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佐为徐元春和康彭祖打开了新的世界,让他们颇有兴趣。只可惜身体条件跟不上,更多的还是停留在口头上。
一旁的奴仆却是看得胆战心惊,最终以受凉为理由,哄二人回去擦洗。
徐元佐自然也回到屋里,早有人准备好了热水,舒舒服服将凉汗擦了,又换了衣服,整个人神清气爽,可以去吃早餐了。
三人再次碰头,精神抖擞,可见是个谈正事的好日子。
早餐清淡却不简单。
泡饭鸡粥煎蛋咸菜肉糜馄饨肉包皆有,任取所欲,丝毫不逊于后世大宾馆的自助餐。
徐元佐喝了一碗鸡粥,吃了十来个小馄饨,又吃了两个鸡蛋,放下筷子。却见康彭祖和徐元春仍在大快朵颐,周围奴婢一边伺候一边偷笑,想来此景绝非平日可见。
早上活动之后,胃口大开,真是养身之妙术康彭祖放下筷子,漱口抹嘴,意犹未尽。
徐元佐笑道:日日不废,自然身轻体健。
此法可是来自汉唐徐元春也吃好了,道:彼时人颇爱武艺剑术,动以强身,静以养性。
徐元佐道:典籍之中固有之,不过我是取自江湖,不值得考究。
他等下人们收了餐具,邀请两人在廊檐下散步消食,突然长叹一声。
贤弟可有心事徐元春问道。
徐元佐就知道这位大兄凑趣,沉声道:昨夜,我想起了老恩师。
郑县尊康彭祖只知道徐元佐有这么个县令老师,并不知道何心隐的事。
徐元佐点了点头,道:恩师独自赴任,府中只有苍头健妇。连个做细巧活的人都没有,更别说添香夜读书的风雅了。他顿了顿,又道:昨夜我这做弟子的玩得尽兴,想起老师孤独寂寞,实在有些不安。
徐元春不以为然,道:仕宦在外。不都如此
元佐的意思是,送个小妾给县尊康彭祖问道。
我是想,有个知冷暖的婢女就够了吧。徐元佐道:若我那未曾蒙面的师母乃是河东君,送小妾岂不是给恩师找麻烦么只是我刚过县试,送人进去,怕惹非议。
这个无妨,我去送便是了。康彭祖大包大揽:我是军户,家在上海,非郑公下辖之民。谁能说什么
徐元佐连忙顺杆道:如此正要谢苌生兄,这买人的银子,小弟来出,只是要麻烦苌生兄选个体贴妥当的美人儿。
康彭祖皱了皱眉,抬手道:贤弟本不非俗人,奈何说这等俗气的话银钱的事,莫要与我说起,实在是听了心塞。
徐元佐眉头不由一跳:我现在想到银子也是心塞。只不过你是多得心塞。我是少得心塞。若要我花个三五百两买婢子,那就不是心塞。而是心痛了
咦我想到了康彭祖转脸振奋起来:玉玲珑如何她在松江的才名颇盛,善作五言诗。我听过她弹鸥鹭忘机,颇有清趣。字也入得眼,能给郑公研墨。尤其是此人有颜色,知进退,岂不妙哉
她不是你的心头好么徐元春调笑道。
昨夜我悟了。康彭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日后要戒绝女色。一心钻研那经世济民的学问,成就一番大业
徐元春不由肃容:能立此志,必有可观。
徐元佐却在想这样一位当红头牌,得多少钱才能赎买出来啊
所以嘛,我本就不想见玉玲珑奉承那些俗人。让她跟了郑公正好。康彭祖呵呵笑了两声:何况我既然戒了女色,还是不要往家里领为妙。
那你家中那些娇妾怎么办徐元春笑道。
康彭祖眉头紧蹙,似乎十分为难。
徐元佐还在想,头牌得要多少钱才能买出来啊
康彭祖突然拍了拍徐元佐的肩膀:贤弟,你还没有成家纳妾吧
呃我才十四。徐元佐道。
康彭祖不管不顾,道:我送两个侍妾给你吧,你要对她们好些。咦,贤弟为何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你这送女的情节得毒死多少人啊
徐元佐连连摇头:一来是小弟年纪太小,不敢泄了元阳;二来,小弟怎能夺人所好他见康彭祖还要坚持,又道:苌生兄,即便你戒了女色,也不妨碍继续养着她们呀。
我怕自己守不住。康彭祖羞涩道。
那不是正好留着磨砺自己么徐元佐笑道:眼不见而无欲,谁都能行。置身花柳之间而无欲,那才是真功夫呢。
康彭祖立时念头通达,道:贤弟果然有见识走,咱们先去望月楼赎买了玉玲珑
徐元佐道:我不是跟苌生兄说银钱俗物,不过这事因我提议
你再多说一句,我便与你割席绝交康彭祖正色道。
徐元佐嘴一抿:好吧,既然如此我一个字都不多说了
康彭祖见徐元佐如此退让,心情大好,高声吩咐下人备下肩舆,要去望月楼走一遭。
望月楼是,无论什么年代,这种地方都不会大早上开门迎客。
然而豪客不在此例。
康彭祖这样的富家大少,徐元春这样的权贵公子,任何时候都可以敲开他们的大门。并且让萧妈妈在最短的时间里更衣上妆,精神饱满地出来迎接。
呦是什么风将三位官人这么早就带来了想来是老身今日走了旺运萧妈妈迎了上来,福身道早,目光却是落在徐元佐身上。
来找妈妈买个姑娘。康彭祖道。
萧妈妈以为是徐元佐要买茶茶,心道:昨天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要宰康相公这位金主
不知相公要买谁啊看在您这老主顾市场照顾老身,若是寻常的丫鬟,领走便是了萧妈妈满脸堆笑,脸上的粉妆又出现了丝丝龟裂。
说是领走就行,可康家相公何尝占人这点便宜
康彭祖径自在厅里的圈椅上坐下,道:把玉姑娘叫下来吧,我要买她。
萧妈妈的笑容登时凝固,整个人都杵在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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