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处花街新夺锦,有人香径淡凝脂。万里烽烟,战士边头争宝塞;一犁膏雨,农夫村外尽乘时……
那日天公抖擞,惊雷阵阵,大雨如注,鄱阳湖的水面惊起了鱼儿无数,水纹突涨,却把旁边的稻田湮没了……
刘涣哈哈大笑,道:“湮得好,湮得好!”
赵汝愚惊疑怒骂,道:“兀那小子,这些田产皆是农人费劲千辛万苦开采而来,而今被大水一湮,算是白了收成,你却拍手叫好,安的甚么心?”
刘涣这才觉得食言,但却反驳道:“恩师唐突,若在这般‘围湖造田’,我看不用金人南下,宋人迟早自掘坟墓!”
赵汝愚冷哼一声,道:“我看不见得吧,这等围湖造田是巧夺天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好法子,怎地就是自掘坟墓了,你不要危言耸听!”
刘涣无奈摇头,叹道:“哎……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见得刘涣又在鄙夷自家老爹,赵琦玮坐不住了,就要想方设法的收拾他一番,她的办法也不毒辣,只是过于变态了——她把湖中打捞上来的鱼儿全部弄死,然后用刀砍得稀烂,便用稀烂的鱼肉一股脑儿泼洒在刘涣的头上、衣服上,还弄进了他的后背心之中……
这事被赵汝愚知晓,自然一阵愤怒,第一次亲命刘涣好好‘教育’了赵琦玮一番。
刘涣黑着脸,委屈道:“教育是不敢当的,可我却有一个道理要和令媛讲,不知恩师准不准?”
赵汝愚道:“准了,你讲吧!”
刘涣道:“这道理却不能让恩师知晓。”
赵汝愚闻言,转身走出了屋子,全不管他女儿死活。
突然!
众人听得一阵尖叫!
大家循声而往,才到得小屋之中,就见赵琦玮红着脸跑了出来,脸上还挂着泪花……
“涣哥儿,你没事罢?”
“哼!你去问问她有没有事?”说完转身走了……
赵汝愚见得自家女儿这般情形,也不晓得甚么意思,便好言安慰道:“吾女这是为何,好端端的尽哭了起来,那小子如何欺负你了?不是说要给你讲一个道理的么?”
赵汝愚抽泣道:“他……他……哼!他……他用他的臭嘴堵住了我的嘴……”
赵汝愚闻言大吃一惊,道:“可真有此事?”
赵琦玮道:“难不成我还骗你么?他说以后只要我敢在放肆一次,他便狠狠地用嘴堵我一次。他还说,反正我迟早都是要嫁给他的,先收点利息也是正常……”
赵汝愚道:“那你怎么看,你生气么?”
赵琦玮道:“何止是气,我恨不得杀了他!”
赵汝愚起身怒道:“好,为父这便去问他的罪,安一个十恶不赦的罪名给他,把他砍了!”
赵琦玮闻言瞪着大眼睛,赶紧拉住他的父亲,娇羞道:“哎呀,算了算了,我不想杀他了。”
赵汝愚转过身来,道:“那你就是原谅了他?就不要点惩罚?”
赵琦玮道:“谁个原谅他了,罚还是要罚的。就罚……就罚……就罚他给我做好吃的。”
赵汝愚正色道:“好,罚他一辈子给你做好吃的!你看可好?”
赵琦玮喜笑颜开,道:“这样最好了!就依爹爹的吧……”
这事算告了一个段落,可后来,赵琦玮越发觉得父亲的话很不对头,至于怪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
话不多说,几人一路南下,朝信州而去……
这一路之上,赵琦玮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那般放肆和顽劣,尽显得乖巧许多,时不时地和赵挺讨论起“石头记”来,仿佛一时间对儿女情长、肝肠寸断的故事来了兴致……
刘涣道:“恩师,那以后还出去历练么?”
赵汝愚道:“哎……怕是没那个机会了。不过孩子你要清楚,当年孔明未出茅庐而三分知天下,你虽不经历红尘,也得有那颗洞察世事的心。一定要静,只有静了下来,治学才能严谨,做事也才会成功。为师是怕你心性不稳,又心高气傲,过刚易折啊。”
刘涣道:“谢恩师提醒,弟子省得了!”
赵挺闻言道:“我看恩师说得极对的。再者这外出历练也不是好事!”
刘涣疑道:“你为何这般说?”
赵挺道:“阿涣啊,你想,这历练一事,自然是千辛万苦,可你总是带着个扫把星,却如何安得心了?”
刘涣不解道:“你这话怎么说?”
赵挺道:“还能怎么说,你不就是那个扫把星么?若不是有你,我们焉能在江州地界遇上了山贼?还有就是,有一事我最不爽了,今日不吐不快!”
刘涣道:“你……你怎能把那件事情赖在我的身上?哼,看来你今日是有话要说啊,你且一并讲来,当着恩师的面,别藏着掖着的。”
赵挺道:“好啊,我就是搞不明白了,那辛弃疾与恩师称兄道弟,你却是晚辈无疑,又是恩师的弟子,却和人家辛幼安称起了兄弟,你这般做,老子是要叫你一声长辈呢,还是叫你阿涣?恩师又该如何叫你?”
刘涣长叹道:“阿挺,这不以辈份论交情啊,我和他辛弃疾怎么叫都只是我和他的事情,又关你何事?你却把恩师也牵扯进来,你…….哦,老子晓得了,你是故意挑拨离间,想让恩师责罚于我吧?说,是不是受了赵琦玮的指示?”
赵汝愚还以为二人要说甚么事情,却不过一些鸡毛蒜皮的东西,他当下正色道:“好了,这一路上你二人总是喋喋不休的,争论这等小事有甚么意思。没见得犬女已然安静了么,你们却死性不改……”
赵挺的奸计被识破了,终于“坦白从宽”,哭丧道:“恩师啊,不是我要挑拨离间啊,实在是令媛扣押了我的‘稿子’,非叫我整阿涣一把,否则就把我的稿子烧毁,您老给做主啊!”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是事出有因……
好不容易到了信州,赵汝愚才得以安宁,心中大大叫苦,这三个孩子总不让他安心,好生苦闷。可一想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也就释然了。
众人才刚刚歇脚,刘涣便迫不及待地拉着赵汝愚和赵挺,要去铅山解决他“良田千亩”的事情。
几人来到铅山,到了永平,不多时就抵达鹅湖山。赵汝愚叫来知县、主簿,还有大小一众官员,又请了虚相及当地有名望的人,当众宣读了皇帝圣旨,办理了“手续”,将鹅湖山一带的田产划归刘涣名下……
乡里乡间的人都震惊了,咂舌不已……
知县却苦恼一阵,暗道而今正是“夏税”时节,这些个播种有稻子的良田全给了他刘涣,该如何是好,如何向朝廷交代?
刘涣却大言不惭,说今年的田地,就给大家先种着,等过了秋收,便要归还给他的,想要租赁的,继续向他办理手续就是。今年的一切税收也由他来承担,至于来年,他便要“税里抽税”……
知县这才放了心。鹅湖山的老百姓是晓得涣哥儿的为人的,听得他而今成了大财主,心底也乐开了花……
众人走后,不多时天色暗淡起来,乌云密布,就要下雨了。
夏天时节本来雨水就多,刘涣也不回村,跑到了鹅湖寺去躲雨……
“好徒儿,你行啊,尽不费吹灰之力得千亩良田……嘿嘿,你看看,这是老子前些时日买的土地,全写在这地契上了,你还满意吧?”
“师父,我那住处修得咋样了?今日招收了多少‘家丁’?”
“今日雨大,看不真切,等雨后天晴,为师带你去看看吧,便在鹅湖寺的右首边,与你设计那学堂一左一右,把这寺庙夹在了中间……对了,前些时日来得七个人儿,手持你的‘亲笔书信’,说是来还恩,来给你种田的,却是你的安排么?”
“才七个……对的,正是弟子安排的,那些人都是绿林出生,一身是胆自不消说,重要的是还有一颗忠义之心……师父,您老不知,辛弃疾也要来信州了,还带了三千禁军而来……我这些个‘家丁’,该如何安排啊?他辛弃疾是忠肝义胆之人,要是被他察觉,不知如何是好?”
“嘿嘿,这鹅湖山崇山峻岭,草木葱翠,隐藏一些人还是可以的……但人多了却是不好隐瞒,至于如何解决,得看你的手段了,那不是老子操心的问题!”
“额……师父,我觉得我的力气大了许多,不如趁着大雨,向师父请教请教?”
“动手吧!”
大雨婆娑,雷声炸耳,便在鹅湖寺的院坝之中,两人手持大刀,恰如雨水中的雕刻一般,一动不动……
络腮大汉突然大刀横空,刀影与人影尽然不分先后,凶猛凌厉地向刘涣攻去,那气势,真当是一往无前,有进无退。
刘涣也毫无保留,全身实力喷薄而出,也是有进无退,以力破巧的打法,直逼他师父侧方与身后,直指要害。他这是一出手便是生平绝学,暗想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师父突见刘涣这不要命的打法,一时间怕伤了他,故而当即一滞,只得变招,一招“滴水不露”使出来,封住自己周身穴道要害,这一招是防守之势,全然无半点进攻可言,但却威力无比,不容小觑。
刘涣耍无赖,用的是“攻心”手段,他师父本是憨直汉子,怎能玩得过他的心机……
可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刘涣最后在一百二十三招之时败给了他师父……
雨停了,田地里蛙声一片,叽叽呱呱好不热闹。
“徒儿,你已然大有进步了,何必苦恼?走,为师带你抓田鸡去,咱爷俩大醉一场……”
刘涣随他师父出得寺庙,去到右边。他师父向前方一直,道:“徒儿你看,这便是老子给你建得‘新家’,你还满意么?”
刘涣一看,顿时惊愕不已,嘴巴也成了“O”字型。
“师父,这……这不是我设计的那学堂的缩影么?”
“哈哈……那是当然,老子一介猛夫,且晓得建筑之道理,便依葫芦画瓢,建成这般模样……”
“师父大恩,真不知如何报答了!对了……师父召集而来的人有多少了?而今又是如何安置的?”
“嘿!而今已然有百二三十个了,全安置在鹅湖山后竹林中……”
“哎呀,师父,这般做可是不妥,我看还得建造一个居所才行!”
“徒儿,老子已然没有多少钱财了,这……”
“师父放心,我自有办法。”
呵!他刘涣是有办法!因为便在某处秘密的地方,历城八兄弟为他隐藏着三大箱子黄金呢,要建造一所大本营,还是简单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