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亚先生驱车一路绝尘来到了大运河边,狗剩大老远的就看见二愣子和硬棒站在大运河边向着这条路上在翘望,那一份焦急狗剩是看的出来的,河坝之上依然还是他们两个人,狗剩也能感受得出他俩的内心在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二位老人家,你俩请,从出事到现在还没有人,直到此时知道这件事。你俩先忙乎着,我现在就通知老书记他们。”狗剩对了老王和大老王道。
“好,你忙你的,这活对我们不算什么,我们看一眼,画一张草图就行,很快的。”大老王完便跟着老王走向了河坝。
“欧亚先生,让我用一下你的大哥大。”狗剩对欧亚先生道。
“欧亚,狗剩呀,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着急了!给你,你随便的啦,我去看看我妹妹啦。”欧亚先生给了狗剩大哥大,便走向了鞋厂。
“老书记,大壮爹归西了,赶快通知所有人来大运河边!”狗剩用大哥大拨通了大队部老书记的办公室电话。
“啊?!”老书记“啊”了一声,电话里再也没有声音了。
不大的功夫,大队部里的大喇叭开始广播了。
不大的功夫,站在河坝上的狗剩就看见石纺路上涌动着人群朝这里走来,人群浩浩荡荡,走在最前面的是老姚,黑子,四姨他们,紧接着就是老书记他们,后面就是村里的男女老少爷们们。
鞋厂的里没有了机器声响,二队长出来了,巧儿娘跑出来了,工人们都从厂区里涌向了大运河岸,大运河边,顷刻潮水一般涌动起了人流。
顿时,哀嚎声,抽泣声响成一片!
大壮爹走了,连同他的大青马,就在他对大青马承诺过的地方,静静的,悄无声息的坐在风景如画的大运河畔,就像活着一般留给了世人最后一个神话!
他的一生,就如同他的马鞭子一样的响亮,他的死,就如同回响在空中甩响的马鞭子声一样,永远的留在了世人的记忆里!
半个月后,一尊跟大∵∵∵∵,m.@.co□m壮爹一模一样的石像,还是那个地方,还是一样的坐姿,一样的神情,连同他的大青马一起出现了大运河畔。
从此,不管你在哪里,你从哪里来,你都会在大老远的地方,望见一个手拿大马鞭的老人坐在大运河畔,看着这悠悠的大运河水,看着河岸上正在悠闲的一匹骏马正在津津有味的啃噬着,上苍赋予它的永远纯青的嫩草。
老人身穿的上衣好像被风吹起的衣角在抖动,一根长长的眼袋锅子拿在手上,一头在嘴里,一头还好像在冒着缕缕青烟,胸前斜靠着一杆直插云霄的大马鞭子,鞭穗也真好像被河岸上的清风吹动的随风在头上摆动着。
老人沧桑的脸上每一道皱纹每一根胡须茬子,仿佛都是鲜活的,眼角的鱼尾纹好像被岸上的野风吹的在微微的抖动,眼角的眼屎还在眼角上,让人一看就知道老人家早上还没来得及洗脸。
大河岸上正在吃草的大青马高大威武,四肢雄壮有力,马脖子上的肌肉青筋依稀可见,马尾在悠闲的甩动着,马嘴里一撮青草真就好像在咀嚼着。
岸上的老人,河岸上的马,遥相辉映浑然一体,好像真就他们还活着,观看的人不管你是大人,还是再调皮的孩子,谁也不肯谁也不敢靠近老人半步,去招惹大青马的觅食。
凉亭里的石桌上,那一盘下完了的“憋茅坑”,连同那四根长短不一的树枝,都原封未动的刻在了石桌上,看见它,很快就会让人联想到坐在岸边的老人,你看老人家嘴角的那一丝微笑,他肯定是在为刚才输了的这盘棋,由心而外的在偷笑。
棋子被憋死了,大坝上的老人却活了,大运河也因了他们的存在,变得一切都灵动了,哪怕是数九寒天你坐在石凳上,望着大运河水,看着那匹吃草的马,看着这位悠闲自得正在抽着烟袋锅的人,你都会忘记时下的时节的!
自此,大运河坝上的亭子里经常会出现一个身影,狗剩坐在石墩上经常会看着那盘棋发呆,有时候一看就是很久,要是没有事,要是没有人叫他,一定会一直盯着这盘棋一直看下去。
一盘棋就四个子,游戏的简单程度无需什么棋谱,更没什么技法可言,每当狗剩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纳闷,我这是怎么了?我为什么会这样?
当他看到老人的时候,当他看到坝下的大青马的时候,所有的答案都就出来了,正是因了他们的存在,才赋予了这种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游戏以最为耐人寻味的内涵!
哦,简简单单的一盘棋,孤零零的一个老人,伴着“哄哄”作响的河水吃草的大青马,就像一把火炬,一下子燃了大运河,赋予了大运河,不管是以前的,还是以后的,最为绝想的故事!
在河坝的南面不远处,那座马棚还在,大青马就葬在马棚里。是呀,它要有个归宿呀,它活着的时候,大壮爹给予了他心爱的大青马莫大的关爱和最崇高的人性,大青马也用他的实际行动给予了人类最为崇高的马的精神。
这个地方是它的主人给它选下的,这也是它的主人最后留给大青马念想的地方,老书记,老姚一些人商量来商量去的,最终就选定了这个地方并且安葬了大青马,给它的一生画上了一个最为完美的注脚,寄托了世人最为一往情深的追思。
大壮爹在家停灵了三天,在这期间老书记,老姚一些人就曾经商议过,就老人家的遗体到底葬于何处进行了一番商定。老人家是独门独户,在这里没有坟脉传承,把他安葬到哪都合适,但又基于老人家传奇的一生而言,把他安葬到哪有都觉着不合适。
在石纺路和京广线交叉的地方有个扳道岔,扳道岔的西边有一片石碑林立的地方,每块石碑上都刻着每个人的生平简历和事迹,这是一片英雄们的安葬之地,凡是生活在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个地方。
老人家应该追加为英雄,老书记分别电话向区里和市里汇报了此事,但区里和市里的相关领导颇为其难,追封为英雄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没有生平记载,仅凭你们几个人的口述就给他定性,本身这就是一件很严肃的事,要是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答应了,也实在是不合章法的。
最后老书记他们只要作罢,也只能一声叹息了。再了,要是硬把他的坟墓选在那,那地方是属于吴家庄的地面,铁路以东才是义堂村的,老人家应该安葬在自己的家乡才对,葬在那里也确实不合适了,也是实至名归的。
最后老姚了一句话醒了大家,老姚道:“老哥这辈子不追求什么名份,充其量他也就是位跟我们一样的有着侠肝义胆的血性中人,他这辈子都钟爱他的大青马,即便是死了,我们也不应该把他俩分开呀?”
老姚心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于是才了这番话,于是又道:“我看这样吧,就给老哥这一辈子一个安慰吧。他喜欢马,他这辈子都把他对马的所有情感赋予了大青马,咱们就把他跟大青马联系在一起吧。”
“大青马是头冲北安葬的,咱们何不把大车优质的木料打造一口棺木,就在安葬大青马的南面给老哥安葬了,也就好比老哥坐在他心爱的马车上,还有他的大青马就如同他们还不离不弃,面向着美丽富饶的大运河,这是他们一生最好的归宿。”
“大青马什么时候喝了都有大运河在,什么时候饿了,都有大运河在,它这辈子再也不拉什么了,大车上只有它的主人!我们以前有个预定,我们老几个闲来无事了,坐上老哥的马车出去游玩打猎,这个愿望我们没能实现,而如今就让他跟着她的大青马在那边好好的享享清福吧!”
在座的,包括老书记在内所有的人,都频频的头,没一个人反对的,最后老书记道:“看看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没有?黑子,四姨,你们哪?”
黑子和四姨都齐声,我们没意见,就按老姚的办吧。
整个安葬的过程都是有条不紊的,人们都把悲痛压制在了心底,从秧席到大运河岸,从石纺路到京广铁路沿边,就连过往的铁路客车上的目光都齐聚到了这里,世人都惊呼,这样的葬礼是在发送哪位仙人?
拥堵的石纺路上没有任何人因此堵路而埋怨,过往的列车没有一次鸣汽笛,直到大家把老马安葬完毕后,集体对逝者默哀时,从此经过的一列列车本不应该拉响的汽笛声,才跟随着列车那有节奏的“嗵叹一拌哒”有节奏的响声,拉响了有节奏的三声汽笛声!
这一天是最值得人们怀念的日子,吊念的人走了一拨又一拨,四里八乡的人得知这个消息后,都来吊唁来了,这些人都是知道老马其人的人。
老马不是英雄,但在人们的心中,他就是位英雄,也无怪乎老书记在思忖良久后,给区里市里通了电话了,出了自己的想法,尽管此事没有成行,也没挡住百姓们对这位马神的尊敬之情!
农民喜欢马,也离不了马,老马把马的精神传遍了千家万户,赋予了马殷勤劳作任劳任怨吃苦耐劳的精髓!
老马没了,大青马没了,但人们记住了老马和他的大青马,就在大约河岸,永远的传唱着一首歌,一种精神,世世代代的在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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