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地,意识开始朦胧起来。画面在脑海之中飞快地转动。
她梦见自己在父母死后去找宗政煌,梦见两人在床-上发生的事情。太过真实,以至于疼痛一直留在了身体深处。
梦中画面飞转的太快,她和云沫争吵,她和宗政煌大吵大闹,她尖锐冰冷坚硬。
最后一个画面成了坐在房间里自己孤单的背影,她靠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直验孕棒,上面刺眼的红色杠杠告诉了她,怀孕了。
尽管一直在做避孕措施,但总是有漏网之鱼。现在似乎就是了,漏网之鱼…
隐瞒,预约了一处小医院的人流手术。背着宗政煌悄悄地去了,云恬悦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唰唰地落下来。
好伤心,好心疼。那种铺天盖地的难受瞬间将自己淹没了。
一切进行的快而迅捷,但她刚结束了手术。破旧的手术室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宗政煌面带怒色地出现了,身后的黑衣人迅速进来将医生和护士带走了。原本冷清的手术室更是冰冷了。
"你做了什么?"宗政煌眼睛爆红,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只恨不得上来给她几拳头。
知道了她要堕胎,宗政煌第一时间动用了全部的力量寻找她。
"刚结束,你来迟了。"云恬悦将身上的裙子拉了拉,盖住了腿。又从手术台上下来。她很不舒服,小腹疼,甚至觉得有液体不断地流出来。
低头一看,白炽电下便看到自己光白的腿上顺着流下来了嫣红的血液,十分刺眼。
"啊哦,不好了。"云恬悦唇角微微地掀起了笑容,紧接着白眼一翻就晕倒在了地上。
——
宗政煌坐在床边,看着她面色苍白,嘴唇发白。在床上翻滚,做恶梦了。可就算是做额噩梦了,怎么会是这么大反应?
一直摇晃她的身子想要将她叫醒,但似乎她沉溺在自己的梦中无法挣脱。
腾然睁开了眼睛,环视了一圈四周。忽然看到宗政煌,然后眸子复杂,将宗政煌紧紧抓着的手抽出来。
"怎么了?做恶梦了?不要害怕,没事了,没事了…"宗政煌凑近,想要将她抱在怀中,但是才稍微靠近,云恬悦就闪避开了。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医生。"
云恬悦只一直看着宗政煌,使劲地摇头。头发凌乱,眼睛红肿,咬着唇,眼泪不停地坠落下来。
"你怎么了?说话啊…我很担心。"宗政煌死死抓着云恬悦的手臂,心里煎熬难受。
许久过后,云恬悦才稳定了自己的情绪缓缓地问道:"我是不是之前打掉了一个孩子?"
这一问,宗政煌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你想起来了?"
云恬悦点点头,神色更是惆怅哀痛。
"都过去了。"宗政煌凑近将云恬悦楼在怀中,"一切都过去了,所以不要担心,不要难过,我们已经有宝宝了。所以过去的事情都翻过去吧。"
宗政煌扯出了一个笑容,拉着云恬悦的手放在了她柔软平坦的小腹上。
云恬悦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我…又怀孕了?"
"是。"宗政煌点点头,凑到云恬悦的额头上落了一吻。
但这件事情丝毫没有让云恬悦开心起来,她一心都纠缠在过去的事情里。只要闭上眼睛想到的都是过去的种种,这些种种让她心痛,无法摆脱。
宗政煌安排人晚些时候将云恬悦送去了郊区的宗政家私人医院,他心里总是忐忑,担心她出事,也担心她腹中的孩子。
杨旭当然是刚回家里就被叫到了私人医院来。
他亲自安排检查,结果出来以后第一时间找了宗政煌。
"怎么样了?"宗政煌面色凝重,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是有任何的意外,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保全云恬悦的安全。
"母子都好,只是她这样的情绪不好。如果现在不调节过来,只怕在产前产后都要得抑郁症。"
"那有什么办法吗?"宗政煌皱眉追问。
"只能自己调节了。"
宗政煌略微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她恢复记忆了。"
"什么?那五年的记忆她想起来了?"杨旭表情十分惊悚,紧接着就是满脸的担忧。"那么她什么反应?"
"她想起那次堕胎的事情了,但是后续的事情似乎还没有想起来。"宗政煌的声音渐渐地沉下来,甚至带着沮丧和难过,那种深深的难过和痛惜为宗政煌的周身染上了一层悲伤的色彩。
"你和她好好交流一下。"杨旭不知道怎么劝对方,因为发生在那段时间的事情,让两人之间的关系糟糕到了极点。
宗政煌不说话了,眼神深远地看着远处空濛的山川。大片大片的雾气开始笼罩着这片大地,也全然都笼罩在了他的心头。
记忆也开始在眼前缓缓地浮现。
在他得知消息她要堕胎,赶到那小医院的手术室。看都那几个护士医生只恨不得杀了干净,他本想质问为什么?
云恬悦却晕倒在了,她浑身都是血。从小医院出来直接去了最近的大医院。行动病床和医生一同进去了手术室。
宗政煌被挡在了门外,走廊的座椅上他浑身瘫软地坐下来。身上是她的血,布满了全身。淡然腥甜的味道,湫湿的深深浅浅的印。衣服丝毫不疼惜,疼的是她身上流出了这么多血液,这么多血液。她是不是很疼?
心里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吼她,既然事情都发生了为什么不能冷静下来好好说。
关心则乱,宗政煌知道自己危险了。她被云恬悦紧紧地抓在了手里,如果她稍微以利用自己就全面覆灭了。
心里想了许多,想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想到了第一次在床-上,想到她对自己冰冷的种种,她的故作坚强,她躲在被窝里伤心落泪。
烦躁,凌乱。手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在走廊了走来走去,心里难过的无以复加。
手术进行了约莫三个小时,中间护士有五次出来紧急去血库提血液。宗政煌抓住了其中一个询问,只说是大出血,需要大量的输血。
一直到云恬悦被推出手术室,宗政煌一颗心都没有放下来。
那段时间重症监护治疗病房内,宗政煌每天都担心,害怕。一直到她恢复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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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煌低下头,双手捂着脸。这些过往,他本来以为都会全部翻过去,她失忆了,丢失的记忆是最糟糕的五年。从那时候开始,宗政煌以为是讫点,是两人重新开始的机会。也是老天对这份感情的怜悯。
但现在他幸福了三年,老天要重新夺走这一切了。太残忍。
杨旭深深地看了一眼宗政煌,知道自己也无能为力。拍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
清水湾别墅。
云恬悦一整天都没回来,唐雀了然地说:"果然是吧,还是没回来。"
"不会的,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唐准倔强地看着唐雀,十分坚定,"就算今天不回来,明天不回来。她肯定会回来。"唐准的眼神十分奇怪,有一种执拗的倔强,唐雀看在眼里十分反感。
唐夫人被抓走了,唐准就好像是翻版的唐夫人了。那眼神和姿势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会回来!会回来!既然这样咱们就去吃法吧,阿姨已经做好饭许久了,都热了好几遍了。"唐雀不耐烦地说了一遍转身进去了。
唐准看了看夕阳下的公路和山川树林,心里十分低落。但还是回去房间吃饭去了。
唐夫人的案件一直在审理之中,宗政煌一边给东泽市法院施压,一边与唐帆取得联系让他去压制在京城的唐夫人娘家人。
这一次,她必败无疑。
证据有一部分是宗政煌自己搜罗,还有相当一部分是身为丈夫的唐帆提供。整个司法程序走的十分顺畅。
最后的审判是十五年,唐夫人在法庭当场就奔溃了。眼泪不停滴落下,甚至一直高雅的女人没有形象地跪在了地上。
这个过程,几乎没多少人看到。毕竟唐家没人出席。
唐准和唐雀听闻这个消息,脸上神色都不一样。唐准心里是有些难过的,毕竟妈妈对自己,好的没话说。然而唐雀却开心的差点跳起来。
不会有人再辖制自己,可以开车泡吧,可以到处玩!
不过没有了唐夫人,清水湾似乎渐渐地改变。园丁不再好好修建花草,饭菜也不断地难吃起来,打扫卫生的阿姨也不过是马马虎虎。整个清水湾虽然比之前轻松,可却越发的懒散起来。
一直到云恬悦回来。
她始终不会忘记唐准和唐雀,她开车回来的时候面色憔悴,下了车带了好吃的。就察觉出了整个院子的气氛不对劲。
"树叶为什么不清扫?"云恬悦冷眸看着园丁,神色默然,十足的霸气冷漠。
"今早上打扫了,是这会儿又落下的。"
"是吗?打扫,一直打扫。一直到树叶不落为止。"云恬悦冷淡地看了看园丁,裹紧了身上的披肩。可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园丁声音很小地嘀咕着:"真当自己是什么,不过是个外人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