝试和翡雪联系,“雪丫头,你现在怎么样了?他是谁?带你去哪?”
“…不知…是外地…哥哥不要担…”从她的话中大约可以听出是要被人带去外地,至于这个外地就太广泛了,在小小一个省城就已经够难找一个人了,更何况是广袤的外地……
穗伶急了,脑海中隐约浮现出翡雪被人绑住手脚,关在一辆面包车的后座里。那辆面包车此时正停在不远处的一个十字路口等待红绿灯,他毫不犹豫的说道:“我现在过去救你,你别害怕。”
老李跟警察交流着,似乎快要成功的样子,穗伶等不下去了,掏出别在腰间黑沈沈的手枪,指着开车的那个警察,沈声说道:“停车,否则把你头轰碎!”
那警察吃了一惊,没有想到他身上带着枪,于是果断的踩下了刹车,警察们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免得惹火了这个看起来很是彪悍的暴徒。
“很好,打开车门,让我出去。”车门的锁扣应声而开,穗伶忧心焦急,推开车门,急不可耐的跳了下去。
可就在跳下车的那一瞬,他敏感的察觉到了危机,来自身后!
他此刻已无暇回头去看,凭着直觉往右边侧倒!
“啪!”
这一定是枪声!
在零点零几秒后,他的左肩传来清脆的一声--“噗”!
他往地上倒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肩头血珠飞射--该死的警察!
“他们怎么能随意开枪??”
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去想这些事情了,倒在地上滚了两圈,立即翻身跃起,急速跑入一个巷子,往翡雪所在的十字路口跑去。
“呜嗷--呜嗷--呜嗷--”身后的警车拉起了刺耳的警笛,鲜艳的红灯绿灯闪烁着。
翡雪急促的声音清晰的响起:“伶哥哥,你做了什么?你对警察开枪了?”
“没有,我没事,你那边有几个人?”穗伶拼足力气飞快的持枪狂奔。
“就一个人,她--”翡雪的声音被打断了,通过精神视界,穗伶看到了一个身材高挑面色冰冷的女子把翡雪的嘴巴给堵上了。
那个女子俯身在翡雪耳旁轻声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一个人自言自语什么,但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闭上嘴吧!”
女子做完这些就身手矫健的跳回驾驶座了,正好红灯变成了绿灯,她一踩油门,车冒着一溜烟,往西边而去。
“操!”穗伶死命跑着,肩头还在飙血,他没有心思去理会那些伤痛,在人行道横冲直撞的飞奔着。
他身体已经极度疲乏了,每跑一步,都似乎能听到膝关节在打颤的咯吱声,但他忍着一切痛楚,眼睛变得嗜血而疯狂,以非凡的毅力坚持着。
街边的行人给这个持枪狂奔的男子吓坏了,他身上脏兮兮带着血渍,肩头飙着鲜血更是醒目无比,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不敢站在他面前挡道。
这等异状,开着面包车的彭茜自然是通过后视镜看得清清楚楚,心知是穗伶来追人了,连忙脚下油门踩到底。
看着面包车越来越远,穗伶心中的失望、痛恨难以言喻,但他没有放弃!他选择了赌一把,这个赌局的后果极其严重,但他还是毅然的下手去赌了!
他猛然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端起那把m9手枪,眼神犀利如针,瞄准远去的面包车,毅然的扣下扳机!
“嘭!”面包车的车胎瘪了下去,还没开两圈便开始一颤一颤的走着钢圈了。
“嘭!”又是猛烈的一声,这次是撞击声!
转角处突然窜出一辆鸣着警笛的警车,失控的面包车避无可避的撞了上去,两辆车以高速对撞在一起,警车滑出街道,撞在街边的店铺门口才停住,而面包车也在滑出几米后熄火停了下来。
穗伶心中一沈,看来后果挺严重,他也顾不得去想,连忙咬紧牙关,拼命跑向车祸现场。
借着精神通道,他看了一下面包车里的情形,面包车的车头完全凹了进去,不成样子,翡雪躺在后座昏迷着,似乎撞得不轻。
而那个劫持翡雪的女子从变形了的前座爬向后座,能看到她的伤势不轻,大腿处一片血肉模糊,她脸上带着痛苦的神情,却咬着牙抱起昏迷的翡雪,从车上跳下。
周围的车辆都停了下来,她抱着翡雪朝其中一辆宝马跑去,那车的主人是一个胖子,连忙迎上前欲英雄救美。
那女子把翡雪丢在副座,回手一掌击倒胖子,坐入驾驶座,麻利的发动开走属于胖子的宝马。
“操啊!!!”穗伶跑到转角处的时候,那女子已经开车宝马从车流中撞出一条路,扬长而去了,车辆太多,围观者太多,他根本没办法保证能击中宝马。
他学着那女子,跑到一辆看起来很酷的奥迪前,用枪逼着车主下车。
车主惊惶的看着他,二话不说,立马下车跑路。
他坐入驾驶座,捣鼓半天都没把车子发动,才想起自己根本不会开车。他连忙呼唤奥迪车主,但被吓坏了的车主回头都不敢。他恼火的下了车,看了看四周,远处有一群人围观着他,而周围的车辆看到他的行为之后,连忙开车四散而逃了。
翡雪的精神信号越来越弱,他失望的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他身体疲乏欲死,酸痛的肌肉似乎打着结拧在了一起,骨关节更是感觉快脱落一般,他已经连手指都不愿动一动了。
大脑依旧疼痛着,一直以来都在透支、超负荷使用着,此刻疼的让他想撞墙,可他连撞墙的力气都没了。
翡雪的精神连接终于中断了,失去希望的穗伶垮了下来,头一歪,失去了知觉,倒在了街道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