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珺是有事请谢亭帮忙,这才去信相询的。
自嫁入温国公府后,傅珺便以大汉朝慈善基金会的名义,开始着手在京里办一间女校。
此女校不同于白石书院女学部,而是专门面向平民招生的,教授的内容亦是以启蒙教育加技能教育为主,包括识字、绘画、地理、历史、算术、针黹、厨艺、园艺、体育等等。
傅珺希望,通过这样的教育,能够让更多的女性习得一技之长,识字明理、开拓视野,进而摆脱这个社会强加于她们的命运,成为自己人生的主载而非男人的附属物。
这是一个长期的工作,需要各方面的支持,基金会那里倒是好说,许慧自随静王就藩之后,慈善基金会便转交到了现任皇后孟清的手中。傅珺原先还有些担心,以孟清这疏淡的性子,只怕并不耐烦这些庶务。孰料孟清却对基金会极为关注,自接手以来更是倾注了大量心血,经营得有声有色。如今慈善基金会俨然已成大汉朝第一慈善组织,不仅具有极高的公信力,且在民间也越来越受尊重与推崇。
傅珺倡议兴建的这间女校,便是孟清以皇后的身份多方筹措,方能得以建成的,孟清还求得了圣上御笔亲题的“金陵女校”四字匾额,以壮声势。
因女校还处于草创阶段,需要一些有社会地位、有影响力的人士参与推广,因此傅珺便请谢亭帮忙担任客座教师一职。同时被傅珺邀请的还有陆缃,她骑射俱佳,便任了客座体育教师。还有王昭也被傅珺挖了过来,这位名满大汉的朝烟先生已经答应傅珺,可以不定期地去女校授课。
有了帝后二人的支持,以及这些京中贵女名媛的声援,傅珺相信,待明年一月金陵女校开学之时,一定能招收到很多学生。
此时见谢亭已然应下了此事,傅珺便笑道:“行了,我记下了,来年定送你们姑娘一只顶可爱的卷毛小黑狗儿。”说着又吩咐涉江:“去把那架顶上的褪光玄漆盒儿拿过来。”
涉江应声去了,不一时便捧着匣子走了出来,傅珺便笑着向瑶光道:“宫里才赏了两样新鲜的面脂,说是皇后娘娘亲自叫人制的,我用过了,确实是又润又香,你且带回去给你们姑娘吧。”
瑶光接过东西谢了礼,又笑道:“姑娘今儿叫婢子送了两条狮子头的金鱼儿,因外头太冷,方才一进屋我便交予涉江姐姐了。”
傅珺点头笑道:“是了,你们姑娘送的礼自是好的,我一会子便去赏玩。”说着她又向窗外看了看,道:“罢了,这雪大天寒的,我也不留你了,快些回去罢。替我问你们太夫人、夫人并姑娘好,再替我谢谢你们姑娘。”
瑶光蹲身应是,由涉江亲送出了屋。
青蔓便走进来笑道:“娘娘,那金鱼儿便在玻璃碗里游着呢,可好看了,婢子拿进来给您瞧瞧吧。”
大汉朝并不产金鱼,以往权贵们养鱼也仅限锦鲤,这金鱼还是这两年从南洋引进来的,稀罕得紧,青蔓她们自是从未见过,此时不免称奇。
傅珺一时间也被勾起了兴致,便叫青蔓将金鱼端了进来,众人围着赏玩了半天才罢。
因傅珺尚是新妇,创办金陵女校的许多事宜她只能从后遥控,却并不好参与其中,好在她现在也有了两个外院儿的管事,那阿四是个懒散的,阿九却十分精于心算,看一眼数字就能报出账来,傅珺便权且拿这位擅机关术的大匠当了个账房先生使。
阿九对做账房先生倒颇有兴趣,几个来回下来,发现傅珺有过目不忘之能,他立时大为折服,两下里竟是异常地合拍,傅珺亦觉这位大匠管事用起来很是得心应手。
时间便在忙碌中倏然滑过,似是只一转眼间,便到了建武二年的除夕。
是夜,温国公府共设了大小席面近二十桌,素常来往稀疏的旁支亲眷尽皆露面,花厅里坐满了七大姑八大姨,傅珺仅认人就认了大半个时辰。
冯氏将一应事宜安置得极为妥当,府中下人被分派成了无数专项组,临清阁也临时抽调人手去了前头支应。一时间,府中但闻欢声笑语,那明灿灿的灯火直亮了整间府邸,又有腊梅蕊冷、红梅傲霜,直似人间天堂一般。
若论这满座中最为开怀之人,那定是裴氏莫属。
裴老夫人素性喜静,不耐这热闹场面,只出来照了个面儿便又回了瑞锦堂。裴氏钗玉簪金、拥裘倚锦,独据上座,享受着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奉承讨好,着实快意。
然而,这座中却也有人愁眉不展,便是二太太吴氏。
今年的团圆饭,各房人等尽皆到了,却唯独少了一个孟翡,吴氏心中思念女儿,坐席时便锁了眉头,显得有些不大欢喜。
她原以为孟翡能够回家的,却不料三公主刘霓对孟翡似是极为信重,大过年的也要拉她作陪,还请她同去宫里的摘星楼看放焰口,又赏了不少玩物给二房。
此等殊荣,温国公夫妇自是诚惶诚恐、欢喜不禁,连孟瀚亦托宫人带了口信儿道“家有好女、父心甚慰”,唯有吴氏心疼女儿孤零零地呆在宫里,心下十分牵挂。
傅珺因有着三品诰命在身,除夕、大年初一这两日皆是白天与孟渊去宫里领宴,晚上回府过节,听说孟翡与三公主刘霓相处极佳,傅珺还以为领宴时能见到她呢。
可是,两次宫宴刘霓倒是次次都在,陪在其身边的却并非孟翡,而是一个面貌普通、气质柔善的官家小姐,据说乃是吏部右侍郎之女。
傅珺回府之后,孟翀便来打听消息,傅珺据实相告,孟翀听了,那张又长胖了些的小脸儿便皱了起来。
傅珺柔声宽慰他道:“宫宴规矩又大,人又多,三婶婶又坐在极远的位置,也或许是没瞧清。”
孟翀却是一脸愁容,并未因傅珺的宽慰而开解,再加上一旁还有个黑着脸一身煞气的孟渊,他的脸便皱得更厉害了,嗫嚅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