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一鸣在王麻子的村庄之中住了整整十几日,安静的生活让欧阳一鸣第一次感觉到了人生的乐趣。朝九晚五,劳作歇息,下午和村里人一起听戏聊天,陪着萱儿走遍这山中角角落落,内心的平和甚至已经让他忘记了红龙之毒的存在。
可是这红龙之毒却偏偏在欧阳一鸣最为舒适放松的时候发作了,用痛苦提醒欧阳一鸣,你该往西去了。
在萱儿依依不舍的眼神之中,欧阳一鸣几人在王麻子的队伍护送之下离开了。萱儿知道欧阳一鸣根本就没什么问题,完全可以成婚,但是又怕自己的父亲刚愎自用,发现弥端不会放过欧阳一鸣,只能一行清泪慢慢留下来,挥舞着纤手,跟欧阳一鸣告别。
欧阳一鸣站在马车的尾部,他十分希望带着萱儿,可是王麻子的拒绝让他无力,只能大喊了一句,“等我苗疆归来,定要娶你!”
“我等你!”
马队往西浩浩荡荡的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天际只见。王麻子慢慢走到萱儿的身边,轻拍了萱儿的肩膀,“欧阳一鸣不是池中物,你现在跟着他只能给他带来麻烦,等他化龙那天,你才是梧桐上的凤凰!”
“恩,我明白,爹!”
欧阳一鸣这一路之上都感觉到有失神,一是刚从那红龙之毒的折磨之中缓过来,再就是萱儿在自己的心里已经刻下了一道抹不去的影子。
“欧阳先生,已经进入江西境内了,我想到前面的城镇之中买些东西,还要向我的组织汇报一下现在的情况!”玛丽身上的伤休息了十几天也已经好利落了。
“前面瑶里镇了,可以停靠!”王麻子派出的马队队长焦作帮欧阳一鸣回答了这个问题。
王麻子的马队走到哪里都是声势浩大,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怕什么匪帮的,即使遇到军阀也不畏惧。这一路下来完全没有人来打扰,更别提来找麻烦了。
焦作对于这一代十分熟悉,因为王麻子在这安徽江西两湖一带都有分舵,势力极其庞大,自然是横行霸道惯了,一进那瑶里镇直接是枪鸣炮响。
百姓哪里见过这架势,原本那摆摊的、买卖的全部吓的到处乱跑,连手上的东西都不敢要了。
不一会一群穿着黑皮的警察骑着马慌张的跑了过来,那领头的膀大腰圆,脸上油光满面,鼻子中间还有个痦子,一眼就看得出来是个酒色之徒。
那胖子还没等马停稳就连忙跳下马来,对着焦作拱手道,“在下瑶里镇保安队长周虎,不知道王司令的队伍大驾光临,晚上咱们在汇贤楼摆了酒菜,还请焦队长赏脸!”
焦作大笑一声,“周胖子,这几天不见,滋润了啊!”完后面那些兄弟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周虎一脸尴尬,“不敢不敢,现在这世道,我这保安队长指不定哪天就没了!”
焦作到欧阳一鸣身边悄悄问道,“姑爷,这饭吃不吃?”
“不吃!我们办完事住下来,明天一早就走!”欧阳一鸣这一路上都被焦作称作姑爷,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别扭,反正心里已经打算了回来就娶王萱儿。
焦作上前回绝了周虎,便奔着镇中心的同心客栈去了。
一个老板打着算盘见到焦作进来,自然认识,赶忙跑了出来,“焦队长,住宿还是打尖儿?”
“包店,今天我们姑爷来你店里,给你们面子了!”焦作马鞭和手枪往桌上一拍,几个吃饭的吓得赶快就跑了出去。
“好的,我马上安排,马上安排!”老板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是也不敢和王麻子过不去,连忙安排伙计上去赶人。
这个过程十分简单,那些住宿的听到王麻子来了,连住宿钱都不要了,就纷纷往楼下跑来。
突然楼上传来一阵吵闹声。“你们这是不讲信誉,收了钱怎么还来赶人,什么王麻子,我没听过!”
“你声儿,你不要命了!”
“我光明磊落,住店给钱,怎么就没命了?”
焦作那脾气一听还得了,直接枪一举“啪!”
楼上那话的人直接吓得没站稳从楼梯上滚了下来。那是个穿着洋人西服的年轻人,手上的箱子也从楼梯上打翻了散落一地。
年轻人正好滚到了欧阳一鸣脚边,揉揉头准备爬起身,却被焦作一脚把头踩在地上,枪口直接上膛对着那年轻人的脑袋。
“你们这是土匪!”
“对了,我们就是土匪,是这一代最大的土匪,你是要报官还是要喊人?”焦作完哈哈哈的笑个不停。
那保安队长周虎跟在身后还没离去,只是暗叹这不长眼的东西得罪谁不好,得罪了阎王。
欧阳一鸣看着瘦弱的年轻人,打扮也算时尚,来了兴致,“焦队长,放开他!”
“是,姑爷!”焦作完一把将那年轻人如同拎鸡一样拎了起来,“我们姑爷问你话,老实回答!”
站起身来,欧阳一鸣观察着这年轻人,金丝眼镜后面藏着一双有发愣的眼睛,神采暗淡,细皮嫩肉的倒是有几分斯文,油光蹭亮的头发被一折腾显的有滑稽,但是也看得出来这是个读书人。
“你子挺横的啊?”
“我行得正、坐的直,我讲的是道理!”
那年轻人话没完,焦作那乌黑的大手直接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直把那金丝眼镜扇飞出去几米,“你要讲道理!来我跟你讲讲道理。”
欧阳一鸣不喜欢别人插话,顿时喝到,“焦作!”
焦作一看欧阳一鸣沉下脸来,也停止了动作,憨笑着往后退去。
欧阳一鸣笑看着那年轻人问道,“你是个读书人吧?”那年轻人一听这个问题突然自豪起来,从自己幼年读诗经子集到后来留洋学习,讲的是头动尾巴摇。
欧阳一鸣也是感兴趣的听着。
“你是学化工的?准备回来开厂,那你有钱吗?”
到钱,那年轻人显得有拘谨起来,“这个很能赚钱,但是我确实没什么钱。但是我相信会有人认可我的方案!”
“好!我认可你!”欧阳一鸣内心之中其实还是崇拜这些有知识的人的,他知道这些人也许手上没有力气,但是心里的力气大的很。
“当真!”
“当然是真的,你家哪里的?”欧阳一鸣问道。
“上海的!”
“你叫什么?”
“左春秋!”
欧阳一鸣默念了两遍,“好,一年后上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