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师和盼盼吃完饭,收拾利索了,便领着盼盼走出了家门。顶点 23S.更新最快当大门口的那一大片空地出现在俩人视野的时候,宋老师一眼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狗剩,一个是余建设,俩人面对面的站在空地上,好像在交谈着什么。
狗剩挂了宋老师的电话就抓紧洗漱完毕,而后便匆忙的走出了家门。
他有阵子没过问门口的工作了,也顾不上余建设的事了,要不是今早盼盼给他偷打这个电话,他还真就把余建设其人,跟他那次当上临时队长的事给忘了,他也不知道门卫在余建设的领导下变成什么样了。
当他来到大门口的时候,给他一种很新鲜的感受。你就说整个大门的卫生工作吧,非常的干净,你连一片碎纸屑都看不到。还有就是两个门卫,两个角门一边一个,都在专心致志的守在各自的门口上,让狗剩一看就有一种跟以前不一样的感受。
这里如此,估计其它门卫的工作也是如此吧。记得那次余建设说过,只要大家听从指挥,服从调动,他会让整个小区大变样的。
是呀,门岗的面貌确实变了,就是不知道小区里别的面貌变了没有,你比如说机动车的乱停乱放,三轮车,自行车更是如此,还有卫生,花池里的杂草等,这些都是改善小区环境的重中之重。
“怎么样?”狗剩走到余建设面前问道。
余建设看了一眼狗剩,面无表情的说道:“报告!什么怎么样?你指什么?”
“停停停停!”狗剩一听这个报告就不舒服,便赶紧的说道:“以后把‘报告’去掉,别扭!”
余建设犹豫了一下答道:“是!”
狗剩白了余建设一眼说道:“我只针对工作,还能有什么哪?”
余建设听完,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表情,而后说道:“门卫的工作很顺利,就是小区里杂七杂八的事不好管。”
“杂七杂八的你指什么?”狗剩问道。
“环境卫生,车辆管理,乱堆乱放。”余建设说道。
“原因在哪?”狗剩又问。
“对我的歧视。”余建设说这话时很简洁。
“在这期间你对小区的环境整治过没有?”狗剩问道。
“整治过。我组织了打扫卫生的所有人员,首先对百姓祖祖辈辈习惯性的在门前屋后乱堆放杂物的习惯,进行过集中的整治,结果百姓们都拿着棍棒跟我们对峙,我只能收手。”余建设说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狗剩问道。
“我无能为力,我请求辞职!”余建设很干脆的说道。
“辞职?”狗剩一听这话义正言辞的说道:“你说辞职就辞职呀?当初你答应过的,试用期两个月,这才多长时间呀,哦,你就想撂挑子不干啦?”
“我受不了他们的白眼和挖苦!我就算是罪人之身,但我也有自尊!我有个请求。”余建设说道。
“请求?你说。”狗剩一听这倒新鲜,从他来到这,还没听说过他有过什么请求。
“我想去收拾每个小区花池里的杂草杂物,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保证把花池里清理的跟大门口一样的干净!”余建设打着保证说道。
自从余建设回来后,就从未离开过大门口,他在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每天见到盼盼,今天就怪了,他为什么要提出这个要求哪?这是狗剩有点想不通的问题。
“理由哪?”狗剩问道。
“罪人之身没有理由,只有改造之心!”余建设坚定的说道。
“撒谎!”狗剩从余建设的眼神里好像看出了点什么,他这样的人要是不经过深思熟虑,是绝不会轻易下决定的,肯定是有原因的,于是说道:“余建设,诚实是改造的第一步,不说实话,你就算改造的再好,都等于零,我现在再问你一遍,理由哪?”
“报告!余建设说的句句都是实话,绝不敢撒谎,我用人格担保!”余建设一个立正非常坚决的说道。
“人格?你也有……”狗剩说到这立马就止住了,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要不是这层关系,就凭他这张嘴,就凭余建设刚才说的这句话,那还不把他数落个六透呀!于是赶紧改口道:“那好吧,那你就接着给我干你的队长。”
“什么时候你承诺的两个月期满了,你再去收拾花池去,否则你不许给我离开这里半步!”
余建设笔直的站在那里,眼神里又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神情,狗剩透过这丝神情在极度的揣摩着其中的深意,但稍纵即逝的诡异神情,还是让狗剩在面前这张很正常的脸上找不到踪迹了。
“没有作为就不称职,不称职就别站着茅坑不拉屎!我做不好是罪人,做好了同样是罪人,但做不好了你脸上无光,这才是最重要的!”
余建设说这番话的时候是犹豫了一段时间的,在这段时间的最初始时,狗剩又一次捕抓到了那一丝神秘的眼神,这次他看清楚了,那是一种仇视,甚至于带有仇恨的目光,那种仇恨甚至有别于普通意义上的仇恨。
狗剩从那眼神里甚至于解读出了绝望后的仇恨,这不禁让狗剩打了个冷颤!
那这种仇恨是来自于哪里哪?别人对他的冷漠?他刚才说了,当他信心满满的带领着大家伙去改变小区面貌的时候,却遭到了大家的仇视,也很可能是他说的比较含蓄,说不定还有别人的谩骂等不尊重人格的肆意挖苦,这些都有可能。
是呀,他也是个人呀,即便是他是带罪之身,就算他把一切都放下了,就算他没有任何资格去反击那些非礼的人身攻击,但是他身处凡尘和自己内心的承受压力,也是有忍耐限度的。百姓们都有个习惯,当你一言我一语时都会刹不出车的。
往往这时候都会越说越激烈的,甚至会夸大其词的不顾后果,莫非余建设眼睛里的仇视是来自于此?
可能性是非常大的,这一点狗剩一点都不怀疑。试想那个时期的余建设是什么样的人物呀,文革过后又有谁追究过他们的责任呀,不仅如此,那些跟他一样的人甚至于还扶摇直上了,这就更加的助长了那代人扭曲的心态。
如若不是这样,兴许余建设到了教育局也不会犯下如此大错,如若如此,或许他也不会对宋老师那么绝情,因此,也不会有他的今天。
他现在成为阶下囚了,或许这种感觉在他心里就如梦境一般,就连他自己都是想不通的。当他面对来自于世人的藐视,歧视,谩骂,所有不公的时候,他能承受的住这前后巨大的落差吗?
一根断臂足以让他埋下仇恨的种子了,更何况每天都要遭受那么多的白眼了,但凡是凡人,谁又能忍受得了哪?
“我脸上光不光彩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需要为我操心,重要的是你改造的问题,现在面对你的是最高领导,我说什么你只能说是,你没有说不的权利,这一点你懂吗?”狗剩非常严厉的说道。
余建设目视着狗剩,脸上的神情是非常的平静的,他面对着狗剩严厉的错词从表面上看是麻不的,就像李所长说他时的那种表情。有时候狗剩也在想,莫非我现在说他,他真就是唯唯诺诺心服口服的在听我说吗?
狗剩非常记得在学校时那次考历史课,当余建设把他叫出去时说的那些话,那副令狗剩恶心的举止,事到如今他都忘不掉!事到如今他已经是村支书了,而余建设现在却变成了连人的尊严都没有了的人。
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生,最重要的是俩人还是仇人,这种关系的对话,他真就能咽得下?这是不是也是他目光里仇视的原因之一哪?
或许也有吧,狗剩想一定有,这种性情孤傲的人最放不下的就是辉煌的过去,也最藐视以前他看不上的人,你想让他中规中矩的默认现实,估计比登天都难!
莫非这就是这种眼神的全部?
“报告,我认为判我的罪太轻,我请求政府重新对我所犯的罪量刑!”
余建设突然间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着实把狗剩吓了一大跳,只见狗剩歪起脑袋眯缝起眼睛看着余建设说道:“什么?你刚说什么?我耳朵有点背?”
“我请求政府对我犯的罪重新量刑!”余建设又重复了一遍。
“哈哈!”狗剩苦笑着说道:“新鲜呀,啊!我说余建设呀,我见过知耻而止返的,后面的话我可真不好说呀!不,这又是为什么哪,啊?”
“不为别的,就因为罪孽深重!”余建设说道。
“你胡诌八咧!”狗剩简直不能容忍这种口是心非的人了,便大声的冲着余建设吼道:“我告你余建设,这话你有本事去跟李所长说去,你在这吓唬谁呀,啊?告诉,你现在就去,见了李所长你让所长给我打电话,我还就不信了我,我还就不信你有这么高尚!去吧!”
“是!”余建设没打盹,一个立正毫不犹豫的答道!
余建设说这个“是”的时候,是面向西面的,说完了话,他依旧是目光直直的看着西面,就好像定住了一般。
狗剩慢慢的转过身来也朝着西面看去,他看见宋老师手拉着盼盼正缓步朝着这里走来。
余建设依旧一动不动的矗立在那里,两眼紧盯着那个只有宋老师大腿高的小盼盼,眼睛里再也看不见了刚才令狗剩仇视的目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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