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恩忙催着我吃,边笑道:“不讨厌就行。”
我低头吃我的,讨厌,说不上。
那床那屋我都没太注意,我的世界,是空白,不要试图闯入,我通常不会讨厌。
不喜欢的,大概是记忆里的一丁半点东西;也没太所谓。
众人都看着我吃饭,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直到我吃完,他们还在看。
布莱恩看着我咽下最后一口烧麦,问:“还可口吗?”
嗯,我点头:“还不错。”
米饭在一旁高兴的笑道:“是哥亲自下厨做的。姐,中午我做,你尝尝,好吗?”
看看她,我又看布莱恩,这个问题,我不知道。
布莱恩道:“米饭做饭也还可以,你先尝尝,不好吃了咱换别的。嗯……中午就算了,中午去凯撒吃吧。玉少十二少郑少,你们意下如何?”
几个人连连点头,摇头,都没意见。
我更没意见,但没人问我,布莱恩替我回答了问题就好。
窗外,还在下雨,下个不停。
窗外好多树,高高低低秃的绿的,都有。
雨打在上面,嘀嘀嗒嗒淅淅沙沙。
再远一些还有人在干活,施工,脚手架搭着。
屋里则安静了,好像凝固了一样。
我移回视线,看布莱恩:回来前就有些问题要处理,还要等吗?
布莱恩给我又倒了一杯热豆浆,小心的指着对面的人问我:“他们,你有认识的吗?”
我数了数,一共六个男生,我没有一个认识,摇头:“没印象。”
其中一个狐狸眼温润脸很干净的男生嘴角抽了好几下,难过的问我:
“小可人,你连三哥都不记得了?三哥认识你可是有六年了嘞,不是三哥说你心狠,是……”
布莱恩忙打断他话头,客气的道:“玉少,她不认识四少殷少,不认得我,做什么会认得你?”
旁边一个男生,就是刚才扶我的那个,脸微微红了一下,问我:
“我是十二哥,你喜欢……欺负我的,有一点点印象吗?前几天还和我说酒店设计要改,嗯?”
我……摇头,说:“酒店我知道,我已经有个想法,回头可以和你探讨。”
气氛,很安静,很低迷,很don。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或许他们都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吧。
但我不能编一个骗他们,我不知道,有什么必要,或者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个看着很阳光的男生,抱着一摞资料过来,插话道:“妆总,我叫冉桦,重新认识一下。”
我点头,说:“你意思我以前也应该认识你是吗?”
布莱恩咳嗽一声,说道:“咱们不说以前,就说现在。可人,你感觉还好吗?大家有些问题想谈谈,你能听着吗?哥想听听你的意见,以后就由你处理,哥只是看看,好不好?”
我,点头,对我而言,没所谓的。
我说:“你们说吧,难受的话我回房间去。”
布莱恩点头,神色轻松了一些……狐狸眼的男生死死的看着我,说:“小可人,以后还叫我三哥。就是算忘了,也要这么叫。”
他的话感觉很霸道,我不太喜欢,我指着布莱恩,说:“我……他是我哥,是替我考虑的。”
看着布莱恩,我问,“是吗?”
布莱恩点头,道:“哥一辈子都疼你。听哥的话,就叫他三哥,他喜欢叫你小可人。不过玉少,你不要忘了之前你答应的。要不然,可人只怕未必听我的,她的性子,没人能左右。”
布莱恩和狐狸眼的男生说话的时候,口气很正式,说的话我听不大懂。
狐狸眼的男生看过来,迎上我的视线,点头道:“我说话算话,殷少的所为,不说引起公愤,至少我不赞同。”
我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他又转过去和布莱恩说:
“男子汉大丈夫,我既然认了小可人是妹妹,当然凡事以妹妹为先,以你这个亲哥为先。哪怕有别的事儿,我先跟你商量,成吗?”
布莱恩很认真的点头。
旁边一个男生忽然说道:
“恩少,按说,妆总现在有些不便,需要一个监护人;她的法定第一监护人应该是她父母。如果你需要,可以专门办个手续,由你来监护;这样就可以负责她的安全财产等。我建议,你还是通过正式法律途径,弄个监护证明来。”
头忽然有些痛……我说:“不要监护人。”
众人都是一愣,看着我,眼里的诧异和莫名的意思很明显,自称我三哥的人眼里还有疼惜。
我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但我不喜欢,对着那个提议的男生,我说:“不要监护人,你是谁?”
他有些尴尬的停顿一下,忽然朗朗的自我介绍:
“我叫龚良翼,您之前客气的称我一声师兄;现在您叫我名字或师兄,我都很高兴。几个月前您已经正式下了聘书,我是您的律师。”
我看布莱恩,确认一下。
布莱恩点头道:“你需要一个监护人,他说的……”
“不!我——不——要!”我说的不够清楚吗?为什么还要罗嗦?
低头,我的头好痛,痛的厉害,扶着头,我申明:“不要监护人!听清楚了吗?”
布莱恩忙要把我扳过去,手已经放在我头上……我看着他,盯着他:不——要——监——护——人!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布莱恩连连点头,叹道:
“好好,不要,你连哥都不要吗?法律上咱们都没有认亲,我不能代替你签署一些文件的,有些事也不能替你做,会很麻烦。好好好,现在什么都不想,不想。铭风,拿二片药来……”
“痛!”头痛的时候,就像有好几根粗细不同的牛皮筋在脑子里不停的打结,打上一个结就抽一下,好痛。
我想,或许我的世界不纯粹是空白。
那些蛰伏在角落的东西,会不时跳出来折腾一下,其结果就是让我头痛。
“闭上眼,什么都不想,哥给你按摩……”布莱恩念念有词,手轻轻替我拿捏。
可是,头还是那么疼,痛啊,乱跳,跳的让人觉得,下一秒钟脑袋就要裂开,像西瓜里埋了个地雷,“嘭!”炸开,一片红,四处乱溅……就像,脑袋裂开了,蹦出红的……头更痛了,“不要西瓜,不要,不要!啊啊啊!”
铭风赶紧按住我的手,大叫道:“妆总您安静点儿,安静点儿!……来,吃点儿药……”
吃药,吃药,吃药……我伸手……他说:“乖,张嘴,我给你喂。”
我张嘴,牙齿不停的上下打架,控制不住……一双大手固定住我的头,又有手固定住我的脸。
我的头好痛,好痛!要砸开了!
西瓜,红的,到处都是红的……一颗药,二颗药,薄荷茶……我喉咙艰难的咽了一下,脸上的手移开……我说:“紫苏……”
紫苏茶香一点,吃了一大口,闭上眼,头痛,渐渐的停下来。
米饭拿着毛巾站在我身边,替我擦着额头的汗。
布莱恩搂着我肩头,接过毛巾替我慢慢的擦,柔和的问我:“感觉好点儿了吗??”
“嗯……”呼吸从急促慢慢变得舒缓,我和他的呼吸一样,渐渐的有些同步,直到我平缓下来。
我说:“哥,你……是我哥,是替我考虑的……”
布莱恩嗯了一声,很肯定的道:
“哥只替你做打算,疼你,保护你。不要怕,不论发生什么事,哥都在这里,不要担心。可人,要回屋去睡会儿吗?”
眨了眨眼,我说:“好多了,不用。我不喜欢……师兄……”
龚良翼忙道:“对不起,我……”
布莱恩揉着我太阳穴脑门顶,道:“他是为我们好,听哥话,他不会欺负你的。”
我闭上眼,不再说话。
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不喜欢……米饭给我拿了个毛茸茸的玩具来,说:“姐,你抱着吧,困了打盹也方便。”
毛茸茸的大狗,坐在我腿上顶着我下巴,我点头,抱着,感觉很舒服。
但我不困,看着来人,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事儿要说。
不过布莱恩在这里,他会替我考虑的。
旁边一个男生,略略腼腆的,咳嗽一下说道:“小可人,我是你十二哥。”
我看布莱恩,布莱恩点头,道:“那些设计图,就是要和他谈。十二哥,和三哥一样对你好。”
我说:“哥……三哥,十二哥,和你,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一下这么多哥?同根词吗?”
我要弄清楚,以后才知道怎么叫;或者有了三和十二,会不会再有一二四之类的。
我只是——可能——忘记了,但不表示我傻。
我慢慢的也能跟上他们的说话速度和思维,就像蹩脚的老外和我说中文,或者布莱恩蹩脚的说法语,就很慢。
在加拿大的时候,布莱恩不时会说法语。
十二哥抢答了,说:“十二哥也和布莱恩一样疼你,保护你,好不好?”
我看布莱恩,我问的是他。
布莱恩宠溺的搂着我肩,道:“就这几个哥了,别人来了再说。哥,是你亲哥哥,我们是一个爸爸的。这里大家都不算外人,知道就知道了。呃,三哥,是你义兄,对你不错的。十二哥,是他的弟弟,也就是你哥了。能听懂吗?你就这几个哥。”
大家也都期待的看着我。
点头,我听懂了,我能听懂。
我知道了,哥,是我哥;三哥,是我义兄;十二哥,是我义兄的弟弟,所以……我说:“我听哥的。如果三哥还有别的兄弟,我可以不用管,是吗?”
布莱恩道:“嗯,暂时不用管。十二哥和咱们有合作,平常你要听话。若是觉得不喜欢,就和哥说,知道吗?”
点头,我想,大概十二哥就和米饭一样,和我比较好,可以亲近。
我说:“可以,我不讨厌。”
十二哥脸又红了一下,神色却不大自然、不大好看。
旁边一个男生自我介绍:“您好妆总,我叫郑璟仁,以前和恩少合作,以后惟您马首是瞻。”
我看布莱恩,布莱恩说:
“恩少是大家对哥的敬称。以前也叫布少,现在不用了,反正叛逆不叛逆都是老子的独子,兄弟都知道。”
我点头,知道了,一点点:恩少也是我哥。
有一个男生自我介绍:“妆总您好,我叫赵辙亮,以前和恩少合作;若是妆总不弃,以后就跟妆总您混,合意了赏兄弟一口饭吃就行。”
我点头,又是个人。
最后一个坐着的男生战战兢兢的自我介绍:“妆总您好,我叫张珏,学了十年金融,不知道够不够看的,以后还请妆总多指点。”
我说:“你姓张?”
大家都好奇的看着我,不解何故。
刚自我介绍的男子点头,说:“敝姓张,单名一个珏字。”
看着布莱恩,我说:“哥……我记得……好像有个人叫张……亚……龙……”
所有人眼睛都大量,比屋里灯光还亮,外面的雨天似乎都亮了一下,像灯光钨丝闪了一下。
铭风忙端着小皮墩子过来坐我身边,道:“是,是有这个人,在学校……”
三哥很不忿的样子,问我:“小可人,你连哥都不记得,竟然还记得他?”
我疑惑的看着他,再看布莱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