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冷酷中带着温暖的,只有他,我还记得一些。
“可儿,醒了?”殷亦桀低声问。
我扭头看他,他鼻子包了很大一块白纱布,不流血了。
“痛吗?”我问。
殷亦桀温和的说:“没事,你头还痛不痛?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我扭头四顾,屋里开着灯,眨了眨眼,我明白过来……从他来,到现在,已经折腾了一天。
屋里开着灯,复古华丽的灯,散发着柔和幽静的光芒。
阳台外漆黑一片,看久了,还是漆黑。
月底了,没有月亮;星光,照不亮树林。
离得再远,才有一圈路灯,遥远的像另一个世界。
转回视线,看着他的鼻子,我慢慢坐起来,摇头:“不痛了。廖亮呢?她弄得药膳味道不错,你和我一块吃吗?你的鼻子,也要吃药……”
狗跑进来,后面跟着几个人,布莱恩提着食盒进来,准备给我摆吃的。
玉壶冰先笑起来,看着我说:“殷少,小可人就吃你这一套,我这做哥的很没面子。”
铭风拿着小桌子往我床上放,一边冷嘲:“我天天服侍的都没这待遇,人比人,我才气死。”
廖亮指挥冉桦将盘子放桌上,挥着胳膊说道:“殷少,你出去吃,要不一会儿还打架。妆可人,吃完饭赶紧给我睡觉,今儿不知闹了几遍,明儿再犯你都没力气顶着。”
布莱恩终于忍无可忍了,揪着廖亮的小马尾巴怒道:“你诅咒可人?”
廖亮哇哇大叫:“你就当自己是个马蜂窝好了,谁说话你都蛰人家一下。我就诅咒怎么地?我医生啊,妆可人不生病我上哪赚钱去?我巴不得你们大家明儿都头痛,哼!”
布莱恩气的脸憋通红,恨:“要不是个女的我早揍你了!”布莱恩气咻咻的样子,不像是说假话;甚至惹急了哪怕是女的他也打了。
廖亮理理自己头发,头一昂,哼道:“不是个女的我有多远离多远,当我傻吗?我说啊,殷总当年帮我上大学,爱屋及乌如此博爱,你能不能将功折过对他少恨一点?”
屋里顿时有人开笑了,廖亮的胆子大,谁都知道,我低头,开始喝汤,浓汤。
十二哥给我盛一碗,又将我爱吃的苦瓜发菜挪过来;他素来安静,不跟别人掺和。
铭风打开阳台门,坐在阳台上懒懒的道:
“说起这了,我说布莱恩你恋妹狂能不能少恋一点?女大不中留,早晚要嫁人,你能跟着去?所以说……殷少,你这大舅子,你是一辈子都得罪完了,给你推荐一款新型防御系统吧,管保你吃饭睡觉上厕所等时候不会被大舅子偷袭。”
殷亦桀看着我,吃着饭也看着我,对别人都不理。
阿果哇哇大叫:“殷少你太酷了吧,我们为你着想,你竟然理都不理,没人性!”
旁边有人开始附和,说殷亦桀假装深情,很偶像剧。
我继续吃我的,大家都有自己的世界,我只管我自己。
晚饭……我肚子饿了,要吃多一些。
殷亦桀吃完一碗,停下来看着铭风说:“廖亮刚说,爱屋及乌,大哥将来一定特别喜欢外甥。我就忍痛割爱,外甥交给你带吧;大不了让可儿辛苦一些,再要个外甥女。”
米饭摇头,连连摇头:“你完了;我姐还没好,你就来这个……啊!是我姐完了,竟遇上你这个痞子!你给我听好了:别以为你这会儿假惺惺的骗我姐我就会放过你!告诉你,除了你收买的那些伪娘家人,我和我哥还有我们姐妹是不会放过你的!”
罗饭她们偶尔也来,布莱恩说我有好多姐妹,都管妈叫妈妈,是一家人。
殷亦桀又吃了半碗,看着我吃完了,才抽空看着米饭说:“让你姐把你嫁出去,就顾不上了。”
郑璟仁不着痕迹的往殷亦桀身边挪了挪,慷慨道:“作为娘家人的家属,我有责任警告你:欺我大姐,虽强必诛!”
我不知道他们一会儿干嘛又搞出这个样子,回到了放电影的样子,热闹。
愣了愣,等冉桦将桌上收拾了,我下床到洗手间……殷亦桀扶着我到门口,停下来。
我出来的时候,屋里就剩下廖亮和十二哥,还有狗……殷亦桀还站在洗手间门口,我一出来就扶着我,拉着我的手。
屋里很安静,楼下的能听见的范围都很安静。
廖亮说:“妆可人,在屋里还是在阳台?替你抹点药我也下楼赚钱去。”
我……看他,殷亦桀。
殷亦桀说:“不如去小院子吧,那里檀香味儿重,对你休息有好处。廖亮,方便吗?”
廖亮耸耸肩,看我。
我点头,这里没有那里幽静,我……听他话。
十二哥说:“那里太静,不适合夜里呆着,还是阳台吧;上三楼也行。三楼游泳池旁边那间房,是纯木质的,让人点上檀香也一样。”
我看着大家,不知道了,我看殷亦桀……他手捏的紧一些,说:“你喜欢哪里咱们就去哪里。”
我,犹豫了好久,说:“那就阳台吧。哥有时候夜里会来看我,他不会找不到。”
阳台有现成的躺椅,殷亦桀扶我躺好,又进屋去。
十二哥陪在我身边,看着廖亮给我抹上奇怪的药,像是针灸又像是按摩。
闭上眼睛,我的世界是安静的,少有的头痛好这么快,很舒服。
廖亮的手略略重一些,能将疼痛直接压下去一样。
草药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略苦涩的味道,也能很好的止痛。
忽然,有个小小的银勺递到嘴边,我慢慢张嘴,吸了,是我喜欢的薄荷茶,我喜欢。
小银勺一勺接一勺,一小口一小口,我慢慢喝着……我慢慢喝着,不快不满,不多不少,配合廖亮的节奏,没一会儿,舒服的想睡觉。
“睡吧,一觉睡醒,头就不痛了。”殷亦桀的声音低沉、柔和,像夜风,微凉,凉爽,舒爽。
“嗯。”本来就闭着眼,我不知道怎么睡觉,但他的话我就是听。
“小可人见你比见布莱恩还乖,真是天意。”十二哥淡淡的声音,像艾草,微苦,清香。
廖亮给我用的药就有很多艾草。
《本草从新》说:“艾叶苦辛,生温,熟热,纯阳之性,能回垂绝之阳,通十二经,走三阴,理气血,逐寒湿……能透诸经而除百病。”廖亮说我以前很留意这些,有时候就讲给我听,我能记住一些。“她本来就乖,却要受尽折难……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以前……”
殷亦桀低低的声音,愈发清冷一些,像廖亮新采的药草,苦中带涩,细细咀嚼,才能尝到一丝甜味。
手被他紧握着,我安然入睡,苦或者甜,都不要紧。
殷亦桀没有被布莱恩赶走,留下来陪着我。
米饭说,他掏了一亿让老六坐庄,大家随便赢,输了继续,直到赢完为止。
整整五天,家里闹的天翻地覆,每个人账上都多多少少多了些数字。
部分不是现金,而是国债什么的,也及时抵押或者过户。
但这些与我无干,一亿,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对我,就是个数字。
爸爸说,布莱恩忙着对付殷氏去了,福音公司48%的股份,二三百亿,我们不用,但抽走了殷氏就不能对付我们。
我也不管,布莱恩让我多休息,连饮叹都不要我管,我就不管。
在小院里吃过午饭,我没什么事,就打盹,在自己的世界安静。
殷亦桀把我抱上床,温柔的道:“睡会儿吧,藏区天还很冷,我们先去别的地方玩,你要养好身体,出门累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