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儿子掐着我的喉咙,好像有口气往我胸口聚集,就是这口气把我锁在这具身体里没办法离开。在临死之际,杵在旁边的鬼魂终于动了,飘到他儿子身边,幺儿子猛得打了个寒颤,松开掐着我脖子的手,僵硬的退后半步,噗通一声跪在床前。
鬼两手按着他的肩膀,他每次起来一点都被死死的按下去,连着几次后,他吓的不敢挣扎,鬼握着他的手腕往脸上抽,他瞪着眼珠子努力把手往反方向掰,但怎么可能掰赢鬼?
啪的一声,巴掌扇在脸上,抽出一道青色的手掌印。鬼又握着他的手往眼里插去,他拼命的挣扎也挣脱不开。
“咳咳。”
怎么说这也是鬼自己的儿子,如果没有我也不会出现诈尸的情况,自然不想弄出人命。我好不容易缓过劲,猛的坐起身一脚踹在发抖的幺儿子身上,中气十足的骂:“不孝的东西。”
鬼停手了,又迷迷糊糊的杵在旁边飘着没了动静。幺儿子吓的尿了裤子,缓了好久才从地上爬起身,害怕的不知道怎么办。
我知道这具身体是回光返照,对于针灸之术我不怎么精通,但延长回光返照的时间,我还是有办法的。我说:“赶紧准备鸡血、长针、小圆镜……”
不管这货愿意与否,我一连串报出了七八样东西,还有一些在灵堂里就有。幺儿子遇到诡异的事情,又见他爸像变了个人似的,已经被吓的六神无主,按照我的话找来了长针、小圆镜、红线,至于鸡血让她婆娘去杀鸡了。
每个人的穴位都有细微的差别,并且每天在不同时间,由于活动量引动气血,穴位也会偏离一点!我以最快的速度找准了这具身体上三个死穴。
第一,百会穴,百脉之会,百病所主,在头顶也就是传说中的天地桥,一针由死转生,一针由生转死,这要看人在什么情况下用了。
拿着几厘米用来缝厚东西的针,当着幺儿子的面从头顶插进去,我疼的直咧牙,他吓的两腿直打摆子。
第二,会阴穴,主精气,在小腹下面一点,我拿针插进去之后,脸上红扑扑的发热,最后一个是隐穴,根据人的不同,没有固定的位子,就像练神打的罩门一样。
三根针插进死穴,这具身体的精气被聚集到了一起,但还差阳气为引,不然也没办法延长回光返照。
“吱呀。”
幺儿子媳妇推开门,脸上有个两个清晰的巴掌印,眼角挂着泪滴端着半碗鸡血进来。幺儿子抬手试了试,妇人吓的往后缩,看来他出去打过人。
我并没多管,接过鸡血伸到幺儿子面前说:“喝一半。”
他脚发软,哀求的喊爸。我横着眉头,他迟疑好一会,战战兢兢的端着碗喝了两口,嘴角挂着鸡血吓的牙齿打颤,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妇人惊悚的扶着门站着,我拉着幺儿子的手,拿着老剪刀划破他的指头,血滴在装鸡血的碗里。
血碗边飘着鸡毛,血液冒着淡淡的血腥味,我拿红线泡在碗里,等红线吃透碗里的血,用指头沾着血在镜子背面点了一下,用红线绕着镜子把镜子绑成八卦结,我脱掉上衣,把镜子贴着心口绑在身上,心口传来一股凉意,脸上的潮红消退,知道拖延回光返照的术法成功了,我这才松了口气。
鸡昴日,血带阳,有了阳气,但还不能为我依附的身体所用,加上孝子的血为引才能聚集阳气。
银针聚精气,血汇阳气,可以拖延回光返照三个时辰,也就是六个小时。在这六个小时内必须找到离开这具身体的办法,不然真的玩完了。
房间内亮着发黄的白炽灯,老人鬼魂飘在旁边,加上桌上没用完的物件让屋里显得阴森恐怖。幺儿子虚扶着桌子,只差坐到地上了。他媳妇目光呆滞,痴呆的站在门边。
我算了下时间,大概还有七八个小时天亮,说:“明早鸡鸣之前,我会回到棺材,你不用太担心。”
遇到这种事情,幺儿子已经不是担心了而是惊悚了,像小鸡琢米一样点头,我打开房门,他们木讷的跟着出来,一群后人在堂屋坐立不安,见我好端端的走出来,反应各不相同,唯一相似的就是害怕。
三户挨在一起的楼房,都是老人家的房子,灵堂建立在隔壁老大家,我不动声色的说:“有些心事未了,阎王爷给我三个时辰处理一些事,天亮之前一切照旧。”
不待众人反应,他们也没什么反应,我出门走向隔壁,站在屋前垫着的黑布上,认真感受并没有异常,真不知道当时怎么会被吸进棺材的。
一切外戚,比如老人嫁出去的姐姐妹妹,魂不守舍的坐在灵堂边,她们见到我吓的老脸抽搐,胆子大的一个喊:“大哥,你……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走到棺材前在灵桌上拿起一炷香,在桌子上跺齐,在旁边蜡烛上点燃,躬身拜了三拜把香插进了香炉。
这一幕把看着的人吓的呆若木鸡,谁看到一个死人活过来给自己烧香,能站稳都是胆子大的。然而我却不是老头,这炷香是以我的名字给老人烧的。
插好香,我在屋外取了两根招魂幡,也就是缠着白条的木棍,走到黑色的棺材边,咚咚连敲三下,喊:“陈公三夜兮归魂!”
宏亮的声音在阴惨惨的灵堂打转,四个儿子吓的集体跪在外面不停的磕头。
“陈公三夜……归魂……”
……
连着喊了好几声,老人的鬼魂迷迷糊糊的飘回来,屋里温度以可以感受的速度下降,黑白色的各种布条被冷风吹的唰唰响,我用招魂幡在灵位边敲了几下,鬼魂附在灵位上,我对幺儿子说:“放血的那只死鸡呢?”
幺儿子拉着他媳妇连滚带爬的跑出去,没一会拧着一只脖子上血淋淋的母鸡过来,我想弄死他的心都有,用公鸡可以续命三个时辰,母鸡也是鸡但阳气不重,能延续回光返照两个小时已经不错了,我黑着脸把死鸡丢进棺材,合上棺材盖留了个缝隙,把两根招魂幡插进缝隙,说:“都给老子跪着,蜡不能灭,香不能断……”
一屋子人不约而同的跪在地上,谁都不敢吱声,胆小的早已经吓晕了过去,被人扶在椅子上靠着。
“哎。”
我暗叹一口气,找年长的让他找来三枚铜钱和一盒火柴,我拿着一把香走到门口,背对着外面连退三步,对着门槛中心蹲下,把三枚铜钱挨着摆成串,从左到右拿着香一根根插在钱眼里,抽出一根火柴签,在左肩像是过火一样晃了一下,插火点燃,用一根火柴点燃了一根香。暗念:阴人上路,活人退避,乱魂者,因原何处?
把我的魂魄弄进老人尸体,这比一般的惊魂还不敬,我这是顺着因果找人。而一根火柴想点燃一根香非常难,外加周围风呼呼的在吹,如果点不上我借因果找人也就失败了。
连着点燃第二根香,第三根火柴在头顶上晃了一下,刚插上火柴盒,凉飕飕的夜风吹过来,我赶紧用手挡着,火苗小到比黄豆还小差点就熄灭了,好不容易才回升,但火柴签已经烧了半根。
憋着呼吸放在最后一根香上烧着,火苗烧到手指我也没管,硬是等火烧完这才挪开手,还好第三根香点燃了。
我拿了一叠黄纸,迎着夜风撒出去,纸屑反飞到我脸上,其中一张诡异的被风搅了老高,对着远处的黑暗飘去。
“香插在这里,你们谁也不要动,就算风吹倒了香,你们也不要扶起来,总之不要动。”
交代一句我跟着黄纸跑出去,不管前面蔓藤错节盘根,还是荆棘挡道,我不管不顾的直接踩过去,身上弄得到处都是小伤口。
只有找到下手让我魂魄进入老人尸体的人,我才可能有救,此时已经被逼上了绝路,无路可走,时间最宝贵,就算这具身体同样有清晰的痛处,但这都只是小事。
命是自己争的,冥王不会给!
跟着黄纸走了半个多小时,还在山边打转,周围了无人烟,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可黄纸好像被什么东西绊在风中打旋,就是不肯往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