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去陪你娘坐会吧,锅里的饭做好了,什么时候饿了就跟你娘一起吃饭,听见没?机井房里有我跟豆芽就行了,没事在家多陪陪娘,啊。”李姨说完跟婉若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剩,能跟娘说说昨晚去哪了吗?”婉若问狗剩。
“跑业务去了。”
“怎么想的要去跑业务了?”
“我想试试,我想干活挣钱。”
“跑成了吗?”
“成了。”
“成了?呦,真的?”
“嗯,但老书记不认账。”
“为什么呀?”
“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就是不承认这活是我跑下来的。”
“那不行,那可要跟他评评理。”
“说了,他不听,还撵我走,更可气的是他还让治保主任把我绑起来,我一气之下把他的手打伤了。回来的时候我又去找他了,他还是不跟我说正经话。”
“你确信这事是你办成的?”
“是呀,不信你问问二愣子,我们俩一起去的,你还可以去打电话问问皮毛厂的陈厂长,我们俩现在是好朋友了都。”
“哎呀,我们的剩了不得呀,能办大事啦,娘为你高兴呀!”
“他们那些业务员都没办成,我一去就办成了。”
“嗯,剩呀,这才叫出息!别人办不成的事,你办成了,别人做不到的事你能做到,这就叫人上人!现在呀你还小,别人瞧不起你这也属正常,你就说老书记吧,他不是不承认,他是不相信,一旦事情落实了,谁的就是谁的,谁也抢不走你的!”
狗剩翻起眼皮子看了婉若一眼没说话。
“怎么,你还不相信?不信你就试试。现在呀你不用去找他,到时候好事会自动找上门来的,放心吧你就。”婉若说完话锋一转又问道:“剩,李姨是不是给你钱了?”
“嗯。”
“多少?”
“四十。”
“嗯,剩呀,你大了,有主见了,敢要多少钱,就要办多大的事,事是主要的,钱是次要的,把心思扑在事上,钱才回来,要是老盯着钱,那就什么事都办不成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婉若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在观察者狗剩,她现在感觉母子的关系融洽多了,尽管没有以前的无拘无束,但毕竟正在慢慢的转变,这是非常让婉若感到欣慰的。
“剩,刚才你跟李姨的谈话我都听见了,你觉着李姨这人好不好?”婉若想趁热打铁,巩固一下他跟李姨的关系,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嗯,挺好呀。”狗剩说道。
“以后呀要记住,你姨是个很好的人,她跟娘一样,娘是怎么疼你的,她就会怎么疼你。假如有一天娘没了,能代替娘的就只有她了。剩呀,关爱自己的亲人,就是在关爱你自己,一个男人要想成就事业,首先要照顾好你身边的人,他们是你前行中的发动机,会给你无穷无尽的力量!”
“剩,虽说你大了,但你还有好多事要去理解,太顾及自己了,你心中就装不下别人了,众叛亲离了,你想你还哪来的事业?在一个家庭里,每一位亲人都是对你好的,你不要去顾及别人的对与错,把心思放在你该做的事上去,这才是你当下应该做的事。”
“长大了,家庭的责任也就大了,所要承担的也就多了。我们越活越老了,你在渐渐的成为这个家的大梁,要想扛起这个家的重任,你作为这个家唯一的男人,就需要你来呵护好每一位亲人了。豆芽你不理了,老是拿审视的目光对待李姨,爹也不要了,娘也不管了,你说这不还是孩子的作为吗?”
“是人都会犯错的,娘也不例外,你爹也是,有了矛盾就要想法去解决,可不能推波助澜雪上加霜呀。你要认为你是大人了,就应该起到融合剂的作用,想办法把大家都融合在一起,这才叫本事,不信你就试试,你在家办成一件事,比你在外面办成一百件事的作用都大。”
“老书记会第一个给你竖大拇指的,他会第一个拿你当人看的,你跑成的这个活他一定会慎重对待的,这就是家庭和事业的关系。你姚叔也不会打你了,你爹不用打电话也会常回家的,别人也不会瞧不起你了,家里顺当,外面的事你做起来就会更得心应手,你说对吗?”
狗剩眨巴眨巴眼睛,顷刻摇摇了头,而后又点了点头。
婉若看着狗剩不知何意便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摇了头了,又点头,不懂。”
“点头的意思是说你说的很对,你们大人说的话都对,我们正是在你们正确的引导下成长起来的。但是,你们大人做的每一件事,没一样是对的,这就是摇头的意思。”
婉若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要说婉若还有话要说,倒不如说她被狗剩的话噎的膛目结舌了更准确。
从狗剩开始调查自己的身世开始,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实话的,直到狗剩弄清了自己的身世,他们还在极力的隐瞒事实的真相。
不但如此,甚至于老姚还训斥他,百般的阻扰他;浩然想讨个说法,婉若明明知道事情的真想,却还在极力的狡辩不肯道出实情,致使浩然一步步走上了深渊;在大队部,浩然明明已经承认了自己卑鄙的行径,豆芽和婉若还去给浩然求情;老书记明明知道这件事是浩然犯下了滔天大错,还大声的欢呼浩然有救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实,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实,婉若还有什么可说的哪?打小她就教育狗剩要如何如何的做人,那些不大弯的真理早已经流到狗剩的骨子里了,那些是非曲直已经伴随着狗剩长成了十几岁的大孩子,可他们这些瞪着眼就能分辨的真假对错,到了他们这里却行不通了,并且桩桩件件都是天大的事,怎么能让狗剩接受哪?
为什么?浩然的本意就是要个为什么,为什么你婉若不给一句实话实说?本来事情就是一件意外嘛,尽管你心里掖着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不敢示人,一句对不起本来就完全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海阔天空,就是拧着一根筋死扛着,给谁谁能受得了?你就是再嘴硬,你能掩盖的了浩然每给你同一次房你就扇自己一百个嘴巴子这个事实吗?你用心何在?
为什么?你们明明知道我喜欢豆芽,硬生生的逼着一个冠冕堂皇的人,不但毁了他,也毁了我喜欢的人,为什么呀这是,你们说呀,你们告诉我呀,你们不是都很懂道理嘛?你们拿什么来说服我?
我现在虽说大了,正如你说的,我还有很多事不懂,但这些事我不懂,你们能懂吗?在外面能办成一百件事,不如在家里办成一件事,这些都对,但是你们做的这些事你们让我怎么去做?我去跟豆芽说,豆芽,这事不怪你,都怨我那个衣冠禽兽的父亲,可他是我爹呀!娘,我爹恨你,我去怪我爹,哄着你说,娘不要理他,你追求真爱没错,他是咎由自取,可我是你俩的孩子呀!
你们老了,我应该挑起家里的大梁了,可我应该去为谁去扛?老姚是我的亲爹,我是他的亲骨肉,我们近在咫尺,他不但不认我,还打我还教训我,到底是谁错了?就因为我小吗?小就不懂事了?就因为我小你们就可以任意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们说什么都是对的?
为什么哪?谁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哪?我爹不愿意回家了,他犯了大错误了,是他没脸见人了吗?你让我去叫我爹我去了,可我爹还是没回来,今天能不能回来只有天知道!我现在过着的是有爹不认我,有爹我不想认的日子,你们还在教训我,这一切你们能说服的了我吗?
有亲娘在,我要叫,有爹在,我要认,你们都是我的亲人,你们都是我砸断了骨头连着筋亲人,我非常想面对你们每一个人。可每当我走进这个家的时候,你们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迈进这个家门是对的,那为什么此时我不想走进这个家门也觉的是对的了哪?你们能告诉我什么才是对的,什么才是错的正确答案吗?
“怎么你哭了?”婉若问狗剩。
“我为什么要哭?”狗剩毫不犹豫的说道。
“眼泪明明挂在你脸上吗?”
“挂在脸上的眼泪就说明我在哭吗?”
“哪还能说明什么呀?”
“我说不清楚,你能说清楚吗?”
婉若一怔,她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家里的那一幕幕又一次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剩,去大队部问你爹的事了吗?”婉若又问狗剩道。
“嗯,问了,我让老书记再给我爹打个电话,叫他今晚必须回来,我说我娘想他了。”
“你可真会说话。要是你爹今晚能回来就再好不过了,正好机井房下午没事,豆芽跟你姨回来的也早,咱们在家炒几个菜,一家子在一起热闹一次,那该多好呀,你说是吧剩?”
狗剩看了一眼婉若没有说话。
“去盛饭吧,娘饿了。”婉若说道。
“时间还早,我先去机井房看看,一会回来。”狗剩说完抬腿便走出了屋门。
“剩,剩,回来呀剩,娘还有话要说。”
走到院子里的狗剩听到娘的叫声停下了脚步,狗剩回身望了一眼,此时,眼眶里的眼泪真的流下来了。他没有回屋,而是直径的毅然决然的走出了家门。
“剩,回来呀剩,娘还有话要说呀!呜呜呜呜……”
屋里传出婉若“呜呜”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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