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妈与梅妈妈忙把清宁抬到了软榻上。
“宁儿,你快醒醒。别吓唬娘啊,都是娘没用……”李芸娘握着清宁的手,看着她高高地肿起,触目的巴掌印,嘴角的血丝,额角已经染红的帕子,心痛如绞。
“有话好好说,你动什么手?好了,把女儿打成这个样子,你心里舒畅了?”老夫人瞪着沈峰斥责道。
沈峰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翠香匆匆把金创药拿了来,李芸娘接了药,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给清宁上药,包扎。
李芸娘抖着手,抚了抚清宁红肿的脸颊,抹了一把眼泪,低声吩咐了玉簪茶梅与梅妈妈小心照顾着清宁,然后起身,转身看向沈峰冷冷说道,“沈峰,若宁儿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你。”
沈峰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虚,随即冷哼了一声,“女儿她若有个三长两短,也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有什么事情,也是你这个毒妇害的她。”
“我害的?”李芸娘冷笑,“我是毒妇?你我十几年的夫妻,我怎样,你难道不清楚吗?温柔娴淑都是装的?我狠毒?我会对庶子下手?沈峰,这就是十几年夫妻,你给我的评断吗?”
“难道不是你害死我的儿子吗?我冤枉你了吗?今日眉儿在慕澜院摔倒了难道不是你下的手吗?你院子里地上的油难道还是地下冒出来的吗?你院子里都是你的人,不是你吩咐人泼的吗?”沈峰看着李芸娘愤然道,“你这个毒妇,容不下庶子,心思如此歹毒,今日我要休了你这个毒妇!”
“休了我?呵呵呵呵。”李芸娘看着沈峰冷笑了几声,突然止住了笑,一字一顿地道,“好啊,沈峰,你最好是说到做到,不然便你不休我,我也要与你和离!”
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今日他又不分青红皂白为了一个朱眉对十几年的发妻大打出手,把女儿打成了这个样子。
如此的夫君,这样的父亲。
让李芸娘失望透顶,彻底死了心。
老夫人见得李芸娘这般冰冷的脸色与语气,这是第一次在她的身上看到如此冰冷的表情,整个人如浸在冰雪里一样,老夫人心里涌了一股不安来,皱着眉头便朝两人喝道,“够了,宁丫头还躺在那呢,你们两个身为父母,有什么事情非要在这个当头说吗?”
“什么?和离?你倒是还有了理了,李芸娘,我这就休了你!我这就写休书!”沈峰没有理会老夫人,怒视着李芸娘,大声道,“翠香,去拿笔墨纸砚来。”
“混账,都给我住口!”老夫人气得直哆嗦,伸手拍着桌子大声喝道,“当着儿女小辈的面,不管不顾地就这般吵闹,也不知羞?你们两个都别说了,朱姨娘小产这件事我来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意外还是人为都交给我来查,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老夫人正说着,门外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
“老夫人,侯爷……”
厅里的人转头,只见程妈妈扶着朱眉往里走来。
朱眉脸色苍白如雪嘴唇都没了一点血色,整个人娇弱无力,似是一阵风就能吹倒。
“眉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沈峰吓了一跳,忙走了过去,小心地扶着朱眉往里走。
“侯爷……”朱眉仰头看了眼沈峰,呜咽了一声。
“快别说了,程妈妈还不扶着姨娘回房?”沈峰皱眉看向程妈妈。
程妈妈低下了头,“侯爷,是姨娘执意要来,奴婢劝不住。”
“侯爷,您别怪她,是妾身逼着她扶妾身过来的。”朱眉说了一句,然后脚步缓慢地往里走了几步,一下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您一定要帮妾身做主啊,侯爷的儿子,老夫人您的孙子死得好冤啊。”
“老夫人,您一定要为姨娘做主,小少爷太可怜了。”程妈妈也跪了下去,哭泣着说道,“都是奴婢不好,若是奴婢小心仔细一些,就会看到夫人院子里地上的油渍,提醒了姨娘,姨娘就不会摔倒了,这样小少爷就会安然无恙了。”
“真的是小少爷?”裴氏佯装大惊,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反问道。
“是的,小少爷都已经长全了,可怜就这么走了,就只有几个月就要生下来了。”程妈妈哭着点头回道。
“小少爷?都有哪些人见到了?父亲您亲眼看到了吗?”
平静而冷冽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众人不由得都扭头看去。
只见本昏迷躺在榻上的清宁,此刻扶着茶梅站了起来,面容平静如湖水,一双黝黑的眸子如千年的枯井一般,幽深不见底。
“宁儿,你醒了!”李芸娘一个箭步奔了过去,拉着清宁的手,上下打量,“头痛不痛?”
清宁朝李芸娘笑了下,然后抬眸冷冽的目光轻轻地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朱眉,目光最后落在了沈峰的身上,“父亲,您如此肯定了,您自己亲眼看到了吗?”
朱眉这般狠毒把肚子里的孩子舍弃了,无非不就是争自己这位好父亲的宠爱?
若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前世的沈清媛,是个儿子,她朱眉这会该死悔得吐血了,还会跑到陶然居在指正‘元凶’吗?
真当她做的事情都天衣无缝呢?
清宁的目光平静,带着冷冽的光芒,眼底带着不同于她年龄的鄙夷与不肖。
沈峰被看得心里一虚,怒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你受伤了就好好的一旁待着去。”
“呵!”清宁嗤笑了一声,“父亲你难道其实也没有亲眼见过吧?想来,应该是……”
清宁微顿了下,目光移向朱姨娘与程妈妈,“想来应该是朱姨娘与程妈妈说的吧?”
朱眉只觉得清宁目光如冰刀一般看冰冷,让人从心底发寒。
朱眉抿了抿唇,摇头,如泣如诉地看了眼清宁,扭头朝老夫人与沈峰呜咽说道,“老夫人,侯爷……”
捂着嘴呜呜地哭了起来。
“小姐!可怜的小姐啊,您抛弃了一切,跟了侯爷,如今小少爷就这般去了,还不能伸冤。”程妈妈搂着朱眉,哭诉着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