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转悠了一阵,也无半个人理睬他们,那些人都是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的赌局。
“涣哥,我受不了了。”黑娃朝着刘涣的耳边说话,
刘涣道:“当真受不了了么?”
“当真,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那好,你大吼一声,就说‘我去你.妈.的,咋地没有一丝新鲜的玩法’?记住一直这般大吼,直到有人来才罢休。”
黑娃正是怒火中烧,当即仰天大吼,初始时没人理他,他又接着这般吼了几声,全场突然安静下来。刘涣一怔,还以为到底是黑娃的咆哮起了作用,哪知道众人看了他哥两一眼,不到几个呼吸时间,便又哗啦啦地吵闹起来。
黑娃怒了,这种不被人注意的感觉实在太差了,就如他在永平读书时,被老夫子打屁股,哭得死去活来,小伙伴们却没人理他一样……
他四处查看,见得赌场的中央供奉着一个关公模样的陶瓷,其迅疾冲去,抱起了“关公”,用尽了吃奶的力量,“啪”的一声砸在地上,关公就四分五裂。黑娃怒吼道:“我去.你.妈.的,老子说咋地没有一丝新鲜的玩法,你们没有听到么?”
直到此时,众人才定睛看他,他冷哼一声走到刘涣身边。才刚一转身,忽地从赌场旁边的帘幕中走出五六个大汉,其中一人横冲而来,道:“哪来的小杂种,不想活了么?”
大汉说完,猛地一拳朝黑娃击来。刘涣哪里能让他得逞,看准时机,一招“抓腕砸肘”电光火石间使完。
但闻得大汉“哎哟”一声,就被他制服!
后面几人见情况不对,真小瞧了这两个小娃,便要来救阵。却被一人呵止住了。
赌钱之人全部收好自己的赌资,让开一条道来。就见一个猥琐的中年人缓缓走来,穿着华丽无双,偏偏长得极丑,右边脸颊上还有一道疤横,贼眉鼠眼的,双眼眯成一条缝,眼中有精光射出,似要刺穿刘涣和黑娃的身心,一身的铜臭味,正是此间赌坊的老板无疑……
“哪里来的兀那小儿,无端砸我关公作甚?”
刘涣放开地上的大汉,右脚猛地一起,大汉一声闷响,滚到了中年人的脚下。
“这个你无需知道,砸了你的神像,却是事实,说吧,多少钱?”
那人一听,可从未见过这等硬气的家伙,仿佛间他前面的不是一个小孩,倒是一个盛气凌人的大汉。他哈哈一笑,道:“敢作敢当,甚好!老子那神像白银五百两,你赔得起么?”
刘涣也不立刻答复,伸手止住了就要开骂的黑娃,复又一模怀中口袋。
“这是两锭黄金,每二十两一定,赔你的神像够不够?”
“哎哟,够的够的,原来你才是财神爷,爽快爽快……只是,是你兄弟二人无礼在先,明明有钱,却不拿去玩耍,无端端地砸我的神像,却不是我不仁义呀。”
“哼!拿去吧,其余的也不用找,但我想用剩余的金子买你一炷香的时间,行是不行?”
“哼,什么意思?老子有的是时间,你到说说!”
“无他,与你做笔生意,做一笔高雅的生意。”
“什么他.妈.的高雅的生意,在这铅山县城,还没有人敢和我做生意呢。”
“那是以前,今朝,老子便是那第一个与你做生意的人。”
“好,老子最佩服有血性的汉子,请!”那人见得刘涣出手大方,不卑不亢,当下又听他说做生意,还真来了兴致。
在众目睽睽之下,刘涣二人随赌坊老板进了里屋……
“小子,你可不要妄想在老子眼底下耍什么花样,说吧!”
“看好了,老子要卖一副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
“不急,找一张八仙桌来!”
“给他找一张八仙桌来!”
下人听了赌坊老板的话,不一刻抬得一张桌子进来。刘涣也不磨叽,随意用衣袖把桌子擦干净。从后背的包里取出一副“麻将”,放于八仙桌的中央,又往袖袋中拿出两粒骰子放在了麻将之上。
老板见得却是一块四四方方的东西,用油蜡纸包住了,除去那骰子以外,他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刘涣叫黑娃小心翼翼打开油蜡纸,就见里面全是一些精致的小方块……
老板拿起一块一看,见上面雕琢有一只鸟儿,又拿起一块,上面只雕刻着“壹万”字样,他再次翻看了许多,见得“伍饼”、“叁筒”、“贰条”、“红中”等字样层出不穷。这东西大抵是用竹子做的,只是雕刻打磨得无比精细,放于手中,两三个手指随意夹住,手感极好。
“这是何物?”
“一种让你日进斗金的好东西。”
“日进斗金?这他.妈叫什么名儿?”
“现而今你可以叫做麻将,至于后来嘛,或许会称作‘国牌’。”
“有何奇异之处?”
“不急,你是赌场老手,我一点你变通了,再叫一个人来,小爷传你一门吃饭的手艺……”
刘涣、黑娃、赌坊老板、一个老赌鬼,刚巧四人,刘涣边操作,边演练,边解释、边指点……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们已然学会。
赌坊老板恍然大悟,道:“好娃娃,你这东西依我看来,却不只有这种玩法,还可以演变出许多道道来呢。”
“那是自然,看来你是行家。”
“恩……等等,搞了半天,可是归根结底,这他.妈充其量不过一门博弈工具罢了,老子如何能让它日进斗金?”
“哈哈哈,看好了,小爷这便传你正题,叫做‘抽水’!”
这抽水一说,却是在后世常有的事情,也不晓得兴起于何时,其实就是收取牌费的意思。一般麻将馆都有固定收费,钱财多寡不等,关键看开设赌场之人提供的环境而论。自摸胡牌可以抽水,胡牌时的红中、暗杠、牌色的大小等都可以抽水……
刘涣又以一局牌而论,玩的是后世四川的“血战到底”。结合赌场的客观情况,果然,一局牌下来,他以虚拟数字计算,除去他输掉的,尽抽水钱纹银三两,那还因为是小牌,如果是大牌,就不得了了……
大汉亲眼见他一算,哈哈大笑,哈喇子都笑得流出来。
“好娃娃,你真他.妈是个鬼精灵,说说看,你这东西要卖多少钱?”
“哼哼!黄金八百两!”
“黄金……八百两?你寻老子开心么?”
“滚,你这鼠目寸光之辈,你懂个逑,等你有了这个东西,一家独大,灵活运用你的‘手腕’,不准市场上出现这等事物,赌客们便来你这里玩……投资最是简单,几条凳子,一张八仙桌就完事……同时,还可以捎带其他消费……你想,一局牌你便能抽水钱三两左右,你摆这等牌局十桌,一次便有三十两……一天是多少?你不会算账么?”
老板细细一想,这他.妈还真是这个道理呢。还有,没钱的人赌银子,有钱的人,岂不是要赌黄金、赌和田玉、赌深海珠宝……如此一来,他们赌什么,老子便抽什么……
“娃娃,你这算法倒也得当,即是如此,那你为何不自己开一间赌坊?”
“哼!你以为老子不想么,是我那当官的老爹管得太紧了,这不,钱也不给小爷花一分,前些时日在临安,老子与人赌博,欠了人五百两黄金……无法,只得逃到信州来……你到底干不干?”
老板一听不得了,原来这小子是临安来的,老爹是当官的,在临安当官,非同寻常啊,怪不得一出手便这般阔绰。
“你……你欠人家五百两黄金,却向我要八百两,不觉得心重了么?”
“心重么?你一个神像,收老子四十两黄金,你心才重呢?”
“哈哈,哈哈哈……老子是谁,便是吃这碗饭的,有什么好说的……娃娃,这样吧,老子给你五十两黄金,卖给我吧。但是除了我以外,你不可以卖给其他人……”
“黑娃!收拾东西走了,什么东西,老子还以为这间最大赌坊的主事是个高瞻远瞩的雄才,谁他.妈知道,尽是个鼠目寸光之辈。走吧走吧,老子也不卖了,把这东西送给老爹的大官朋友,换百十亩肥田来租吧……”
“哎哟,哎哟,娃娃,哪来这么大的气……好了好了,一百两!”
“黑娃,你他.妈呆了么?”
“二百两,这是最高价了……”
“老板,小爷而今虎落平阳,否则无论如何是不会来你这里的。你可知道,在临安府,小爷们玩的都是黄金翡翠,哪里有玩白银的……实不相瞒,若不是家父管得紧,老子定在临安开一家赌场,到时候,别个赌金子,老子就收金子,赌美玉,老子便抽美玉……这帐,别告诉我你一个多年的老赌鬼不会算……也罢,你若是有诚意,给老子五百两吧,这东西卖给了你,老子再不会向其他人提及,等你将来做大做强,到了临安府,小爷来赌金子,你可得少收一些才是……”
“好好好,公子爷,财神爷,再少一些吧,三百两如何?”
“哎……算了,走吧,黑娃,天下间不识货的人太多了……”
“好好好!成交成交!”
老板说出此言时,如丧考妣……
其实,五百两黄金,无论对谁,都是一笔横财了。而今大宋年年向金人纳贡,国库早已承受不起了,世人又哪里有这许多的钱财。
但凡能拿得出这许多钱财的人,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是超级大官,要么是土匪军阀,要么,就是这等赌坊黑市或者妓院老板……
五百两黄金,沉甸甸的,按照那时候的计量,八两左右便有半斤,如此算来,五百两差不多三十一二斤的样子。刘涣一一查探,觉得假不了,只是成锭的并不多,倒有许多散碎的……管他呢,是金子就好。
刘涣将之装于麻袋中,使劲一抡,抗在肩膀上出门而去。
过了那条“肮脏”的街,二人赶紧顾了一辆马车,朝鹅湖村赶去……
“爷,五百两黄金就买这么个东西么?”
“哼哼,天下哪有这等美事……跟好了,别给老子出差错,明日早晨,老子要收到今日支付出去的黄金。”
“可是爷,那小子也晓得是啥来头,若是临安府的大官公子哥,我们怕是惹不起……”
“哼!怕他个贼厮鸟,我们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做了他,谁知道?”
“好,我这便去叫兄弟们。”
“等等,这次老子亲自带队,许多年不做土匪勾当了,世人还当真忘记了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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