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笑也不躲避什么,泪汪汪的眼对上陆璟赫清冽的眸子。
沉默的气氛有点儿诡异。
不知道过了多久,了解最终先打破了这沉默。
“如果你想离婚,随时都可以。”他从来没想过要将她永远留在身边,但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中却有着他无法抑制住的颤抖。
“咔嚓!”
顾言笑拢紧了眉头,感觉世界都破碎了,不再完整了。
她的小手握成拳头,又微微颤抖的伸展,再不知所措的捏成拳,眼神闪闪烁烁,心里很清楚自己应该说点儿什么,但唇瓣一翕一合,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璟赫仿佛也没有要等她给一个反应似的,静默的看了她一会儿,忍住心中的烦闷,出去拿了点心跟热饮进来,放在她的眼前。
“喝点东西吧。”他又轻轻的哄着她似的说,“你好好想想。”
顾言笑坐在那里,低着头,两只手搭在膝盖上,瘦弱的仿佛只要一口气就能将她吹跑了。
陆璟赫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明天带你去加拿大。请假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要是不舒服,就先去睡一觉。”
顾言笑的头越埋越低,眼底下只有陆璟赫的一双锃亮的皮鞋,但没过多少时间,那双皮鞋就移动着,在地毯上发出轻微声响的离开了。
“嘭。”
一道门,将她跟他隔开在两个世界。
陆璟赫回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包烟打开,抽出一支来点燃,斜靠在桌边,望着外面慢慢的吸着烟。
洛沐歆送了资料进来,无声的叹口气,“璟赫,要不要来一杯热咖啡?”
“冰的吧。”陆璟赫捏捏眉心,他的确需要一杯冰咖啡来冷静一下。
“我知道了。”
过了会儿,洛沐歆回来了,一杯冰咖啡里,她还特意加了鲜薄荷,可以提神去疲劳,又可以达到让人心镇定的作用。
陆璟赫喝完咖啡,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作用,他烦躁不安的在窗前来回踱步,然后又回到休息室。
茶几上的点心与热饮原封不动的放着,沙发上的人却不见了。
浴室里传来一阵一阵的水声,他才放心了,转身又走了出去。
顾言笑洗了澡出来,穿着陆璟赫宽大的睡袍躺在被单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灭着的顶灯,只想防空自己,什么也不想。
但偏偏手机在这个时候嗡嗡的震动个不停,她不情愿的接起来,那头就传来了赵知闻的声音。
“笑笑,你怎么还没来上班?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我早上去接你,可是没遇见你……”赵知闻说的小心翼翼,他怕顾言笑会厌烦自己,但又忍不住要关心她。
“我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已经请了长假。”
“原来是这样。”
“嗯。赵老师,再见。”顾言笑感觉很累,累得一个字都不想说,所以直接挂了电话。
躺着的顾言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午饭时间,陆璟赫进屋来,看了看依旧睡着的顾言笑,把被子给她盖好,出去告诉锥子:“午饭时间往后推推。”
“好的,陆总。”锥子心知肚明,陆总是怕搅扰了少夫人睡觉,所以才要把饭点往后推。
这一推,午饭时间就推到了下午三点。
顾言笑还没有醒来,陆璟赫看看时间,终究还是不忍心的进屋去喊她了。
“笑笑,起来吃点东西。”他轻轻的摇晃她的肩膀,生怕太大声、太用力会惊吓了她似的。
顾言笑揉揉眼睛,慢吞吞的坐起来,缓了缓神,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不舒服?”陆璟赫瞧见顾言笑皱了眉,便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顾言笑本能的往后一退,躲开了陆璟赫的手,拧着的眉头依然没有舒展。
“不是。”她微微摇头,忍着头晕爬起来,去洗了脸,准备吃饭。
再怎么生气跟难过,饭总是要吃的,顾言笑从不亏欠自己的胃,而且经过那件事之后,她的身体也的确经不起折腾,必须得小心经营,才能维持健康的状况。
饭菜就放在陆璟赫办公室的茶几上,几乎都是顾言笑喜欢吃的。
“过来坐。”陆璟赫从办公室外走进来,对顾言笑说道。
顾言笑走过去,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没什么兴致的坐下。
陆璟赫在她身边也坐下来了,拿了筷子给她,“饿了就先吃。”
顾言笑接过筷子,扒拉一口白米饭,“张妈送来的?”
陆璟赫点头,“嗯。奶奶知道你没去上班,所以特意叫张妈送的。你多吃点。”
顾言笑“嗯”了一声,听见开门声,抬起头,就看见洛沐歆走了进来。
“快来。笑笑已经饿了,就没等你。”陆璟赫对洛沐歆说。
洛沐歆浅浅一笑,“没关系。”
顾言笑拿着筷子的手怎么都动不了了,她看看洛沐歆,又看看陆璟赫,低下头看着碗里的白米饭,忽然间一点胃口都没了。
“多吃点。这都是奶奶让张妈做来给你补身体的。”陆璟赫加了点菜放进顾言笑的碗里。
顾言笑不说话,依旧低着头,扒拉了一口白米饭,咀嚼了半天才勉强咽下去。
“喝点汤。”陆璟赫无奈的摇摇头,也顾不得洛沐歆了,只关注着顾言笑,先是给她盛了一碗汤,又给她碗里送去一只虾。
顾言笑拿着碗的手忽然往后一缩,躲开了,一副很不想要陆璟赫给她添菜的表情。
“怎么了?”陆璟赫手一顿,心里没来由的慌了似的看着眼前对他明显有点儿冰冷的顾言笑。
“我不太饿。”顾言笑淡淡的解释,她看见洛沐歆在这里,如果还能好好吃饭的话,那就真的是圣女了。
“那吃点兔头。这个是麻辣味的,你比较喜欢。”陆璟赫将装着兔头的餐盘移动到顾言笑眼前。
顾言笑看看那颜色鲜亮的兔头,闻见味道的确不错,多少动了一点心,她正准备去夹点儿来尝尝,却听见陆璟赫说了话,于是手上的动作就停了。
“这是洛洛的朋友从四川带回来的私房菜,你要是喜欢,下次再叫人去买。”陆璟赫声音如常的说。
这是成心不想让我吃饭吗?顾言笑心中暗暗叹气,肚子很饿,但却总有人让她心塞到没食欲。
“我吃好了。你们吃吧。”她放下碗筷,决定还是离开为好,眼不见为净。
陆璟赫眉头一挑,刚才他明明看见顾言笑要吃兔头的,但又忽然不吃了,完全就是小孩子的性子。
“我跟洛洛中午一直等你,都没有吃饭,你真的非要这样?”他清越的眸子落在她脸上,也放下了筷子。
原本已经站起来的顾言笑,顿了顿,还是重新坐下了。
“这些都吃了。”陆璟赫也重新拿起筷子,又给顾言笑添了很多菜。
顾言笑把碗里的菜都扒拉到一边去,一口也不吃,就偶尔自己夹一点别的菜,几乎吃饭了一整碗白米饭。
陆璟赫看着顾言笑把他夹的菜一口都没吃,心中莫名的难受,却是又不好说什么,就静静地看着她,提醒她一定要吃饱。
洛沐歆一直保持沉默,不给陆璟赫添堵,也不跟明显不想跟自己说话的顾言笑搭话。
“这个兔头你不吃了就别吃了,等从加拿大回来,我让人去四川再给你另外买。”陆璟赫心中辗转一番,终究还是宠溺的依着顾言笑了。
这时候洛沐歆放下碗筷,才声音不高不低的开了口,说:“璟赫,你对笑笑真好。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你这么迁就一个女孩子,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跌碎眼镜。我吃饱了,你们吃吧,我去忙工作了。”说罢,她笑着站起来走了。
顾言笑莫名的眼神看着不露痕迹的洛沐歆,实在是捉摸不透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洛洛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陆璟赫仿佛看穿了顾言笑的心思,便给她解释了一句。
顾言笑怔怔的看了会儿陆璟赫,“我反思过了,这段时间我的确是有点儿任性了。但是我任性只是因为我在乎你。我想你眼中只有我。或许是我太贪心了,我知道这样不好,我会改的。璟赫,我知道你不喜欢麻烦,也许我对你来说本身就是个麻烦,但我会尽量不去给你添堵的。”
“我从未认为你是个麻烦。对我来说。”陆璟赫真诚的眸子里透着清冽的光,“我也不认为你在给我添堵。”
“真的?”顾言笑不可置信的问。
“真的。”陆璟赫回答的毫不掩饰。
“那就好。”顾言笑多少得到了一点安慰。
陆璟赫重重的呼吸了下,“可是笑笑,你不能喜欢我。”
“为什么?因为洛沐歆吗?”顾言笑问完发现自己多嘴了,立马道歉说,“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跟洛洛没关系。”陆璟赫揉了揉顾言笑的头发,拇指擦去她嘴角的番茄酱,“你见过哪个妹妹会喜欢上自己的哥哥吗?一家人又怎么能成为恋人跟夫妻?”
“可你不是我的哥哥,你也说过我不是你的妹妹。”
“事实上就是这样。但是笑笑,你仔细的想想,除了血缘上不是兄妹之外,我们之间哪一点不像兄妹?”
“这也是你不喜欢我,不承认我是你妻子的原因?”顾言笑眼里的痛苦之色再也掩饰不住,她心口剧烈的起伏着,紧紧地咬着下唇。
陆璟赫没有吱声,沉默的看着顾言笑,眼里有股子道不明的情绪,像漩涡一样不断的旋转,好像要把一切都吸附进去似的。
顾言笑看不透陆璟赫,也不知道他的沉默是不是默认。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人说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