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知道说我,那你呢,明明一直跟在我身后的,怎么突然就不见呢,到底去哪里呢?”
平安摸了摸鼻子说:“我只是去方便了下,看把你急得。”
“哦,谁叫你不打声招呼就走啊。我当然急。”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云珠还想再买些的,可是财力有限,只好作罢。他们回到了停放马车的地方,又上了车,打算再去一趟别处。
难得进京一趟,总要给家里人带些见面礼回去,云珠粗略的算了一下,计划了十几人,亲疏不同要送的东西也不同。她当然也没忘记要给田田买些她喜欢的东西。
她首先就去了一趟布庄,这布庄有两层楼,楼下一层是些普通的布匹,楼上就码放着一些高档的面料。各色的绫罗绸缎,妆花织锦缂丝之类应有尽有。她先选了两匹杭绸料子,一色竹青,一色石蓝。又买了两匹颜色料子,都是茧绸的。
随即又去了一趟卖首饰簪钗的地方,选了几枝簪子,有银的、鎏金的,也有填宝的,还有木雕的,各色不一。从首饰店里出来就顺便去了一趟糕饼店,云珠最想尝尝这京城里的点心到底是什么味儿。每样选了两匣。
平安忍不住打趣道:“你买这么多的东西,我们又不是要开杂货铺。”
“怎么?心疼钱啊?你放心,我都能赚回来的。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总不能空手回去吧。还得给亲友们送见面礼呢。你在当家,难道连这些也不管?”
平安心想他不过随便说了句,云珠就絮絮叨叨的嘀咕了这些,喃喃自语道:“现在不是你当家么?我什么时候当家呢。”
最后云珠钻进了一家比较大的书坊里。平安更是有些疑惑了,家里也没人在念书呀。
云珠和平安说:“这是罗姐姐拜托我的,说虎头想要买两部什么最新的科举文章,让我帮看看。”反正教辅嘛,在哪个时代都卖得最火。
果然一进书坊,在最显眼的位置上整整齐齐的陈列着些名仕大家出的各种科举文章。
云珠对这些不懂,平安也不懂。她只问掌柜哪几种销量最好,掌柜向她推荐了些。云珠拾起一本来,翻了翻。不过巴掌大的一个小册子,上面蝇头小楷的密密麻麻的写满好些字。暗道,只怕有人会将这些袖珍本悄悄的带到考场里去。不过这个时代听说对舞弊抓得很严,稍不注意就是牢狱之灾,闹得大了,还会牵连数人,就不只是牢狱的问题了,很有可能要搭上性命。
云珠估摸着帮虎头买了几册,又买些启蒙书和笔墨。
后来一结账,才吃了一惊,这些科举的书卖得非常的贵,看上去不过一小册子竟然也能卖上一两银子一本。所以穷人家的孩子要走科举这条路太辛苦。
“你买了十匣墨吧。买那么多做什么?”
云珠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以后留给小西用啊。”
“你打算也让他以后走举业啊?”
“这个嘛,不强求。看他自己的意愿。不过总要读书识字吧。”
“倒也是。”
云珠本来还想再买几刀纸的,可是车上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再买的话只怕拿不走。好在纸也好买,便作罢了。
夫妻俩把这些东西送回了客栈。田田也还没回来,看样子在赵家玩得很尽兴。还有一下午的时间,总得找一处消磨光阴。
“要不我们去附近的白塔寺逛逛?”
“没想到你还门儿清。”
“出门在外不打探打探怎么行。”
平安让小二烧了热水提了上来,夫妻俩就着热水洗了一把脸。云珠重新拢了头发,换了身衣裳。两人去楼下各吃了一碗简单的素面。打听了白塔寺的方向,夫妻俩携手而去。
此时刚刚大地回暖,万物复苏的时候。枝头刚抽了新芽,河水的浮冰也才渐渐的消融。春日暖暖的照在身上,有些懒洋洋的。
云珠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筋骨。
这样难得的闲适对她来说是种奢望。
走在京城的大街上,让她涌生出一种犹如在梦里的感觉。
白塔寺在西郊,听说是个私家园林众多的地方,好些皇亲贵胄在那一带都有园子地产。好在白塔寺并没有纳入谁家的家庙。据说香火很旺。
走了一段路,便出了城,因为没有车轿,全靠一双脚,平安倒没什么,只是云珠后来走得有些缓慢。
由于才是初春,树木才抽芽,远远没到绿树成荫的时候,所以山景看上去有些光秃秃的。
“西北也有这样的崇山峻岭么?”
“哪里有,那边荒漠比较多,特别是起风沙的时候,卷起好几丈高,连门都出不了。我们不是当地人,不熟悉,因为这样的天气遭了好几次的亏。要是能看见绿树、河流什么的,简直不能再好了,就代表能够活下来。我受伤的时候就因迷了方向一阵乱走,好再发现了一条河,不然很有可能要死在荒漠里。”
听着平安说起西北的那些事,云珠每次都觉得心疼。这个男人在外面吃了太多的苦,她私心里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不要再去冒险。
走过一段山路,到了一个小山丘上,举目望去,就能看见不远处的白塔了。塔身矗立在山尖,远远的看去,好像比较小。
下了山丘,便是下山路。下山路有些滑,不大好走,平安一直紧紧的握着云珠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明天我要跟将军办事,没人陪你,你就去将军夫人那边露个脸吧。我听说将军夫人还想带你去游船呢。”
“也好。我你就不用担心了,倒是你,还不知会遇到哪样的情况。不过我想的是,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希望我和孩子不会成为你的牵绊才好。”
平安想,家人本来就是一辈子的羁绊,他如今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希望给家人一个安宁富足的生活。若让家人一直替他操心的话,这样好像也不大好。
走过了一片光秃秃的树林,眼前便呈现出一片片盛开的杏花林。
漫山遍野的杏花,粉的,白的,一片片,似云似霞一般。
云珠望着这漫天的花树,心中生出许多的感动。
她回头向平安笑道:“果然是个好地方。”
平安顺着折了几朵杏花来,替云珠簪了在发鬓上。云珠笑着推开:“我不戴这个,看上去怪土气的。”
“哪里土气了,明明这么好看。”
平安又看见了那迎春花开得金灿灿的,便又摘了好些花藤来,摆弄了一会儿,做了个花环替云珠戴上。这下云珠没有取下来。
两人几乎是一路嬉闹着,踏上了据说有几百年历史的青石阶,沿着石阶慢慢的往山上走。
“哎,你说等到我们五六十岁再不用为儿女操心了,我们再出来玩个够,想去哪就去哪玩好不好?”
云珠笑道:“到那个时候你还爬得动山啊,你操心完了儿子还得操心孙子。只怕一辈子都没得闲。”
平安不以为然的哼了声:“哼,难道我们这辈子就被孩子给绑住了不成?不行趁着后面还能走动就该出来走走看看。”
云珠没想到平安的思想倒还挺先进的,只是她觉得难以如愿。
“以后你要是走不动了,我还背着你走!”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爬到了半山腰。一路上的行人游客倒不少,走卒贩夫,士子香客,几乎是络绎不绝。
一路走走停停,总算是上了山。
映入眼前的便是一座盖着黄色琉璃瓦的寺院,看样子是座皇家寺院。只觉得古柏深深,松涛阵阵。偶尔发出的一声声的禅钟,越发的古朴浑厚。
他们来到大殿对着那一尊尊宝相庄严的菩萨拈香跪拜,极具虔诚。
云珠在佛主面前许下最朴实的愿望“家宅安宁”。
从大雄宝殿到菩提殿,从西方三圣到五百罗汉。他们挨次看去。以及从后殿出来。塔身还在那山巅上。两人携手而往。
虽然名叫“白塔”却并不是一座白色的塔。走近一瞧,极其的古朴简单。塔身挂着好几只大大的铜铃,风过时,清脆有声,婉转悦耳。
“我找打听的人说这塔里供奉着一位五百年前一位高僧的舍利。听说还曾经发生过偷盗。”
“那舍利现在还在塔里吗?”云珠感到好奇。
平安还来不及回答,旁边上香的人忙接了话头说:“在,当然在。这位高僧道行高,人品极贵重,深受世人敬重。就因为有这舍利供奉,才修成了皇家寺院。你们是哪里来的?不清楚的就别乱开口。高僧会不高兴的。”说这话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婆子,碎碎念一通,又极虔诚的跪拜。
云珠和平安沿着哪塔转了一圈,塔身彩绘着各种佛教故事,好些典故云珠也看不明白。不过站在这山巅上,向下俯瞰,颇有一览众山小的阵势。远处的城市也能看见些高层的建筑。这么看去,城区的确很大。她听说这一有好些贵族家的园子,仔细看了一番,好像也看不见什么特别的景致,可能都被关在了院墙里。
当他们回到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田田还是没有回来。平安有些不放心,便和云珠说:“要不我过去看看,你就休息一会儿吧。”
“嗯,你当心点儿。”
平安便出了门,然而才到楼下就遇见了廖言。
两人见了面,廖言便问:“今天怎么没见冯老弟过去?”
平安道:“我和将军说过今天要休息一天的,正好陪着内人买了些东西。廖先生找来,是有什么事吗?”
廖言道:“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平安便请廖言到上面房里详谈。
云珠才脱了鞋,见脚上起了两个血泡,有些疼痛,正想要好好的揉揉,听见平安的声音近了,暗道,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成?
可是平安并没进这屋,而是推开了旁边的房门,云珠一怔,心想看来还有谁和他一起。她就再也坐不住了,慌慌忙忙的套上了鞋子。也顾不得脚不舒服,她开了门,隔壁的门还没有关,她便走了进去。
平安正要叫小二送茶水来了,见了云珠忙道:“正好,你去让送点茶水来,我和廖先生有事要商谈。”
“好的。”云珠转身就去了一趟楼下,心想难道田田哪里就不去过问了么?
云珠此刻不想去打扰他们,吩咐好小二后,就坐在楼下的大堂里,想要透透风。管家的老板娘便上来主动和云珠攀谈。
“哎哟,你们是哪里来的呀?”
云珠笑答:“成县的?”
“成县?成县在哪里?”老板娘也没听说过。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和云珠攀交情。反正女人在一起永远也少不了话题。几番下来,也就熟络了。
那老板娘说:“你们住得久,价钱我可以给你们再实惠一点。”
“当真,那是太好了。”
两人相谈正欢,赵家那边来人了。云珠想,田田总算是回来了,忙起身去迎接,不曾想那马车上下来一个嬷嬷,走来和云珠陪笑道:“冯小姐和我们三小姐玩得很高兴,说今晚不回来了。还请冯奶奶明一早上我们那里去坐坐。夫人要宴请呢。”
“不回来了。哎,我担心了她一天,没什么事吧?”
嬷嬷笑道:“能有什么事,小姐们都在园子里玩呢。”
云珠又问:“将军夫人要宴请哪些人?”
嬷嬷道:“可多了,不是夫人就是太太的,都是些场面上常来往的。”
云珠想,既然很正式的话,那么她也该好好的重视。
嬷嬷再三嘱咐道:“夫人说请早,冯奶奶可别忘了。”
云珠点头答应着。
老板和老板娘在后面嘀咕,老板说:“你还真是大方,说给优惠就优惠啊,难道眼巴巴的看着钱溜走?”
老板娘没好气的说:“你是掉到钱眼里了,大方一点怎么呢?他们虽然是外地来的,但你看他们在和什么人打交道。我们不会捞不到好处。你敢再多话?!”老板娘瞪了老板一眼,老板惧内,大气也不敢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