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航坐在床边,俯下身子,额抵着我的额,轻声说道:“先睡一会吧。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不会瞒着你了。”
说完,他就起身想要走出来。我不能说话,只能急匆匆拉住他的手,让他再次在病床边坐下。然后在他的手心写下两个字“决定”。
他的决定是什么?如果他要选择我的话,我肯定会让他放弃这个任务。如果他是选择了岑家给他的那个任务的话,他……是不是就要放弃我了呢?
他坐在床边,看着我,抽回了他的手:“你刚醒来,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他还是离开了。接着我爸就进来了。我爸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跟我说了很多话,可是我压根就没有听到他的话,我的心里很乱,都是祖航要做决定的事情。
那时候的他,在面对岑国兴失败之后,面对老祖宗的异常,第一反应就是封陵。他是在拒绝这个任务?那么之后为什么又要继续这个任务呢?魏华为什么要和他联手?那么当初他第一次带着我一起去岑家村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去找什么原因。原因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他的目的,其实是放出魏华,恢复那个阵吧。我也看不懂,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一直都在撒谎?他一直都在欺骗?我扯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我知道这个世界是有谎言的。但是没有想到谎言离我那么近。
还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了。我是想着这些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在梦里,我看到了祖航。他和岑梅还有魏华一起走下了那个墓地。我喊着祖航,一次次喊着他,可是他却连头也不回的下去了。
我想去追他的,可是我的脚被钉死在地上。在那块刻着“岑国兴之墓”的大石块压下面,大秤砣被杠杆撬上去之后,我看到了零子和小漠。他们将大捆的炸药放在那墓上。金子姐手中拿着遥控器,问我要不要跟他们走。
可是我心里只想着祖航,我的脚被钉着,我却还能一步步移向那墓,地上全是我的血迹。梦中的我根本就不会痛。
他们都走了,炸弹被引爆了。我也醒了过来。
在梦里,一切都是那么的匆匆,我根本没有看清楚什么,炸弹已经炸了。而我醒来首先看到的,就是金子姐。
我知道,照顾我一个女人,我们家那阿姨就不指望了。我爸毕竟是男人,也不合适,他们还是让金子姐留下来了。
金子姐把我扶了起来,用杯子放上了吸管,递到我的面前。
我身上已经好了很多,喝了水,喉咙里感觉也好多了,就问道:“祖航呢?”我的声音很沙哑,就仿佛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一样。而且说话的时候,喉咙里传来火辣辣的感觉,还是很难受。
金子姐一边帮我晾着白粥,一边说道:“让他先回去想一想了。这次你差点就没命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好。说高兴吧,你毕竟也是我朋友,我也为你担心。说不高兴吧,这次的事情,能让岑祖航早点做个有利于我们的决定。可人,我可不想哪天真的就把岑家村都炸成坑了。”
“现在,炸了?”
“没炸,就是在那墓里看到了一截雕龙大梁,上面有着秘密呢。难怪魏华要把雕龙大梁放那墓上面啊。那可不只是给他蜕皮的东西,还是打开下面墓室的钥匙。鲁班的技艺啊。我们可不敢去闯。我们又不是职业盗墓的。”
金子姐喂着我让我小口小口吃着粥。我已经有多久没有吃东西了,身体对食物有些厌恶,就皱着眉,推开了。
我知道金子姐能来照顾我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我还这么跟她……撒娇使小性子的样子,是我不好,但是我真没什么胃口。
金子姐就笑了,伸手揉揉我的发:“怎么了?不想吃就先喝点牛奶吧。哇,以前说要找个让你和祖航怀孩子的方法,也就是说着玩笑你们罢了。现在看来,要是真的能让你怀上的话,说不定这件事就这么一锤定音了,圆满结束了。”
我脸上微红地马上转开了话题:“魏华,为什么,帮。”
“帮祖航?他不帮行吗?他和岑祖航是能力相当,要反噬就是两败俱伤。而且吧,据说啊,大概吧,也许呢,应该就是魏华现在还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他复活了他自己,但是他也不算是个人吧。十几岁的孩子呢,还想着好好享受人生,好好当一回人。要是他们能把老祖宗复活了,说不定,他魏华也能再来一次。都是我瞎猜的啊。不过可人,你现在先别想这么多,好好休息,好好睡觉,等七天之后,你全好了,回家了就开始你的温柔攻势,床上攻势,让祖航溺死在你的温柔乡里。要做到:芙蓉帐暖……”
我推了金子姐一下,她这种人,要是让她说下去,一会还不定能说出什么话来呢。
我再次住院,还是一住就是一星期,这件事让公司经理很不高兴。我这个才工作了不到半年的员工,就有两次这样的病假了,远远多过年假了。
不过覃茜来看我的时候,说是那个漠少爷把什么房地产以后的庆典活动都包给了他们公司。让经理很高兴就没有追究我又请一个星期假的过失。
不过覃茜来的时候,也贴着我耳朵说:“可人,现在公司里很多人都说你和那个漠少爷是一对。这个要是曲天知道了,他肯定又会不高兴的。”
我也就是微微一笑,我想祖航还是不会吃小漠的醋的吧。不过我那时候,不方便说话,也就只能这么笑一笑罢了。
晚上给我守夜的,都是祖航。前面的三天,因为我做的那个梦,我开始害怕睡着之后祖航就会像梦里发生的一样。所以我是紧张得睡不着,是担心得睡不着。我也不能说话,就这么看着守夜的祖航,而他也就这么看着我。
他没有用曲天来守夜,把曲天放在了下面的车子上。他就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看着我,就这么看着我。
直到凌晨三点多,我们两还是这么看着。他终于说话了:“怎么不睡觉?金子说你白天也没有睡。”
我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就这么睁着眼睛继续看着他。他长这个样子的。我会好好记住了。虽然照相机没有办法拍下他的模样,但是我可以画出来的。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记下他的模样来。
第二天的白天,我还是没有睡,睡不着。覃茜就是第二天的白天来看我的。第二天的晚上,我依旧那样看着祖航。在十二点的时候,祖航受不了了,他起身跟我说他要出去一下。
十几分钟之后,我就看到了曲天,跟着一个护士走了进来。护士的手里拿着针剂,纯白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那护士老大姐一边扯过我的手打针一边说道:“有什么可想的,两天都不睡觉了?你这种情况就是好好睡觉,想多了,伤好了,人也不成样子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的眼睛就慢慢闭上了,最后的影像就是祖航站在护士身后,说着话。他嘴动着,就两个字“睡吧。”
我才意识到我是被打了安定了。
我是被我的手机铃声吵醒的。太熟悉了,这个声音。迷迷糊糊中想要去抓放在床头的手机,抓空了睁开眼睛,发现这里不是我家,而是医院。
而我的手机已经被曲天,或者说是祖航接通了。他坐在床边,伸手摸摸我的头,示意着我安心。
我听到了他在手机里说的话。
“喂……我是岑祖航!……可人出点事,在医院呢。……不关你的事,这些事情,你就别搅合进来了。……我知道你是岑家后人,但是不合适参合。”说完他挂断了手机。
岑家后人?岑恒?我问道:“谁?”声音已经明显比前两天声音好了很多了。说话也不会那么痛苦了。
“岑恒。说有事找你。”他说着,伸手抚过我的脸颊,“今天声音好多了。喉咙还难受吗?那个艾草等你爸一会过来让他再给你敷一下。”
“嗯。”我这边应着,手机再次响了起来。他不耐烦地正要接电话,我伸手夺过了手机。就他那脾气,能再挂一次电话不可。
我接通手机之后就说道:“有事就说。”
“哦,呃,你是可人吧。这样的啊。上次你们搬家我不是正好出差没能去没。这次我给岑祖航介绍个业务,帮我一个同事看套房子。呵呵,我知道他红包很大的,算是我给的礼钱了。”
有这么给礼钱的吗?怎么这个警察就这么小气呢?不过也是应该的,他现在算得上是有家的人了。就他那个性子,是那种买包烟五块钱还要先跟老婆写申请的吧。
就他这个逻辑,等到他请结婚酒的时候,我们也给他布个催子局就算是给礼钱了吧。
“可人?王可人?喂,姐?呃,嫂子?不,奶奶?”
“行!”我再不应他,他就要叫我老祖宗了。我就跟他们岑家那埋在下面的老僵尸一个称呼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