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力是没的说,朝中也算有人,但再有人也耐不住有人拖后腿,傅氏内里精明,却太过斤斤计较,难道外头的人都是傻子?她这样行事,之前还好,李大人一方首官,别人都捧着忍着,可他现在是从二品了,再往上就要进京了,这可不是能耐够了就行了,傅氏得罪了人他不得受着?若是他们两家背景雄厚也就算了,偏偏他们的靠山和他们的关系都摆不到台面上,没有血缘,又不是姻亲,到底不牢靠,外人心中忌讳,却不会太过心里去。”
侯氏能帮丈夫做到这个位置,远见岂是一般女子能比的,就是苏木兰,在这上面的见识都远不及她,所以她看得很清楚,“李大人,败就败在她的媳妇上,他家中若是有妾室,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侯氏第一次见傅氏的时候还觉得她挺精明的,但相处了两三次也就看透了。
傅氏的聪明放错了地方,她很显然接受的教育不对,眼睛只瞄着那些蝇头小利,看着精明,却蠢笨。
李江府里要是有妾室,她说不定会将重点放在内宅,李家也不过是一般官僚中普通的人家,傅氏就算不好,也只在内宅表现,拖后腿有限。
偏偏李家有不纳妾的规矩,傅氏精力旺盛,将目光对准了外面,惹的祸自然要李家来填补。
李江有这样一个拖后腿的妻子,又没有强有力的背景,就只能原地踏步,这还是最好的结局,祸要是惹大了,只怕连李家都要搭进去。
但这有什么关系?
李江现在还好好的立着,她的目标是让丈夫坐稳右布政使的位置,好趁机给儿子多结识些人脉,让褚家更上一步,所以现在有和李江交好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侯氏第二天上午就带了大儿媳方氏上门了。
傅氏的确将事情安排得很好,木兰带来的东西也不是特别多,李府的下人又多,一个下午的时间硬是让她规整好了,就连周春也不得不感叹其能力之强。
反正一直总领着李家内宅事务的周春是自叹弗如的。
“李太太,快来看看我带了什么来。”侯氏一进门就爽朗的大笑,“我前儿得了一样好东西,叫你帮我掌掌眼。”
“是什么好东西侯夫人都拿不定主意的?”傅氏笑着迎出去,将侯氏和她儿媳让进门。
侯氏一抬头就看到站在塌下的苏木兰,眼里闪过惊艳,没想到那位李江大嫂是如此漂亮的人。
木兰微微一笑,点头招呼,“是侯夫人吧,快请上座吧。”
方氏一时看愣,咽了咽口水,在婆婆看过来的时候回过神,忙上前扶住婆婆。
“这位是……”侯氏假作不知的问傅氏。
傅氏忙笑着介绍,“这是我大嫂,娘家姓苏,嫂子,这是隔壁右布政使的夫人。”
侯氏的诰命与她一样高,但她年长,因此木兰行礼道:“侯夫人。”
侯氏让了半礼,笑道:“早就听说过苏夫人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竟然这么漂亮。”
众人一顿让座,上了茶点之后侯氏也不绕弯子,道:“我前几日得了一套白釉瓷,都说是定窑,我有些拿不定主意,李太太在这方面眼力不错,所以我带来让你帮我掌掌眼。”
傅氏眼睛一亮,“可带来了?”
“自然。”侯氏让人将东西拿进来。
却有两拨,前面一拨人捧着一个盒子,后头却是四个婆子一起抬了一道屏风过来。
傅氏惊愕,“不是说瓷器?怎么带了一道屏风来。”
侯氏自得道:“太太可别小看了这道屏风,这是我娘家兄弟送我的,是淑大师的佳作,双面绣花开富贵,用沉香木做边,我特意带了过来给你看看。”
傅氏心中有些疑惑,侯氏并不是炫耀的人,这次怎么特意带了这个过来?
侯氏就笑盈盈的道:“听说赵军监……赵都督的夫人惯爱绣品,只是我又舍不得这屏风,您是从江南来的,那边的苏绣定定有名,所以想叫你帮我看看,可还能找到差不多的绣品。”
傅氏顿时了然,笑道:“要说绣品,最拿手的还是我嫂子,我却只懂得皮毛。”
木兰在侯氏说这是淑大师的双面绣时,目光就没移开了,只是上面罩着布,她看不见,听见提到她,就扭头笑道:“侯夫人,我可否观看?”
侯氏心中惊讶苏木兰的直接,但面上却毫无异色的应下。
她带这道屏风过来就是给苏木兰看的,她打听到的消息说,苏木兰能供养家里三个人读书,靠的就是一手绣艺和一手打猎的技术。
打猎她是没办法了,应该说整个褚家都没办法,但绣品她却还是可以说上一两句的。
丫头小心的将屏风上的布掀开,木兰看到上面的图眼睛一亮,上前仔细观看,再得到侯氏的同意后轻轻地用手抚摸,感受着针的走向。
不亏是淑大师所作,就算木兰静下心来,也几乎摸不到凹凸的地方,这些图案几乎就像是印在上面一样,但肉眼所见,分明又是丝线所绣。
再看背面,浑然天成,看不出一般双面绣藏线造成的不平感,正面是花开富贵,背面却是春暖花开的图像,屏风上的蝴蝶好似要从上面飞下来似的,让人看了就觉得耳目一新,似乎春天就是到了……
侯氏看着浑然忘我的木兰,心中微讶,这位苏氏和傅氏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看着……有些熟悉。
侯氏想了半天,脸黑了一下下,没错,很像她家里的那位,有点不谙世事的样子……
不过,感觉不坏。
既然苏木兰已经完全沉迷在屏风的妙绝绣艺下,侯氏只好将那套瓷器拿出来与傅氏讨论。
俩人说了半天,茶都去了两杯,木兰还站在那里不动。
方氏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却发现苏木兰竟然眼睛微闭,低头沉思起来,方氏微微讶异。
侯氏却放轻了声音,最后她干脆不说话了,只喝茶,傅氏也猜到了什么,只好干陪着。
木兰从那种玄幻中的感觉脱离出来,微微叹惋,她到底是基础不太劳,就算聪明,也有许多地方连贯不起来,她从这屏风上只分辩出四种绣艺,还有一种和走法死活参悟不出来,每次总觉得摸出规律来了,它下一刻又变了。
木兰惋惜的看着这道屏风,她对绣艺虽然不痴迷,却是真的喜欢,不然在前世那样浮躁的环境下,也不会特意耐下性子去学。
侯氏要的就是这种惋惜。
“苏夫人对绣艺似乎有所研究。”
木兰微微脸红,“不过会些绣技,哪里算得上绣艺?不过淑大师的东西,世上存货极少,这花开富贵的双面屏风应该是她技艺鼎盛时所做,我看了半天,也只能看出四种绣艺,还有一种怎么看都如同雾里看花一般,这多半就是她自创的隐绣了。”
侯氏思忖片刻,道:“夫人要是想研究,不如我暂时将这屏风留下,你若能窥得隐绣的一二,也算为世人做贡献了。”
木兰忙挥手拒绝,“这怎么行?这屏风价值连城,又是您长兄所送……”
侯氏不在意的笑道:“就是因为贵重,这样的屏风我拿在手上也只得好好的收在库房,那样还不如借给您参悟呢。”说着叹道:“当年淑大师去的太急,底下的徒弟都没能学到她这门技艺,也没留下什么文书,这隐绣就此失传,夫人既然能看透其中四种,再参悟第五种自然要容易许多。”
木兰想了想就接受了,感激道:“多谢夫人了。”
侯氏看着露出笑容的木兰,心情也被感染起来。
傅氏看着相谈甚欢的俩人,转身去安排午饭,不一会儿就进来道:“午饭都好了,我们吃了午饭再说。”
侯氏和木兰已经相称姐姐妹妹,相携着一起去用饭。
侯氏下午的时候离开,满脸感慨的对儿媳道:“本是存了心思去的,哪里想到和她倒是难得的投缘。”
方氏也点头,“苏夫人长得真好看,我从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人了,听说她比李大人还年长,但看着只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侯氏深吸一口气,板了脸道:“今年你公爹过四十九生辰,回头你将官眷册誊抄一遍,想想应该请些什么人。”
方氏张大了嘴巴,公公的生辰不是在八月吗?这才初春啊,怎么这么急?
方氏的贴身丫头细声如耳,“奶奶,夫人那是罚您呢。”
方氏眼睛一瞪,忙快步跟上去毕恭毕敬的在侯氏身边伺候,这官眷册可不是只有太原一个地方的,而是包含了此路及京城的部分官员,而这些官员牵扯出来的亲戚等都入册,哪里是那么好誊抄的……
侯氏可不管儿媳的示好,今天和苏木兰的见面算是意外之喜,既然这样,就不能全然利用人家了,怎么也要拿够交往的诚意来。
侯氏盘算着,谁知道一坐定,又得知了一个惊雷消息,“你说什么?宋副都督的母亲带着他的嫡妻找来,在宋府门前哭开了?”
侯嬷嬷幸灾乐祸的点头,“昨天下午围观的人可多了,今儿一早就传开了,都不用特意去打听,只尽早出去采买的人都知道一清二楚,那位府里的贾太太还真是贾的,听宋老太太的音,是个连茶都没敬过的妾侍,宋老太太闹着要去告他不孝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