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永夜听罢冷冷地扫了诚郡王一眼,诚郡王摸了摸后脑勺,人已经缩到桌子底下去了,顾次庄这小子坏呀,强拽着诚郡王不让走,是啊,这么场大戏,可不能让当事人逃了。诚郡王拿双眼,恨不能把顾次庄扎成筛子,可顾次庄是什么人呀,油滑到骨子里去了,还怕那么点小打小闹的。
二姑娘的话一出嘴,看着萧永夜黑不溜湫的脸,就意识到自己选错了时间,说错了话,可想挽回是不可能了,只好又凑上去说:“王爷,回雪,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个一心人,而回雪也能一心以待。您跟王妃递来的人选,没一个不是出挑的人物,只是回雪……回雪心之所向,唯一人而已……”
萧永夜冷冷地看着二姑娘,光是看着不说话,其实说起来堂堂的恒王府姑娘,想嫁诚郡王也不是不可以。诚郡王虽是嫡子没错,可二姑娘是当大姑娘养着的,只要诚郡王不计较,宗室那里大不了花些时间说服。
但是,萧永夜还记得,顾雁歌说过的话,诚郡王的心思压根就没往二姑娘身上放,偏是这个还要贴上去。今天当着一干亲贵子弟的面,闺誉尽毁,这下倒好,只怕是递了帖子来的,回头也要到府上撤帖子了。
“送姑娘回府。”萧永夜又蹦出这句话来,别的话他现在也说不出来了,只等回了府让顾雁歌去处理,后院的姑娘家,他也不好多说。
侍卫一看萧永夜的脸色,哪还能不明白,这时候府里的嬷嬷也过来了,也不管二姑娘挣扎,一把拽着就走了。二姑娘倒也悚着萧永夜,也没怎么挣扎就走了,只是走前还回头看了诚郡王一眼,诚郡王那脸苦得,就跟吃了黄莲水儿一样。
二姑娘走后,萧永夜扫了诚郡王一眼,诚郡王多没骨气呀,立马就高举白旗了,心想您要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大不了将来继承不了王府,便宜了自家的老二,以后的荣华富贵和当下的性命比,当然是性命重要:“王爷,您别瞪我,我错了,我不该招惹府上的二姑娘。”
“你现在要怎么处理?”萧永夜口气倒是挺好的,毕竟主从有别,宗室的郡王再小,也姓顾,他虽是恒王,可还得冠着异姓封王名声呢。
萧永夜这好语气,让诚郡王更惊悚了,要是气咧咧地他说不定还敢顶回去,这平和的反而让人心惊肉跳:“王爷,您放心,我回府了就递帖子,我去跟宗亲说,绝对不敢劳烦您。”
“既然这样,我就在府里等着诚郡王的帖子。二姑娘到底还小,也不懂得什么叫规矩礼仪,但请诚郡王放心,回头有雁儿和宫里的嬷嬷调教,以后断断不会再像今天一样失礼了。”萧永夜语气明显好转,毕竟他也明白娶了二姑娘,诚郡王要放弃什么。
诚郡王这时看着顾次庄,一张苦兮兮的脸,那意思是:“您现在能放开了我吧!”
顾次庄愕然地收回自己的手,然后看着手指,似乎很奇怪:“咦,我一直当抓的是桌布呢,没想到是你的衣服,不好意思,看看都抓皱了,得,我回头赔你一件啊!别苦着脸了,好像我跟你苦大仇深似的,要知道咱们可是兄弟,来,喝酒。”
“不喝了,我回去跟父王商量去,二庄哥,您和恒王爷慢喝,我就先回去了。”诚郡王这个无奈啊,谁让他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眼前这两个人,他是一个都扛不过。
顾次庄点头说:“当然当然,回头我等着喝喜酒。嗯,对了,你那事儿,我就替宗亲们应下了。啧,谁让我现在在宗府里当着差事呢,这样成人之美的事儿,挤破头我也要往上蹿。”
这话一出,诚郡王的脸就更苦了,苦哈哈地挑帘子出去,发现人生是如此的阴暗无光。
诚郡王走远了,萧永夜把着手里的酒盏问:“宗亲们能让这事就这么通过?”
“不能,哪那么容易,不过放心,有我呢!就为了看看这一对能成什么样儿,我也得把这事撮合成了。放心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替你上上心。”顾次庄这个恶趣味的,不光是为了看戏,也是为了早点把这个惹事的二姑娘弄出去,
省得还要烦着顾雁歌。他是多么好的人啊,多伟大的哥哥啊,顾次庄瞬间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起来。
萧永夜摇头一笑:“你觉得诚郡王真会回去递帖子?”
“这人反复,眼下要命,当然是答应了,可回头一想仔细了,自然不会,倒是你,舍得把妹子嫁给诚郡王?”顾次庄多了解萧永夜啊,诚郡王这样街面上混过来的人,哪能进萧永夜的眼啊。就算是他,时不时的还冷眼乱扫呢。
萧永夜当然不会这么想了:“二姑娘要嫁,拦是拦不住,算了,我回头让雁儿再劝劝,至于诚郡王,得给他吃个警省,他在京城里就没安分过。”
顾次庄贼眉鬼眼地一眨,叩了个响指:“教训人的事儿交给我呗,教训这样惹是生非的宗室子弟,本来就是宗府的权责。啧,我就想不通了,当初先皇为什么要把我弄进宗府去,不摆明了让我整人去的嘛。”
萧永夜端着酒很淡定地喝着,对于顾次庄不敬的言论完全不放在耳里:“我回去了,酒钱你给。”
“凭什么?”
“就凭你没买票花。”
顾次庄郁闷了:“啧,真是被雁儿带坏了。”
一路急驰,萧永夜回了府里,去诚郡王府上探消息的人跟他前后脚进的府门,萧永夜把人招到书房里问:“那头有什么动静?”
“回王爷,诚郡王在府里沐浴上香,说要斋戒至先皇陵祭结束。”
侍从的话让萧永夜不由得冷笑,这诚郡王真是使小聪明,拿这拖时间:“那头有什么动静再报来,津洲王那头可还安稳。”
“回王爷,一切如常,方才已经收到津洲王就闭门谢客的消息了,那头有人在盯着,请王爷放心。”
萧永夜难得放心啊,出了书房就去寻顾雁歌,正是夕阳西下时分,顾雁歌正在院子里指挥丫头布置晚饭的菜色,见他进来了忙是迎上来笑:“永夜今儿倒是回得早哇,脸色不太好,这是怎么了?”
“二姑娘回了没?”
顾雁歌一愣,倒是不多会儿前,有人报过二姑娘回府了:“回了,眼下在三房那儿呢,怎么了?”
“她去见诚郡王了,对了,明儿若是有人来撤帖子,就由着他们撤吧。”萧永夜心里清楚,只怕选中的那几家全得撤了,以后这个二姑娘的婚事,只怕还有得头疼。好在终归是恒王府里的姑娘,也总寻得到个合适的人。
顾雁歌一听脸色发白,撤帖子可是件大事,难道……二姑娘的那些事儿有人知道了?不至于啊,统共才三个人知道,二姑娘自个儿还不清楚呢。有道是人吓人吓死人,自己吓自己更是吓死人,顾雁歌把萧永夜拉进屋里,贴着萧永夜的耳边说:“不会都知道了吧?”
萧永夜只当顾雁歌是说二姑娘上赶着去表白的事,于是点头说:“在场的亲贵子弟倒有不少,这些人传起话儿来也没个限度,只怕眼下不少人都知道了。”
顾雁歌这下脸色更白了:“这可怎么办,二姑娘知道了,肯定得恨上我,我也是不想啊,本来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就有了身子,到时候名声就全坏了……”
顾雁歌是光顾着内疚了和慌乱了,完全没注意到萧永夜越来越黑的脸色,等她说完后,萧永夜的脸黑得就跟块炭似的,从喉咙里哼出几个字儿来:“你是说,二姑娘怀上了?”
“是啊,你不是说都知道了吗……”顾雁歌也终于醒过味儿来了,浑身发冷地看着萧永夜。
“混帐东西……”惯来不骂人的萧永夜也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心里跟打翻了冰桶一样发凉,要是早知道这事儿,今天诚郡王就别想走出那雅间。
想到这儿,萧永夜略带些责备地看着顾雁歌说雁儿:“你不该瞒我,我道你这些日子怎么天天愣神,原来……这事你该跟我说说,好歹也能拿个主意。”
“你在朝堂上已经够操心了,娘又病着,我本不想让你为这事劳神,没想到还是我自己说漏的。永夜……你说这事儿,我是不是做错了?”顾雁歌最担心这事,好生生的一个孩子呢。而且有了孩子,逼都得逼着诚郡王让萧回雪过府。
“雁儿,这已经不是对和错的事了,是二姑娘以后怎么办?”萧永夜深深地皱眉,要是让萧家长辈儿知道了,二姑娘下半辈子就交待了。
说到这儿,顾雁歌也叹气,她虽然天天催着二姑娘选定人选,可心里又打鼓,万一嫁到夫家,夫家知道二姑娘已经……之后,那又得是天大的波澜:“永夜,我另外留意了一下,倒也还有合适人选,一家是关候爷家的庶子,前头的正妻进才一年多就咽了气,关候爷家门第不显,那四公子自己倒是争气。只因着在关候爷面前不得脸,一直也没再议亲,还有就是内廷的文书官许大人。”
“许文书?”萧永夜仔细想了想,似乎是个挺清俊的人,约摸二十余岁,家里没什么底子,父母早亡,大都传是个没有福气的人,而且命主克,谁跟了都没有好日子过。但萧永夜看来,那人倒是不错的,主要是不太懂得朝堂上的事儿,为人直得一根筋。
“行,改日我问问吧!”
但是在这之前,诚郡王……萧永夜眯了眯眼睛,凉嗖嗖地瞟向外头……
啧,有人踩着萧叔叔的尾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