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儿,在瞧什么好东西呢?”
女子特有的温润声线响在耳边,施翦一怔,这才颓然发现自己如今的身份还不足以光明正大地对着瑜夫人应和并且喊声母亲。
西施似乎很是高兴,起身挽过瑜夫人的手走到施翦身边。
“夫人。”施翦垂头恭敬地叫道。
“娘,您看看,这幅画儿真是好看极了。”西施爱不释手地从施翦手中接过画轴,然后呈给瑜夫人。
瑜夫人赞不绝口,“好画儿!清而不淡,贵而不俗。”
这下,施翦可是真的愣住了。
莫非母亲您忘了?这是暖儿当初为了给您做寿而特意画的呀……
似乎有什么盘踞在施翦心中,开始愈发明显,如小石子儿跌入静无波澜的水面,引起了不小的波荡。
“蕖儿,这是你弄回来的?”瑜夫人看上去对这副兰图很是喜爱,姣丽的面容上尽是喜色。
“是的,夫人,此画是从一间古玩店里头买下的。”
瑜夫人抬眸一笑,“你倒是有心了。”
施翦亦是回笑,“只要夫人跟公主喜欢就好。”
“娘,你说咱们把这画儿挂哪好?”西施似乎有意打断瑜夫人对施翦过多的关注,瑜夫人也不甚在意,与西施一道入了内室,留施翦一人在原地。
施翦看着离去的两人那亲密的身影,放下嘴角僵硬的弧度,正待转身,却突然窜出来一人。
施翦习惯性防备地后退一步,看清是殷颜之后,轻声道:“你跟我来。”
把殷颜带到自己房里头,施翦确信无人在附近,这才开口:“这画儿是谁给你的?”
殷颜挠挠头,自己也有些弄不清楚,“反正是一个青衣小太监给我的,说是让我给姐姐你送来,我听她们说你在公主房里头,这才过去的。”
施翦蹙眉,“你可认得那个太监?”
“嗯,想不太起来。”殷颜苦恼了一下,“怎么了,蕖儿姐姐?”
“不,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施翦微笑。
“难道那画儿不是你买的?”殷颜小小呼道。
施翦摇摇头,“是我的。”那样的画迹,母亲曾说过,天下无人可以模仿,虽然也不知母亲说的是真是假,但是自己的笔墨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
“好了,你先下去罢。”
“是。”
待殷颜走之后,施翦陷入了沉思之中,这画儿究竟是谁给的?及时的相助显然是早有准备,而且还是自己当初的真作。是预谋还是真心?施翦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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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翦不知是否自己多虑看走眼了,她发现西施对自己的眼神好像不一样了,甚至有了过多的关注,即便西施做的好似不经意,但是施翦了解她的为人,认为这其中定然有些不同寻常。
“蕖儿,你何时到的文大夫府上?”西施披着宫里专门绣制的暖肩,懒洋洋地靠椅子上,神色自在。
冬天寒意容易侵体,施翦也换上了较厚的婢女宫装,因为西施提升施翦做了大宫人,于是施翦便在西施跟前伺候着,这个举动无疑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因为如此快就做了公主跟班,是每个婢女都渴求的事情,当然了,有人看了眼红,有人看了也是真心为施翦高兴的。
“约摸是六个年头了。”这个说辞早就是与文种互通过的,所以她并不担心被拆穿。
“是么,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矣改变一个人,你说是吧?”西施轻挑眉,然后望向了一旁静候着的施翦。
施翦启唇,微笑道:“公主说的是。”
“蕖儿,你说你这么能干,为何文大夫还能忍痛割爱把你送进宫来呢?”西施拖颐,脸上毫无试探之色。
施翦摸不清西施的戏码,为求保身,只好平稳回道:“文大夫见蕖儿受教还算利索,这才差奴婢入宫照顾公主的。”
“那文大夫少了你该怎么办?”
“奴婢不过是小小丫鬟一个,还不至于文大夫没了奴婢就过不了日子的。”
西施听了,面色却沉了下来,“这么说,你不过是文大夫府里不起眼的小丫鬟,然后被随意地派遣入宫?”
施翦哀叹,感觉施夷光就是专门来找自己麻烦的。
“不是的,公主,奴婢……”施翦想解释,尽管她知道也许是白费力气。
“啪。”
施翦脸上感到一阵火辣麻热的痛感,显然,西施连给施翦解释的机会都不给,顿然打断。
连施翦在内的屋里头的宫女们都被西施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住了,施翦反应得快,赶忙跪下,咬紧牙关,这才开口,“奴婢知错了。”
西施冷笑,“哦?你倒说说你犯了什么错?”
“以下犯上。”这是宫里头最常见的错误,只要主子不乐,任何时候都能用到这句话。
“哼,还算你有自知,本公主难道需要你这小小贱婢来服侍?凭什么一个卑贱的身份却要在我眼前转悠?本公主提拔你,你就该愿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来回报本公主,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仗着自己身后有个大靠山就能随便说话!要知道,本公主可不是你能随随便便玷污的!”
施翦忍住怒气,心知若是以前,自己定然不会让施夷光如此得意忘形,可是如今身不由己,只好默默承受,只是可怜自己心受煎熬。
“你们都挺好了,以后谁还跟她一样口无遮拦,后果就不止是本公主的一巴掌了!”西施手指轻蔑地指向施翦,感觉到几束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想到自己的狼狈,施翦不愿埋头,反倒是摇杆挺得更直了。
“公主,您消消气儿,奴婢这就给您端上热腾腾的燕窝。”
说话的人正是娉文,也不是是给施翦解围还是如何,反正是成功转移了西施的视线。
接下来,西施不满施翦的事情时有发生,而且西施专挑了人多的地方羞辱暗讽施翦,倒是让其他下人更加战战兢兢,不敢多说话,以免遭殃。
这一切自然还是有人看不过去的,与施翦同为大家婢女的几人素来与施翦混得较熟,而且欣赏施翦处事周到、心思缜密,于是三番五次想替施翦主持公道。但是皆无果而终,因为施翦轻飘飘一句“她是主子,我们是下人,有什么能力去抵抗?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最重看得,还是主子们的脸色。”
这一句话点醒了她们身为木笔的伤感,的确,主子高高在上,自己再怎么能干,也不过是主子眼里的下人一个,冷暖自知,冷暖自知啊。
经此一事,暖园上上下下都知道公主表面柔弱,但绝不是个懦弱善心的主,因为受了威慑,这话也只是敢往肚子里吞,不敢在外说三道四,毕竟绵暖公主是王最疼爱的公主,即便娇蛮一些,在父亲眼里也依旧是个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