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让那婊子跑了。”
小宝追逐着小尼姑回来,我呆坐在内室边沿,看着触手可及的黑水,小宝捏着拳头站在旁边,身上杀气翻腾。我绷着死人脸,问:“内室有危险吗?”
“只有三张没盖的棺材,那婊子跳进一张,棺材陷进地下,连人带棺材一起消失了。”小宝满眼自责,我自嘲的说:“这间内室,注定只能有三人离开吗?”
“嗯。”小宝情绪低落的点头。我说:“看来我们要在这分开,你先走吧,我赔一会莫愁。”
小宝迟疑好久,安静的朝内室深处走了几步,又走回来问:“我们是朋友吗?”
“不是。”
我失神的看着黑水,小宝听着两个字有些失落,刚准备说的话吞了回去,我接着说:“我不是赖大宝吗?老子是你哥。”
“老大,这毒水沾不得,咱们都要活着出去,哥两为莫愁喝一场狠的。”小宝转身快步跑向棺材,不回头的大吼:“记得活着出去,不然本帅哥被欺负就没人帮忙了。”
略带哽咽的声音消失,我朝空旷的内室深处看了一眼,视线只能看两三米,更远处一片模糊。
走过去确定只剩下一张棺材,我回到门边,冷笑着呢喃:“莫愁,那个小婊子会永世跪在你名字前,生不如死。”平躺在冰冷的石头上,我立即走阴,魂魄离开肉身,打量着手中的折扇:“老子看这毒水能不能消魂灭魄。”
化蛇。
三丈长,碗口粗的蛇魂,瞪着猩红的眼珠子,咆哮两声,一头钻进了黑水。
“丝丝。”
我钻入黑水,眼前一片血红,蛇魂状态感觉全身像被火烧一样刺疼,张着血盆蛇口,咆哮不止。
发泄着痛苦,哭诉着对莫愁的不舍。
“师父,我不是笨蛋,只是没学过……”
唯一的徒弟,迷离间的话像一把利剑,戳着心头,情感上的痛苦比毒水侵蚀蛇魂还要折磨人。我不停的往下潜,深入几十米这才摸到底部,一眼望去,红色人骨,堆积成山,腐烂的兵器、盔甲、农具……诉说着先明历史的残酷。
血色骷髅换取江山如画,江山如画也不及笨徒弟一声骂。
游动在尸骨之间,没有找到莫愁的骨骸,身上传来的灼烧更疼,有种蛇鳞被气化的错觉,我知道这是魂魄在消亡。
“嘶……嘶……”
蛇魂在黑水中翻腾,着急的想咆哮,发出的只有吞吐蛇信的声音。
找遍方圆几十米,一杆血红的夜萧出现在我眼中,我飞射过去,尾巴卷向夜萧,蛇尾穿过萧身,只让夜萧偏离了一丝轨迹。
融魂后魂魄有了薄弱的通阳能力,但依旧触碰不到实物,蛇身十米,庞让大物却抓不住对比自己像牙签一样的夜萧。
“哈哈?半步破道有什么用?法术威力越级有什么用?”
看着夜萧慢慢沉底,我在内心呐喊着。
“吼!”
急速吞吐的蛇信声,猛然变成一声怒吼,魂魄声波扫荡方圆,河底升起的细小的龙形雾气钻入蛇口,蛇魂周身出现了淡淡的水雾,在水雾中大白蛇见首不见尾。
中州鼎镇压长江龙脉,这里是外围,龙形雾气是龙脉自主溢散的龙脉气息?
吞掉龙形雾气,我打了个寒颤,脑子清明了不少,气化的蛇鳞快速恢复,再次变得净白柔亮,闪着耀眼光辉。情绪慢慢恢复平静,暗道:差点死在这了。
追着夜萧到黑水底部,我仰头长笑,嘴里发出的却是连连吼声。
夜萧一直插在莫愁腰后,这里只有夜萧,那么尸体呢?魂魄呢?不可能消磨的这么快?找不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要不魂飞魄散,就算被封印在九鼎外围,这座神仙别府,那也有希望。
“莫愁,等着师父。我一定会找到破镇仙棺和神仙别府封印的办法……”我急速往河面游,飘在黑水上连吼九声,如果把蛇吼翻译成普通话就是:九鼎,陈三夜干不过你,也跟你斗上一斗,等着老子闯进内部,看看你是啥鸟样!
我走阴吸了一丝龙脉气息,吼着与九鼎叫板,却不知长江这一段,掀起了狂风巨浪,红鲤一族被震的晕来倒去,小鲤鱼小红苦逼的又被人一网打了上去,转辗反侧被小宝叔叔赖东青买走了。
而神仙府上方的洪湖大浪滔天,陈无尸和鬼观音座下善财童子,开启了传奇的一生。
影响最大的是九鼎齐鸣,对阳间压制更大,府级也隐约感觉到了要挨雷劈的感觉。而阴阳路出现了大动荡,封印在九鼎中的邪物跑出了一批,肆虐着阴阳路。
人、鬼、灵被打的措不及防,在阴阳路上损失惨重。损失都只是小事,恐怖的是地劫降临的信号。
业内末世大劫,一共有天、地、人三劫。
我这几声吼,以一代龙脉后代的身份,引动了地脉共鸣,拉开了地劫的序幕。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末世大劫本该先由人发杀机,出现人劫,也就是九大主角搅动风云,各大势力混战,消弱业内实力。随后才是地劫,邪物乱舞。最后是天劫,九鼎合星辰,彻底定九州,达到覆灭业内传承的目的,从此镇级不存于阳间。
这一下可把全业内害惨了,地人合发,两劫同起,想安稳度过大劫的机会更迷茫了。
我冲上黑河,转化为人魂状态,望着冒毒气的黑水,并不知道这几嗓子导致大劫剧变,活着出去后也没少骂老天爷太无情。
魂魄回到肉身,我撑着地慢慢起身,留恋黑水好久,这才缓慢的走向内室深处的棺材,跳了进去。
石棺冰冷、坚硬,脚刚踩在里面,棺材慢慢下陷,当棺材面与地面持平,轰的一声,一块石头盖在棺材上,石棺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像坐电梯似的先是一度的失重感,随后没了任何感觉。
黑暗中的时间过的无比缓慢,十几分钟好像过了大半天似的,轰隆,棺材好像与什么东西撞在一起而停下,我撑着石板艰难的移开,除了自己移动石块的声音,外面还有别人移动石块的声响。
潜行。
棺材盖打开的第一时间,我进入潜行状态,跳出棺材闪到一边,对着同时打开的两张棺材攻了过去。
云遮雾绕的大白蛇冲到半空,一分为二,撞在两张棺材里。同一时间,一张符文和一条水龙轰在我出来的棺材上,相互的攻击随之消弭一空。
“紫裙女?张玄风?”
认出两招根法术,我注意着四周的环境,整颗心降到了冰谷。
黑乎乎的大洞,三张棺材在大洞中心,四处长着尖叶植物,色泽艳丽动容,不是上面带着阴气和毒气,还真以为到了花园。
大洞四周有八条弯曲的出口,出口前各自竖立着一块墓碑,我靠近的一块刻着“祭兑”,其余分别是乾、坤、巽、艮、震、离、坎,祭着八卦方位。
我处在前行中,看不到他们两位,也没心思用寻灵术寻找,根据有限的信息,快速以八卦对应地火风水……在根据所处五行,利用排除法,算计着生路。
“唧唧!”
“嗷!”
“哈!”
……
正推算着,八个出口传来狐狸、狼、僵尸的嚎叫,以及盔甲摩擦的声音。张玄风露出行藏,警惕的看着八个出口,说:“两位此刻不是相互争斗的时间,等洞里的东西出来,咱们肉身肯定活不了。”
听着毛骨悚然的叫声,我压根没功夫去悲伤、去多想别的东西,暗道:有兽即灵,灵排阴。僵尸不合阴阳……走坎门。
紫裙女露出行踪,两人对视一眼,说:“陈三夜,这些东西不是我们能独自对付的。”
“给你们几杆火箭筒都得死,还一起对付?”
心里吐槽着,我一头钻进坎位,前面冒着绿光,迎面吹着强烈的阴风,顶着风快速往前跑着。
走过的地方立刻飘出无数的兵魂,一只只举着长矛,在后面很有节奏的追着。
“我草,集阵行军,在这给老子玩阴兵过镜?”
回头只瞟了一眼,我吓的魂飞天外,撒丫子跑的更快。以我的境界和实力,像吃人谷那种阴兵过镜别说带走我的魂魄,连一根魂毛都别想勾走。
但身后这一群古兵魂谁知道有多少?朱元璋可是屠过湖北,不知道死了多少兵?等老子打的筋疲力竭,魂魄肯定会跟着它们走。我的魂魄虽然不死,如果身体死了,我都不敢想那不见天日的日子。
不知道跑了多远,累的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重,感觉到背后阴气逐渐靠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疯狂往前冲的更快。
“坚持再坚持,不能阳痿早泄……”
“跑赢了才有可能实现媳妇儿子热炕头……”
“还没带着小女娲装神仙,还没破处……”
乱七八糟的理由找了一堆又一堆,我跑的呼吸堵塞,两眼昏花,后面的阴兵依旧紧追不放。慢慢的连找理由的心也没有了,又只剩下一个念头,坚持活下去。
跨咵!!
耳中不断响着节奏的步伐和兵甲碰撞的声音,我机械的跑着,不知道摔倒多少次后,再也爬不起来,迷离的往前爬着,魂魄已经出现了离体的感觉。
跑不动了?那就战。
自主的魂魄离体,魂魄站在身体旁边,身体上的衣服在跑动中,被石头上早磨成了布条,膝盖全是血迹,手抓着前面的石头,十根手指早血肉模糊。
我忘记了是怎么跑到这的,迎着成队阴兵携带的阴气,看着踏步靠近的军队,眼中无悲无喜。“杀一个够本,杀奏一曲哀调,为自己生命的最后送行。”
阴兵过镜到了,无声的杀戮在无名的溶洞展开,一条条阴兵寂灭,一丝丝魂力流逝,魂力枯竭时,手中折扇已经邪气冲天,反压住了正气,扇子反面显示出了一个凶字。
麻白色儒生服蜕变成了深红,红的发紫,皇者高贵的紫色,原来是血色的沉淀。
“陈三夜,走好。”
魂魄迷离间钻进身体,享受着消耗过度的身体传来扎心的痛苦和身心皆沉的疲惫,我看着不远处的阴兵,不知道那来的力气,奇迹般的站了起来,看着我们之间那杀出的真空区域,嘴角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为了生,智尽了,力空了。杀出的短暂真空,是老子的疆场,虽死不怨。
“死啊?那就站着死。”
挤满溶洞的阴兵,一眼望去全是长矛,我艰难的把手指插进两边石壁的缝隙,支撑着身体,嘴角上挑,瞪着眼睛陷入了迷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