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危急关头,云恬悦本该一走了之。
正如魏嫆所说,她已经是半截身子在黄土里的人了。死对她来说是迟早的事情,她有宗政煌,有孩子们。
她还不想死,即使在秦月抱着自己的瞬间,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可心底那种渴望活下去的欲望,就更加的强烈,比任何都强烈。
她甚至一脚已经迈出去了温室的门。
可生生地,她的步伐顿住了。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又返了回去。
"我不走!"云恬悦跪在地上,看着秦月,"如果你要将秦朗的事情记在我头上。那么你尽管记着吧!我没关系,你放我妈走。我随便你处置。"
"现在开始上演母女情深了?"秦月唇-瓣冷笑露出,可那双精致透亮的眸子忽然涌-出了彻骨的冷,"你还能在这里演,但我呢?我妈妈在精神病院,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我哥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能做…我什么都做不了,做不了。我满心愤怒,我恼火,仇恨。我想杀你,这样你就可以去陪我哥,去感受我们一家人所受的苦难。"秦月微微地闭上眼睛。
"你走吧,和你没关系。"秦月冷冷地看着魏嫆,"你滚。"
"你才这么小,大好年华不去珍惜。现在想不开,还要拖累人?你哥就是这么教导你?如果他醒了,只怕会对你失望吧。"魏嫆冷笑,那脸颊上松弛的肉微微颤了颤。讽刺,一片扩散。
"我都说了让你滚,你不要不知好歹!"秦月冷眸看着她。
魏嫆站直了身子,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这是在干什么?"秦月身后传来一生清冷磁性的男声的,恍惚中好似回到二十多岁,自己还陪在宗政煌的身边,有多久了。她没听到这么温柔的声音。
"出了点事情,我们女人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打搅。"云恬悦心里紧张,暗示无果后,只能催促他离开。
宗政煌何等察言观色的本事,只见她挤眉弄眼就知道这温室里有猫腻。
"出事?什么事情?"宗政煌抬脚走进来,就看到穿着大衣背对着自己的秦月。
秦月的身影颤抖,转过身的时候。她脸颊上簌簌坠落的颗颗泪珠并未刺痛宗政煌的眼睛,更遑论心了。
但,她身上的炸弹却过分刺眼。
只瞥了一眼,就辨别出了这粗制滥造的炸弹。
他步步走近,逼得秦月不断后退。也逼得云恬悦和魏嫆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你疯了煌!"魏嫆气急败坏地喊,但宗政煌的身子却是丝毫没有移动。魏嫆要去阻拦,可却被云恬悦死死抱住了。
"不要去,妈…不要去。"云恬悦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你放开,那是我儿子…不是你的,你当然不心疼!你给我让开!"魏嫆还在挣扎,如今她身子已如摧枯拉朽,根本不是云恬悦的对手。
宗政煌走近,秦月的心底一阵敲鼓,终于身后是摆满了花盆的长桌,坚硬的桌角碰触到桌角,一阵钻心的疼瞬间布满全身,她脸色微微苍白了一下。
宗政煌继续走近,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温柔的气息喷薄在秦月脸颊上。
"你很厉害…"
话音才落下,秦月绑在身上的炸弹瞬间掉在地上。粉碎成渣…
"你…"秦月紧张不安地颤着声音问道:"你是怎么?"
"我十岁的时候就会拆弹了,这种小儿科的东西实在太简单。如果你以后要寻短见,随便卧轨跳楼喝毒药,只是不要来家宅弄脏了这一片地。"宗政煌说完,朝着身后十分绅士优雅。
将云恬悦和魏嫆轻轻地安慰,询问了她们有没有受伤。听闻没有,才稍稍放松了心情。
"秦月,你好好想想。这一次,我可以当没发生过。但只要我身边的人有人受伤,且不论你,你妈妈和秦朗,都会陪葬!"他语气冷到极点,没人察觉到的是,他手掌冰凉,手背上青色的筋泛起。
陪葬…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抓住人的弱点,加以威胁。
可自己呢?就算是杀人,都犹犹豫豫,所以才功败垂成。哈哈…自己果然是心软,无法成大事。
秦月最后是自己离开,走的时候悄悄离开。没惊动家宅的其他人。
云恬悦和魏嫆坐在椅子上,宗政煌亲自单膝跪在地上,为两人处理摔伤在膝盖,腿上还有手臂上的伤口。
楚钰跑腿儿端药盒,将棉花球沾上了碘伏。趴在一边一忽儿抓着云恬悦的手,一会儿抓着魏嫆的手。然后蹦蹦跳跳跑来跑去地说:"妈妈不疼,宝贝呼呼…奶奶不疼,宝贝呼呼…"
云恬悦只是笑着,伸手在楚钰的头上轻轻地抚摸。可魏嫆却是红肿了一双眸子。
"妈,刚才谢谢你。"云恬悦看着魏嫆说道,"之前让您离开家宅,我很抱歉。您搬回来住好不好?"
魏嫆咯噔了一下,看着云恬悦以为自己看错了人。确定人没错,才笑了笑,"不了,我现在在疗养院见到了很多朋友。在家宅也没什么意思。"魏嫆笑。
没想到投之以李报之以桃是这样过的感觉。
"是啊,妈,你回来吧。"宗政煌也开始出言挽留,然而就算这样说了。魏嫆还是微微一笑,摇摇头。
"你们好意我心领了。"
既然如此,宗政煌和云恬悦也都不说什么了。
涂抹好了药,包扎好伤口。将魏嫆搀扶到了房间去休息,又下楼来,弯腰将她抱起来,回了卧房。
从外面玩球回来的楚娆一看爸爸抱着妈妈上楼去了。轻轻地"咦"了一声。
却被楚钰一个眼神轻微地扫视了一眼,楚娆伸开肉嘟嘟的双手捂住了嘴巴。
一直到客厅只剩下两人,楚娆才凑上前去,"怎么了哥?"
"没什么,你怎么一脑门的汗水?"楚钰皱眉,从口袋里摸出手帕,折叠起来伸手一边为楚娆擦拭汗水一边说道:"玩得欢腾就忘记擦汗,如果天气冷,一吹风,铁定感冒。这么大人了,我要说多少遍?"尽管语气带着责备,却含-着显而易见的关心和无奈。
远远站在门外的筱筱看到这一幕,手中拿着的球儿忍不住丝丝掐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