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谈会后,过了几天,她去食堂的路上,又途经篮球场,中午没怎么吃,下午四节课,饿得心慌,哪还有闲暇顾及球场,看着近在眼前的食堂,恨不得生出翅膀飞过去,一说到翅膀,她又联想到鸡翅,肚子又轱辘轱辘叫得欢快。
正在这节骨眼儿上,天外,飞来一颗球,像是瞄准了她脑袋就直直地砸下来,手上的书应球落地,她捂着脑袋,满眼是金色的星子。
“你怎么样了?没见过这么呆的,傻愣着,也不知道躲。”来人抱着手,很是无礼的语气。
林玥正蹲在地上拾书本儿,听他这样说,连一向好脾气的她也忍无可忍,“你才没礼貌吧,砸人在先,损人在后,你妈没教过你尊重别人么?”说话的时候,她甚至没抬头,话语间,鄙夷的意味十足。
“地规院经济地理的林玥。”男孩儿继续语出惊人。
林玥倏地抬头,男孩儿一米八几的个头,正直地立在夕晖里,居高临下地,将她整个人圈进他的影子里,男孩儿眉目喜悦,似乎很满意她张着嘴,说不出话的表情。
林玥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吞吞吐吐,“老乡会,你,你是——”
不等她说完,男孩儿露出招牌皓齿,“我是方铮,很高兴见到你。”说着大方地伸出右手。
原来他就是方铮呐,她木然地也伸出右手,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哪个方铮?”
男孩儿握住她的手,故意使劲的摇了摇,“还有几个方铮,国际商学院,方铮,方方正正的方,铮铮铁骨的铮。”自从那次老乡会,他就注意到这丫头了,不算漂亮,却有种别样的气质,老觉得她呆呆地,有点傻傻地可爱,忍不住想要逗弄她。
原来真的是那个方铮,心里升起小小的愉悦,下一秒,肚子又造反了,她看着不远处的食堂,进退维谷。
男孩儿挑了挑眉,没心没肺道,“没吃过饭呐,眼巴巴地,跟狗见了骨头似的。”
她抿着唇,不说话,两腮微微鼓起,夕阳下,红彤彤的,他不觉伸手,捏了捏,果然是粉嫩嫩地触感,他有些爱不释手。
林玥却像触了电似的,飞快闪开,头也不回地朝食堂跑去,脑袋里糊成一片,到了食堂门口,她才扶住门把大肆地喘气,这是她第一次同男孩子,而且还是称得上陌生的男孩子“亲密接触”,手心儿里裹了层湿汗,最终还是食物解救了她,她努力地填饱肚子,也暂时忘却了那个张扬到放肆的男孩子。
男孩儿饶有兴致地盯着那个背影,久久移不开视线,直至场边有人喊,“方铮,捡个球捡那么久,还打不打啊?”
方铮这才收回视线,抱着球向球场跑去,边跑边说,“就来。”
自那次“孽缘”之后,方铮就像毒品一样,迅速侵入她生活的每一个毛孔,而她沉闷的生活,也因为他,染上了阳光的味道,但她觉得,他们之间,不是平等的,方铮像个霸里霸道的大地主,而她是个没脾没气的小跟班,他对她大呼小叫,招之即来,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下了课她通常会去图书馆温习,自从有了方铮,她三点一线的黄金定律,被破坏得轻易彻底,他常常是心血来潮了就唤她去篮球场,每次都是那种霸道得不留余地的口气,只要她稍微反驳,他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胆子毛了,还敢顶嘴了。”
他在球场上挥汗如雨,她在球场下百无聊赖,套用苏小茹的一句话,看帅哥打球,看一次惊艳,看多了受罪。
每次打完球,他都将一身臭汗的球衣脱下,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裸着上身,将球衣盖在她头上,她每次都气得半死,不下十次地警告他,“方铮,你再这样,我就跟你绝交。”小脸涨得通红。
“知道了,知道了,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还挺啰嗦。”方铮也只是嘻嘻地笑笑,含糊带过。
典型儿地贼喊捉贼,林玥也不跟他扯,反正是秀才遇到兵,和他怎么有说不清,哪次不都是他占上风。
林玥这样有意无意地纵容他,他真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大二下的时候,他追一个大三的师姐,整天就央求着林玥给她写情书,“你读了那么多书,别浪费了,就替我写一封,好不好?”开始的时候,林玥死活不答应,后来被方铮关进教室里,两眼直盯着她,就一个字,“写!”
大三的时候,他更过分了,硬揪着她,同他和他女朋友一起吃饭,他俩你侬我侬,柔情蜜意,就放她一大灯泡坐对面儿,干瞪眼。
那女生睇了她一眼,还跟他窃窃私语,“她在这儿,这样好吗?”
他竟也不避讳她,大声道,“没什么好不好的,她就一傻丫头。”
林玥当场就拍案而起,走自己的路,任他在后面鸡哇鬼叫,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终于被他追上,又是那句,“你胆子毛了,还反了不是。”
她毫不含糊地回过去,“我又不欠你姓方的,凭什么就任你欺负啊,说我傻,你身边一串儿精的,你犯得着招惹我么?我不高兴就走,你管得着么?”说完甩开他的手,一溜烟儿地跑进宿舍楼,留下方铮怔忡在原地,那丫头是吃错药了?这唱得是哪出儿?
回到宿舍,她一声不吭地爬上了床,闷在被子里大哭了一场。
方方正正的方,铮铮铁骨的铮,她一定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他,方铮是天底下最坏的坏蛋,她在心里反复默念,她再理他,她就不姓林。
事实是第二天,那坏蛋在教室门口,将她拦截下来,递给她一盒德芙,她好像跟他说过,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吃巧克力就雨过天晴了,所以,当天下午,她又乖乖儿地被他拎去了篮球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