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草,春花烂漫,野外都是新冒出来的绿芽,虽然还有些春寒,但在空旷的野外,谁也舍不得把窗帘放下来。
朗朗和暖暖两个小脑袋挤在车窗旁,指着外面的田野不时的发出惊呼声。
两个小家伙话都还没会说全,有时候说得急了,就叽叽喳喳的用只有他们能懂的话交流。
好吧,木兰也不肯定他们自己能听懂对方的话。
暖暖看着马车外闪过去的野花,“啊啊”叫了两声,转头就拉着母亲的袖子指着外面道:“要,要花儿!”
木兰含笑的摸摸她的脑袋,“等中午我们停下来休息了娘亲就带你去摘。”
暖暖扭了一下身子,见母亲严厉的看着她,只好妥协。
“夫人,前面有车队。”常义打马过来,低声禀报。
“是商队?还是什么人家?”
“看着倒和我们一样,不是商队。”
木兰沉吟片刻,道:“这条大道直通太原,说不定还是顺路之人,一会儿总要停下来休整,到时你去相问一声。”
常义应下。
木兰放下一边的车窗,只打开一边给两个孩子看。
在两个孩子的殷殷期盼中,车队总算是停下来休整了。
夏莲和秋果过来服侍木兰下车,周春和小坠则过来抱孩子,木兰给孩子外面裹了一件小麾衣,暖暖不耐烦戴帽子,要扯下来,木兰就瞪她,“外面冷着呢,先戴上帽子,等你跑热了再脱。”
暖暖就拽着拳头喊道:“不戴,不戴。”
“你看哥哥都戴上了,谁不戴上就不给下车。”
朗朗回过头来冲妹妹做鬼脸,张开手臂让周春抱下去了,暖暖思索片刻,不情不愿的扶好帽子,张开手让小坠抱下去。
暖暖本来还想不理哥哥的,但一到了外面,两个孩子顿时把刚才的事情都忘了,挣扎着要下地自己玩。
周春和小坠可不敢放人,紧紧的抱住。
木兰也下了马车,抬头一看,众人已经清理出一片地方了。
这是一片空草地,左边是大道,右边不远处有座山林,后边是一片田野,前边是沿路种着树,这一片倒像是平整出来的荒地。
前边的车队也停下休整,因为人比他们多,所以占了较大的一个地方。
这次木兰出行,带了周冬小坠一家人及周春,春霞因为熟悉二房那边的人,且向成这次要去查太原医馆及成药铺子的帐,所以也跟着了,春红和向全则被留在了京城打理京城的产业。另外的就是几个丫头婆子,常义带着二十个护卫保护他们,常松则跟着李石回江南去了。
“算了,让他们下来吧,让夏莲和秋果带着两个,不许跑出这个空地,你们去后头拿锅子和食材下来,吃完了饭,你们也好休息一下。”
她们这些人都是坐的马车,但那些护卫可都是骑着马,也就中午吃饭的时候可以休息片刻。
小坠带着几个人去后面拿东西,两个护卫帮着垒灶台,还有两个则去捡一些木柴。
常义则去和那边的人交流。
木兰他们算下来也就三十多个人,那边的车队则比他们要多一半,护卫二十三个,剩下的全是丫头婆子和一些主子,木兰举目望去,可以看到几个年轻的少妇领着几个孩子给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太太和一位太太请安。
木兰在大量他们,他们也在打量木兰这边的人,目光相对时还会微笑示意一下。
不一会儿,对对方的情况就心中有数了。
“夫人,打听清楚了,”常义高兴的道:“他们也是去太原,和我们正好顺路。”
“看他们的样子倒像是去投亲。”
“对,他们是太原副监军宋谷的家眷,那位老太太是宋副监军的母亲,那位太太则是宋副监军的妻子,余下的都是他的儿子及儿媳,那几个小的则是他家的孙子辈,”常义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送他们上太原的那些护卫是镖局的人。”
木兰诧异,抬头看常义,“镖局的人?那位副监军没有派护卫来接人吗?”
常义也有些疑惑,“是,他们老家在均州,是均州的安平镖局接的镖,夫人看到那边跟在老太太身边的三个女子了吗?她们不是丫头,是女镖师,在西南路,也就只有安平镖局出得起女镖师。”
“安平镖局做得很大吗?”
常义微微一笑,“也不算大,但在那么多的镖局中也算排得上名号,太原晋州等地都有它的分支,总部在均州。”
木兰微微点头。
“我们已商议好,路上就一起,这样也有些照应,安平镖局时常走这条道,跟着他们也方便些。”
木兰若有所思,“这条道上不太平?”
“那倒不是,大的匪患没有,这些年还算风调雨顺,加上去年圣上整顿吏治,百姓的日子倒没有以前难过,但依然有些枉法之徒逃脱上山落草为寇,人数不多,但到底是个隐患。”
“太原驻军在这里,怎么也不剿灭?”
常义苦笑,“夫人有所不知,那些匪徒人数不多,少则三五人,多则二三十,都藏匿在深山老林里,出兵少了围不住,多了又浪费粮草,所以这一带的匪徒都是小股活动,仗的就是这一点。”
不然,国公爷也不会将府中精锐挑出二十人让他带出来。
这二十人随便哪一个放到军中都是以一当十的能手。
木兰的目光划过自家护卫的腰腹及腿脚,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两边一起走吧。”
暖暖“咯咯”的笑声传来,木兰循声看过去,才发现两个小家伙已经和对面的两个孩子玩在了一起,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四个人扯了不少的花抓在手里,你给我一朵,我给你一枝,木兰露出会心的微笑,让两个护卫注意看着孩子,自己去帮忙做中饭。
那边的几人也在说这件事。
“娘,我看那位夫人面善得很,我们就跟着他们一起走吧。”宋江氏憨厚的道:“路上也有些照应。”
宋老太太就要精明得多,问大孙子宋德,“刚才那位管事怎么说?”
“那人是那边的护卫首领,叫常义,也是护送着家主人到太原投亲,那位夫人是太原左布政使大人李江的兄嫂。”
宋老太太微微坐直了身子,感兴趣的道:“太原左布政使不是去年才升任的吗?”
“是,”宋德一直关注着太原的事,自然知道,“原先是太原的知府,连升了两级。”
宋老太太看了对面一眼,扭头对长孙媳道:“一会儿你带几条腌鱼过去,再带一坛酸竹笋过去,那东西开胃,路上吃最清爽不过。”
宋邓氏恭声应下。
宋老太太见两个曾孙和对面的孩子玩的开心,露出了舒心的笑。
宋江氏见了就松了一口气,高兴的给她倒茶,“娘,你先吃一口茶,待会儿我扶着您走动走动,舒舒筋骨。”
宋江氏看着头发半白的儿媳,叹了一口气,“你呀,也该为自己想一想……”见她满面通红的低下头,不再说她,“算了,好在我孙孙孝顺,你有这三个孩子,总不会亏到哪里去。”
宋江氏眼里透着寒光,道:“你们爹年纪也大了,到了太原,你们跟在他身边跑腿机灵些,再过几年也谋谋前程,总不能和我们两个老婆子一样在地里刨食。”
“对,对,”宋江氏殷殷期盼的看着儿子,“你们到了太原要听你们爹的话,好博个前程。”
宋老太太瞥了儿媳一眼,淡淡的补充道:“但有些话也要斟酌斟酌。”
宋德和二弟宋简齐声应下,老三宋福则蹲在地上玩着泥巴,时时的发出好听的笑声。
大家都低头看着他,他也全无所觉。
宋老太太眼里闪过心疼,摸摸他的脑袋,笑着哄他,“大福,一会儿我们吃好吃的好不好?”
宋福流着口水问,“是肉吗?”
“就是肉。”
宋福高兴的拍掌,板着手指头道:“好啊,大侄子吃一个鸡腿,二侄子吃一个鸡腿,奶奶吃一个,娘亲吃一个,”宋福迟疑的道:“好像就没有鸡腿了。”
宋福泪眼委屈的看着祖母,宋老太太就笑道:“全都给你吃,奶奶不吃。”
宋江氏早心疼的把儿子拉过来抱住,“娘也不喜欢吃鸡腿,给你吃。”
宋福迟疑道:“怎么会有不喜欢吃鸡腿的人呢?还是给奶奶和娘亲吃吧。”
宋简见三弟这么纠结,就翻了一个白眼道:“再多砍一只鸡就是了,四只鸡腿都给你。”
宋德一直含笑看着他们。
宋邓氏和弟妹拿着东西过来,爽朗的笑道:“李夫人,我这儿有自家制的酸竹笋,您要不要尝尝。”
木兰直起身子,也露出笑容,“多谢了,我还正想着拿什么做一道开胃的菜呢。”
宋谈氏探头去看木兰锅里的东西,眼睛顿时一亮,“夫人哪里来的蔬菜啊?”
他们上路有半个月了,除了打尖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只能吃一些肉菜或腌制的东西。
木兰笑道:“你们是第一次出远门吧?这蔬菜是我们昨儿留宿一个村庄的时候和村民买的,就是新鲜的肉食也是,每到一个地方我们都会买些新鲜的食材带着,现在又是春天,天气还不热,留个三两天的不成问题,而且,最多隔一天我们就能碰到村镇,总能补充得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