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林玥从梦里醒来,摸索着找到手机,含糊地看了一眼,刚好是凌晨3点,四周静极,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孤独而绵长。
这个时候,家人都睡下了,她起身,摸着黑踱至客厅,月华如流水般倾泻进来,她略微躬身,立在饮水机旁,聆听着潺潺水声,怔怔出神,她突然想到一首歌,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心头泛起微微诧异又夹杂着几分酸意,缓缓而绵密地,浸进四肢百骸。
都一年多了,尤其是近半年来,她几乎遗忘了和他相关的一切,脑袋里偶尔有个浅淡的影子,也只是一闪而过,潜意识里,她几乎要怀疑,那个人,是真正存在过么?
今夜又怎会这样地梦见他,毫无征兆,梦里,他的形象,又是那样的鲜明,甚至盖过了城里,白亮的月光,水声渐渐急促起来,她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地关了水,地上已经积了一小滩水渍,倒映着月亮,泛起粼粼水光。
她双手捂着水,趴在阳台的栏杆上,七月的天,晒着月亮,也出了身薄汗,静夜里,一丝风也没有,她轻叹了一口气,轻到闻未可闻。
半年一轮回,在这样孤清的夜晚,她又想起了他,原来忘却,是为了更深的纪念。
第二天,母亲也没叫她,她睡过了头,一起来跟打仗似的,拗不过当妈的,咕噜咕噜2.5秒就喝了250毫升牛奶,胡乱朝嘴里塞了块面包,急急地便夺门而出,留下身后老妈子一连串地唠叨,无非是她的工作问题,一年前,自从她进了那家小公司,她老人家就碎碎念了一年多。
每次开头都是无限叹惋的语气,“你说你一个名牌大学的正规毕业生,就窝在那间子小庙里,能有啥出息,你这丫头,岁数不小了,也不替自各打算打算。”
每如此,她就嬉皮笑脸地回一句,“我知足,常乐。”
听她这样说,母亲就会不依不饶,“尽瞎说,你那是惰性,不求上进,你那个同学,方铮,我瞅着跟你挺投契,上我家也不是三两趟了,他家里有些背景,你就不能跟他说说,把你弄进国家机关,当个公务员什么的,吃皇粮多好,稳定又体面,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再适合不过了。”
她笑嘻嘻地环上老妈的脖子,半真半假道,“妈,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咱多幸福一三口之家,父慈母爱,我又不贪心,争那些做什么。”
母亲继续语重心长地说,“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一点,心气儿高,面子薄,咱有文凭有能力的,就让他给说句话儿,有什么好丢人的,再说了,这年头,不求人才稀罕呢。”
“妈——”她拖着长长的尾音状似撒娇的抗议。
老妈这才收兵,“好好好,不说了,懒得管你。”
上班高峰期,她在公交里,挤啊挤,又昏昏欲睡,下了车,奔进写字楼,还好赶上电梯,和每一天一样,电梯在28楼停稳,她匆匆行将出去,打了卡,无奈叹一口气,还是晚了5分钟。
前台的小姐是新来的,不怎么了解状况,只朝她道,“总经理一早就来了,正在里面开会。”
“我知道了。”她微笑着冲她颔了颔首,之后又不动声色地进了会议室。
总经理只是狐疑地睇了她一眼,并不追究,林玥进公司一年多,鲜少迟到早退,上头指派下来的工作,也算完成得保质保量,更无纰漏差错,这也是后话了,想当初,她进煜城的时候,也就菜鸟一只,大错倒没怎么犯,小错不断。
公司虽小,却处在寸土寸金的中心地段,工作环境不错,楼下,吃喝玩乐一应俱全,林玥在这间公司,人际交往不错,虽说朝九晚五,也没少了加班加点,但总算是平淡中充实,这也是她不想跳槽的原因之一。
散了会,茶水间内,张玲玉冲着咖啡边调侃道,“全勤女王居然也会迟到,”说着又煞有介事地望了下天,继续道,“这太阳还是打东边儿升起啊。”
她抿了口咖啡,轻描淡写道,“诶,我也吃五谷杂粮,别拿我当外星人似的。”
张玲玉撇撇嘴,大约觉得这玩笑无趣,自动转了话题,“下班一起去SHOPPING,LV刚出了新款,我心痒。”
林玥换了个坐姿,打趣道,“我看你是钱痒,刚发了工资,就迫不及待上缴给百货公司,月底又哭穷。”
张玲玉被戳中痛处,娇瞪了她一眼,“一句话,去不去?”
林玥抿唇一笑,“不去了,跟别人有约。”
张玲玉冲她抛了个媚眼,“貌似这两天儿,那阳光帅哥约得勤哈,好事儿近了?”
林玥站起身,假噌道,“一个南一个北,能近么?”说完放下咖啡,朝门边走去,身后又响起一句,“那可不一定,别忘了,地球是圆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