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七俱乐部的包房里只亮着小灯,幽暗的光线里欧阳洛的面孔显得更是深刻英俊。而现在的他正斜靠在沙发上,一杯杯喝着洋酒,姿势说不出的慵懒性感。大屏幕还在不停地变幻闪烁,在欧阳洛的脸上掠过明暗的光影。他深邃的眼眸微带醉意地看着镜头下的女子。
掩盖在东源制服下娇弱的身段,海藻般乱蓬蓬的长发,细白安静的脸蛋,淡薄疏离的双瞳,她静静地收银,平淡重复的动作却牵扯着某人内心最细微的神经,看到孩子的惊讶,寻找亲人的焦急,她在奔跑,她在询问,她在轻声抚慰,当孩子的哭声划破黄昏的天空,她流下了晶莹的泪水,画面就在此定格。
这段珍贵的视频是在她参加星星泪的群演时拍摄下来的,这唯一的一盘带子只有他一个人珍藏,连她自己都没看过。导演陈启东就是因此看到了斯人的潜力,要为她加戏,而欧阳洛的决定却出乎陈启东的预料,他不仅没给斯人加戏,而且斯人的角色还换了新人,那天在东源拍的所有影像都翻倒重拍,星星泪这部电视剧里再也找不到乔斯人的身影。
他反复播放着这段并不是太长的视频,视线里只剩下她的身影,当屏幕上的画面再次定格,出现她面部的特写,泪珠滑落的瞬间,他的手轻轻一抖,酒洒在手腕上,他一口闷下去,怔怔地看着她的脸。心底竟然有一股冲动想立刻见到她。还没有说再见就已经想念,他曾嘲笑的歌词竟然有一天在他身上应验。但是见到她又如何呢,他总是恨不能把她揉进身体里成为他的一部分,而她呢,虽然不说却一直都在抗拒。
黑眸慢慢暗淡。他为自己倒满酒,执起杯,还是看着她,可是她不看他,她的眼神不知停留在何处。就是这样一个女子,让他见到她的第一面时就产生了欲望,不可一世的欧阳洛居然有了结婚的念头,他想和这个女人结婚然后把她牢牢地困在自己身边。起初的念头多么简单,觉得只要结婚她就是自己的了,可实际上不是这样,婚姻远远没有想像的简单,在现实中翻云覆雨的欧阳洛居然也无法驾驭婚姻这只小舟,原来人是这么不容易满足的,起初只想得到她的人,而现在连她的心他都在觊觎了。
他和她还只是走了半步,还没有充分享受到婚姻的乐趣,而他们婚姻的小舟就已经走进了歧路。究竟是怎么走到现在的呢,他自己都还搞不明白。手里端着酒杯,站到屏幕前,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修长的指间无限的眷恋怜惜,想抹去她的泪,可是那泪不管他怎么抹都还停留在眼底眉间。
她就是那么淡漠,不管他有多少热情,她的淡漠吸引了他也伤了他的心。酒杯摔落在地上,他猛地俯身吻住了她的唇,狂热辗转地吸吮。屏幕下她的唇微凉,可是比起淡漠来这算的了什么呢,起码她不会挣扎不会排斥,她温驯地承受着他的给予。
林锐走进包厢的时候,闻到空气里迷散着浓郁的酒味。欧阳洛躺在地板上睡着了,屏幕的画面已经定格,是斯人整张脸的特写镜头,那氤氲在泪水里的眼眸有着格外的凄楚味道,地上还扔着一些碎纸片,欧阳洛的西装,领带,酒瓶,撞碎地酒杯。
林锐轻叹了一声把欧阳洛弄到房间里去。他走出来,弯身捡拾那些碎片,在桌上一片片拼接起来,当把两张照片的最后一片嵌进去的时候,他自己都震惊了,柔和的眼眸滑过一丝云翳,斯人替男人口 交的糜艳风情完全在他想像之外。他小心地把那些碎片收进自己的口袋,拿起手边的摇控器,轻轻一点,定格的画面开始重放,他也替自己倒了杯酒,倚在沙发上,眼波未离开屏幕。这是洛的最爱,他也陪着他看过无数次,不厌其烦。
林锐和欧阳洛的对话已经在差不多一个月以后了,之中他们都在暗中调查照片的来源,但都一无所获,发照片的邮箱原始注册者已经查出来,但这个邮箱已经被弃用一年了,而且查实后此人确实和照片的事没有任何关系,的确是黑客侵入到邮箱里借壳发送的照片。线索到此也就中断了,那个黑客是谁只有天知道而已。
“你们冷战的时间太长了,洛,她不是只寄居在你屋子里的房客。其实那些照片可能只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并不一定真是我们眼睛看到的。”
“特殊处理的效果能这么逼真吗?”
“现在技术这么发达什么效果都能做出来不是吗?既然什么都查不出来,那么就把这件事忘了吧。相对于照片,我还是更相信斯人,她绝不是那种女孩,相信我的感觉,也相信你自己的感觉。”
欧阳洛回味着林锐的话,他何尝不想相信她呢。但爱总让人失去理智。
斯人已经被欧阳洛冷落了快一个月了,但这所空旷的大宅里,即使他不在,也时时处处都布有他的眼睛。不用说分布在卧室和客厅的隐形摄像头,就是宅子里这些帮佣的人,也无不是欧阳洛一手培养出来的。她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欧阳洛远程监控。这一个月斯人过的很安静,开始她担心乔家会陆续出现什么状况,但她的担心多余了,乔母一直没有再打来电话,那就说明乔家一切都是正常的。那一夜留在她心里的伤痛也慢慢的浅了,淡了,时间就是一条河,真的没有什么是它带不走的。
客厅里的玻璃和窗帘一直都没有修理,直到最近,林锐才找人过来修。斯人实在没有事做,就静静地坐在吧台边看着年轻的男孩忙碌。男孩也会偶尔瞥一眼这个安静少话的女孩。快到中午的时候,阳光的热力已经把男孩背部的衣裳晒透了,玻璃终于安好了,斯人递过水和毛巾让他先歇一会儿。
这个男孩斯人见过一两次,都是在花园里。斯人只知道他是花匠,不知道他还会修理玻璃和窗帘。他不住在洛园,斯人常常去花园也极少碰到他。不知不觉两个人就聊起了天,倒还很谈的来,斯人这才知道原来他还是个大学生,在洛园做兼职花匠,斯人好奇地问他为什么要做这个,他说完全是因为个人喜好。他说他姓木,熟悉的人都叫他阿木,同学们叫他阿童木,听到这里斯人就笑了。
阿木选的窗帘非常漂亮,整片窗帘布满了浓绿的锯齿状纤巧的绿叶,中间夹着粉色的绒球一样的花朵,既生机勃勃又清丽可爱的风格,斯人很是喜欢。斯人问阿木窗帘上的是什么植物,阿木告诉她是含羞草,还给她讲了许多关于含羞草的趣事。
欧阳洛走进来的时候,听到了斯人的笑声,还有她轻快的语调,正和年轻的男孩说着什么,他站在了吧台边,看到她站在阳台上和男孩一起装着窗帘,窗帘在轻风中摇曳,她说,“真漂亮,阿木,谢谢你啊。”,她和男孩相视而笑,阳光下她的笑容那么灿烂,几乎刺到他的眼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