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母面前显摆了一会儿,估摸着哥哥裴琦、裴瑅该下学回来了,很勤快的往门口跑,“我去接的的!”她个子虽,跑的却快,胖腿飞速移动,没多大会儿功夫,已不见了人影。
“这顽皮孩子。”裴二爷和林幼辉都觉好笑。
院子中间是洁净的白石甬路,两侧植着苍松翠柏,四季常青。欢快的出了屋门,到了院子里,沿着甬路往院门口跑去。
“妹妹,慢儿!”一名七八岁的男孩儿迎面走来,微笑冲伸出手,好像怕妹妹摔着似的。这倒不怪他太过心谨慎,他曾很多次亲眼目睹痛快的、英勇的摔倒在地,至今仍是心有余悸。
这男孩儿身穿雨过天青色交领长袍,腰间束一条素色腰带,清新质朴。他面目生的极好,肤如凝脂,目如漆,身材修长挺拔,如郁郁青竹一般。
“妹妹,看六哥给你带什么好玩的了?”一名四五岁的美貌男孩儿笑咪咪走了过来,他身边跟着个规规矩矩的童儿,童儿手中提着一只样式古朴笨拙的木盒子。
这美貌男孩儿身穿宝蓝色圆领长袍,一张脸白里透粉,眼睛大而黑,活泼的笑着,很招人喜欢。他一边笑着问话,一边转过身,从童儿手中把木盒子接了过来。
这便是的两个亲哥哥了,大的是裴家三少爷裴琦,的是裴家六少爷裴瑅。
仰起脸冲大哥哥裴琦讨好的笑着,白胖手掌却伸向哥哥提着的木盒子,“的的,是什么?”殷勤的问着,恨不得马上打开看看,是什么好玩有趣的东东。
裴瑅得意道:“可好玩了,你一准儿喜欢!”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微型的红泥火炉,和锅、铲、碗、盘子等等。
很显然,这是让孩子玩做饭的。
两眼放光的看着这件玩具,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试想,把这微型火炉摆到院子里,生起火,架上锅,烧菜煮饭,该是多么的好玩。我,这套玩具也,和我正配套啊!
“喜欢么?”裴瑅笑吟吟问道。
“喜欢,喜欢!”连连着脑袋。
裴琦微笑看着弟弟妹妹,目光中满是宠溺和纵容。阿瑅,,两个没心没肺的捣蛋,整日家就挂住吃和玩啊。
“咱们快回去跟娘要东西,然后到花园里做饭去!”裴瑅兴冲冲拉起妹妹,要找林幼辉要炭火、要油盐酱醋、要食材,好升火造饭,祭五脏庙。
裴瑅一边牵着妹妹往前走,一边絮絮叼叼的告诉她,“听学兄五宝斋有的卖,我便央三哥带我去买了。为了买它,我的月钱都快花光了……”
本是嘻嘻笑着的,忽然想到一件要紧事,慢下了脚步,“的的,不做了。”
裴瑅也不再往前走,停下来奇怪问她,“你方才还好好的呀,很高兴的样子,怎地才这么一会儿,便改主意了?”
,你太容易改变了。
嘻嘻一笑,神气的挺起胸脯,“我有蜂蜜!”我才推过蜂蜜好不好,浑身上下香喷喷的,干嘛要做饭去?做饭有油烟,有味道,懂不懂?
才洗过澡的人过去做饭,把自己弄的一身油烟味儿,傻不傻呀。
在这儿聪明的盘算着,裴琦和裴瑅哥儿俩却是实在摸不着头脑。“我有蜂蜜”?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觉着蜂蜜管饱,不必吃饭了?
哥儿俩一边一个牵着往屋里走,心中俱是纳闷。炫耀的指指自己,“有蜂蜜!”裴琦和裴瑅都笑着哄他,“对,我们有蜂蜜。”可是,心里根本不明白,到底在什么。
这么好闻的蜂蜜味道,你俩竟然闻不到?未免气闷,无力的垂下脑袋。
太没有成就感了。
裴琦和裴瑅也不知她是怎么了,一路柔声哄着,把她哄到了屋里头。进了屋,问过爹娘,才知道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裴琦是长子,一向庄重,他象征性的凑到脸前闻了闻,微笑夸奖,“这香味十分怡人,仿佛三月春风吹拂过人的脸面,温暖和煦;又如秋光烂漫之时徜徉在花丛中,鼻间全是清怡的芳香。”——
哥哥你真上道,终于知道夸奖我了!舒舒服服坐在凳子上,喜滋滋看着裴琦,拍掌欢笑。
“你这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裴瑅年纪,用的却是另外一种夸奖人的方法,“你这子新鲜又有趣,哥哥做梦也想不到呢。”
笑成了一朵花。
林幼辉强忍着笑意,温柔的建议,“这火炉,锅碗,娘先替你们放起来好不好?再过两天,让你们到花园里玩它。”
裴琦本就不势衷于这个,无可无不可,“行,听您的。”裴瑅很善解人意的头,“那是,必须如此。”一心惦记她的蜂蜜,不肯做饭,那就等她几天好了。
反正火炉、锅铲碗也丢不了,还在裴家,过两天再玩,可有什么呢。
爹娘和哥哥们有商有量的,淡定自然,却是又贪恋蜂蜜带来的怡人香味,又向往挥舞着铲子做饭的快乐,一会儿低头看看自己的身子,一会儿满脸犹豫看向装着火炉的木盒子,十分纠结。
她爱美,她也贪玩。
这模样落到裴二爷等人眼中,都觉好笑。,鱼和熊掌不可得兼啊。
“凡事有一利总有一弊,有取,也会有舍。女儿,你做决定之前要慎重考虑,细细思量,做了决定之后,勿轻易更改。”裴二爷温和的道。
甜蜜的笑了,伸出手,很卖力气的把木盒子往林幼辉身边推,“娘,放起来。”放着吧,过两天我就带上它,到花园大显身手。
林幼辉笑着答应了,“成,给我放起来。”
快活的头。
这晚,在宜人的槐花蜂蜜香气中甜甜睡去,睡着之后,唇角犹自噙着丝甜蜜微笑。
第二天早上起来,蛮有兴致的去跟祖母、三婶婶炫耀,“闻闻,快闻闻。”她嘻嘻笑着,露出一口可爱的白牙,大眼睛中满是得意,看上去十分趣致。
方夫人爱的什么似的,深深嗅了嗅,抱起不放,喜欢又爱怜。徐氏惊呼,“你每一寸肌肤都透着馨香!”喜悦听着三婶婶的夸奖,眉毛弯弯。
这裴家独生女,日子过得十分逍遥。从这之后,她常常能享受到林幼辉亲自给拍蜂蜜的待遇。
裴二爷没敢让父亲裴太守知道。裴太守不注重吃喝享受,向来节俭,要是他知道不爱惜食物,把蜂蜜往身上涂,保不齐会训斥。
“一粥一饭恒念物力维艰,一丝一缕当思来之不易”,糟蹋吃食,他老人家最是反对。
出乎裴二爷的意料,裴太守知道孙女的新喜好之后,不仅一句话没,还特地命人从花乡买回上好的蜂蜜,色泽清透,光亮如油,供使用。
“父亲偏爱。”裴二爷微笑。
“爷爷很疼我!”仰起脸傻呵呵笑了几声,表达自己兴奋雀跃的心情——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到天庆七年的夏季。北方前线传来好消息,魏国公率领所部深入漠北,斩首万余级,北元可汗率众败退,不知所踪。
“外祖父英勇!外祖父是令人敬仰英雄1”裴珩、裴璟、裴琳三兄弟从父母口中知道了这个消息,个个又蹦又跳,激动的难以自持。
裴三爷也乐的合不拢嘴,“岳父真是老当益壮啊!”原本来担心他年龄大了,体力跟不上,如今看来,纯属杞人忧天。
徐氏反倒是最淡定的,“我爹是常胜将军,他老人家打胜仗,自然而然,理所应当。”
裴三爷想起往事,笑道:“幸亏了头,要不,这段时日,我该寝食难安了。”
问她岳父能不能打胜仗,她深思熟虑过后,笑着了头。
乖乖,福星!
徐氏听他提起这些,心中感动。他那时一定是很替爹爹担心,才会悄悄问的。他,是真的把岳父当成家人来亲近,当成长辈来尊敬了吧?
徐氏看着一脸明朗笑容的裴三爷,眉目温柔。
裴三爷向来是有些懒散的,这阵子却勤快的很,时常往来奔波,替父亲裴太守跑腿、办事——裴二爷即将进京参加会试,从前裴二爷经手的事务,都会交给裴三爷,由他接替兄长,继续替父亲分忧。
他,成熟了很多,稳重了不少。
裴三爷相较从前虽是稳重成熟了,却依然会时不时的流露出孩子气。和儿子们一起玩耍的时候,带着满世界乱转的时候,他就像个大孩子。
徐氏喜欢这样的裴三爷,非常喜欢。
在裴家生活,徐氏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宁静满足。
她偶尔的不快乐,来自两个不受欢迎的亲戚。一个是她姨母的独生子,没眼色没骨气的临江侯陈庸,一家是和她没什么相干却口口声声称呼她“表姐”的赵贞,也是个没眼色没骨气的。
陈庸自回京后便生了病,如今病势日渐沉重,听性命堪忧。“他真去了,陈凌云怎么办,他的心上人怎么办?”徐氏皱眉,“平时还常央求裴家照看,若陈庸走了,这母子二人失了依靠,岂不更会赖着我不放?”
这真是极讨厌的。
赵贞呢,本来就是个柔弱的性子,如今更被梅家欺负的狠了。梅母本是要在京城荣养的,后来思念爱子,也跟来了。梅母不是一个人来的,娘家侄子、侄女陪着她。自打他们一来,梅宅便成了梅母、表姑娘的天下,赵贞只有唯唯喏喏的份儿。
赵贞两回给徐氏下了请贴,请她过去饮宴听戏,徐氏都婉言回绝了。不过,她虽然人不去,礼却是按时送到的。她于银钱上十分散漫不在意,不只送礼,送的礼还很丰厚。
梅母到了之后,徐氏还是只送礼,人并不露面。
“姑丈继室的女儿的婆婆,要我去拜见?”徐氏嗤之以鼻,“她配么?”
徐氏没把赵贞当成正经亲戚,当然也不会尊重梅母。
梅母觉得受了怠慢,对赵贞这儿媳妇越发不满,常常发作她,以至于非打即骂。赵贞性子软弱,只会哭,不会反抗,也不会想法子,日子过的十分凄凉。她隔一阵子便会差人来向徐氏诉苦、求救,徐氏烦不胜烦。
作者有话要:困,先到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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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更,8号中午十二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