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狐本来眼中的敌意褪去了几分,扭头打量谢芳华。
“这小东西倒是通人性。”秦铮笑了笑。
谢芳华不置可否,狐狸本来就比一般的动物通灵性,更何况还是这样难得一见的白狐。
“咱们两个换换,你将这个紫貂也包扎了吧!”秦铮见她包扎完小白狐,将紫貂扔给了她,又从自己的另一只袖子上扯下一块布来,也一同扔了过去。
谢芳华接过紫貂,紫貂挣扎了一下,很快便在她手下老实不动了。秦铮的箭射得比她刺小白狐那一箭深,几乎露骨,只上药包扎的话怕是难好,她将伤口处打量了一下,将小白狐扔给秦铮,从自己头上取下一支绣花针,又从怀中拿出两根绣线,低头给紫貂的伤口缝针。
秦铮眸光闪了闪,“你还会做这个?”
谢芳华自然不回答他。
秦铮盯着她手的动作,眸光灼灼。
不多时,猎场内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谢芳华不理会,秦铮也不回头,亦不理会。
很快,马蹄声从后方来到近前,燕亭一马当先,刚一出来,就大声嚷道,“秦铮兄,我听妹妹她们说你猎到了一只小白狐和一只紫貂?你还是不是人?有人守在猎场几个月都未必见到一只。”
秦铮扭头瞥了燕亭一眼,扬了扬眉。
“喂,你的听音在做什么?绣花?”燕亭好奇地看向谢芳华,待看清楚后惊异地道,“你竟然会缝针治伤?看你这动作,太医院的那帮子老医究都不及你。我可亲眼见过一回孙太医给人缝伤口,那手抖的啊。”
“你看的那回是孙太医给我家老子缝伤口,一只畜生能比英亲王?”秦铮懒洋洋地道。
燕亭干咳了一声,呵呵一笑,对秦铮道,“我可没有不敬英亲王的意思,我说的是关键不是人和畜生的区别,而是这手法,孙太医的针法的确比不过她这么细密。”
“你让孙太医拿一段时间绣花针绣花,他的缝针术也能有进步。”秦铮轻哼一声。
燕亭一噎,嘴角抽搐,他实在不能想象让老迈的孙太医拿绣花针的模样。
二人说话间,谢墨含、李沐清、程铭、宋方以及卢雪莹、燕岚等大批人从猎场驰马而出。每个人的马前马后都挂了猎到的小动物。收获甚丰。
“我们到底是输了,不得不说秦铮兄运气好。”李沐清苦笑一声。
“得想想回府之后如何从我娘手里要出两块皮子来给他,这个才是做难。”程铭道。
“就是!我们这么多人,偏偏输给他,传扬出去忒没面子。”宋方泄气地道。
“我府里虽然往年没人出去狩猎,但是漠北的舅舅每年都会随年货捎来几块珍贵的皮毛。若是你们谁府里犯难的话,我可以帮出两块。”谢墨含擦着额角的汗,浅笑道。
“那怎么行?愿赌服输!我们府里又不是没有,干嘛让你出?”程铭摇头。
“就是!再难也要拿出来给他讨好他的听音姑娘。”宋方应和。
谢墨含闻言不再说话,秦铮虽然困了他的妹妹在自己府里,到底是没亏待,不但没亏待,反而还给着千金小姐大家闺秀都比不了的礼遇尊重,让他心里略微舒服些。但到底白狐和紫貂的皮毛珍贵,他知道这个赌是给妹妹做衣服,自然比别人要甘愿得多。
“听音姑娘这是……在给紫貂的伤口缝针?”李沐清乍然看到谢芳华的动作也怔了怔。
“可不是吗?你看她,针法比太医院的孙太医都强,厉害吧!”燕亭有些佩服地道。
李沐清点点头,眸光沉淀了些心思。
秦铮扫了李沐清一眼,掠过燕亭,漫不经心地道,“这算什么,我的听音会的东西多得是。待有朝一日你们谁伤了胳膊腿或者身子,就让她给你们缝针,免得你们羡慕这只貂。”
燕亭勒着马缰立即后退数步,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还是算了,我们但愿不求她。”
李沐清笑了笑,没说话。
卢雪莹、燕岚等人自然也看到了谢芳华的动作,听着燕亭等人左一个“你的听音”,又一个“听音姑娘”,心中都涌上不舒服。
今日这几个人,都是京中拔尖的贵裔子弟,他们几乎惹得京中多少春闺少女思慕不能自禁,秦铮的清俊张狂,玩世不恭,燕亭的风流不羁,侠骨心热,谢墨含的温和孤傲,淡薄平静,李沐清的温雅清贵,君子之风,程铭的口快心直,热血热肠,宋方的为人随和,性情易处。虽然各自都有优点,但是也有着一个共同的缺点,就是有着勋贵世家子弟的心高眼高,寻常人根本就入不了他们的眼。
这样极其挑剔的他们,纷纷对听音尊称一声姑娘,虽然这里面不乏有不愿意得罪秦铮的成分,但也有着听音自己本身的长处和特别,才让他们越过她的身份,对她另眼相看。
“婢女总归是婢女,虽然称呼一声姑娘,到底是婢女,铮二公子将来可是要娶妻的,还是不要将一个婢女的身份抬得太高,免得到时候不是对她好,而是害了她。”卢雪莹看着秦铮,见他猛地转头向她看来,她心跳慢了半拍,继续平和寻常的语气柔软规劝道,“否则一旦被捧上了天,摔下来的时候才最是难活。”
卢雪莹的话说的是事实,但也是极其诛心。
任谁听到这样的话,就算再好的性子,再平和的心态,也如被狠狠地刺了一剑。
谢墨含面上瞬间动怒,忍了又忍,才紧紧攥住马缰绳撇开头,他的妹妹自然不是婢女,是比她左相府的小姐还要尊贵的大家闺秀。范阳卢氏虽然也是望族,左相府的根基数代,但是也比不起谢家?谢这个姓氏不知道流传了多少朝代和多少帝王了。
李沐清眉峰动了动,就连向来混沌不善于计较的燕亭也皱了皱眉,程铭、宋方觉得这话虽然说得隐晦,但实在不该出自卢雪莹的嘴里。若是该说,也该是长辈级别的人说,轮不到一个闺秀小姐出言规劝。更何况这样的话虽然是在说一个婢女的荣辱,但实则是暗指秦铮玩物不知轻重,拿个下等的婢女做天仙,滑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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