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舒服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此时他穿过人群挤过来,紧张的看着我们二个。
“让律师来处理这些事情。你开车。送可儿医院。”
殷亦桀闪身走开,眼底几颗火花在闪烁,他很不爽。
几个敬业的记者已经挤过来,闪光灯对着那边二辆很有型的车子不停的闪。
我衣冠不整,身体半裸,愈发往殷亦桀怀里再挤挤,虽然已经搂得很紧了。
交警同志似乎更认识舒服,交涉了几句,就各自走开。
舒服领着我们,安静的上了车,开车,走人。
车子微微颠簸,我安静的窝在殷亦桀怀里,浑身的疼痛袭来,我,倦了......
黄昏降临,周围一片黑暗。
这里是近郊一个村镇的田地,从田边回到乡间小道回到乡间大道,一路上都没路灯。
我们的车灯驱散前面的黑暗,照出一条平稳的路。
我终于,在我监护人的怀里,走上康庄大道。
远远的街灯排出仪仗队的阵列欢迎我们。
子规依旧在树梢不停的低唱: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在夜里回家,竟是如此美好,就算还有一段昏暗的路要走,可,我的心安静了。
殷亦桀不时亲我,修长的手指捋着我的头发,指尖抚摸着我的脸,那里有些淤痕。
他不时无声叹息,指尖微微颤抖,仿佛疼的人是他。
其实,是我。
我头疼。
我的头真的很疼,我的背也好疼,甚至四肢也特别难受......
我好累,好委屈。
从未觉得如此委屈,虽然类似的事情遇到过不止一次;
可我,真的是第一次觉得这么委屈。
躲在他怀里,我好想让他抱的再紧一点。
过,我的监护人,好像也受伤了。
想到他刚才挨打,那一警棍,我打了个激灵,微微抬起眸子,看着他的脸。
他的伤口难愈合,怎么,又让自己受伤?
既然都到跟前了,为什么要那么着急?
警棍,电棍,打人很疼的。
我忽然觉得我的心比身还疼,慢慢抬起手,小心摸着他的脸。
他略微抬头,眼睛挪回来,看着我,深邃的星眸里有种特殊的伤与痛,似乎还有疑惑......
路灯很亮,一下子从车窗外照进来,眼睛有些不大适应。
我皱着眉,想了一下,他刚才的目光似乎落在我身下......
我的身下,衣服被扯得不成样子,膝盖以下露在外头,伤痕累累。
那些禽兽无情的拳打脚踢,淤青划痕。
后来衣服被撕裂,刮着地面,也......
实际上也说不清楚怎么光荣的,反正就是这么挂彩了。
我,不太确定殷亦桀在看什么。他......
他会想什么呢?
心疼我吗?
他,从刚才见到我,到现在,都在心疼。
可是,为何,有点点特殊的感觉。
他,在担心,或者怀疑我......是不是失一身了?
如果我......果然荣幸了......
他会怎么样?
还这么疼爱我吗?
抱着我,像个受伤的孩子一样宠着?
还是不要我,觉得我脏了,终于脏了?
或者更疼我,觉得我伤了?
他会在乎吗?
不会吗?
看到我那副尊荣出现在二个男人中间,他......是不是有点......呢?
我身子僵了一点。
这样的话题,这样的问题,我......
真正摆在面前,完全不像理论或者假设那么完美而且有说服力。
甚至,我都觉得,我现在这双手都有点脏。
摸过二个丑陋的男人恶心的东西,拧饼他们丑陋的混蛋!
我,我还能是那个我吗?
不......
我......我暗自摇头,咬着嘴唇,放下手,乖乖的安静的靠在他肩头。
我,有些困惑,实在不知该作何感想。
虽然一直自认并非纯洁的公主,可真要面对起来,我......
还是宁愿一无所知。
可问题是,我们没有太多的选择;
时间,从不给我们一个如果或者重来一次的机会。
夜风吹起,路旁女儿棠随风飘散,那么轻柔无助,何处,才是她的归宿?
何处,是我的救赎?
我的痛,消失了一些;
我的酸,在眼里堆积......
殷亦桀紧紧的搂着我,亲下我的额头,犹如我父,但是没说话。
刚才我哭过了,他也安慰过了,现在,我们都在安静的去医院。
我们都是大人,我们要面对现实的问题。
不论他是否在乎,也已经是现实了。
我......
我无有强求的权力。
我的监护人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出现,我甚至......
觉得我无以为报,或者只能学习古老的把戏,以身相许......?
都市里,霓虹灯一如既往,闪烁着和谐社会的幸福祥和与平安。
来往的车流中匆忙的行人,似乎无人知晓或者在乎刚才的惊心动魄与生死挣扎。
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的蝼蚁,渺小的不足以让地球停止转动。
舒服一直在打电话,对了......
知道自己是蝼蚁,摆正位置,才能明白事情真相。
至少殷亦桀不和我说话,而是仅仅的搂着我......
或者偶尔不受控制的将他的视线落在我的某处,都......
犹如女儿棠,零落在地又碾成泥,风一吹,为尘,就散了。
“......是,少爷一会儿要去医院,没时间......”
其中一个电话。
“......都别播。事情还没弄清楚。报纸也不行......恩......老规矩......”
二个电话。
舒服讲电话很安静,难怪让我忽略了。
不过听着他安静的声音,还有,我原本就是蝼蚁,让我感觉舒服了一些。
是啊,既然是蝼蚁,就不会有永远被当成公主受宠爱的奢望,现在被人当宝一样捧着,是不是意外之喜很应该高兴呢?
呵......
我......我实在觉得,我荣幸之至了!
荣幸的要落泪了。
殷亦桀抱着我很温柔,似知道我身上多处有伤,出生十六年来头一份如此可靠又真挚的关爱,我似乎不能再计较了。
舒服的电话在继续,我勉强放下心中的不安,毕竟,之前的“如果”并未发生,我并没有失去那一层世人都看重的膜。
只是我自己从技术层面上来说,已经受到了屈辱,
被那些男人摸过碰过,好脏啊!
“......车子坏了修啊......人?送医院啊,这个还问?......哦......重伤?没有性命危险吧?没有就行......什么肇事逃逸!恩,这么点事儿,自己看着办。我还开车赶路呢......恩,好......”
殷亦桀的大手紧了一下,我抓着他的大手,想要多一点他的,任何的真是的存在。
“别担心。”
殷亦桀亲下我的鬓角,口气柔和,犹如末春最后一缕风。
“嗯。”
我不知道别担心什么,不过,他现在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他让我别担心,我就别担心好了。
毕竟我的担心一点用都没有,尤其是在他跟前。
不过,我恍惚记得刚才交警同志在后面大喊:
高速行驶、连闯多个红灯、逆向行驶、撞坏护栏、警车......
我心惊了一下,头蹭着他下巴,抬头,想要看看他。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我可以看着他。
他比我聪明,一定会懂我的意思。
或者,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个意思。
殷亦桀只是紧紧的抱着我,亲我额头。
殷亦桀没有吻我,没有以前有点儿动静之后发疯般的吻我。
而是,更像个父亲,寻回失踪的女儿。
也许,是我脏了吧。
他不想再吻我了。
我自己也不敢,也不想,我也觉得,被那么多脏手摸过,我有点儿脏......
舒服把车子平稳的停在门诊部,医生护士摆开接诊垂危病人的架势,推着担架车等在那里。
殷亦桀抱着我下来,放到担架车上。
医院人来人往,即便是夜里,也四处都是人,宾客盈门。
福尔马林的味道混合着各种酒精、化学品、中药等等味道,刺鼻而且沉闷,实在让我喜欢不起来。
难怪殷亦桀几次都不肯到医院,而将医生请到家里。
如果有条件,还是那样干净舒服。
我,忽然有一丝惊恐,我害怕。
我不怕别的,我怕失去他,怕他不要我。
搂着他脖子,我有些迟疑和,耍赖。
虽然,好像是头一次,不过我承认,现在真的,不想离开他,半步。
殷亦桀低头,亲下我的额头,把我一缕头发别到耳朵后头,温柔的劝我:
“可儿乖,去全面检查一下,没事了咱们就回去,恩?”
“少爷,您的伤......”
舒服停好车,站在我们旁边,安静的插话进来。
汗!
我赶紧松手,我......我错了。
殷亦桀头上脸上都是伤,我,一路上跟他计较,既然他都让人别担心了,还不肯放开他。
我,啊啊啊啊......
我,错了。
殷亦桀看了舒服一眼,黑暗中我觉得比较暗沉,也许是光线比较暗的缘故。
“我想看你的检查报告,嗯,还有,要拍片......”
我忽然想悔过自新弥补一下。
“快进去。”
殷亦桀如释重负,捏下我的手指,挥手,让医生护士将我推进去。
身后,我看见几个影子也朝急诊室走来。
进了急诊室,我并非高危病人,所以,处理的方式并非急救式。
先来了个全面体检:内科、外科、眼科、耳鼻喉科、口腔科、心电图、B超、胸片、头部CT、心脏彩超、尿常规......抽血。
其中B超做到我盆腔的时候特仔细,搞得我头又晕了。
不过,我还真的不用担心了。
一路上不用自己走也不用排队等候,医生也不会走过场一般或者当自己是兽医。
还有,常去我家的赖护士一直陪着我。
我头有点晕,她又带着大口罩,知道她给我沐浴包衣的时候我认出来。
急诊室的淋浴间很干净。
赖护士看我一脸不爽,劝我说天底下最干净的地方肯定是急诊室啊。
我默,随她去。
等我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她和另几个护士已经见缝插针将我体表的伤口都处理过了。
最终检查结果表明,我五脏六腑脑子心肝都没事,脑袋也够结实,撞得那么痛,暂时也看不出大毛病。
除了无数外伤,就是......
“留院观察一周。”
白大夫很干脆的下令,看着我的目光尽是揶揄。
留院观察?
有这么严重吗?
我似乎不觉得。
不过,这间病房,和小型公寓也差不离了。
虽然还在医院,但丝毫闻不见刺鼻的福尔马林与各种药水制剂的味道,不会让我感觉排斥。
相反,我的“病房”,倒更像高档的宾馆房间,简单的几样家具,很实用,也很整洁干净,有一点点儿小温馨。
如果不是床头挂着吊瓶,还有护士在一旁守着我,没准儿就会忘了自己在哪。
刚才不知道哪个护士或者医生给我弄背,舒服的睡了一会儿,或者是晕了,也可能是麻醉了。
这会儿刚醒来。
我四处打量一圈,看着白大夫,问:“他呢?”
这个大夫其实很熟了,见到他,我更想我监护人。
他和那么多人打架,人家都是专业的,他一个人,一定受了很重的伤。
而我竟然都不知道,或者没关心,现在,我起码也想事后补偿一下。
比如记个三等功,或者弄个烈士壮士什么的,以资鼓励。
白大夫看看我,点头,手里拿着笔,往旁边一指,说:“你现在需要休息,不能乱动。”
什么叫“乱”动?
我不乱是不是能动?
谁管他呀。
听口气他比我清楚,没办法,估计知道我脾气的都清楚,乱不乱,我这会儿都会动。
掀开薄被,我不管手背插着针管,就要起来。
白大夫很悠闲的摇摇头,示意赖护士。
护士也很理解我,过来提着吊瓶扶着我出来。
从我的房间出来,中间有个小客厅,对面还有一个房间,门开着。我看到舒服的背影。
我脚下停了一下,从未如此积极主动的靠近他,或者如此意图明显思路清晰的想要他。
我在想,是不是可以?
我,这会儿都夜深了,我来他房间,做什么?
仅仅是一个慰问吗?
我好像还没有这种习惯。
奶奶生病的时候,都是她说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呵......
我咬着唇,不知道该不该笑,幸福的笑?
还是自嘲?
虽然总觉得自己怎样的怎样,比如说不幸。
不过,我除了不停的往自己的壳里躲,还真没学会或者想到,有人一直在照顾我,或许,也想要我的关心。
其实我十六岁了,照顾个病人,或者探望一下,是很应该的。
尤其我的监护人还是我救命恩人呢。
如果不是他,我今天还不知道会如何了局。
所以,我应该重新开始,就算我什么都不会,至少该探望他一下吧。
想好理由......
我,还是有点儿紧张。
我记得他,刚才,从见到我到现在,都没有太亲昵的举动,当然,我指的是吻我,或者更多。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啊,短短几个月,我都习惯他的方式了。
可是,他又要出新花样,我不知道,是不是和我当时半裸的身有关。
我,有点儿害怕......
“殷总身上多处受伤,你们悠着点。”
白大夫自顾自坐下来喝水,然后取笑般漫不经心的说。
我抿着唇,不理他。
不过,殷亦桀身上多处受伤,我得赶紧去看看。
硬着头皮走到他床边,殷亦桀脸上的伤口很红,手上腿上都有。
这会儿气温刚好,有些破了皮的地方抹了药晾着,好的比较快。
不过这样一来,他看着,就是一壮士。
他全身上下,伤口好多啊!
不过殷亦桀气色很好,有了伤口,就像有疤的男人那样,看着更酷,更可靠。
不过,他连病服都不穿,身上家常穿的T恤,把他装点的还是那么帅。
真是个妖孽耶,毁容都不怕。
他特别善于传情的眼睛静静的看着我,眸光闪闪发亮,无尽的吸引。
我错了。
我还没打量完就对上他眸子,我......
“少爷,伤口比较多,医生提醒不要乱动。”
舒服安静的交代一句,接过我的吊瓶挂到墙上,静静的离开,把门关上。
好奇怪啊,为什么大家都交代我们不要乱动?
我们......
有这个趋势和习惯吗?
我脸红,低头。
自从我进来,殷亦桀就一直看着我,安静的靠在床头,很放松很自在的看着我。
这会儿房间只剩下我们两个,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也不说话,气氛忽然变得好奇怪,我有些搞不懂了。
殷亦桀伸出大手,示意。
我乖乖的走过去。
他拉着我,往旁边挪了一下,让我在他身旁坐下。
殷亦桀伸出大手搂着我,手开始收紧,低头......
我们都是听话的好孩子,除了唇和舌,别的地方几乎没怎么动。
或者就连他的舌头,也没有“乱”动,而是很轻很慢很轻柔的,似乎在寻找我就在他怀里的感觉,一再的确认。
我好像感觉到有珍珠从眼角滑落,依偎在他怀里,紧紧抱着他脖子,我知道,我终于没事了。
“傻......哭什么?”殷亦桀亲着我眼角,无比怜惜。
我把输液管挪了一下,伸手,摸摸他的脸,指尖滑过他上次被烟灰缸砸过的地方,微微颤抖。
殷亦桀赶紧抓住我的手,凑到唇边亲一口,轻叹道:
“让你受惊了。”
我,摇摇头,问他:
“你的伤,要紧吗?我要看看,还有检查报告。啊......你身体不舒服,不要抱我......”
我红了脸,针扎着要起来,低声道,“我自己靠着一样的......”
不过我的抗议对我监护人而言从来没有什么意义,反而提醒了他。
胳膊稍微用力把我侧过来,二话不说就撩起我衣服......
啊,不要这样啊!
医生说不能乱动的。
我头埋在他腋下,痛苦的想。
殷亦桀没理我,看了看我的身体,伤口已经上了药用纱布包上了,看不见。
然后他又看我胳膊和腿,乱动的不像啥。
纤长的伤口狰狞的手一点点摸过,胳膊还罢了,可是,我的腿......
我有些颤抖,有些紧张。
我不知道他在检查什么,或者,我一会儿是不是也该如此验收呢?
可问题是,他手轻轻摸着我的下肢上半部分,还那么轻柔,酥麻的感觉......
我,这间病房一定通风不好,氧气不足。
我咬着嘴唇靠着他,半闭着眼睛,呼吸不畅......
裤腿很宽松,估计是特为我这种腿上受伤的病员准备的。
殷亦桀的手,一直顺着裤腿往上,每个青紫块或者划伤都摸一遍。
“嗯......”
我忍不住轻吟一下。这里有一道划伤,似乎是那几个男人匆忙间留下的。
不过殷亦桀的手停在那,慢慢的抚摸,这种感觉,我......
从未有过。
或者不是从未有过,而是比以往还要难受的多。
我连呼吸和心跳都乱了,不知道要怎么样。
他每次怎么对我,似乎都不曾这样的明显。
而且,还刚好在有人准备打我主意之后。
我潜意识好像特别明显。
身子忽然僵硬起来,腿想动动,比如说,刚才有想过,好想好想给了他。
可是,我又不敢,甚至有点儿害怕。
我什么都不动,我们付出这么大代价伤痕累累的回来了,难道,我要给吗?
或者,他真的要吗?
不过不论我如何逻辑和理性判断,身体却不受控制。
一会儿就颤抖的厉害,只要殷亦桀手指微微抖一下,我就难受的要命。
不仅是脸,整个身子也快着火了。
殷亦桀不知道怎么想的,低下头,吻我......
手下,愈发轻柔,伸进裤管稍稍向上一些......
“哦......”我贪婪的吮吸着,我敢要的能要的一切,以此转移注意力,或者作为替代品。
还没有那种极致的兴奋,就已经这样了。
我......头晕目眩,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能随着他的手,和自己的感觉飘......
殷亦桀突然松开手,紧紧抱着我......
咬我,疯了......
“啊......”
我忍不住轻声叫一下,身子软了......
我们紧紧抱在一起,也别管谁伤了,或者伤口的位置,会不会碰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