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个前车之鉴,便打算再为殷琴准备相亲的时候,只请陈凌峰和陶松单独前来,不要陪客。皇太子想起前事,依旧暗暗咬牙,便故作公平的道:“孙家表哥和舅兄们一起露面,若是另外两位单独出现,孙家表哥岂不是太过吃亏?”
“有道理。”深以为然,决定还请哥哥们相陪。
既然错了,那就错到底。
公平竞争吧,平台都是一样的。
皇太子很高兴,“舅兄们光临东宫,十哥到时候还回来,做个周到的主人。”
两口愉快的把这件事商量好了。
依着求亲的顺序,第二个应该相看陈凌峰,最后才是陶松。这两人都和裴家三房是亲戚,陈凌峰是三婶婶徐氏的倍,陶松是八哥裴琳的大舅子。反正都是裴家或远或近的亲戚,给的待遇是一样的,都请了哥哥们相陪。
相看陈凌峰之前,邱贵妃来了东宫一趟。因为邱贵妃,差想把陈凌峰剔除出去,不过冷静下来想想,一人做事一人当,邱贵妃不讨人喜欢,干陈凌峰何事?对一个想要娶妻的年青人来,很不公平。
虽然对邱贵妃很不满,却并没有因为这个而影响到陈凌峰。
邱氏原以为像殷琴这样幼年失母,又爱舞刀弄枪的姑娘肯定没什么人家敢娶,后来知道求婚的不只一家,心里着急,硬着头皮跟邱贵妃开了口,“您到太子妃面前为峰儿美言几句,想来定是有用的。”不管怎么,你是太子妃的庶母,她得给你个面子吧?
邱贵妃和她并没什么姐妹之情,可是陈凌峰是陈庸的儿子,那是不能不管的,邱贵妃寒碜了邱氏几句,还是答应了。邱贵妃到东宫见,要做主,把殷琴许配给陈凌峰,“……陛下交给你了,你直接做主便是。”你是太子妃,陛下把殷姑娘的婚事交给你来办,还不是你想许给谁便是谁么。现放着位临江侯,那位姑娘嫁过去就能做侯夫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还要再相看别家,有什么必要,瞎折腾。
时候就差吃了她的亏,看见她哪有不烦的,板起脸,声音冷冷的,“婚姻大事,岂是儿戏?父皇陛下既交给了我,我便要办得漂漂亮亮的,不能敷衍了事!”
邱贵妃性子上来,真想和好好理论一番,可是她被皇帝严厉警告过,听到提“父皇陛下”,她就有犯怵。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最后还是恐惧占了上风,决定不管陈凌峰了——反正,即便豁出去了想管,只怕也还是管不了。
唉,姐夫,你的两个儿子,婚事上我真是帮不上忙。我尽力了,可是,真的帮不上忙。
离开东宫之前,她心翼翼的问,“太子妃,我和你的争执,你不会禀告陛下吧?不对,咱们也没争执,我来央求你一件事,你没答允,我也没多。”
微晒,“父皇陛下年纪大了,我可不想让他老人家生气。凡不愉快的事,我不会提起。”
以为我跟你似的,只顾着自己痛快,不管前因后果?皇帝爹年纪大了,这种事,我何必拿去烦他。
邱贵妃提着的心放下了,脸色松驰下来。
平时是不跟她这样的人废话的,不过,想想皇帝的身体,忍不住出言提醒她,“邱贵妃,你该安安静静的,不生事,不惹父皇陛下生气,更该日夜祈祷,祈求父皇陛下长命百岁,知道么?只要父皇陛下健在,你便无忧。”
皇帝不是薄情的人,虽然对邱贵妃已没有宠爱,对她还是宽厚的。如果有一天皇帝不在了,章皇后当了家,呵呵,谁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
邱贵妃脸色变了几变,颓然告辞。
这不知所谓的邱贵妃。看着她的背影,摇头。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处境,瞎起的什么哄。
按原计划,让殷琴过来相看陈凌峰。
殷琴看到临江侯陈凌峰,感觉很平淡,“太子妃殿下,这人没什么不好,可也没什么好。或许他也算不错了,不过,和您的哥哥们站在一起,真好像鹤群之中,忽然进来了一只锦鸡。”
锦鸡,当然也是很不错的。不过,和飘逸的鹤一比,相去甚远。
陈凌峰年纪很的时候父亲就过世了,他是被邱氏精心抚养长大的。邱氏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宝贝的不行,略有些危险的事都不许他去做。陈凌峰属于那么什么都不错,但是什么都不出众的人。殷琴看不上他,半分不觉得意外。
“没事,还有下一个。”笑道。
轻轻咳了一声,把陶松在殷家巷子前的言行了,“……这个人,这件事,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那个轻薄过你的青年,你还有印象不。
“记得。”殷琴大大方方的了头,毫无异色。
迅速转着念头:看殷琴这模样,她并不是十分在意吧。并没有因为这个而生出要把陶松拒之于千里之外的意思。好啊,没有一票否决,嘴角翘了起来。
“还有他没看。”微笑。
“殷琴全听太子妃殿下安排。”殷琴躬躬身。
浅浅淡淡的笑着,笑意从她粉润的嘴唇,蔓延到了眼角眉梢。
或许,这两个才是一对吧。
想的挺美,谁知到了相看陶松的这回,出了意外。
陶松很明白自己被宣到东宫是做什么的,便想要在殷姑娘面前好好表现表现。他向父亲、母亲、妹妹、妹夫四位至亲征求意见,“我做什么的时候最好看,最有男人的魅力?”他爹陶铭了句不管用的,“只要认真,你什么时候都好看,都有魅力。”褚氏忍笑,“娘和你爹想的一样,阿松,你什么时候都好看。”——了和没一样啊,陶松未免下气。
妹妹陶柯认真想了想,“哥,你什么时候都好看。不过,抚琴的时候最美。”妹夫裴琳也跟着拍马屁,“对极了,舅兄,不如你临流抚琴吧,定能俘获佳人芳心。”陶松想了想,觉得妹妹和妹夫的话有道理,欣然同意,“好,临流抚琴。”
不能让殷姑娘认为我是轻薄无行之人,我得让她看到我高雅的一面,优美的一面。
陶松既有这想法,裴琳当然会跟。笑嘻嘻的同意了,“好呀,八哥,到时候我和殷姑娘在水亭中坐着,你舅兄临流抚琴。”八嫂是美女,八嫂的哥哥也很惊艳,看美男子临流抚琴,有趣有趣。
特意给陶松准备了一把唐代雷琴,等着看他的精彩表演。
到了正日子,和殷琴在水亭中安坐,陶松一身淡雅的浅青色蝙蝠纹锦缎宽袖衣袍,坐在水畔抚琴。流澈的流水,俊美的青年,醉人的琴声,一切看起来都是这么的美好。
就在这么美好的时刻,出了意外。
殷琴大概是听着琴音很悦耳,信步走到窗前,向琴声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在窗前一露面,陶松看到她那花朵般的面容,看的呆了,琴也不抚了。他慢慢站起身,下意识的往水边走了两步,好像想要把梦里的姑娘看得更清楚一些……
“怎地不抚琴了?”殷琴蹙眉,曼声问道。
陶松如闻纶音,手忙脚乱的要回去。结果,不知是水边路滑还是怎么的,他身子斜了斜,惊叫一声,掉水里去了……
想要表演临流抚琴、给姑娘留下美好印象的人,变成了落汤鸡。
不过,是只美丽的落汤鸡。陶松是真绝色,就算从水里泡了一回被捞出来之后很狼狈,依然面如白玉,目如漆,楚楚动人。
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八嫂的哥哥,你在殷琴面前丢了两回人!你……你还有戏么。
殷琴镇静的站在窗前,咪起眼睛,打量着被内侍们奋力打捞出来、被裴家兄弟几个七手八脚拉上岸的陶松。嗯,头发乱了,衣裳湿了,可还是挺好看的。
“就他了。”殷琴语气轻松的道。
诧异的转过头看着她,有不敢相信。一则是因为陶松才丢了个人,正是狼狈的时候;二则,殷琴的太轻描淡写不动声色了,实在不像一位姑娘家在决定自己的婚事——
“她的口气,有像厨娘上街买菜,看见今天的大葱很新鲜,便随口对菜贩子,‘来根葱’。”事后,这么跟皇太子形容。
把皇太子惊的。师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所以当年大舅母打趣她添个姐妹如何,她会手一挥,豪迈慷慨,“不要了!”这位殷姑娘呢,勇敢起来跟男人一样,挑起女婿,像到菜市场买菜。
这还得了。
不行,不能让师妹常和这位殷琴姑娘见面。
皇太子正要开口话,抬头看着他,笑吟吟,“十哥,我喜欢殷琴,我要和她多来往。”
“好啊。”皇太子温柔的答道。
完成了一件皇帝交代下来的差事,得意洋洋。她特地和皇太子一起带着四个儿子去了趟乾清宫,“爹,我在照顾十哥和四个儿子之余,还圆满完成了您给的重任,给殷家姑娘寻到位如意郎君!”见到皇帝,神气活现的吹嘘。
皇帝逗逗大的,哄哄的,眉花眼笑的夸奖,“真能干!”看看朕这四个乖孙子,这模样,疼死人了。
皇太子很不满意,“哪有您这样的?夸起人来,这般敷衍。”师妹为了做这件事,花了多少精神?您可倒好,就夸了五个字。这哪成,赏罚不分明。
正正和平平虽然偶尔会对不满,但总体来,他俩和是很要好的,见状也过来帮腔,“祖父,您敷衍。”平平更是踮起脚尖,一脸殷勤的要求,“祖父,多夸夸,多夸夸。”
连的阿若和阿倚,也板起脸,用责备的眼神看着皇帝。
皇帝被儿子、孙子一致要求,打了个哈哈,认认真真夸了几句,“真听话,爹什么你都真正听进去了,慎重其事,比十强多了。”夸完,随口问起,“,你把殷家姑娘许给谁了啊。”
今天就是来显摆的,皇帝这么一问,她来了劲,忙把前后经过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皇帝听到孙鹏程和陈凌峰两个人因为什么失败,幸灾乐祸的微笑起来。和正正的舅舅们站在一起,你俩能沾的了光?这两个年青人没有自知之明啊,从一开始便应该拒绝的。
听到陶松失神落水,本来想表演风神俊逸的,结果成了落汤鸡,胖皇帝不由的哈哈大笑。这陶家的年青人虽出了丑,可是他这做法就显着有诚意多了,对这桩亲事不志在必得吧,非常之重视。
笑完,皇帝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陶松,口中八嫂的哥哥,不就是阿莲的儿子么?唉,如果当初……”
皇帝到底是老了,会有这种悔不当初的想法。若搁到他年轻时候,不会这样的。错过便是错过,重新再来就是。
“到这两个年轻人成亲的时候,告诉爹一声。爹有赏赐。”皇帝吩咐。
“好啊。”笑咪咪头,“您多赏赐吧,您赏赐越丰厚,这两家的谢媒礼就越重,我便可以发笔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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