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鸣山庄坐落于秋鸣山山腰一片开阔平坦的山地上,以历三世,四面依山傍水,从山脚往上看更显气势磅礴与众不同。整个山庄被一条山泉一分为二,由三座石桥衔接,左右房舍遥相呼应精简而不反复,华丽而不臃肿,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俱都匠心独运,别具一格,整座秋鸣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后花园,置身其间神清气爽,给人以种超凡脱俗遗世独立的感觉。
春去秋来,时光荏冉,转眼三年时光飘然而逝。痛苦的时光让人刻骨铭心,快乐的时光更令人记忆深刻。三年来他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家的温暖,亲人般的关怀,时间是治疗伤痛的良药,无论是身体的还是心灵的。三年间柳生已经从一个落魄乞丐成长为一个翩翩少年,恢复了他天真烂漫,活泼爱动的本性。杨玉姝也已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人见人爱的大姑娘。 三年来他们一起修文习武,一起吃饭,一起玩耍,除了睡觉他们几乎形影不离。
"小乌龟,快点跟上,"杨玉姝娇嗔道。
柳生喘着粗气道:"我的好姐姐,你慢点等等我,我们是爬山,又不是逃命,干嘛走这么快。"
杨玉姝道:"哪里是我走的太快分明是你走的太慢,以后就叫你小乌龟好了。"
柳生三两步跑到杨玉姝前面委屈道:"我的好姐姐,不要啦,好难听,再说我又没有整天背个锅到处乱跑,还有柳生把屁股撅的高高的问道:"我屁股后面有长一个小尾巴吗?"
杨玉姝扑哧笑出了声,扬手就向柳生屁股上削去。
柳生眼疾脚快撒腿就跑一溜烟跑出好几丈远,然后转过身朝着杨玉姝做起了鬼脸口中还得意道:"嘿嘿,你打不着我,来抓我呀!"
杨玉姝道:"臭小子,你小心点,别让我抓到,让我逮着你就惨了,我非打得你屁股开花不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愉快的向山顶进发。
就在距山顶不足百步,望月亭已近在咫尺之时,忽然他们发现亭中正有一人独立。
柳生低声道:"玉姝姐我们还是回去吧。"
杨玉姝道:"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看日落的吗?"
柳生指了指上面道:"山顶上好像有人。"
杨玉姝道:"那又如何?"
柳生道:"万一要是歹人我们该如何是好。"
杨玉姝道:"你可真是个胆小鬼,他要是坏人我就一脚把他踢下山去。"言罢大步向凉亭走去。
柳生辩道:"我哪里是怕他,好歹咱也练过,我是怕你一不小心把他踢死了,有辱玉姝姐您的威名。"
杨玉姝道:"去你的,油嘴滑舌,再胡扯小心我打歪你的嘴。"
说着两人已来到亭前,但见那人身穿蓝衫,腰配长剑,颧骨高凸面如冠玉,目光如炬,双眉紧锁旁若无人似有所思。
柳生开口问道:"喂,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那人哦了一声道:"小兄弟此言差矣,鄙人不叫喂更不是谁,来此地观风望月赏风景,难不成这秋鸣山还有游人止步的规矩。"
柳生道:"那道不是,只是你面生的紧。"
那人道:"天下人千千万,面生又何足道哉!"在下何足道,不知小兄弟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柳生痛快道:"我叫柳生,住在秋鸣山...哎哟,庄字还未脱口就被杨玉姝狠狠地拧了一把。"
杨玉姝接过话茬道:"我们住在秋鸣山上。"
何足道哈哈一笑道:"这秋鸣山什么时候又多了户人家?"
杨玉姝面有难色。
柳生灵机一动道:"我们是刚搬来的。"
何足道道:"既然如此小兄弟何出面生之言。"
柳生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正因初来乍到才会面生的吗。"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几声呱呱的怪叫好不凄凉,杨玉姝循声而去,柳生紧随其后。在一棵大树下有一只黄口阔嘴满身黄毛的怪鸟正呱呱地叫个不停。
柳生道:"哪来的怪鸟,真是丑死了,我们还是别管它了玉姝姐。"
杨玉姝柔声道:"你不觉的它很可怜吗,我们还是帮帮它吧。"
柳生沉默片刻道:"姐姐,你看那里。"
杨玉姝顺着柳生手指的方向望去惊喜道:"有一个鸟窝诶,说不定它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呢,可是好高啊,我们怎么把它送上去呢?"
柳生信心十足道:"姐姐忘了我可是爬树的高手,待会我带着它爬上去把它放回窝里不就得了。"
杨玉姝道:"你少逞能,我们还是先把它带回家明天再作打算。"
柳生道:"姐姐不信我现在就爬给你看,说着捋了捋袖子就要往上爬。"
杨玉姝一把扯住柳生衣服嗔怒道:"谁让你爬的,你给我下来。"
"哈哈哈,这有何难。"杨玉姝柳生同时转过身。原来是何足道,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二人竟未察觉。
只见何足道俯身托起怪鸟,看了他们两眼,嗖的一下冲出四五丈高,一手握住树干,一手将怪鸟归巢,然后像一片树叶般飘然而下,身手矫健,干净利索,直看的两人目瞪口呆。
何足道拍了拍柳生的肩膀道:"小兄弟刚才你说这鸟儿长的丑,有道是有来无往非礼也,它也让我送件礼物给你,来,拿着。"
不由柳生分说,何足道一翻掌就把一样东西放进柳生掌心。
柳生但觉掌心一热,抽出一看登时傻了眼,原来是一泡热气腾腾的鸟屎。
杨玉姝见状笑得前仰后合,几乎喘不过气来。
柳生直觉面红耳热,嘿嘿尴尬地笑了两声道:"看不出前辈竟有这等神通,真令晚辈大开眼界,如若前辈不弃请受徒儿一拜,"
何足道不解道:"我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么个徒弟。"
柳生道:"等前辈受完我这一拜不就有了吗,说完抱拳就是一拜。"
何足道一个转身绕到柳生身后道:"怪哉!怪哉!我什么时候说要收你为徒了。"
柳生道:"哪里!哪里!前辈您不也没说过不收我为徒吗,更何况您刚才还送了份鸟屎大礼给我,我权且当成您给我的师徒见面礼了,要不您还是把它收回去得了。"言罢柳生伸出手掌,那泡鸟屎赫然仍在掌心,但显然已不及刚才那般新鲜了。
何足道无奈道:"你可真够泼皮无赖的。"
柳生恬着脸道:"谢师傅夸奖。"
何足道摇头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简直跟你父亲一个德行。"
柳生追问道:"前辈认得家父。"
何足道愤然道:"何止认识,我还...唉不提也罢。"
说道此处何足道便不再言语,他的脸有些抽搐,他陷入了沉思,他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的脸开始剧烈地抽搐,显然刚才的一段话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伤痛,这道伤疤一旦被揭开,便会鲜血淋漓痛不欲生,他心里埋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杨玉姝不安道:"前辈您没事吧?"
何足道仿佛猛然从噩梦中惊醒,脸上恢复了平静,眼睛放着光芒直勾勾地盯着杨玉姝,口中喃喃道:"太像了,简直太像了。"
杨玉姝不解道:"前辈是说我吗,什么像?"
何足道叹了口气道:"我是说你跟你的母亲长的很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杨玉姝惊诧道:"是吗,前辈认识家母?"
何足道怅然道:"何止认识,你母亲是我的同门师妹,我跟你母亲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俩个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杨玉姝好奇道:"那前辈也一定认识家父了?"
何足道转过身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杨-雨-亭,就在那个亭子里我跟你父亲义结金兰,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的好大哥,十年了,何足道声音变得有些嘶哑,眼睛仿似还泛着点点泪光,那个亭子还是老样子,只是不知谁在柱子上题了两句诗"皓月腾空万籁俱无声,轻风拂耳骤起秋虫鸣"妙绝,妙绝,我以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秋鸣山竞还有如此美景,难怪师妹总说我只会舞枪弄棒不懂得调风弄雅,何足道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柳生偷笑道:"师傅有所不知这俩句诗词乃是小徒的涂鸦,师傅可真是慧眼识珠啊。"
何足道闻言怒斥道:"真是无耻之徒,自以为会写两句酸词就了不起了,想做我的徒弟,你想都别想,怪只怪你投错了胎。"
柳生自以为高明谁曾想拍马屁拍到了驴蹄子上,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也只好自认倒霉。
杨玉姝瞟了柳生一眼道:"叔父在上请受侄女一拜。"
何足道双手扶起杨玉姝道:"自家人,不必多礼。"
何足道望了望天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母亲现在可好?"
杨玉姝忧然道:"我根本不记得母亲长什么样子,爹爹说母亲在我出生不久就病逝了。"
何足道闻言如遭雷击,双眼通红脸色煞白,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仰天长啸道:"莲妹,莲妹,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好恨,我好恨....声音凄楚如鬼哭狼号痛彻心扉,一路向山下狂奔而去。
杨玉姝与柳生四目相对,面面相觑,一个自称与父亲结拜之人突然间口吐鲜血,变得疯疯傻傻,两人又惊又恐,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理解,更没心思游戏耍闹,双双下山回庄去了。
余晖散尽,秋鸣山庄灯火通明,大厅之中人影晃动,杨雨亭焦急地踱来踱去。"
老爷公子小姐回来了"吴妈喘着气道。
杨雨亭转忧为喜道:"在哪里。"
"我回来了爹爹。"杨玉姝扑到杨雨亭怀里娇呼道。
杨雨亭板着脸慈声道:"你个疯丫头野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你想把我急死不成,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柳生捧了杯茶道:"伯父您消消气,这事不怪玉姝姐,都怪我贪玩,要罚您就罚我吧。"
杨玉姝道:"你可真爱占便宜,爹爹说罚我又没说罚你,怎么什么好事你都跟我抢,再多嘴,就罚你一天不准说话。"
柳生又好气又好笑,站在那里不再多言。
杨雨亭哈哈一笑道:"好啦,好啦,两个我都不罚。"
杨玉姝道:"不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今天爹爹一定要罚我。"
杨雨亭柔声道:"好,好,我的乖女儿想让爹爹怎么罚你?"
杨玉姝诡笑道:"那就罚我听爹爹讲故事吧。"
杨雨亭道:"你都这么大了还让爹爹给你讲故事啊。"
杨玉姝道:"爹爹讲故事天下第一,我就喜欢听爹爹讲故事,不过今天爹爹要听我的,我让爹爹讲什么爹爹就讲什么,不许耍赖。"
杨雨亭道:"好好好,我都依你便是,说吧,你想听什么。"
杨玉姝轻咳一声道:"我想听您和您的结拜义弟何足道的故事。"
杨雨亭脸色大变肃容道:"你从哪里听说爹爹的义弟何足道的。"
于是杨玉姝将秋鸣山偶遇何足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杨雨亭。
杨雨亭自言自语道:"该来的终究会来,他终于还是来了。"
杨玉姝道:"爹爹我怎从未听您提起过您还有个武功高强的义弟。"
杨雨亭道:"说来话长,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讲清楚的,等你再长大些爹爹自然会告诉你的。"
柳生忍不住插嘴道:"伯父您跟叔父说说让他收我为徒好了。"
梁雨亭缓缓道:"我在江湖闯荡多年,深知江湖凶险,我没有给你们寻访名师传授你们高深的武艺,而只让你们学些防身之术就是怕你们年轻气盛,恃武而骄,不知深浅闯下杀身之祸,只要你们两个能够平平安安余愿足矣,为父的苦心你们可曾体量。"
柳生道:"我懂了,伯父。"
杨雨亭道:"好了,你们两个也累了,用过饭早点休息吧。"
杨玉姝本欲打破沙锅问道底,但看到父亲不愿多说,也就没有再问。
咚咚...咚...咚。"谁?"柳生问道。
"是我呀,吴妈"。
柳生起身打开门把吴妈请进屋道:"您有事吗吴妈?"
吴妈道:"没什么事,我说几句话就走。"
吴妈接着道:"你和玉姝都是我看着长大的,玉姝打小就没了娘,我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闺女,你虽不是老爷亲生,但我看得出老爷早就把你当儿子一样看待了,当然我更没有把你当外人,所以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柳生激动道:"您和杨叔父的恩情我一辈子也报答不完,莫说是一件就是十件八件,纵是让我赴汤蹈火,柳生也在所不惜。"
吴妈沉吟片刻道:"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一定要照顾好玉姝。"
柳生道:"呸呸呸,净说丧气话,好好的您怎么会死呢!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吴妈严肃道:"答应我好吗?"
柳生沉默片刻举起右手道:"我柳生今日对天起誓,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好玉姝姐,如违此誓人神共诛,天地不容。"
吴妈闻听此言甚是欣慰会心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柳生关好门,躺在床上心里直犯嘀咕今天怎么都怪怪地跟中了邪似的。不过很快他便进入了梦乡。
夜已深,天上繁星闪耀,而秋鸣山庄却还有一间屋子还闪着烛光。这是一间特殊的屋子,屋里的贡桌上整齐的摆放着几排木牌,木牌上写了很多人的名字。
杨雨亭正深情地盯着一个木牌,木牌上写着"爱妻柳玉莲之灵位"。
杨雨亭用衣袖拂拭了一下灵位上的灰尘,睹物思人,他早已泪湿长衫,杨雨亭稳了稳情绪轻柔道:"莲妹这么长时间没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其实我每时每刻都未曾不在思念着你,我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你的身影,每次来这里,我都忍不住想...杨雨亭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任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流成了两条河。 过了好长时间杨雨亭才恢复平静含道:"你知道吗莲妹我们的女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她跟你很象,你在天有灵也该欣慰了。
杨雨亭忍不住再次落泪情不自禁吟咏道:"
恋鸟本应双天翱,奈何鸿雁多命薄,他日化作蝶飞去,再续前缘逐花间。"
莲妹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保佑姝儿和生儿都平平安安无病无灾。杨雨亭滔滔不绝地倾诉着相思之苦直到东方发白才默默离去。
朝霞映红了半边天,空气中弥漫着芳草的气息清新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甜味。杨玉姝与柳生俱已起床,在院落里温习步法,修练吐呐,喝一些又苦又难闻的汤药。这是他们每天的必修课,其实他们都觉得无趣之极,他们想学些更实用的东西,比如刀枪棍棒,拳脚轻功。但在杨雨亭的谆谆教导下,他们渐渐的也就习以为常了。
"柳生,快看好美!"杨玉姝忽然手指天空难掩兴奋之情。
柳生闻声望去,只见成千上万只鸿雁或一字排开或八字纵横成群结队遮天蔽日,就像无数柄利刃刺破苍穹,势不可挡地从他们头顶掠过,整个秋鸣山庄都被笼罩在巨大的阴影之下。
杨玉姝羡慕道:"我要是像它们一样能飞该多好啊,这样我就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柳生认真道:"姐姐要是想飞,我甘作姐姐的一双翅膀,姐姐想去哪里,我就带姐姐飞到哪里,杨玉姝不禁面红耳热起来,她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支雁羽递与柳生道:"还是等你的翅膀长硬了再说吧。"
柳生接过雁羽贴胸藏好。又从颈下取下一条玉龙挂坠道:"这只玉龙一直对我不离不弃,是我最好的朋友,爷爷说他们捡到我时这条玉龙就在我身边。今天我把它送给你。
但见这条玉龙虽只有拇指大小,确经过精雕细琢,金鳞镶边,红玉点睛,威风凛凛,让人忍不住想要据为己有。
杨玉姝注视着这只玉龙道:"它对你这么重要,我怎么能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呢!"
柳生急道:"姐姐对我更重要,要不是姐姐我早就死了,一只玉龙算得了什么,姐姐就收下吧。"
杨玉姝拗他不过道:"那好吧,我就先替你保管,什么时候你想要就来取。"
柳生插科打诨道:"奴才遵旨。"
杨玉姝娇嗔道:"又来了,看招。"两人遂又打闹作一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