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殷亦桀三不五时的不见了。
夜不归宿,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睡在他床上,他的味道还在,身畔却凉。
舒服也时而不归,家里,又剩下我一个人。
呵,时间一久,我都差点忘了,殷亦桀,还有一个家,那栋豪华奢侈的别墅。
殷亦桀总忙,我并未忘记,他的生日,就在这几天,可,我并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天,也不敢问,不敢开口。
他的生日是个忌讳,我不确定他是过阴历还是阳历。
见他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只能自己揣度,准备。
然后,眼看年一天天逼近,他,或者舒服,都还没有丝毫别样的意思。
于是,只能我自己默默的为他祝福。
年,是最无情的东西,不论你如何孤单寂寞或者幸福,都不紧不慢的来,面带微笑和鞭炮。
我,忽然感到一丝恐惧。
也许,这个年,我还是得一个人过,一如多少年来那样。
呵,过得幸福了,希望就会多起来。
所以说,理想一定是脑满肠肥后的副产品,间接垃圾。
可,尽避如此,我还是比以往的以往愈发的盼望,盼望着,奇迹会出现。
哪怕,我……
哪怕今年殷亦桀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或者什么事都没有,就是要抱着我爱爱,我都愿意。
甚至,我都不知道是因为寂寞还是因为想他。
爱,我……
有人说,爱,就是因为寂寞。
是吗?我还小,我一直都觉得自己还小,除了从母亲那里见过男女之间糜烂的肉体恋爱,我并不知道,真正的爱,是什么。
我们的课本里也没有定义,我身边,也没见到什么能称之为典范的爱。
因此,我一直都不觉得我懂了。
那么,他呢?我……
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我宁愿,将这种思绪丢到雪中,掩埋其下,然后,被来年的阳光融化,消失不见。
我不知道。
他,我,我,他,我们之间的距离,是从这1B到地面,如果想强行拉近,一头栽进去,只会头破血流。
我,只能凭着感觉,做一件不让自己觉得讨厌的事情。
甚至,我想给这段扭曲的生命做个了结,他,也许会是一种比较好的方式。
望着水仙,已经开了。
甜腻的香味,得凑近点才能闻到。
杜鹃也开了,我阳台因在卧室外,故而只放了和二种香气较淡的花。
窗台上,白郁金香,有些旧了。
似乎,又四五天没换了。
花,是较贵的,没有人打理,就会迅速的萎蔫。
香血红梅开了吗?
我给白郁金香换水,脑子里却想到红梅,可见,我的想象力多丰富。
呵,摇摇头,将白郁金香收拾好放回原位。
然后拿着抹布小心的擦拭梦之境。
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
我的梦之境并不信佛,因此,还会染灰,需要人呵护。
抛开这个,我想的问题呢?香血红梅,现在雪下来了,它,开了吗?
我不知道,不得而知。
斜倚在门口,身上有些凉。
虽然阳台的窗关着,不过阳台没有空调,那方的空气,是冷的。
不过,我,需要一些冷意,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呵,开着空调,嫌屋里烦闷。
没有空调的人家,却羡慕的不得了……
“妆小姐,进来吧”。
舒服拿着披风站在我身后,安静的说。
我,看他一眼,点点头。
接过披风,搭在胳膊上,进来就好。
我,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问他:
“他的生日,什么时候,还过吗?你们,去哪里过年,我呢?”
我,并没有依赖人的习惯,
习惯,是需要养成的,我早就被剥夺了这个权利。
可是,因为有了殷亦桀,在他的监护下,我被剥夺的好多权利都赎回了,我想行使一下才发现,那是他给我的,没他,我仍没有这些权利。
舒服重又接过我的披风,放回衣柜,摇摇头,安静的道:
“他的生日已经过了。过年,还不知道。殷少爷想留下来陪你,不过,过年……你知道的,身不由己……你是个聪明人……”
舒服走了,我停下来,站在门口,靠在门框上,目光,空洞……
我聪明吗?
也许吧。
我,呵,我又何尝不知,“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犹如“色即是空”四个大字,难忍吗?
好懂吗?
我,还能说什么?
我们,都不是万能的。
玉壶冰不是,殷亦桀也不是,我都见识过。
那么,现在,我,还能怎么样?
站在时间的门口,我,看见了自己真正的位置。
在门外,而非门内。
我,是无意中撞入那样一个园子,见到一个智慧的老奶奶。
哦……不对,
不对……
不对,我进入那个有香血红梅的园子,并非无意。
那是玉壶冰安排的。
那么……
不,室内空气有些沉闷,我不想继续想下去。
就这样,停在这里。
站在门口。
就让我站在门口吧。
不要赶我走。
让我安静的歇息片刻。
我,在一个身不由己的深渊,就让我在下坠的时候安静片刻。
哪怕终将坠落冷硬的大理石地面,摔得粉身碎骨,也请,别打搅我。
再说了,殷亦桀曾那样不要命的救我,我不相信,他会置我于不顾。
眼下的苦难,我能克服。
林奶奶说过,唯有覆血,才能盛放,那才是香血红梅的真谛。
那就下吧,雪,你就下大一点吧。
呵,下,下吧下吧……我要长大……下吧下吧,我要开花……
呵,我发觉,自己很有黑色冷幽默的恶趣味,大概是在父亲和母亲面前逼出来的生存哲学。
本来就是啊,什么未来,什么理想。
家父难道就不想混出头做个黑老大?就冲理想二字比废话二字笔画多的份儿上,就可以干脆将其阉割;或者送上绞刑架。
“想什么呢,这么可乐?”
殷亦桀站在我跟前,安静的像舒服,狐狸的像玉壶冰,冷洁的,还是他自己。
头发上几点水……
恩,我觉得他今儿发型比较酷。
比发胶摩丝的效果好很多,配上这个安静优雅略带冷酷的帅,简直是浑然天成无与伦比。
呵,下雪了,梅不知道开了没有;我家酷酷的监护人倒是很应景。
“又笑……”
殷亦桀似乎很不满,将我推到卧室,倒在床上……
“啊!
”我大叫。
“怎么了?”
殷亦桀刚要往下压,又忙停下来,看着我,赶紧打量。
我赶紧抬腿,坐起来,摸摸小腿,被床角搁住了,疼。
呜呜,烂漫,真烂!
我一时不察,刚好撞到床角,好疼啊。
破床,烂!
我踹二脚,泄愤。
殷亦桀赶紧蹲下来,抱着我的腿,将裤腿捞起来,果然青了一大块。
殷亦桀抬头看我一眼,我嘟着嘴,笑。
他顺势坐在地上,亲一口,也笑。
头搁在我膝盖上,忽然大笑,不可抑止。
呃,汗!
我摸着他的头,笑啥呢?
哦,我倒!
他,似乎今儿是特地跑回来找我的,这会儿还早呢,我就说的,下午二三点他什么时候回来过。
没想到,我腿这一撞,他,又没劲了。
“哈哈哈……”
我笑得受不了了……
殷亦桀气的直咬我腿,恨不得将我吃掉。
我笑,
“我肉有点儿老。中午鹿肉汤还不错,我给你热点儿吧?吃饭没有?”
殷亦桀一甩手,不理我,自己开了柜门拾掇去了。
我滚到床上,抱着肚子笑够了才爬起来,理理头发,瘸着腿出去。
“嘶……”
这实木床还蛮厉害,不过那么撞一下,竟然青了鸡蛋大一块。
我坐在客厅沙发上边揉边觉得疼。
“铃铃铃……”
悠扬的乐曲,殷亦桀电话响了,在他卧室。
“帮我看一下,可儿”。
殷亦桀卫生间门打开,一个声音飘出来。
呃,他……
我是没少看过他电话,也看过他的“贵体”,不过这样从他门口经过进去看他电话,我怎么觉得……
唉,算了,都差不多那什么了,我还想这个做什么。
看就看,在他桌子上,我都看见了。
目不斜视,进他卧室……
殷亦桀偷偷的笑。
讨厌,洗澡不好好洗,看我做什么,典型的心术不正。
电话还在执着的响着,我都怀疑殷亦桀故意叫我看的。
平时也没见什么重要的事情让我替他看电话,舒服在家,也没叫舒服替他看,为何偏叫我?
不过,看着他回来的份儿上,我不计较便是。
拿起电话,还在响。
我一看,是玉壶冰。
“玉少的电话,接吗?”
我大喊一句。
“接!”
殷亦桀关了水,似乎等着我问。
看来这事情还蛮重要,用得着他如此挂心。
老总们平时不接电话多得是,玉壶冰么,一天有事没事……
我替他接一下,反正玉壶冰我认识,对吧。
“玉少”。
我破天荒的熟门熟路叫一句。
“小可人……”
玉壶冰叫我一声,略有些迟疑,他的声音,正且急。
背景一片嘈杂喧嚣。
玉壶冰愣了片刻,忙道,“告诉殷少,一会儿还得来,我估计顶不住”。
“嗯”。
我机械的应一句,脑子有些麻木,声音也低也淡。
“小可人……这样吧,让殷少晚饭左右赶过来。实在不行我再打电话。记得电话随时开着”。
玉壶冰迟疑再迟疑,淡淡的叹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没等我再说什么,电话里传来盲音,玉壶冰走了。
我恍惚听见有人叫他,感觉,是范彡彡。
呵,吃过蛇胆,眼睛挺亮,这耳朵,似乎也好使了些。
耳聪目明,有时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灯红酒绿偷偷溜走,估计,就是这么个故事吧,我想。
拿着电话,坐在床头,不知作何想。
卫生间水声停了,轻微的脚步声走过来。
我,不知道该如何抬头看他。
是叹他辛苦,或者疼我,这种时候还溜回来;还是怀疑,他究竟想做什么。
为什么要怀疑,我不知道。
勉强将所有的不快压下去,毕竟,我实在不觉得,他还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至于我自己,也早就许诺是他的了。
既然如此,他又近在眼前,我,应该快乐的。
“可儿,想什么呢?”
殷亦桀拿着毛巾不停的擦头发,站在我跟前,并未先问电话。
呃,呵,我抬头,晃了下电话,递话:
“玉少说他可能顶不住,让你一会儿或者晚饭左右赶过去,一会儿要是不行还给你打电话”。
既然打定主意,我便宁愿相信,他是想我了,或者知道我一个人在家孤独,因此很疼我。
否则,我怀疑于事无补,还不如……如此,多好?
殷亦桀弯下腰,亲一口……
我半闭着眼,却,有一丝苦涩在唇角。
既然范彡彡在,一定不会放过他,这个我想都不用想。
呵,我,竟然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还想独占他?
有吗?
殷亦桀停下来,看着我,微微的叹息。
走开去。
他,没什么要说的吗?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舒服说,大家都身不由己,呵,是啊。
玉壶冰也是,太子爷在那里替殷亦桀顶桩,也不爽。
我,就乖乖的,接受有的,忘记没的吧,多好。
殷亦桀放了毛巾出来,头发一缕缕,比刚才还立,呵,看着好年轻。
“毛头小伙子”,我想起了这个词。
看,想开了,心情多好!
我甚至,想伸手去摸摸。
把他短短的头发弄乱,也很有成就感的。
就是不知道,他让不让?
殷亦桀弯腰将我抱起来,我顺手搂住他脖子。
我,很喜欢他抱着,感觉,都是他的,有种被人宠爱的安全和依赖感。
头靠在他肩窝,我担心,他看出我的心事,或者猜到我的小九九。
“可儿……”
殷亦桀微叹,低低的叫我,要我鼻子,下滑,移到我唇边。
我要听话。
吃了这顿也不知道下顿有没有,那这顿先吃饱饱,多好。
也许,他还吃过别的,那不是我没看见吗?
从物理角度,他既没有满脸口红,也没有别人的香味,便算是干净了。
“可儿,想什么呢?”
殷亦桀舌头退出来,贴着我的唇,低低的问。
呵,我这么点儿小心思,他还是看出来了。
我,迎上去,也没想什么,就是,觉得心口有些闷,多吃一点,也许就将闷气挤走了。
我,第一次,积极主动的吻他,
学着他的样子,虽然没有使用过,但脑子里已经很清楚。
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我被他熟吻一年多,自然也知道一些。
殷亦桀愈发呆了,被动的顺着我,让我亲吻。
我,忽然停下来。
吻他,开始还有想要的意思,不过最初的热劲一过,我觉得,很难受。
他这个样子,让我更难受。
我,不知道哪里有做错了,也不知道,这个样子是不是和别的女人一样,因此,让他不屑。
我无解,不过,我从不强求。
既然不喜,便放了。
殷亦桀一直抱着我,手紧了一下。
他一向心思精明,一定看出来了。
我也没所谓,看出来就看出来,我不会掩饰,也不觉得有这个必要。
靠在他怀里,我感到一种无言的距离。
“可儿……”
殷亦桀的低吟微微有些破碎。
碎片,刺伤了我的心,也许,是我多虑了。
他如此艰难的跑回来,我却计较那些,是不是,我太不懂事了?
不等我答应,殷亦桀将我放到床上,安静的,深深的,吻我……
许久了,不曾这么深情的拥吻,甚至连唇角之外都不要,
只是,深深的探入对方心底,吻着。
他松开,我没有挽留,我们四目相对,望着对方。
殷亦桀轻轻捧着我的脸,手心很轻柔,眼里都是宠爱。
我,依旧搂着他脖子,我最喜欢这个姿势,将自己交给他,然后,只要一个吻。
我不奢望得到他,只想,要一点,他的温存……
殷亦桀眸子里有些联系,轻轻的吻我,不住的低喃:
“可儿,可儿……我要那你怎么办?要我拿你怎么办?……谁让你这么甜的,嗯?这么甜,让人忍不住喜欢……”
我笑,我又不爱吃蜜,哪里来的甜,一定是传说中的情人口中出蜜汁……
“还笑,成心勾引我,是不是?嗯?”
殷亦桀极不讲道理,费尽力气要将我的笑从口里吸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