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深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沉声道:"可是...我等不起!"是的,父亲景隆四十年就去世了,她不能等十年,不能等八年,甚至是三年她都等不起,幼清遗憾的道,"对不起,若我真的打乱了你的布局,那我和你道歉,可是你若让我和你一样等待十年,我做不到!"
宋弈像是从她的字里含间里听出什么来,他凝目看着幼清,问道:"据我所知,方大人在延绥过的并不落魄,如今亦是县学里的先生,虽说依旧是待罪之身,可在延绥颇受人尊敬,方大人也很满足,虽不能一展抱负,但能在繁华跌宕之后他能有这十年的沉淀和积累,对他来说未必是坏事。"
是啊,前朝名臣张然就是这样,发配十九年,他著作了七本巨著,写了一百多首脍炙人口的诗词,他的名声从偏僻的松潘一直传到京都,甚至有胆子大的小姐慕名去找他,不计名分不及地位的跟随他...
十九年后,五十八岁的张然重新起复,他靠着自己在文坛的名气、十九年和百姓相处对民生的了解,以及本身的才华,在七十二岁的时候入阁,两年后做到首辅的位置,直到八十三岁才因为家中妻妾不满他不顾身体继续劳苦而哭闹不止才致使,他一直活到八十六岁,功绩卓著,文坛硕果累累,就是后院中爱妻美妾也是后人称颂的美谈,张然的一生,被世人称做百年最风流的人物。
前一世,她也曾拿父亲和张然对比过,她觉得父亲也会和张然一样,成为一代名臣,也会在延绥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可是她等来的是什么,不是惊天动地的名声,而是寂寂寥落的死讯!
"你不用劝我。"幼清摇着头,望着宋弈道,"我们可以讲和,甚至以后再看见你,我能恭恭敬敬的喊你一声宋大人,可是却不能什么都不做,和你一样平静的等待十年!"
宋弈感受到她的倔强和执着,像是在忌惮害怕什么,逼得她不得不在一定的时间内,将方明晖救出来。她在害怕什么?到目前为止方明晖真的过的还不错,除了从福建去延绥时路上遇到了一些危险外,方明晖并没有生命之忧啊。
"你想怎么做?"宋弈神色严肃了几分,很认真的问道,"打算在多久之内,把你父亲救回来?"
幼清抿着唇,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宋弈,这些事她一直摆在心里,连姑母,连薛霭她都没有敢说,因为一旦说出去,他们肯定会觉得她匪夷所思,甚至有些不切实际,宋弈肯定也会这么想的?
"两年!"幼清一字一句的把答案告诉宋弈,"两年内,我要把父亲救回来!"
宋弈扬眉显得有些意外又很震惊的看着她,问了一个他曾经问过的问题:"我给你的卷宗,你真的仔细看了?"
"和这些没有关系。"果然,他也很惊讶,幼清不欲多解释,摇头道,"哪怕再难,我都要在两年把父亲救回来,除非我死,否则决心不改!"
宋弈抬手,用修长的食指揉着太阳穴,徐徐叹着,几不可闻的自言自语:"真是个固执的小姑娘啊!"
他这是什么意思,无奈?懒的理自己,还是强忍着不说出嘲讽的话来?想到这里幼清又是一愣,她好像总会不由自主的带着恶意揣测他的意思,她强忍着冒出来的猜测,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