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宴过后,萧永夜才抽了功夫来,太后早早就传了他,他在前殿拿着差事,也没法过来。等去了太后殿里,连连请罪,太后也不说话也不让起,就只是含笑看着。
萧永夜侧脸看了眼正站在一边也笑着不说话的顾雁歌,微微皱眉,不太清楚眼下这叫什么个场面。在他抬眼打量顾雁歌的时候,太后像是察觉了他的举动一样,重重的哼了一声,萧永夜心里猛地一惊,连忙低下头去。
正在萧永夜心里敲着小鼓的时候,太后终于忍不住了,抢先笑出了声:“我说你个孩子怎么就那么实诚,跟次庄那孩子简直是反个儿的。傻小子,赶紧起来,次庄啊赶紧出来。”
萧永夜一听就知道这是顾次庄的主意,瞪了眼从后头出来满脸笑的顾次庄,顾次庄则缩了下肩,然后直起背来一别你奈我何的样子。
“皇祖母,孙儿说靖国公没趣味吧,您瞧瞧,连个好听的话都不会说,将来雁儿要嫁给他,还不是闷也闷死了。雁儿,你怎么就看上他这么个闷桶子了……”顾次庄话还没说完,就收到了杀人一般的目光,心里瑟瑟地抖了一下,连忙住口。自打跟在萧永夜后面打过仗后,萧永夜在他心里,那就是威仪长在了!
太后原本脸上就笑开了,眼瞧着顾次庄吃了瘪更是笑得开怀:“嗯,闷是闷了点儿,可好歹是个能听话的人不是,要是将来谁嫁给咱们的敏郡王,那就真是只有听话儿的份了。你一个人能说十个人的话,哪容得了别人来插嘴是不是。”
顾次庄猛地咳嗽两声,头一扭看着太后佯装不满地说:“皇祖母,您怎么能把‘听话’两个字曲解成这样。我是嘴上说了心里不记挂,靖国公可是嘴上不说,心里啊……记挂着呢。”
最后一句被顾次庄刻意拉长,听得顾雁歌心里不好意思,萧永夜也带着些尴尬,太后一看就更乐了。其实顾次庄也是有意的,看着这一对也不容易,一个是闷葫芦,一个是小女儿家家,让这二位主动粘乎些什么太难了。顾次庄同学于是大包大揽了,决定来做一回雀鸟,替这二位搭个桥,让他们快点成。
“永夜啊,皇帝前几日是好不容易松了口了,宗室里的长辈们实在是逼得紧啊。你回头得好好谢谢长辈们,要不是他们啊,你的婚事还不知道得到哪天去。说起来,娶个宗室女也不易,你回头还有得受的。”太后想起宗室里的规矩就头疼,可是祖宗的规矩摆在那儿了,也不能不遵循。
于是萧永夜和顾雁歌一听这话也开始头疼了,娶宗室女的规矩,那真是三天三夜说不完,说不完做起来就更是绵绵不绝,据说还有三年后都在立规矩的:“太后,微臣和雁郡主,是不是能省就省了,微臣年纪大了,折腾不动了。”
这话说得顾次庄可不答应,要知道顾次庄同学以后就是要进宗室的,哪能让萧永夜从他手底下溜了出去:“年纪大啊,皇祖母,靖国公不提孙儿还忘了,靖国公都已经快三十了不是,可雁儿才十七呢!啧,一算还真差了不少,皇祖母,孙儿觉得咱们还是再思量思量吧。”
太后瞪了顾次庄一眼,这孩子就爱逗弄人,看把萧永夜急得:“老夫少妻正好,这样才知道疼人呢。次庄,你这嘴什么时候能消停,别吓走了靖国公,到时候看你拿雁儿怎么办。”
顾次庄凑到顾雁歌面前:“雁儿,景朝的好男儿千千万万,没有靖国公还有旁人呢,你说对不对。”
顾雁歌嗔笑一声,看着顾次庄娇声道:“哥哥,您说是就是,不过雁儿也没旁的要求,就要个上马可退千军,下马不拿架子的人,回了家里还得识书知礼,可不能是光是个排兵布阵的。”
景朝除了几家将门世家,哪家的将军识书知礼了,大都是些嗓门儿比号角声还响的人,能看得懂战报就不错了,还知书识礼,这要求可真是高了去了。
顾次庄挠挠头:“那算了,靖国公挺好!”
太后乐呵呵地看着,拉着顾雁歌的手说:“雁儿,那这几天宗室就过去下帖子了,回头府里头要好好周顾着,恪亲王府里也有老人支应,你身边儿又有杨嬷嬷和几个识规矩的丫头,你安生地按着做就是了。倒是永夜这头,你们那儿规矩更得立得多,到时候府里上下你得全盘算好了,这关头上千万别被挑出什么不是来。自然,宗室里长辈们也不会为难你,只是咱们做好了,宗室长辈们安心了,才能快些儿定了你们的婚事。”
萧永夜送过公主的嫁,当然清楚这里头的道道,也只能应下,就连公主都要按规矩来,他难道还能跳过去不成:“是,微臣遵命,微臣回府后定支会府里。”
“你娘也是将门贵家里出来的,礼仪规矩的自然熟,我也就不多说了。好了,各自散了吧,天儿也晚了,永夜送雁儿回府吧。”太后这么一说,二人自然都告退。顾次庄也跟着走,还没走到门边上就被太后喊了回来:“你跟着做什么,过来,话还没说完。现在雁儿倒是有主儿了,你倒是跟奶奶说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找个媳妇儿。”
顾次庄懊恼地低喊了一声,顾雁歌和萧永夜听得直乐,两人相携而出。此时天上已经是夕阳在天,余辉在地,两人安安静静地穿行在巍峨的宫殿中,偶尔有内监、宫女从身边过,也是安静地请安问礼。
走着走着一阵风吹来,卷起两人的衣裳在空中飘扬,顾雁歌身子一侧,两人的手就碰到了一起,萧永夜拉了她一把,两人的手就再也没有分开:“永夜,以后,不会再有别的事了吧?”
“嗯,不会再有了,一切都大定了,只等着收网就是,唯愿不要节外生枝。”萧永夜轻轻握着掌心里柔软的小手,胸口像是被温暖的水浸着,这份舒坦的感觉让人想一直就这么走下去。
两人各自回了府里,跟府里说了宗室长辈们将会来下帖子的事儿,两家的人都高兴得不行,连忙去准备。
等过了几天,宗室长辈们上府时,顾雁歌才明白,这规矩真是太规矩了。顾雁歌说了句,娶公主也就这么个礼数吧,杨嬷嬷回一句说,娶公主不用这礼数,另有一套更复杂的。
顾雁歌当时就晕了,心说幸好没拖生在公主身上,要不然还定被折腾成什么样儿。屋子要重修,这是宗室的面子,但看在这是恪亲王旧府的面儿上,就不用大修了,各屋整瓦刷墙,各院里呢吉木留、劣树去。像樟树、桑树、柳树一类的树木全被移了出去,种了桂花、枣树一类有好寓意的,青檀、沉香一类自是不消说,反正啥好就往府里弄。
过了几天当顾雁歌再上院子里一看的时候,简直就以为自己进了公园,那花团锦簇的样子,哪儿还像原来的恪亲王府那么清净雅致。顾雁歌嘀咕了两句,杨嬷嬷连忙说:“主子,您可别说了,这是规矩,家里有女儿出嫁时,不能种险木,要不然娘家和婆家都不利。”
……顾雁歌沉默了,算了随他们折腾,以后再倒腾回来就是了。恪亲王啊,我还真不是故意的,您看您最爱的几颗金丝垂柳都不见了。还有几颗春天里结过满树桑葚的桑树也不见了,那可是顾雁歌最喜欢的,得,现在全不见了。
六月初三,吉,纳示。
纳问是什么意思,顾雁歌没弄懂,然后很快就明白了。初三早晨这天,萧家的人来了,宗室里的长辈则去了靖国公府上。萧家人是来问她的种咱习惯,这个是问杨嬷嬷和众人丫头们的,问到她脑袋上,就问了一句:“叩问郡主,可愿屈身于萧家。”
这话问得,要是不愿意能有这问的机会,顾雁歌想着还是按规矩回了:“虽是金枝,愿拖良木。”
问完了以后萧家人走了,顾雁歌忍不住打听,宗室的长辈们上靖国公府去纳什么问什么了。杨嬷嬷听了一笑:“主子,上您这儿来是纳,上靖国公那儿就全是示了。示宗室的规矩,示您的的身份,示皇家的礼仪。”
这古代结个婚真不容易,想要和皇家搭上亲戚关系更不容易,按说萧永夜的身份也够体面了,还是一样……宗室强大啊!
顾雁歌和萧永夜忙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某公子意外间得知了这个消息,谢公子还一直当这二们成不了呢。没想到这么快就传了来议婚的事,谢公子心里不平衡了。按他的念头,顾雁歌再嫁倒不是不可能,但是怎么还能嫁个地位比他们家还要高,身世比他们家还要显赫的人家。
再嫁,能嫁个一般的人就算不错了,竟然还有人愿意上赶着娶个和离的女人。谢公子极其不平衡,极其不高兴,公子不平衡、不高兴了,自然是要惹出点子事儿来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