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密?你以为我做了这么之后,他还会放过我吗?"秦月冷笑。
杨旭顿时被这句话堵住了,依照他的性格,必然不会放过。
以前,宗政煌果断,冷酷,残忍。那种冷静到近乎机器的样子,让人心惊胆战。
这些年来,明里暗里,多少人要绑架云恬悦,伤害楚钰楚娆。被他暗地里处置的人不计其数,而秦月,恰好在一个特殊的时间出现。
所以才乘了危,否则她这样的拙劣手段,根本不会有机会。
杨旭看着秦月的眸光,忽然染上了心疼。"难道你打算就这么死了吗?如果这样的话,你哥呢?你妈妈呢?"
提到他们,秦月微微恍惚了一下。整个人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和情感。
她指尖轻轻划过宗政煌的脸颊,"我只要他家破人亡…宗政家,必须死一个人,才能解我心头只恨。至于我妈妈和哥哥,如果我死了…也会带着他们一起走。活在这个人世间,还不如死了。"
杨旭眉头紧蹙,"多少人拼死也要活下来,在医院里。多少人接受化疗,浑身疼,那么痛,那么苦都想活下来,你不要再一错再错了。看看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依旧美好。"
秦月什么都听不下去,今天她没化妆。一双素白的脸颊,水雾清澈的眸子。含着泪,含着情,她趁着杨旭不注意,藏了一把锐利的手术刀在怀中。
杨旭转身的瞬间,秦月已经抄起那尖锐的手术刀,朝宗政煌的胸口刺下去。
刺下去的瞬间,她闭上了眸子。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可手在半途中被人一把抓住了,秦月睁开眼的瞬间,便听到自己的手腕咔擦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杨旭瞪大了一双眸子看着从手术台上直直坐起来的宗政煌,"你醒了?"
"恩。"宗政煌气息不稳,淡淡然应了一声。但明显可以感觉到,他气息不稳。
秦月吃痛,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瞪着他。
"来人…"宗政煌轻轻地喊了一声,手术室的门边被人一脚踢开。进来两个黑色西装男子,"煌少!"
"待下去,关起来。"
"你先等等,她的手腕…"杨旭着急喊了一声。
宗政煌忽然一个眼刀,直直地飞过去,看了一眼杨旭。让他瞬间噤声不言了。
秦月被人带走了,宗政煌也从手术台上下来,伸手将贴在身上的线和仪器扯下来。抓起一旁自己的衬衫穿好。
尽管,两人之间隔着王可的人命,杨旭应该对他恨之入骨,应该永远都去原谅他,可这一瞬间。杨旭心里是担忧,心疼。
他一直高高在上,极少显露自己的情绪。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如果自己走了,他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不忍,他一个人。
衬衫上最后一只扣子扣紧,他没有立即离开,反而一步步走到了杨旭的面前。
看着他,眼神一动不动。咬着牙,好似作出了什么极大的决定一样,他轻轻吐纳了一口气。
张开嘴,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承载了他的歉意,去丝毫没有后悔。
杀了王可,他不会后悔。伤害云恬悦,是一回事,如果继续留下这个人,等到她再和尹浩纾在一起,抛弃杨旭是另外一回事。
伤害爱人和伤害朋友在他的世界都不能容忍。
可一直以来,宗政煌不善于说出来,也不善于表达出来。
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对身边的人好,这样的好,不动声色,却考虑周全。
这是杨旭第一次听到他对自己道歉,当年一不小心打碎了自己辛苦多年研制的药物样品,他也不过些微惊讶了一下。
多少年了,从他有记忆开始。宗政煌都是骄傲到极点的人,不道歉,就算是自己错了,也从不到钱,当然了,在宗政煌的字典里。没有自己错这个意识。
那么,这个道歉是为了什么?
"你后悔吗?杀了王可?"杨旭拧眉,看着他问。
宗政煌摇摇头,"不后悔,我只是觉得伤害了你,所以很抱歉。"
"宗政煌!"杨旭忽然低声喊了一句,他一把抓~住了宗政煌的肩膀,狠狠对准了他的眸子,"你错了,王可不该死!你不该杀了她。"
宗政煌伸手,将杨旭放在自己肩膀的手拉下去,"你没资格说我。"
冷冷地,一如既往地高傲离开。
一直到到他走远了,杨旭才站在原地冷淡自嘲地笑了起来。他不过是对自己道歉了一句,竟然让自己觉得是莫大的荣幸,让他觉得,他并非心肠冷硬。
但最终还是错了,大错特错,错的离谱。
走出手术室,楚钰一看爸爸出来了。松了一口气,朝前跑去紧紧地抱紧了他,"爸爸,你吓死我了!"
"我没事了,回家吧。"
楚钰点点头,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
宗政煌进医院的事情,让家宅气氛沉沉了好几日。这段时间,云恬悦也没回来。
——
云恬悦在公寓几天,每天都昏昏沉沉,吃吃睡睡,脑子里闪现了很多画面,很多事情,过去的种种,最近发生的事。
云沫心情也不好,两人每天沉默地吃饭,沉默地坐在客厅里,任由电视机打开,虽然眸子都盯着电视,可彼此的心底却满满当当都是心事。
门铃响起时,恍惚了好一会儿。云沫才略微吃力地从沙发上起来,顾不得穿鞋子,光着脚直直地朝门走去。
打开门,杨旭面色憔悴,身子岣嵝地站在门口,手中还夹着半支烟,眸子低垂看着脚,开门的瞬间抬眼,便看到了云沫。
他本以为最近的打击够大了,可看到云沫。他差点膝盖一软跌倒在地上。
"你…你...你还活着?"他瞪大眼,手指指着云沫手指哆嗦。
她习惯了看到自己的人都是这样的神色,面色清淡,朝身后退了几步,让开了门,"进来吧。"
杨旭见烟头扔到门口,抬脚踩灭便迈步走了进去。云恬悦靠在沙发上,闭着眼,身上盖着一条驼色毯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