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以后,正好是林玥出院的日子。
林母一边拾掇衣物一边埋怨道,“你爸也是,自己女儿住院,他倒好,跑回乡下老家,说是为哪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张罗上大学的事儿。”
林玥拉开窗帘,阳光很好,照得她心情也明晃晃地,她眯着眼晒了会儿,又回转身朝母亲道,“妈,你也别怨咱爸,谁没两个穷亲戚,咱不富裕,能力范围内能帮就帮点儿吧。”
林母没停下手上的动作,头也没抬地说,“他那些亲戚哪回上省城不是住咱家,好吃好睡地,我说过半句嫌话么?可这次情况不同,你是他生的,你出了事儿还不如他那班儿亲戚亲呢!”
林玥扶了扶林母的肩,笑笑地哄道,“我知道,我妈没那么刻薄,这不还有煜城么,爸来了也就多一个人,用现在流行的说法儿,那就叫资源浪费。”
林母狐疑地睇了她一眼,“那什么上司席总的,你们到底啥关系?”
林玥做了敬礼的动作,状似严肃道,“情侣关系。”
林母弯了她一眼,“就会贫,”顿了顿又道,“那人感觉挺复杂的,见人还挺礼貌,就话不多,小方上次说什么来着,说是他姐夫?”
林玥突然梗了下,一时答不上来,过了一会儿,只说了句,“他对我挺好的。”
林母叹了口气,“住院这几天儿是挺好,日子久了,谁也不了解他,小方多好,知根知底儿的。”
林母提了包衣物,林玥挽着她的手边走边说,“待会儿见了人您可别说这话,谁也不爱听。”
林母瞅她一眼,“你妈还用你教?”
林玥冲林母撒娇一笑,又挽着她继续若无其事地走。
行至走廊口的时候,席煜城刚好从大厅走过来。
“伯母,林玥,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看他好似尤其恭谨的样子,林玥忍不住打趣他,“席总,您真见外。”
席煜城全不受她影响,仍是一派严肃恭敬的神色。
林母拍了下林玥的手,轻斥道,“去,没个正经,”转而朝席煜城微笑着说,“席,席同志,劳烦你了。”
席煜城没说话,林玥已经很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席同志,妈,你真逗!”
林母瞪了她几秒,林玥咳了两声儿,赶紧搂了搂母亲的背,“走,这消毒水味儿难闻。”
席煜城在前面开着车,林玥和林母一块儿,坐在后车厢,路上林玥一直朝窗外张望着,车厢里很安静,林玥于是颇有些无聊地说,“我以为在医院待了多久呢,这大街还和进去那会儿一样,车多人挤红灯长。”
林母接过话头,“你不就睡了一星期,能有啥变化。”
林玥别有意味地说,“和某人的关系变了。”说话的时候似乎不经意地瞟了眼前座的照后镜,席煜城刚好没错过,于是不自觉地扬了扬唇角。
林母自顾自地说,“席,小席——”她妈这回总算是没说席同志,林玥还是忍俊不禁,“妈,照您的思路,应该叫小席同志。”
林母推攘了下她,“去,别打岔,”接着朝席煜城道,“小席啊,小玥住院这么些天儿你都陪着,耽误你了,我也没机会做顿饭给你吃,今天就别走了,晚上我下厨,煮顿丰富的。”
席煜城显得很有教养地说,“伯母别太麻烦,家常菜就成。”
林母马上就说,“那怎么成,过门是客,哪儿能那么随便。”
林玥笑着插道,“妈,您就成全他吧,他没什么机会能吃家常小菜。”说着林玥又将手伸到前座拍了拍他的肩,“我妈厨艺了得,你有口福了。”
席煜城但笑不语。
林母状似噌怨,“小席,别听她瞎说,那丫头就爱嘴上卖乖。”
席煜城似乎略颔了颔首,之后拐了弯儿,车子很快开进林玥家所在的小区,三人自车内出来,刚好撞上一班儿居委会的,林母素来同她们交善,于是便寒暄起来。
住她家对面儿的张大妈一脸笑眯眯地说,“你家小玥真行,男朋友俊得咧,开奔驰呀,不像我家小芳,放着有车有房儿地不要,偏和她那大学同学,说是喜欢一起奋斗的感觉,这不,奋斗了几年,女人能有几年大好年华,眼看着就过去了,恁是没个房结不成婚。”
林母安慰她道,“谁说不是呢,都半辈子了人了,就操心子女,”林母突然小了声儿,“家家都有本儿难念的经,开奔驰的,也未必好。”
席煜城和林玥在一旁双双站着,席煜城随意摸了摸她的头,“旧上海女大学生似的。”他这样评价自己的新发型。
林玥捉住他的手,食指在他掌心划圈儿,似乎微带撒娇地噌道,“本来准备斩断情丝,相亲嫁人的。”
席煜城略为使力,便将她反握住,嘴角噙了抹半笑不笑,似乎饶有兴致地问,“结果呢?”
林玥朝他露出个无奈的笑,“两次拜倒在同一条西装裤下,席总,你是不是十分得意?”
席煜城却仿佛好心情地同她打趣,“我不也二次上了你的贼船,我们扯平了。”
林玥故意说,“那我们现在是?”
“涛声依旧。”他笑答。
张大妈似乎瞥了他俩几眼,分不清羡慕还是嫉妒地说,“开奔驰的总归比没开的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