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挑衅你……”这是洛子夜哭泣着,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而这过程之中,他倒也的确是发现她反应过于热情,与往常很是不同。比起说是她想用这药用在他身上,倒更像是她自己将这药给用了。
但这时候,帝拓的皇帝陛下,便也只顾着疼爱她,顾不得那些了。
……
牺牲了自己,成就洛子夜的应丽波,在王帐之外的不远处站了良久,听着里头的动静,狠狠地攥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希望爷吃了那药之后,真的能一雪前耻,不要枉费了自己的牺牲。
这一回过头,便见着不远处。
阎烈正同云筱闹在一起,那妮子已经被阎烈逼到了树干上靠着,一脸惊恐又不知所措地盯着阎烈。
两个人不晓得是在交涉什么。
应丽波双手抱臂,好笑的摇了摇头,上官冰跟着萧疏狂走了,闹闹想明白自己对阎烈的感情,也该是迟早的事情,所幸看他们两人这样子,这当就是要有结果了。
她正摇着头,忽然听见自己身侧的脚步声。
一种冰冰凉凉的感觉,似就是从脚底下窜了出来。她惊悚地回头一看,便见着了面无表情的解罗彧,站在她身边。
想起来半个时辰之间的尴尬事件。
应丽波抽搐着嘴角,嘿嘿地干笑着往后退:“那个啥,你不会是真的想要打我吧?解罗彧,不管怎么说吧,你也是个男人,我觉得男人就应该有风度。你觉着呢?”
这退了几步,却没注意到自己身后有块石头。
脚后跟往上头一撞,整个人就踉跄了一下,直接往后头一仰面,吓得她惨叫了一声:“啊……”
忽然腰间被人抱住。
她闭着眼,没能成功跌倒在地上。颤巍巍地一睁眼,便见着了面前这张英俊冰冷的容颜,她迟疑着开口:“那个,你……”
“药呢?”解罗彧的声线依旧冰冷,轻轻问了她一句。
应丽波有点反应不过来:“啊?你说什么?”什么药?难不成是说的那个药?呃……这该不会是真的要找自己算账吧,不要啊。
解罗彧直接便问:“你打算给我吃的药?”
应丽波的眼神四处乱看,人还在他怀里没有出来。
咋说呢,这个药这会儿已经交给主子了,可是这个事情不能告诉解罗彧吧?那……
看她似乎是说不出来。
解罗彧扬了扬眉:“你若是打算拿来给我吃……”
“不,不!不!我不敢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的,你千万不要杀我,好汉饶命!”她就是本来有这个心,这时候也不敢多想了好吗?
看她说着这话,已经吓得重新闭上眼,解罗彧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冰冷的面色不变,却是凑近她。
冷声道:“你若是打算拿来给我吃,今夜便赶紧,否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这话说完,便将她的身子扶稳了,他方才收回了在她腰间的手。
抱着剑,转身去了。
应丽波呆愣着在原地反应了半天,才终于算是领会了他的话,一瞬间那脸便红了一个彻底。攥紧了拳头,扭头就去找药,管他呢,反正这话是解罗彧自己说的!机会在眼前,不要白不要!
……
今夜,似是桃花绽放的一夜。
这不,军营的门口,还正来了一个人。这人来得匆忙,是策马而来的,正带着巡逻的队伍在外头巡查的肖班,看着骑在马背上的来人,扬了扬眉毛,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
那是秦月?他来干什么?
他顿时便想起来,自己今日上午为了摆脱王对自己的“偏见”,故意胡说八道的那些,一下子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不过,秦月应当是不会知道这些事情的,对吧?
毕竟这些话自己早上才说,秦月就是想知道,也着实是太早了一些。
然而,正在他这么安慰着自己,秦月的眼神已经落到了他的身上,那眼神简直堪称是目光如炬!
肖班浑身一抖,颤抖着道:“你看什么?有事吗?”
“有事,来找你!”秦月说完这话,便翻身下马,笑吟吟地往这军帐之内走。
对方是跟洛子夜有合作的人,也出入过他们的军营几次,门口的人并未拦着,便只是警惕地盯着。
肖班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看着秦月眼中那戏谑的笑意,他居然有种掉头逃跑的冲动:“你来找我干啥?”为什么直觉不断的告诉自己,不会是有什么好事呢?
秦月生的很是好看,尤其在这月色之下,穿得一身白衣,颇有些成熟清俊的味道。
偏生的又是开青楼起家的人,见惯了男女情事,便也是很会撩。
上来之后便直接走到肖班面前,轻声笑道:“你不是对人问,我娶亲了没有吗?”
“啊?”肖班一个大窘,拔高了音量询问,“谁说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后就是要行动,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啊!
秦月扫了一眼肖班身后不远处,肖班也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正是肖青!肖青嘿嘿干笑,眼神根本不敢看肖班。
肖班嘴角一抽,盯着他:“肖青,是你说的?”
“嗯,我买通了他,让他帮我盯着你!小家伙,你知道的,我秦月作为煊御大陆十大富商之一,论财富排行第二,我最不缺的,就是钱!”秦月继续笑着,为肖班解惑。
肖班气得脸色发青,盯着肖青一阵狂吼:“他最不缺的就是钱,肖青你很缺钱吗?”
肖青尴尬的摸了一下鼻子:“其实我也不缺,只是他忽然来找我,让我帮忙盯着你,有什么动静就告诉他。我感觉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左右我这不是没有媳妇儿吗,借机赚点外快,多置办些房马,等着遇见命中之人,这也是可以的,所以我就……”
肖班登时脸色更青了。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对着秦月怒道:“你这个变态,你让肖青盯着我干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到底想干嘛?”
秦月扬了扬嘴角,变态么?
看着肖班炸毛的样子,他缓步逼近。肖班在王骑护卫这一众人里头,从来最是胆大妄为,也最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时候竟出于尴尬,看着对方逼近,也不敢上去怼他,心里反而发虚,继续后退。
秦月上前之后,低头看着肖班:“我是想来告诉你,我娶亲了!”
“哦,那太好了!”肖班立即松了一口气,那自己就没什么好尴尬的了,他正想解释一下自己白天为什么那么说,解释一下这个误会。
却没想到,秦月下一句话差点把他给呛死。
他说:“我娶亲了,可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她就是没有那种想法,便也没碰过她,也纳了不少妾室,同样没有想法。我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行,还过继了弟弟的孩子作为继承人。直到我无意遇见你,肖班,你是第一个让我有了反应了人,大概,你就是我命中的那个人吧!”
“噗……”肖班险些没有吐出一口血。
他倒是想起来,第一次见着秦月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不小心撞到一起了。秦月那时候,盯着他的眼神就怪怪的,他一直都没有多想,现在回忆一下,那根本就是淫秽的眼神嘛!
他飞快地摆手:“不是,这件事情你要听我解释,这其实是一个误会,我当时……”
“不必解释了!”秦月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并自顾地道,“我知道你是介意我的妻妾们,我从迎娶她们至今,就没有碰过她们,来之前我已经将她们送走了,并许给了她们一辈子都不能花完的财产。至于我的继子,你若是喜欢,我们就一起养着他,你若不喜欢,便将他送回我弟弟家,以后你若看见其他中意的了,我们再收养一个便是!”
肖班:“……”能不能好好听他把话说完?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到底为什么要介意秦月家的妻妾啊?啊?!
他们两个一根毛的关系都没有,这个人居然已经开始跟他商量养孩子的事情了,这也是醉了!
他一脸痛苦地开口道:“秦月你听我说,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喜欢的是女人!真的!我当时那么说,就是因为王盯上我了,王大概怀疑王后对我有想法,我这是为了……”
“你不必狡辩了,你的心意我已经知晓!是我所想的最好,若不是我所想……”秦月说到这里,嘴角的笑容忽然冷了下来。
盯着肖班继续道:“那么,我便当去求见贵国皇帝陛下,说些你对你们王后有意的话与他听了!”
肖班脸一绿:“你威胁我?”
秦月扬眉:“不错,我就是在威胁你!我秦月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就是心狠手辣,你大可以试试,我会不会这么做!肖班,我心知男人与男人之间,是不能为世人所容,怕你不能接受,便一直未曾冒犯。可是你自己说你喜欢上我了,这是你自己招惹的,眼下你想要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肖班:“……”他觉得自己有点瞎。
当时为什么不扯别人,就算是说自己爱上阎烈了也好了,便也断不会招惹上这么一个瘟神。
他黑着一张脸,扭头怒吼:“肖青,你这个专业卖兄弟的混蛋!”
肖青听到这里,其实也是一脸的懵逼,他之前其实根本就没有想到,秦月让自己盯着肖班,原来是这么一个理由!
这会儿见着肖班简直都要疯了,他也是嘴角直抽,眼神四处看了看。
为了自己不被打,飞快地道:“其实吧,肖班,这件事情你也要往好处想。你得想想,至少你们这会儿看起来还是挺有缘的,你说对吧?”
说完这话,肖青二话不说,转身就飞跑而去。
肖班的脸色,一下子黑青黑青,丑帅丑帅的,整个人气得不行。
切齿道:“肖青你给我等着!”
他话刚说完,秦月骤然对他伸出手:“你是打算跟我一起散散心,培养一下感情,还是打算由着我明日求见贵国君王?”
肖班:“……”他都不想!
两个男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感情可以培养啊!可是想想对方要是真的去见王,并对王说了什么。
他脸上流下两根面条泪,哭着道:“散……散心吧!”
他一定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才在掰扯自己暗恋对象的时候,正好扯到了秦月,他当时扯谁不好啊他,他真的想死又想哭!肖青说的没错,他和秦月真的是有缘。
孽缘!
……
武神大人的营帐之外。
“你还不打算回墨氏古都吗?”武修篁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人。
墨子燿的面色有些沉。
轻轻输出了一口气,冷声道:“是要回去了!”
这个年,已经是过完了。这几日他并没能每天都见到洛子夜,更是因为凤无俦,完全无法接近她。可每每,即便是远远地看一眼,他心中都是满足的。
只是,这里终究不是能久留的地方。也终究不是他和她的地方。
更匡仑,他是墨氏皇朝的太子,离开宫中已经这么久了,即便是眼下就出发,也已经离他离开古都超过一个月了。
大局终究还是要人回去掌控的,否则早就已经被腐朽的墨氏,怕会更为摇摇欲坠。
“嗯!”武神大人点了点头,心里头也是觉得可惜。
面前这个小子,其实也是很得自己喜欢的,尤其论起实力卓绝,这一群小辈当中,的确是没有人比得过凤无俦,但是论起身份尊贵,却无人能比及墨子燿。
毕竟墨子燿,才是真真正正所谓皇室中人,龙昭帝拓再怎么厉害,名份上算起来,其实也不过就是诸侯之国罢了。
只是,墨子燿已经在这里待了好些天了。
自己的宝贝女儿莫说是对他有动心的意思了,寻常就是多看一眼都不曾,这种状况之下,即便是武神大人,都不敢盲目乐观了,所以墨子燿这基本上就是不可能了,只能被淘汰出局。
遗憾之中,他行了一个礼:“那便恭送皇太子殿下了!”
墨子燿也回了一个礼。
旋即他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那是凤无俦的王帐所在的方向,他心中清楚凤无俦在那里,也清楚洛子夜也在那里。
他嘴角微微扬起,看起来像是苦笑。
却终于没有做更多的停留,往马厩的方向去了,对于他跟洛子夜之间,其实告别都显得多余了。
毕竟,她其实根本不在意他来或者去。
既然这样,似也没有必要到她面前去,去看她毫不在意的眸光。
武修篁倒也没多说什么,目送着他走远。
回头也看了一眼凤无俦王帐的方向,心里头其实也有点不痛快,想想眼下跟自家宝贝女儿同眠的凤无俦,他老人家心里头的感触,就像是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
怨念地看了许久之后,不慎甘愿地收回了眸光。
……
凤溟的皇宫。
后宫的偏僻处的一片寝殿之中,冥吟啸躺在一处艳红色纱帐之下的床榻上。
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向床顶。
他左臂枕在脑后,右手缓缓抚过身侧,偌大的床,他睡在里侧。而外侧……曾经是洛子夜睡的地方。
她失去记忆的那几个月里,便是睡在这张床上,蜷缩成一团。
偶尔做了噩梦,睡不着的时候,便定要拉着他陪着她睡,却固执而倔强的一定要睡在外面,说那是她的位置,谁也不给动。
这张床还在。
床幔上红色的纱帐,也是当初她亲自挑选,灼灼之华迷煞人眼。
只不过,她却不在了。此刻,她也当躺在另外一个人身侧。
他那双邪魅的桃花眼闭上,收敛了心绪,但望自己能沉入梦境之中,或许梦里的她……就在自己身边呢。
……
他却不知,那窗外不远处,梨花树下,正远远站着一人,透过那扇窗子看向屋内。
那树上早就没有梨花的踪影了,有的只是一树的雪。雪花簌簌地落下,落到了他肩头。白雪却衬得他眼眶更红,默然从哪窗口看向榻上那人。
那正是武青城。
他原本以为自己走了,便是走了。
即便心中惦记着,也断然不会再回来。可却竟然是管不住自己的腿。从除夕夜开始,他脑中便一边一边掠过,原本便如此独孤的冥吟啸,在这么一个连他武青城,都未曾陪伴在他身边的年,他将要如何过。
终于心中开始不忍,或者说是不舍,毕竟他心里从来就不想离开。
只是……
这多日的犹豫纠结之后,他终于还是来了。
毕竟他是武青城,是贴身跟了陛下这么多年的人,想要进宫也不会有人拦着,更不会有人不识趣地要上来禀报。
于是他便这样畅通无阻的进来了,却没想到,进来之后看见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其实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冥吟啸,总归是放不下洛子夜的,就像他武青城,总归也是放不下他一样。
躺在床榻上的人,似是已经睡着了。只是这冬日里,依旧是有冷风,从窗口往那殿内吹去,撩动艳红色的纱帐,撩动那人胸前的墨发。
武青城在原地站了半晌之后,终究是敛了气息。
无声无息地走到那窗前,伸出手,为他将窗户关上了,挡住了外头的寒风。
那一扇窗,将他的视线也隔断,再不能看见殿内之人。他的手伏在窗门上片刻,终究慢慢收回,转身往宫外而去。
离开这内院,他吩咐了一句:“不必惊扰陛下,也不必告诉陛下,我回来过。”
“是!”侍卫们应了一声,目送着武青城神智恍惚的走远。
而殿内之人,却是在窗户关上之后,慢慢睁开了那双邪魅的桃花眼,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窗门。又缓缓收回了眼神,再一次闭上了眼……
……
这个晚上的洛子夜,热情得厉害。
活脱脱的像个妖精,令帝拓的皇帝陛下,都有些惊诧。使得他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些怀疑,甚至于看着她过于灼热的脸庞,他忍不住伸出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看看她是否发烧了。
这一探,的确是很有些热度,却有并不似是发烧之后,会有的反应。
这令凤无俦诧异之中,眼神便落到了那个瓷瓶上头。
将那瓷瓶打开。
往外面倒了倒,才发现里头竟然是空的。
这令他魔瞳微凛,看着洛子夜这样子,心中顿生了些怀疑。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沉声询问:“洛子夜……”
“唔……”她红着一张脸,迷迷糊糊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人,脑子已经处于一种混沌状态之中。
这时候也是很不清醒,更不知道自己处在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之下。
却是觉得他身上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于是再一次往他身上贴,神智不是很清醒地问:“怎么了?”
“这药你吃了?”他冷醇磁性的声线,此刻听来有几分暗哑。
魔瞳也更沉了几分。
若真的是她吃了,那他似乎已经不必再做任何的容忍控制了,这念头出来之后,他竟如同青涩小伙子一般,心中多了几分兴奋之感。
洛子夜处于一种不太知道自己处境的情况下。
迷迷糊糊地开口:“是啊,我吃了!我吃完之后,大展神威,你……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了我跟你说!然后……然后我神威勇猛,与你大战三百回合,明日一早你抚腰说你不行了,我……我便得回颜面了……呃……”
她的话,说得极为认真,语调激昂,堪称是抑扬顿挫。
他魔瞳凝锁着她那张迷糊的小脸,嘴角淡扬,便是笑了。
指望他抚腰说自己不行了,这怕是不太可能。但大战三百回合,既然娘子有所愿,他岂能不满足?
夜,还很长。
……
今日在帐篷外头守着的侍卫们,心里便是格外奇怪。
已经快天亮了,竟然也没有听见王后求饶的声音,这简直就是诡异。更诡异的是,他们一贯算得上是比较顾虑王后身体的王,今日一大早,竟然还没从王帐里头出来。
送早膳的人,还没走到门口,便被王帐里头传出来的声音,惊呆在门口。
红着脸也是不敢举步了,二话不说,扭头直接就跑了。
这种时候谁敢去打扰王啊,又不是不想活了。
一直到了这一日的中午,门外的侍卫们,终于才算是听见了洛子夜“久违”的求饶声。
而第一个听见她这声音的,自然是帝拓的皇帝陛下。
看着她这样子,脸上身上已然全部是汗水,发丝湿透了贴在颊边,看起来便是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
看起来,药效是已经过了。
折腾了她这么久,想必她也是受不住了。
他扬了扬嘴角,终于是放过了她。
……
洛子夜并没有睡很久。
不过是一个时辰之后,她就强撑着精神醒来了,她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的伟大志向,也更不会忘记自己吃下这药,到底是为了什么。
靠着这样一股意志力,她这一回没有进入长时间的昏睡,倒是脸色苍白地把自己撑着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的时候,其实感觉自己的眼皮是非常沉重的。
但是她还是坚定不移地撑着,她绝对不能让自己昨天晚上的努力,付诸流水。
她一定要假装神清气爽,一点事都没有的走出去,让外人的士兵们都知道知道她的厉害,让大家都知道她洛子夜其实是一个很牛逼的人,决计是不会在一件事上,总是让凤无俦占着上风,自己落着下成的。
王帐里面并没有凤无俦。
这会儿且还不知道他出去是做什么去了。
然而洛子夜已经坚定不移地起身了,抖着自己的腿,撑着自己将要断掉的腰,哆嗦着穿好了衣服。
心里头觉得那个药还是可以的,至少自己今天算是破天荒的头一回,这样长时间的那啥了之后,还能这么快就醒来的。
她对着镜子正了正色,努力地使得自己的面色看起来正常而自然之后。
就举步往外走了。
却没想到,帘帐掀开之后,她刚刚往外一走,脚步就踉跄了一下,险些没摔了。
两边是侍卫们,立即开口:“王后小心!”
洛子夜尴尬地扶着门框,这才算是站稳了,看着门口侍卫们脸上了然的表情,她顿时心中就流下两根面条泪。
这还没开始装逼呢,就这样轻易地暴露了。
不过她是不会就这样放弃的,她都成了这样了,想必凤无俦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毕竟她昨晚缠着他是如何的索求无度,她还是有那么一点印象的。
所以她推断,凤无俦这时候的表情和状态,一定比她惨多了。她踉跄了一下其实根本就不算什么,对!只要努力站稳,一本正经地往外走,大家很快地就会忘记她这一步路的失误,并依旧认为她很是厉害的。
她如是安慰自己。
这安慰之间,她挺直了腰板,继续往外走。
并开口道:“凤无俦出门的时候,可说了什么?”
“没有啊!”侍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她是想问什么。
而很快地,洛子夜又继续问:“他什么都没说?他就没有说他肾亏了,说腰酸腿疼什么的?”
“没有!”下人们认真地摇头。
并且脑后都是硕大的汗珠,王后到底在说什么?王这样强悍的人,是会说出来这种话的人吗?而且王出门的时候,分明就是心情愉悦,神清气爽,甚至还算得上是一副吃饱了的样子,到底是哪里看起来像肾亏的了?
不瞒王后说,王后眼下自己的样子,才是有点像肾亏了的。
当然,这话到了嘴边,他们都没敢说出来。
洛子夜脸一青,心里已经有点失望,但还是不死心,盯着他们又问了一句:“那他的精神状态呢?是不是特别不好,表情苍白,脚步虚浮?”
下人们:“……”王后到底是想说什么?
看自己问完之后,下人们都是一脸懵逼且不理解地盯着她,洛子夜心头忽然有了一阵火,整了半天不会告诉她,她盘算了这么久的事情,其实根本一点成效都没有收到吧?
但到底还是控制着,没有发火。
盯着他们道:“我刚才描述的状况,他都没有吗?”
“没有啊,全部都没有!王后,您到底怎么了?”下人们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不理解了,正常的女子怎么会希望自己的夫君有这种反应啊。
可王后在问着这些问题,听见他们说没有的时候,这一副很失望甚至还有点绝望落寞心如死灰的样子,实在是令他们费解。
他们说完话之后,洛子夜的表情就变成了面如死灰。
心里很是郁闷,难道这意味着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斗得过他了?不管自己想尽了多少办法,用了多少手段,也断然不会是他的对手了?
这郁闷恼火之间,便见着他远远地过来了。
黑衣霸凛,鎏金色的暗纹,在眼光的照射之下,略有些扎眼,便如同他这人,永远光芒万丈,叫人只能低头。
而凤无俦在看见洛子夜的时候,显然也是有些惊讶。
并没想到她今日竟然起来了。
他大步走到门口,步到她跟前,便询问:“不累吗?”
洛子夜盯着他,看着他精神很好,状态很好,看样子心情还很好,走路也还是那么霸气十足,根本就看不出半点所谓肾虚还是肾亏的样子。
一下子觉得自己的人生都灰暗了。
眼下他竟然还问自己累不累!
这时候,边上的侍卫们,古怪的眼神都已经落到了洛子夜的身上,心里都在纷纷猜测,王后一定是累的,刚刚出门的时候都踉跄了一下……
然而,就是他们这样的眼神,激得洛子夜心火越发旺盛。
整了半天,自己没有达到目标就算了,他还是这么神清气爽的,自己却是完全不行了,这肯定是不能说累了!
就是累的要死了,她这会儿也一定要努力地强撑下去,决计是不能让门口这些士兵给瞧扁了。
本来她就已经觉得自己很丢人了,是断然不能更丢人了。
于是她睁着眼睛说瞎话:“不累!一点都不累,我们赶紧出发吧,时辰已经不早了,已经耽误了不少功夫,再不出发怕是来不及了!”
说完这话,她就上去拉着凤无俦走。
她如此神采奕奕,令帝拓的皇帝陛下,微微蹙了蹙眉。
总觉得她看似精神很好,实则外强中干,事实上状态根本不佳,只是她如此着急便要走,他终究还是没有逆了她的意。
……
一路上,洛子夜一直强撑着精神,坚挺在马背上。
然而凤无俦却是看得出来她精神并不佳,故而也是一直盯着她。
洛子夜在马背上强撑着坐了一个时辰之后,终于是累的不行了,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几下之后,便是睡着了。
握着缰绳的手一松,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
帝拓的皇帝陛下盯着她多时,一见她这种状况,便立即飞跃而起,落到她的马背上,圈住她的腰。
这下便也是懂了,这小女人一直倔强着,其实不过是强撑着面子罢了。这令他嘴角淡扬,便也是觉得有几分好笑。
武神大人的表情,却是臭如狗屎。
对于凤无俦这种一点都不把长辈看在眼里,跟自己的宝贝女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处事态度,实在是让武神大人感到非常的不爽快。
看在洛子夜这样子,就知道昨天晚上又是被有些人给累坏了,武神大人自然是更加不高兴了。
对于他的表情是不是高兴,帝拓的皇帝陛下,根本瞧都懒得瞧一眼,冷嗤了一声,便只是抱着自己怀中的女人,让她横靠在他身上,缓缓策马前行。
并不会颠簸到她,也绝不会让她从马背上掉落下来。
等洛子夜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而外头的人都已经在安营扎寨。
她睡了这么一天,凤无俦怕她身体受不住,还度了些真气给她,这时候便已经是神清气爽了。
醒来的时候,他正亲自布筷。
桌案上是已经备好的饭菜,看她醒来,他侧头扫了她一眼,嘴角淡扬:“醒了?”
这话里头,听得出来几分戏谑。
洛子夜很快地就想起来,自己睡着之前,似乎是在马背上,这下强撑了一整天的面子,登时就觉得有些撑不住了,尤其看他还如此戏谑,便更是面色泛红。
虎着一张脸,从床榻上下来。
继续死撑:“嗯,醒了,那个时候也是太困了,大中午的,人就是容易想午休!”
“午休到半夜里?”他浓眉微扬,倒是沉着笑问了她一句。
她眉头一跳,心里头已经是有火了,咬着下唇瞪着他:“我一向比较能睡,难道你不知道吗?”
她这样子,倒是令他心头更有了几分怜意。
便也不再逗她了,伸出手将筷子递给她,魔魅冷醇的声线,缓缓地道:“自然是知道的,孤的确不应当大惊小怪!当是饿了吧?”
看他这样识相,洛子夜也不继续矫情了。
很快地坐下,拿起筷子同他一起吃饭。
而他却并没拿筷子,倒是在边上的水盆里头,先净了手。旋即将碟中洛子夜爱吃的虾拿起来,亲自为她剥壳。
那虾刚刚出锅,还烫得很,他的指腹很快便被烫红。
他却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剥好了之后便将之喂给她。
洛子夜手里拿着筷子,有些呆愣,看着递到自己唇边的虾肉,一张口便含住了。这虾很是鲜嫩,也的确是要热得才好吃,可他的手被烫得通红……
洛子夜见他又拿起一只,正要拦着他。
可还没来得及动作,他魔魅冷醇的声线,便先响了起来:“这么一点小事,便不要拦着孤为你做了!”
他说话之间,便是头也不抬,专注的剥虾壳,并未看她。
这是半点邀功的意思都没有。
洛子夜咬着筷子犹豫了几秒钟,终究还是没有再吭声,默默地接受了他的心意。
只是看着他泛红的指尖,她难免还是感觉有些心疼。
来不及说更多的话,他便已经又剥好了一只虾,递到她唇边。
洛子夜一口咬住,终究是笑了一声:“要是我们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就好了!”
他扫了她一眼,沉声道:“会的!”
……
这一顿饭吃完,洛子夜想出门活动一下,顺便消消食。但是这一出门,看着门外的情况,她登时就震惊了。
这都是什么鬼?
云筱闹跟阎烈坐在一起烤火,时而不时的,阎烈会为她撩起耳边的发。这也就算了,阎烈一直是对云筱闹有意思的,出现这种状况,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大惊小怪的。
但是……
为什么应丽波在喂解罗彧吃饭,解罗彧一脸冷漠的样子,并不领情,但是眸中却有隐约的笑意?
最可怕的是。
肖班旁边那是谁?秦月是什么时候跑来了?并且看肖班那一脸嫌弃,一脸折磨,甚至是一脸生不如死的样子。显然这两个人之间也是有那么点关系了!
她嘴角抽了抽,中午自己醒来之后,直接就爬上了马背,那时候也是太困了,根本就没有多关注周围的情况,眼下这……
她其实只睡了一天对吧?
为什么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感觉人间简直变成了乌托邦,到处都是幸福美好的生活,和虐狗的情侣。
她嘴角抽搐了几下之后,扭头回王帐:“我一定是在做梦,再睡一会儿再说!”
怎么可能一天没管他们的情况,就成这样了呢?
“你没做梦!”她这么说着,帝拓的皇帝陛下,也正往门口走,与掀开了帘帐的她对视。
旋即,他浓眉扬起,魔魅冷醇的声线,缓缓地道:“阎烈昨夜逼着寻云筱闹表白,云筱闹想着上官冰已经走了,终于是应了阎烈。应丽波把昨夜你吃的那种药,给解罗彧吃了,他今日怕是非负责不可了。至于秦月,也是昨夜来的,肖青收了秦月的好处……至于第一时间,把肖班询问秦月是否娶妻的消息,传给秦月,是孤的意思!”
洛子夜:“呃……”
本来是想赞美凤无俦一句,说他关心下属的。肖班这么一问,他就马上下令牵线了。但是不知道为啥,看着他的表情,她忽然就觉得怪怪的,怀疑他八成还有什么旁的想法,于是她没赞美出来。
摸着鼻子道:“可以的,可以的!我其实也觉得他们三对,都非常合适!”
她咋忘了,之前他因为肖班,吃过醋来着,还怀疑她对肖班有 意思。所以他忽然这么热情的帮助肖班解决个人问题,似乎也并非不能理解。
对她这句话,他倒很是满意。
……
果爷却是很不满意,气鼓鼓地瞪着这些虐狗的情侣们,这群混蛋,都欺负果爷单身。
哼!
正是生气之间,便看见阿记还在莫树峰的跟前献殷勤。
抱着自己烤的烧鸡,毫不犹豫地将两条大腿,撕下来给他。莫树峰顿了片刻,终究还是伸出手,将那烧鸡接过了……
果爷一秒钟更加不高兴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全世界仿佛都要谈恋爱了,只有果爷这么惨,果爷心爱的主人还在跟洛子夜相亲相爱,果爷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它感觉到了来自这个世界,几万点的暴击。
正在痛苦之间,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果爷回头一看,那正是闽越。
闽越轻轻叹了一口气,便将果果拎了起来,抚摸它的羽毛,深沉地道:“不必难过,这世上单身的不仅仅只有你一个!”
说完抱着伤心欲绝的果果走了。
倒是阎烈和解罗彧,这时候神色复杂地回头看了一眼闽越的背影,旋即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脑海中竟是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轩苍瑙,旋即都叹了一口气。
难了……
肖青看着大家同情的眼神,都看着闽越,心里其实是挺不服气的。谁还不是单身咋地,干啥都同情闽越不同情他?这根本不公平!
……
翌日一大早。
大军再一次出发,洛子夜出门之后,看着门口的人,嘴角就抽搐了一下。
那是百里瑾宸?
不,不是百里瑾宸。很明显就是有人易容成了百里瑾宸,她上下打量了对方一会儿,很快地抽搐了一下嘴角,也是认出来了这是武神大人。
她木然看着他:“你打扮成这幅样子干什么?”
虽然脸看起来是百里瑾宸的,衣服也是百里瑾宸的风格,但是这逗比的气质,和高冷的百里瑾宸完全就不像,身高体型也不对。
“父皇帅吗?”武修篁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她嘴角又抽搐了一下,但终于还是说出来了一个字:“帅!”还是英俊的,毕竟这是一张百里瑾宸的脸,纵然是没有那人的风华,但好看却是毋庸置疑的。
武神大人欣喜若狂,正打算说句什么。
凤无俦这时候,也掀开帘帐出来了。扫了一眼武修篁,看着对方的脸,不必问询他就知道对方的企图,魔魅冷醇的声线里头,是不屑的味道:“觉得自己的脸难看,需要用百里瑾宸的么?”
“你!”武神大人险些被气懵了!
然而从凤无俦的容色之中,他老人家也是很快便看懂了,凤无俦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企图,所以故意说出来这么一句话来气自己。
其实他也没想别的,答应了洛子夜不再对凤无俦动手了,但是他老人家依旧还是不喜欢这个女婿啊。
于是做着垂死挣扎,想着自己这几天打扮成百里瑾宸的样子,过几天再打扮成轩苍墨尘的样子,在女儿面前多晃荡晃荡,也许忽然哪天她看着就顺眼了,接着就放弃了凤无俦,考虑一下其他几个小子呢?
然而,他老人家这才刚刚开始,竟然一眼就被凤无俦给看出来了企图,他心里也是觉得甚为疲累。
他也不跟凤无俦多言,低下头看向洛子夜:“女儿,你要多欣赏一下父皇现在……”这张脸……
话没说完,洛子夜已经被凤无俦扛了起来,从武修篁的身边走过了,那是一眼都没打算让洛子夜再多看。
洛子夜还有点云里雾里不太懂,被扛着走的过程之中,纳闷询问:“他到底想干嘛?”
他闻言,只不痛不痒,却也不是很高兴地回了一句:“不必理他!”
“哦!”洛子夜也很是听话,说不理就不理。
她默默地觉得,凤无俦并不是那种会无理取闹的人,他既然这样说了,那肯定是武修篁的表现有点什么问题了,所以她也不要多问了,随便武修篁去发神经好了。
接下来几日,武神大人也的确是将“发神经”,表现得淋漓尽致。
今日打扮成百里瑾宸,明日打扮成墨子燿,后日又忽然成了轩苍墨尘,大后日便是冥吟啸,再过几日便是冥胤青这类够不上绝世美男子程度的帅哥,也扮演了一番,在洛子夜的面前各种晃荡。
内心深处无比希望洛子夜发现自己扮演的这些人,是多么的英俊,早日放弃掉凤无俦这个傲慢无礼的臭小子。
让王骑护卫并洛子夜手下那一众人,都在心里质疑武神大人这种种表现,是不是因为吃错了什么东西,比如……药?
洛子夜却是看得更加云里雾里,心里也是有点怀疑武修篁是吃错药了,还偷摸问过茗人,要不要请闽越给武修篁看看病,茗人当时就是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看着她。
其实也只能怪洛子夜这个人太耿直,又完全地相信了武神大人不会继续找凤无俦的麻烦了。
这于是……联想能力就变差了。
武神大人这扮演了好几天,没有收到任何成效不说,还差点被看了病,一时间也是心累不已,眼见这就已经到了帝拓和龙昭军队扎营的地方,也是要开始谈判了,他老人家才终于算是放弃了。
在凤无俦不待见的眸光之下,重新穿回了自己的龙袍,也不再盗用其他人的脸。
武云倾和武青城,早几天就已经到了,等待着武修篁。
南息辞也是得意不已地等着凤无俦,打了胜仗之后,身后几乎就要生出来一条尾巴,可以在身后摇几下,浑然就忘记了之前打败仗,被抓走还要自己赎回自己的那档子事儿。
墨氏王朝,派了吏部的人来做见证。
两边便开始进行谈判。
洛子夜在边上待着,都是两边的臣子早就拟定好了,君王看过之后,再在谈判桌上,进行进一步商讨。
好像没她什么事儿,她便是百无聊赖地在旁边吃梨。
然而这抬首之间,她便见着凤无俦打开手下的人拟定的条款,他浓眉皱起,扫了一眼之后,便随手扔下了。凝眸看向武修篁,魔魅冷醇的声线,缓缓地道:“宣战是龙昭,要求停战也是龙昭,如今是我帝拓破你边城,这停战,孤只有一个条件,龙昭承担我帝拓伤兵的治疗费用,以及,帝拓战死的士兵之家人瞻仰费用!”
“王!”边上兵部的人,不赞同地上前一步。纵然王的意思不容违逆,可这也太……
哪有这样的,龙昭吃了败仗之后要求停战,不管怎么说也应当让他们割地赔款,就算是不割地,单单赔偿这么一点东西,那也是不够的,这条件谈的这……
更匡仑谈判桌上,从来便是要一便说二,对方讨价还价之后,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结果。
但是王的要求,竟然就这么简单?
洛子夜纵然是对谈判这种事情,不是很懂,但是从凤无俦的话里面,她也听得出来这个要求的确是提得太轻了。
她歪着脑袋一看,便看见了他方才随手扔下的刻着条款的竹简上头的字。
条款一二三四五,虽从她的角度,并不能看清楚每一条上面的字迹,但是上头一定是有许多要求的,可是他只提出了一条?
武修篁听完凤无俦的话,也是有些错愕,几乎就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按理说,不管是从政治的角度,还是从自己与凤无俦之间的关系来看,对方都断然没有仅仅提出来这么一个要求的可能。这是……
这诧异之间,他扬眉看向凤无俦。
却见那人魔瞳之中,带着几分不耐,似根本都不想看见自己。
从他这表情,便能一眼辨出他只提出这么一个要求,并不是为了讨好自己,那这是为了什么?只是一瞬之间,武神大人便明白过来。
无非就是为了洛子夜罢了。
提出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一来是对死伤的士兵有所交代,二来便是……
毕竟倘若此刻凤无俦提出割地赔款的要求,龙昭在这样一场战争之中付出太多,便会导致朝臣和民众对帝拓不满,更不会赞同将他们的公主嫁给凤无俦,而若洛子夜一定要嫁,届时在民众面前的形象就会很是尴尬。
甚至说不定会有人辱骂她不知国耻。
眼下,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帝拓不提过高的要求,只提出一个象征性的要求,便能巧妙地为洛子夜化解在这件事情之中的尴尬,武神大人并不蠢,只是这一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这下,他的表情也复杂了起来。
纵然他一直是不看好这个女婿,并且一直到今天早上,还在假扮轩苍墨尘妄图拆凤无俦的台,但是到这时候,他也已经是不得不承认,凤无俦对洛子夜,的确是真心的,也的确是好得没话说。
国家的利益摆在凤无俦的面前,还不及旁人是否会说她两句闲言碎语重要。
想到这里,武神大人霍然开始质疑自己,质疑自己从前对凤无俦的态度,是否太武断了。虽然这个小子对自己的确是很不客气,常常让武神大人认为,他连自己的岳父都不尊重,又能真心对自己的女儿多好?
可眼下看来,凤无俦竟是从来就没有把他武修篁和洛子夜,真正的联系在一起,故而不曾敬重,可这小子每一个行为,却都是在为洛子夜无疑。
这样一个女婿,日后势必也不会负了洛子夜去,这般想来,自己的种种行为,怕的确是应该收敛一些了。
龙昭的人也都有些惊讶,万没想到凤无俦竟敢就这么一个条件?作为战胜国,又是被龙昭挑衅开战,帝拓这么一个要求,无疑就是象征性的。
众人对视一眼之后,不由得又想起来关于他们龙昭,真假公主的事情,又看了一眼坐在边上的洛子夜,心里顿时明白过来。一时间也是都不说话了,只是心情都很愉悦,这还是很不错的,相较之武琉月,他们如今的公主,还真的有价值了不知道多少个点。
这还没正式认祖归宗呢,帝拓就愿意舍下这么好的一个获取利益的机会,再想想从前只会给他们惹事的武琉月,这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们原本不看洛子夜,洛子夜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问题。
眼下再这么一看,她登时就确定了。一下子脸色也不好看了,扫了一眼凤无俦的侧颜,又看着武修篁若有所思的神情,她顿时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怕也就是担心龙昭和帝拓因为谈判闹得太难看,她一个即将要嫁到帝拓的龙昭公主,夹在中间尴尬为难罢了。
她扫了一眼龙昭身后的臣子,开口道:“有劳你们出去一下!”
“嗯?”那些臣子们,左右对视了一眼。
武青城是清楚洛子夜如今在武修篁心中的地位的,直接便一挥手,带着所有人出去了。洛子夜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武青城,很快便收回了眸光。
待到所有人都出去了之后。
洛子夜大步上前来,将那本竹简纳入掌心,查看上头的条款,的确是有割地,赔款这些。然而凤无俦说出来的,却仅仅只是……
她扫完这一眼之后,放下竹简。
坐在边上,敲打着桌案,盯着武修篁道:“凤无俦方才提出来的,只是表面的要求,这些可以对外宣称,让人以为龙昭只是赔偿了我们这些。但是除此之外,我认为龙昭辱我帝拓在先,战败在后,至少应当承担帝拓三倍军费,此事方能了结!”
她这话一出,帝拓军部的人,脸色都好看了许多,王这显然就是为了王后,才这样提条件。
王后眼下的话,纵然是没有帝拓朝廷的人期望的割地,但是谁心中都清楚,这一场战事,他们帝拓纵然是胜利了,但其实也只是表面的胜利,两国都没有真的动真格,帝拓陛下没有参战,龙昭武修篁后期也不在战场上。
以龙昭的国力和武修篁的实力,他们帝拓想要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战胜国,怕这场战争要打十年之久,还会被其他大国坐收渔翁之利。眼下便不过是两国都不打算再打了,就这样结束罢了。
所以指望割地是不太可能,但是高额赔款,却是应该的,不管这么说,如今龙昭的边城的确是被破了。可三倍……?
凤无俦浓眉皱起,扫向洛子夜。洛子夜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见她容色坚持,他便也知道是为了维护他的利益,这令他心中一暖,便也当真没有开口。
武修篁嘴角一抽,盯着洛子夜。
沉默了数秒,心中盘算了片刻,其实洛子夜的要求是合理的,正当情况之下,两军谈判之后的最终结果,需要龙昭赔款,这是必然且合乎眼下战况的,只是凤无俦都直接说了条件,洛子夜却加上一个,更何况三倍……
他叹息道:“女儿,看来你还真的是维护他!”
“所以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父皇?”洛子夜扬了扬眉毛。
这一声“父皇”一出,武修篁登时一怔,眼眶都热了一下,颇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洛子夜。
一下子就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事实上赔偿军费是可以的,但是三倍却也是太高了,按理两倍便已经够了。可是这个丫头,说完这话,还故作天真地看着自己,一声父皇更是叫得非常甜,这让武神大人眼眶热了热之后,险些扶额哭出声。
最终支着自己的额头,悲伤地道:“女儿,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这就是坑爹!”
这可不就是坑害自己的亲爹吗?
洛子夜看着他的样子,也是有些好笑,却也只是继续问:“答应还是不答应嘛?亲爱的父皇?”
“答应,答应!”理论上,他觉得自己是应该哭穷的,告诉女儿这场战争自己也花了不少钱,希望她把要求降低一些,换成两倍什么的,可是她这一口一个父皇,这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他实在是怕自己讨价还价一下,好好的父皇称呼,又变成了“武修篁”。
是的,纵然她那天已经表示愿意原谅自己,可是这么多日子以来,她对自己的称呼,要么就是疏离的“武神大人”,要么就是点名指姓的叫武修篁。
这会儿也算是好不容易亲近些了,打死武神大人,他也是不愿意把这好不容易亲近的父女关系弄砸了,再说了,不就是一点钱吗,他龙昭也不缺这么点,毕竟龙昭可是大陆实力最雄厚的国家,这并不是吹出来的。
他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这让帝拓军部的人,都很是惊讶。
不管怎么说,他们也认为武修篁会把条件改成两倍的,可是万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就答应了,看来他们未来的王后,还真的是个不简单的任务,嫁到帝拓之后,龙昭和帝拓之间的关系,必是牢不可破。
这么想想,他们已经开始觉得,之前觉得洛子夜配不上他们王后之位,还让王将她纳为夫人的大臣们,真的是瞎了眼了!当初幸好王没有听他们胡说八道,要是听了,如今这还得了?
怕好好的王后跑了不说,龙昭跟帝拓还会失和。
洛子夜这个人向来念恩,武修篁既然是答应了,自然很大的程度上,也是因为在意自己这个女儿罢了。
所以在武修篁应下之后,她支着下巴道:“听说冥吟啸在对你们进行军事制裁,拒绝再将武器卖给龙昭,想必这对于龙昭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问题吧?”
当初,因为武琉月对她的算计,触怒了冥吟啸。
这个军事制裁出来之后,皇家都市报里面,时政这一块都报导了好几日,一直到如今也并没有收到两国关系缓和的消息。
武修篁颔首:“不错,纵然你才是真的亲生女儿这消息出来之后,冥吟啸也如其他人一般,送了朕不少礼物,可军事上的制裁,却并未中止,看冥吟啸如今的意思,怕是想让凤溟占据霸主地位了!”
凤溟沉寂了这么多年,如今有了这样的想法,其实也不奇怪。
洛子夜知道凤溟的一些内政,自然更不会奇怪,冥吟昭从前让凤溟一落千丈,那是冥吟昭,如今冥吟啸回去了,自然是不同的。
她盯着武修篁笑问:“所以跟帝拓的战事结束了,龙昭和凤溟,也或许有一战?”
“不错!”武修篁坦然点头,“倘若冥吟啸的武器,谁都不卖,那便也罢了,但他只不卖给龙昭,最终会令龙昭的军事处于极为被动的地位,若只有战争能平息这件事情,朕自然只能开战!”
只是他没想到,洛子夜对这方面的事情,也会如此敏锐。
洛子夜就知道,武修篁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是这些政务上的问题,他一向是看得清楚通透。
而洛子夜心里更清楚,冥吟啸实力超群是不假,可这些年被冥吟昭拖下去的国力,要是正儿八经地跟龙昭打起来,未必能占上风,最终的结果不过就是两败俱伤罢了,左右如今武琉月这个罪魁祸首已经死了,所以……
她啃了一口梨,口齿不清地道:“不如你女儿我,就给你们做个和事佬,一来是谢你这么轻易地答应我的条件,二来是感谢他多日来对我的照顾,让他重新把兵器卖给你,省的你们两败俱伤,让边上的轩苍坐收渔翁之利?”
相信如今武琉月死了,冥吟啸也不会拒绝自己这个提议。
毕竟互相卖兵器,对两国的发展都有好处,而打仗的话,却是对两国都不利。
她这话一出,武修篁更是扬眉,说实话,这些日子他没有明着提出要跟凤溟开战,其实还真的就是顾忌着边上的轩苍。两国的交界处之外,再翻过几座山,就是轩苍皇朝,龙昭和帝拓交战的这段时日,轩苍已然是日益强大起来。
眼下龙昭和凤溟再打,两败俱伤之后,轩苍怕是会忍不住出来再分一杯羹了。
这就是为什么他至今没有宣战,还只在打算之中的原因,他欣赏轩苍墨尘,自然也了解轩苍墨尘,那小子出来搞事情的可能太大了,眼下听洛子夜这么一说,他倒是笑了:“好!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相信冥吟啸也不会拒绝,这对两国来说,都是好事。
只是他们中间,需要一个人去调和罢了,而洛子夜正好就能是这么一个人。
这话说完之后,洛子夜登时便感觉到自己身边的气温,都森冷了下来。她立即回过头看向凤无俦,接着就看见了对方的臭脸,她嘿嘿干笑出声:“你也不要生气嘛,我就只是给冥吟啸写封信,说说这件事情而已了,并没打算千里迢迢去凤溟找他商讨!”
家有妒夫,她行为自然也就只能慎重再慎重。
武修篁看着他们两个人的互动,也是有些好笑,更多是欣慰。他盯着凤无俦,开口道:“今日起,朕当对你改观了!”
他这话,说得极为认真。
却也已经是一个岳父,对女婿的认同。
凤无俦微微一顿,对视之间已然是懂了武修篁的意思,这意味着这个人今日起,便不会再给情敌们加戏,在洛子夜面前说谁的好话,或是打扮成谁的样子了。
洛子夜啃了一口最后梨,已然是吃完了。
扬眉看着武修篁道:“那事情就结了,我们……”
“我们筹备婚事,父皇要出海一段时日,既然是龙昭和帝拓的大婚,自然也马虎不得,嫁妆聘礼排场,都至少需要三个月布置,那时候父皇定已经回来了,需要准备的东西父皇都会弄清楚,然后让你二皇兄和四皇弟准备,你放心,定然不会折了你的颜面,也不会损我龙昭国威!”武修篁笑着接了这么一句。
这算得上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武神大人主动提起成婚这件事情。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今日在这谈判桌上,他已经清楚地看见了凤无俦的诚意,和这小子对洛子夜的真心。事实上说起来,只要女儿过得幸福,有真心爱着她的人疼爱,这便已经是够了,至于对方是不是敬重自己这个做父皇的,在女儿的幸福面前,似也并没有这么重要。
两国都是大国,慎重地准备起婚事来,需要三个月,这是正常的。
凤无俦听了,也并没有什么意见。却也同样在武修篁的态度之下,在对方主动提起婚事之中,看武修篁的容色,也缓和了许多,不同于之间的满是不耐,倒是多了几分敬重。
很显然,帝拓的皇帝陛下,便是对方认同自己,便也能将对方当成泰山大人对待,可对方若是不认同自己,甚至还要搞破坏,那么他也不会给武修篁任何的好脸色。
他沉声道:“既如此,孤便派礼部的人过来协商!”
“好!”武修篁站起身,倒是伸出手,在凤无俦的肩膀上拍了几下,“之前的事情,若能一笔带过便带过,朕不计较你的傲慢无礼,你也不必对朕的态度耿耿于怀,便权当是为了洛子夜!”
凤无俦偏头看了一眼对方落在自己肩头的手。
理论上若是有谁,以这样一种长辈的态度,将手落在自己肩头,他怕是早就动手了。然而对方是武修篁,是洛子夜的生父。
他到底是没有再做出任何举动,而在对方这句话之下。
他竟站起身,行了一个君王之间见面的礼节:“既然岳父大人这样说,孤自当摒弃前嫌!”
他这举动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
武修篁也很是惊诧,凤无俦这小子,在天曜做摄政王的时候,就总是傲慢高高在上的样子,寻常去古都朝拜,诸国君王行礼,他要么是缺席,要么远远往那里一站,表示自己来过就走人,自己也不是那种如其他诸国君王一样,很是崇拜好奇这个人,于是偷摸上去跟着看看,以至于多年来都没真的见过这小子。
直到去年与洛子夜发生冲突,才算是第一次看见他。
而眼下,也算是自己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客气的弯腰行礼,要知道寻常都是旁人给他行礼,他要么根本不回礼,要么就是一副瞧不上人家的姿态,看都不看一眼,如今这……
阎烈也是震惊了,跟了王这么多年,王这么客气还真的就是从古至今头一回。
武修篁这短暂的呆愣之后,便也是弯腰回礼,毕竟这小子纵然是自己的女婿,可两人的身份都是君王,诸国历代以来,即便是联姻,也从来就没有联姻之后,女婿就成为小辈只说的,帝王就是帝王,该有的礼节是必须的。
武神大人亦是笑道:“但望我们日后相处愉快!”
眼下,武神大人也是懂了,他一度很是嫌弃凤无俦的傲慢无礼,但若是在洛子夜同意认下自己这个父亲之后,自己立即对凤无俦示好,而非继续表现自己的不喜,这小子怕是早就客气地对待自己了,决计也不会傲慢无礼直到如今。
有句话叫尊老爱幼,眼下看看一直在搞破坏的自己,不被尊重那也是因为,自己一直为老不尊在前了。
这一对翁婿,如此客气的互相行礼,看得洛子夜那是一愣一愣的。
这两人行礼之后还相视扬眉,嘴角淡扬,颇有些一笑泯恩仇,摒弃前嫌的味道。她现在都有点觉得,这个世界是不是太玄幻了,所以就连凤无俦和武修篁之间是关系,都能变好了。
两边的人收拾东西。
洛子夜从帐篷里头出来,龙昭的朝臣们,就在门口。事实上方才她要他们出来,也并不是因为那些话他们不能听,不过是因为不想谈判的时候,被这些人给打断罢了,事实上她谈判的条件,两边都应该是可以接受的。
纵然她提高了凤无俦的要求,可是调解龙昭跟凤溟的关系这样一个条件加上,对于龙昭来说,其实也并没有亏到哪里去。
所以大家也没什么意见,心里头反而觉得洛子夜很有见地,有这样气魄和胸襟的女子,的确是很难得。
作为即将嫁到帝拓的龙昭公主,她在事情的处理上,不让帝拓失利,也不让龙昭单单是付出诸多却无所得,同样还有了调和龙昭和凤溟关系,使得两国都得益,天下太平,这样的公主……不仅仅识大体,也非常有政治见地,怕是墨天子知道她打算平息龙昭凤溟之间的事端,也会赞扬于她。
说实话,尤其再对比一下武琉月之后,他们觉得就这么轻易地把公主嫁到帝拓去,真的好不舍!
要是继续留在他们龙昭,说不定以后能为龙昭做出不少建设来,可惜……眼下她所有的盘算,就已经不仅仅是为了龙昭,而很大的程度上,也是在维护帝拓了。
天要下雨,公主要外嫁,这都是拦不住的呀!
洛子夜出来之后,扫了一眼武青城,问了一句:“你离开凤溟了?”
之前铲除修罗门的时候,她看见过武青城的真面目,当时就觉得这小子跟武修篁长得很有些像,如今他穿着一身皇子的朝服,气度卓绝,与当初在冥吟啸跟前做小厮的时候,已是完全不同。
就这么看起来,这一秒钟,洛子夜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应当感叹这世道千变万化,还是应当为冥吟啸担忧。
对于自己被认出来,武青城倒是没什么反应。
客气地点头:“回皇姐的话,的确如此!”
洛子夜比他大些,自然也就是他的皇姐,他心心念念惦记的人,心中的人就是自己的皇姐,这种感觉的确是有些讽刺。然而他纵然因为冥吟啸,对洛子夜谈不上多喜欢,但也不讨厌,所以这时候他语气客气而平淡。
洛子夜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没再多说。
她很清楚那个人的独孤,也很清楚一旦青城都离开他身边,他会更加独孤。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武青城还是皇子,她似乎并没有一定要谁去陪着冥吟啸的资格,而人生是武青城自己的,他自然也有资格作出他自己的选择,选择他自己想走的道路。
沉默片刻之后。
武青城道:“他是一个为了你,不知道顾惜自己的人,他这个样子,我即便跟在他身边,也是保护不了他的。皇姐,我离开他,一方面是因为他这样,已经是令我失望透顶。另一方面,是那一次武琉月的设计之后,我已经明白以一个小厮的身份,守在他身边,是护不住他的,我也需要强大起来!”
如果他成为了龙昭的王,那么一切或许将大不一样。
即便是父皇最宠爱的武琉月,也只能老老实实的,不敢再碰冥吟啸一根手指头,只是没想到他回来之后没多久,就知道武琉月并不是自己的亲姐姐。不过这也无妨,手中握着更多的权势,才是保护一个人的筹码。
一个人,想要去守护一个人,光有心是不够的。必须要令自己强大起来,要能给他许多,要能为他抵御伤害,要能真正成为他的后盾。
如今他武青城已经明白,只希望自己明白得还不晚。
他这么一说,洛子夜便扫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好,他肯定是懂的,也一定都放在心上!”
毕竟冥吟啸是那个一个别人对他有一点好,他就不惜所有去回报的人。
就算他不会接受武青城的感情,但武青城的付出,他心中一定都记得,也一定感恩着。
她这话一出,武青城一怔,心中骤然一暖,其实人心是世上最柔软的东西,当有人能看懂自己,有人能肯定自己的付出,说出来的话便最是触动人心。
这一刻,他倒是对洛子夜生出了不少好感来。
方才也已经是听见了父皇与他们谈论婚事的问题,他扬眉一笑,开口道:“祝贺你们大婚,但望你幸福!”
洛子夜扬唇一笑:“多谢!”
……
两国谈判结束,帝拓大军回国。
接着,又传出了龙昭和帝拓即将联姻的消息,这让不少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都是云里雾里。
这不是前段时间,帝拓国君才宁可打仗,都不愿意迎娶龙昭的公主吗?怎么忽然就改变心意了?
还有,两国刚刚才打完仗,怎么就要联姻了?按理说帝拓打了胜仗,龙昭这时候不应该是对帝拓恨之入骨,甚至是将帝拓当做敌国吗?
怎么还愿意嫁个公主过来?
这真是奇了怪了!
吃瓜群众们实在是想不太明白,郁闷之中,一下子觉得瓜都不好吃了,看不懂这个世界,他们还是骑着皮皮虾别处玩去吧……
不过呢,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出来。
关于帝拓迎娶龙昭的公主,这是在巴结龙昭,毕竟龙昭是如今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国,从眼下身份地位来看,除了墨氏的皇太子之外,谁家迎娶龙昭的公主,不是高攀呢?
不过,知道真相的,看得清如今时政的,自然是不会这么想。
怕谁将女儿嫁给了凤无俦,才算是高攀。
可这下,有的人就坐不住了。风风火火地赶回来,进了帝拓的皇宫之后,便吼了一句:“有谁能告诉本王,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好端端地就跟龙昭联姻了?洛子夜为什么忽然就变成了龙昭的公主?这简直……”
阎烈等人,都是一脸同情地看着凤天翰。
说实话,他们都还记得,武修篁和凤天翰当初互相赌咒,说出来的那些话呢,各种的如果我儿子娶了你女儿,我就要怎么样,我女儿嫁给你儿子,我就要怎么样。
这下……他们该不会是要践诺吧?
不过武修篁这会儿出海去了,说是无忧老人拜托了他一件事情,需要他去做,已经走了好几天了。
尤其是看武神大人临走之前那个表现,怕是根本就将这件事情给忘干净了。眼下凤无俦这急匆匆的发火,阎烈诚恳地道:“老王爷,婚事已经成了定局,要不然您就假装失忆,告诉自己您之前什么都没说过,武修篁当初跟您是一起赌咒发誓的,只要您假装这件事情没发生,相信他也不会主动提起!”
“是的!”肖青和肖班一脸赞同的点头。
凤天翰沉着一张脸询问:“这法子靠谱吗?”
“老王爷,再不会有比这更靠谱的法子了!”阎烈一脸认真,他其实想说的是,除了这个根本就没有其他法子了,毕竟这话都是老王爷和武修篁自己亲自说的,也没有人逼着他们说。
这会儿出了这档子事情,除了装傻之外,还能怎么样?
难道真的说了上吊的赶紧去上吊,说了自杀的立即去自杀啊?
或者指望王和洛子夜,为了这种事情决定不成婚了?这可能吗?所以除了装傻之外,还能怎么样?
凤天翰沉着一张脸,思虑了半晌,终于是不说话了,好像也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阎烈又继续道:“老王爷,您想想不日之后,您就可以喝到儿媳妇茶了,再过几天就能 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了,这种小事情,您该忘记就忘了吧!”
他这说服人的本事,看得肖班那是一愣一愣的,看样子自己还是需要进步啊,虽然说论起狗腿和拍马屁,基本上是没有人能比得过自己了,但是阎烈的情商,还是自己需要努力攀登的高峰啊。
正傻愣着。
不远处,便笑吟吟地走过来一个人,那正是秦月,手里头拿着一块羊脂美玉,还没走过来便扬起那块玉,笑道:“喜欢吗?”
凤天翰有些奇怪地看过去。
秦月作为煊御大陆排行第二的有钱人,自然也是有些眼力见儿的,看着他们似都对凤天翰很是敬重,是以问了一句:“这位是……?”
“这是王的父王,我们的老王爷!”阎烈笑着解说了一句。
看着秦月的眸光,那是非常的亲切友善,让肖班恨得一阵牙痒痒。这几天秦月简直就像一场瘟疫,把王骑护卫里面所有跟自己关系好的人,全部都拉到了他身边,跟他称兄道弟。
让肖班充分地见识到了这个人左右逢源,拉拢关系的能耐。
实在是令他赞叹不已,钦佩不已。
秦月立即跪下行礼:“草民见过老王爷!”
凤天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一脸痛苦的肖班,又扫了一眼秦月:“起来吧!”
“谢老王爷!”秦月慢条斯理的起身,那眼神很快地落到了肖班的脸上。
肖班悲伤地开口道:“秦月,你一个当老板的人,你真的就这么闲吗,你们的商会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回去处理吗?”
每天就在这里献殷勤,再不然就是跟阎烈等人勾肩搭背,各种的哥俩好,只要王没有任务下来的时候,就拉着他们去喝酒,把阎烈等人是哄得服服帖帖的,恨不得把自己贯穿的亵裤颜色,都泄密给秦月。
肖班表示自己有这么一群兄弟,这简直就是上苍对自己的考验。
秦月听了,倒是轻笑了一声:“至少目前,再没有比你更为重要的事情了!”
凤天翰嘴角一抽,颊边的胡子都跳了跳,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你们两个之间,可是有那种什么关系?”
肖班正打算说绝对没有,远远地就看见王和洛子夜,一同过来了。
他的话一下子就堵在了喉咙里头,只觉得喉头都开始发苦,秦月笑得一脸暧昧,开口道:“差不多!”
凤天翰登时目露嫌恶之光,那表情仿佛是已经想呕吐了,盯了这两人数秒之后,一挥袖大步去了。而转头之间,便见着凤无俦和洛子夜,正在往这边走。
阎烈小声在秦月耳边道:“我们王和王后起初在一起的时候,王后对外的身份是个男人,老王爷当时很是愁苦,想必就是因为这个缘由,所以老王爷如今对男人和男人之间……嗯,很是不能忍受!”
秦月倒没说什么,但肖班已经是想哭了。
他也真的很不能忍受啊,毕竟他自认自己跟秦月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但是竟然被老王爷用这种想吐的眼神看了,他的心真的是又痛又冷。
倒是洛子夜,远远地看着肖班那个痛苦的表情,扭头纳闷地询问凤无俦:“臭臭啊,你说肖班是怎么回事儿啊,不是他自个儿说自己喜欢秦月吗?怎么如今秦月来了,对他也是很好,他怎么反而仿佛不高兴了呢?”
她这一问,凤无俦那双霸凛的魔瞳,就落到了肖班身上。
这会儿他们已经走过了,便只听得帝拓的皇帝陛下,魔魅冷醇的声线,缓缓询问:“肖班,你不高兴吗?”
“啊?”肖班浑身一僵,硬着头皮,含着眼泪道,“王,属下很高兴,属下非常的高兴!”
他高兴得想挖个坑直接把自己给埋了,真的是心好塞啊!
这下洛子夜更加看不懂了,恕她见识浅薄,她实在是难以领会肖班这一脸的生无可恋,到底是哪里显得高兴了。
秦月倒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
凤无俦听完肖班的话,冷嗤了一声,便看向凤天翰:“父王!”
洛子夜跟着喊了一声:“老王爷!”
凤天翰一向不喜欢自己,所以洛子夜的称呼很是客气疏离。
凤天翰听了,却是扬了扬眉:“怎么?马上就要做我凤家的媳妇儿了,见着本王都不跟着王儿称呼一声父王吗?”
“呃……”洛子夜愣了片刻,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却在看向凤天翰的时候,发现他眸中都是笑意,她脸色一燥,不是太好意思地称呼了一声,“父王!”
这一声出来,凤无俦嘴角淡扬,那是好心情的弧度。
大掌伸出,抓住了她的小手,抓握得很紧。
凤天翰听了,登时也是笑了,连称了三个“好!”字。
……
有人欢喜,自然是有人忧愁。
当龙昭和帝拓的婚事,弄得轰轰烈烈的时候,凤无忧便已经是完全稳不住自己了,桌子都被她掀翻了不知道多少张。
她铁青着一张脸怒吼:“该死的凤阳,他不是说了会帮我杀掉洛子夜么?为什么已经快两个月了,洛子夜还是好好的活着?还要跟王兄成婚,该死!该死!”
凤阳,正是当年宇亲王的名字。
四面的黑衣人,一个人都不说话。
他们如今已经知道了凤无忧的真正身份,也知道了这个女人的公主病,但凡有一点不开心,便一定会大发脾气,掀桌子砸板凳,看多了便能习惯了。
所有人都不说话,凤无忧这脾气发的也没有找到存在感。
恼怒地瞪着他们,开口道:“你们为什么一个人都不说话?”
一众黑衣人:“……”他们根本就不想说话好吗,好吧,说点就说点吧,免得看着她这样发脾气,也是影响人的心情。
默了片刻之后,一名黑衣人开口道:“主人,您还是先等等吧,毕竟您手中的财宝,主公他一直都是想要的,他一日不对洛子夜动手,你便一日不会将你手中财宝交给他,既然如此,您有什么好怕的,左右这财宝还在您手中,而主公也断然不会放弃这笔财宝!”
他这话一出,凤无忧倒是冷静了片刻。
细细想来,也的确如此。
她咬牙闭上眼,攥紧了拳头。凤阳,你千万不要令我失望,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杀了洛子夜,决计不能让她嫁给王兄,决计不能!
她霍然抬头,看向这群黑衣人,冷声询问:“百里瑾宸在何处?”
“百里瑾宸?出海了,他素来便是行踪不定,眼下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定然是回煌墷大陆了,也或者是去了翸鄀大陆,这些都说不准……”一名黑衣人很快地应了一声。
凤无忧面色发沉,冷声道:“这个百里瑾宸,也是对洛子夜有些念想的,这一年多来帮过洛子夜不少回,这个人活着,定会是个麻烦,毕竟他是神医,医术天下一绝,说不定还有死而复生的本事,就是凤阳真的能杀了洛子夜,指不定也能被他给救活了!”
“主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那黑衣人皱起眉头,偏头看向凤无忧。
凤无忧眼神毒辣,扫向他们:“你们也出海去,替我杀了百里瑾宸!”
她这话一出,那些黑衣人险些没被呛死,皱眉看向凤无忧:“主人,百里瑾宸是绝世的高手,我们这些人,岂会是百里瑾宸的对手?”
凤无忧真的不是在跟他们开玩笑么?
百里瑾宸作为天下第一公子,剑术也是天下第一,让他们去杀百里瑾宸,这跟鸡蛋碰石头,有什么区别?
凤无忧皱了皱眉,事实上他们的话,她心中也有数,百里瑾宸是什么样的高手,她纵然是没有见识过,但却也是听过,想杀百里瑾宸,对于王兄来说,怕都不是容易的事,何况是面前这些人呢。
她沉眸看向他们:“你们且跟上去,寻找机会,若真的是不能便罢了,若是能……只要找到机会,便杀了他,以除后患,若是能做成,回来之后,我定重赏你们的!”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但谁都知道,凤无忧有许多钱财,若是真的重赏,他们拿到钱财之后,便不必操心自己下半辈子的生活了,自然的,也就不必再听这个女人的命令了。
说实话,跟着这个毫无脑子,一天到晚只知道发公主脾气的主子,他们也是觉得丢人,觉得心累。要是真的能杀了百里瑾宸,拿到他们想要的,能离开这个女人,也算是早日解脱!
于是,便有人站出来领命:“是!我们即刻去办!”
……
一个月之后,而此时离武修篁出海,已经三个月了。
帝拓的皇宫,洛子夜收到了上官御传来的消息,说是她让修缮的城墙,已经修建好了,与相邻诸国合作通商的文书,该发出的,也都尽数发出去了。
事情倒是进展得很顺利,洛子夜有着龙昭公主和帝拓未来王后的身份,如今这大陆上,谁都不敢不给她面子。
更别提婚事出来之后,据闻凤溟的君王,送到龙昭的贺礼,排了好几条街道,据闻凤溟的君王与洛子夜,也是知己好友。
这样的身份,她说要跟周边那些国家合作,凤溟和轩苍一听说是她的人,当即便同意了,边上的小国哪里还敢不同意,都恨不得多许给她一些利益,以求在她面前博得一个好印象,指不定以后还能借此飞黄腾达。
是以洛子夜这件事情,办得非常顺利。
如今她在帝拓的宫中,也是穿的女装,一袭红色纱衣,衬着那张带着英气,又绝美娇俏的脸,迷得宫中不少侍卫都不敢看她,生怕见着那脸便移不开眼,让王看见了,他们可就惨了。
洛子夜收到了这消息之后,便起了身。
把桌案上的盒子,拿着去找凤无俦。
来往的人,都跪下行礼:“王后!”
如今谁都知道,在这宫里头,最有地位的人,其实是王后,王都对王后的话言听计从,不允许任何人对王后有丝毫不敬,不日之前有一名胆大包天,不知死活倾慕王的宫婢,对着王后翻了一个白眼,当即王便下令处死了。
王后说了一句海棠好看,这宫中便到处都是海棠。
王后说西面那一处宫墙,看起来过于冷肃,王当即便下令拆了重建,眼下那一面宫墙,可是被装点得热闹得很。
总归王后就是王心尖上的人,所有人都不敢对王后有丝毫不敬。
洛子夜笑了笑,点了点头,便走过去了,远远的,南息辞踏入宫门,便见着她穿着一身红色的曳地长裙,往御书房去了。
她脚步轻快,并不似那些贵族女子一般稳重,可也正因为如此,才越发与众不同,更是令人无法移开眼。
他有些失神地往前头走,上了殿门口的楼梯,便见着洛子夜此刻,已经在殿内了。
她将一个锦盒,放在凤无俦的面前。
随后坐在他面前的桌案对面,手支在自己的下巴上,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凤无俦沉眸,扔下手中的奏折。宠溺的眸光看向她,那眼中也只有她,盯着她那张漂亮的小脸,魔魅冷醇的声线,缓缓地道:“怎么,想孤了?”
“不是!每天都见面,哪有什么想不想的,我是有事情想要同你说!”洛子夜笑看着他。
她就这么说不想,他自然是有些失望,可他心中也清楚,这小女人向来便是没心没肺的,指望她在他身边的时候,也还在思念他,怕也的确是有些难。
他大掌伸出,揉了揉她的发,沉声道:“何事,你说!”
“呐!”洛子夜将自己面前的盒子打开,里头是他的玉玺,兵符,钥匙,还有一张地图,那地图正是他赠给她的那块土地的地图,她将盒子推到他面前。
他却因此沉了脸,除却宝石不在,其他的都是他送给她的礼物和聘礼,她如今退回,这是什么意思?
要退婚?
看他沉了脸,洛子夜就知道他是多想了。
当即便是一笑,伸出手抓住他的大掌,仰头看着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盯着他,开口道:“你送给我的那块土地,我如今已经处理好了,如今交给你,也算是为你做了一件事!”
凤无俦沉眸:“洛子夜……”
她这到底……
他话没说完,她已经伸出手,堵住了他的薄唇。眨眨眼,轻声道:“你先别说话,你先听我说!我知道你对我好,你想让我做女王,想让我站到至高的位置,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想成为一个能和你比肩的人,想站在至高巅峰,成为王者,但是如今,我不这样想了!”
说完这话,她收回了捂着他唇畔的手。
轻轻咬了咬下唇,脸色有些赫然,似还有些不好意思看他:“如今呢,比起成为女王,我更想做你的王后,眼下也只期待这么一个身份,至于这些繁琐的政务,你还是自己操心吧!”
她这话一出,他紧锁的眉头,刹时便散开。
而洛子夜也很快地将上官御传给她的信件展开,给凤无俦看:“哪,看看我帮你把事情处理得多好,你送我的那块土地,如今已经彻底归顺,眼看便要发展得比龙昭帝拓都好了,这么看来,论起母仪天下的本事,有谁比得过我?所以你以后要好好珍惜你的王后知道吗,我可是一个为了你放弃做女王的人啊!”
洛子夜说着这话,自己也是有些好笑。
她这絮絮叨叨的说完,他魔瞳凝锁着她,神色动容,这是她第一次说出来这样动听的情话,无关她是不是做女王,而是她在告诉他,她的爱意。她在告诉他,比起成为王,她更想做他的妻子。
看他一副感动到眼眶都泛红的样子,洛子夜不禁开始想,自己是不是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太没心没肺了,所以这一正儿八经地表白自己一次,就能将他感动成如此模样。
话都说到这里了,她索性便忍不住更肉麻一些:“凤无俦,我是个心比天高的人,我曾弯弓射雕更甚男儿,我曾游刃朝堂愚弄君王,我曾驰骋疆场狙杀敌将。我曾想要天下人都看见我,想要繁华浮世在我足下,想要四海苍生都听我说话。可如今,比起这些,我更想要在你身边,做你的妻子,一世相守,不离不弃。”
她这话说完,整个人便凌空而起。
被他的内力扯动,落入他怀中。方才说完肉麻话的嘴,也被他用唇堵住,她笑着环抱住他的脖子,回应他。
她永远不会放弃追求自己的强大,只是这些外在的东西,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真的去做一个女王,便常常要去那一块领地上朝,处理政务,他们或许经常要因此分开,这般算来,至少在洛子夜看来,是并不划算的。
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好不容易才开始幸福,为何一定要为什么女王的身份,让他们失去相守的时光?
她在宫中研究一下武器,好好训练龙啸营的士兵,也可以扩张一下军队什么的,然后带着自己的大炮,看不顺眼谁就轰了谁,想要出去打谁家的国王就出去打谁家的,比做着女王每天处理政务,不是轻松自在多了?论起气派也不比做女王差不是?
这一吻作罢。
他深情的眸光凝视着她,霸凛的语气却是有几分叹意:“可,洛子夜,若是这般,孤就真的不知道,还能给你什么,能令你开心了!”
她什么都不稀罕,什么都不想要,如此洒脱,给她女王都不想做,送她土地也不想要,那么他还能给她什么?
他还能用什么来讨她的欢心?
他当真是不知道了。
洛子夜掰着手指头,数着告诉他:“这还不简单吗?顺从我,关心我,爱护我,体谅我,夸奖我,捧着我,崇拜我……这都是能让我开心的事!至于你的玉玺,你还是早点收回去吧,你知道吗,你每回下个圣旨,阎烈就要将圣旨送来,让我看一遍,看看是否认同再考虑是否盖章,你知道我有多累吗,每天都是你的那些政务,盖章盖得手痛!”
她都不知道为啥会有人喜欢当皇帝,只是为他盖了几个月的章,她就已经不想干了。
她这话一出,他沉声而笑:“好!孤顺从你,关心你,爱护你,体谅你,夸奖你,捧着你,崇拜你。只是这玉玺你可以送回来,政务不再拿去烦你。但虎符和国库的钥匙,你无论如何也要收着。军队是一个国家的命脉,国库是你的丈夫所拥有的财产。孤必须要你掌控着这些,叫你时刻安心放心,叫你明白即便是孤,也不能动摇你在帝拓的地位!”
拿着大军的虎符和国库的钥匙,可不是即便他这个做皇帝的人,都动摇不得她么?
洛子夜一听他这话,捧着脸思索了一下:“你说得也很有道理,那虎符和钥匙我就不还你了,以后要出兵拨款什么的,你就来请示你的夫人我!”
她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
南息辞在门口听着,便只觉得王这样的男人,从来便是一句话出来,便要天地都听从他的号令,岂可能同意出兵去请示洛子夜呢,这怕是……
却没想到,他心中永远高高在上,不容人置喙的凤无俦。
听完洛子夜的话,却是笑了,吻在她的额头上:“好,家中若是有大事,原就是应当请示夫人的!”
作为王和王后,国也是家。
洛子夜原本也就是那么一说,心里头觉得这货霸道的性格,怕是不会同意什么请示不请示,却是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地就同意了,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她当即也是心花怒放,心情也特别好,抱着他的脖子就咬了一口他的唇畔。
南息辞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倒也算是明白,一直以来自己都是痴心妄想了。他原本不止一次,想过若是有一天,王和洛子夜之间又出了什么变数,她如当初初来帝拓时的那晚那般,哭着出现在他面前,他定会鼓起自己毕生的勇气,去抱住她。
而后,或许他们之间,就会有些可能,哪怕自己因此被王杀了,他也是甘心的。
只是今日,看着他们两个人。
看着从来高高在上,霸凛不容人质疑的他,会因为不知当如何讨她欢心苦恼,会理所应当的表示自己出兵要请示她。
看着一向要强,好面子,喜欢装逼的她,会对做女王这种事情都毫无兴趣,只想做他的王后,跟他好好相守。
这样的两个人,凑在一起了,谁能分得开他们呢?
他这时候扯唇笑了笑,这笑容里面有几分苦涩,是为他们开心,也是为自己难过。这二十多年来,唯一动心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嫂子,这也当真是讽刺。可看着自己最敬重的表兄,和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能幸福,他又如何能不开心呢?
却到底还是觉得他们这样子,看着有些扎眼。
他将手放到唇边,很不是识相地咳嗽了两声:“咳!咳!”
一看见他,洛子夜登时就知道他是有正事禀报了,否则决计不会在这种时候不识相地打扰,她二话不说便翻身从凤无俦身上起来了,有些尴尬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子,将盒子里头的虎符和钥匙拿出来之后,便往外走:“我先出去了,你们聊!”
南息辞进来行了礼,方才道:“王后您也不必走,这件事情是与您有关的,婚礼的事情,我们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龙昭负责婚礼的是武青城,他表示他那边也准备好了,按理说,眼下便是可以举行婚礼了,只要挑选一个黄道吉日便可,但是……”
说到但是,坐在王座的上的凤无俦,便沉眸扫了过去。
南息辞接着道:“但是王后,您的父皇出海已经三个月了,至今未曾归来,婚礼上他是必须要出席的,奇怪的是他声称自己一定会提前回来,如今这么久了都不归……这婚礼的事情……”
这就是为什么不需要洛子夜出去,因为这件事情就跟洛子夜的父皇有关。
“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洛子夜皱了皱眉。
凤无俦沉眸,魔魅冷醇的声线,缓缓地道:“应当不会,武神纵横天下,少有敌手。人脉雄厚,怕是难有人能在他手中讨到便宜!”
纵然帝拓的皇帝陛下,事前对自己的岳父有诸多不满,但武修篁的实力,他还是看得到的。
便自当能说出这些话来。
他这话一出,洛子夜放下心来,她也不想刚刚认完的老爹,还没捂热呢,就出事了。
正想着,忽地阎烈便大步流星地进来了,进门之后便跪下禀报:“王,龙昭传来的消息,说是今日煌墷大陆出了些事情,百里瑾宸重伤在前,龙昭皇帝的至交好友,无忧老人故去在后,眼下龙昭皇帝正在缅怀无忧老人,得一个月之后才能回来,希望帝拓能谅解,待他回来之后再定婚期!”
无忧老人?
这个人洛子夜并不是很熟悉,只是偶尔听人提起过。只是百里瑾宸重伤,有谁能让他重伤?
凤无俦倒是敛眸,无忧老人与武修篁之间的交情,这是天下人都清楚的事情,眼下对方出事了,武修篁需要缅怀之后再回来,这也是人之常情,尤其对方在这种时候还传信回来,向帝拓解释,也足见重视,示意帝拓的皇帝陛下虽然对婚期延后有些不快,但到底也没有什么成见。
阎烈说完之后,又继续道:“百里瑾宸重伤的事情,倒是有些复杂,听说是为了救自己妹婿的弟弟损耗了真气,以至于毫无还击之力,后被修罗门的偷袭,落入河中险些丧命!”
说到这里,阎烈皱眉继续道:“百里瑾宸的背景最为复杂,且不说他是夜幕山庄的少主,天下第一公子,也是神医,他的父亲是前南岳皇帝,义兄是煊御大陆的掌权人北冥皇太子君惊澜,妹婿乃是翸鄀大陆掌权人楚玉璃的亲弟弟,大楚的战神楚长风,师父是纵横天下的前魔教教主天下冷子寒,更是我煊御武神大人的徒孙,正常情况下,按照这位的身份背景,怕是除了王,谁都不会轻易得罪他,也不知道这修罗门又是发了什么疯!”
“修罗门?”洛子夜心头一跳,“其他的大陆也有修罗门吗?”
心里也是惊叹,百里瑾宸这完全随便捞个亲属都是大人物,怕她认识的人里头,论实力是没有人凤无俦更强大,但是论后台没有谁比百里瑾宸更硬了。
阎烈摇了摇头:“没有,所以这就是问题的结症所在,修罗门在我们煊御大陆,倘若北冥的皇太子君惊澜插手这件事情,或许会引起几块大陆之间的动荡,就是开战都不是不可能,好在百里瑾宸获救之后,表示这件事情不必其他人插手,看样子他是打算自己处理!随后便听说北冥出了些事情,无忧老人丧生,就是如此了……”
这样的话,大陆之间的动荡就可以避免了,纵然他们也不怕谁,若是真的几块大陆交战,第一个要操心的也应该是墨天子,但是有些麻烦能避免还是避免不是,毕竟他们王一向是懒得理会这些事情的人。
洛子夜听完这些之后,表情很有些复杂:“如今修罗门在武青城的手中,我觉得武青城没事不会去找百里瑾宸的麻烦,毕竟这对武青城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那要是这样的话……”
难不成是跟之前的事情有关?城墙倒塌砸死了人的事情,一直到今日都没有被查出来一个所以然,而那件事情也的确是离开了修罗门的那群人,与神秘人干的。
所以百里瑾宸遇袭的事情,怕也是那群人的手笔?只是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想到这里,她又继续道:“之前武琉月也说了,暗中还有一个主公在控制着她,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想搞什么事情!”
说到这里,门口忽然传来凤天翰不以为然的声线:“他们若是有能耐,让他们来便是,本王已经在王府闲了多年了,如今身手已经是生疏了,他们若是愿意来,给本王练练手,再好不过!左右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必杞人忧天!”
他这么一说,阎烈当即笑了:“老王爷说得是!”
洛子夜也笑着耸了耸肩:“好像除了这样,也没别的办法,他们藏得太好,武青城的人也早就联系不上他们了,只能等他们冒出头来了!”
凤天翰这话说完,便往边上一坐。
给自己倒茶,扫了一眼凤无俦和洛子夜:“等武修篁回来,这婚事便是要办了,只是你们两个是否打算让父王知道,父王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愣了愣。
洛子夜更是表情一僵,她身体若是没出问题,凤天翰这时候问起这些,她或许还觉得这个公公非常讨人嫌,这还没成婚呢,就开始催生了。但是眼下她身体出了这样的问题,她便只觉得心虚了。
凤天翰说着这话的时候,倒是满面的笑意。
那是一幅十分期待的样子,眼神看了看凤无俦,又看了看洛子夜,见他们两个人都不说话,他面色慢慢沉了下来:“怎么了?”
正给凤无俦断了化解寒毒的药进来的,也正听见了凤天翰的话,一时间也是不敢开口了。
自己的医术是老王爷一手教出来的,多年来老王爷最信任的人也是自己,寻常自己有什么事情,都是不曾瞒着老王爷的,但是唯独这件事情,王交代了不要对任何人说,包括老王爷,所以自己也是没有禀报。
眼下看着老王爷问起,他依旧是没打算多话,毕竟老王爷知道了这件事情,对王也好,对洛子夜也罢,都并不是什么好事,老王爷或许还会因此心情不佳。
洛子夜犹豫了几秒钟,原是打算说真话。
凤无俦却先她一步,魔瞳微沉,缓缓地开了口:“洛子夜本身便是个孩子,孤觉得如今谈子嗣还太早,毕竟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对孤来说,也的确是累了些!”
这话中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眼神却落在洛子夜身上,显得极为宠溺。
洛子夜嘴角抽搐了一下,心知他这是不打算对凤天翰说实话了,倒也好,省的麻烦,只是他这样的说词,却是成功地令她开始琢磨着,到底是应该感谢他这么将她撇出去,还是应当郁闷他这么说她。
什么叫做她本身就是个孩子啊?什么叫做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他既然觉得她是个孩子,那怎么每次抱着她困觉的时候,他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呢?
好像打人啊!
凤天翰听了这说法,嘴角也是微抽,却是忍不住道:“王儿,子嗣还有宫人来照顾,实在不行父王也是可以帮忙的。你莫要与父皇打马虎眼,你如今已经二十八岁了,寻常男子你这个年纪,孩子都有十岁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再不上心,父王便真的要动怒了!”
洛子夜在边上坐着也不吭气,在古代,男子的确是成婚很早,生孩子也很早。不过凤无俦二十八岁都没有小孩,也不完全是自己的问题不是,毕竟自己才认识他一年呢,只是他二十八到三十也没有孩子,那就是自己的锅没有错了……
而眼下,他倒是一力把所有的问题,都担到他身上去了,凤天翰完全就不晓得,问题出在她身上。
凤无俦听了凤天翰的话,也不多说什么,便就是一副不肖子的样子,不甚上心地模样,应了一句:“知道了!”
凤天翰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样子,便有些来气。
阎烈立即在边上劝了一句:“老王爷,子嗣的事情还是随缘吧,毕竟您这么年轻,太早做了爷爷,实在是与您年轻英俊的容貌不搭,属下认为您实在不必太忧心!”
凤天翰摸着胡子道:“你说的也是!”
洛子夜:“……”看来阎烈真的是凤无俦身边第一高情商。
……
三日之后。
洛子夜有些烦闷地将手中的秘籍抛了抛,也不知道是不是见了鬼,还是日了狗,就是没办法找到内功第十重的突破口。
这恼火之间,凤天翰正从门口经过。
见她一脸不悦,便问了一句:“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父王!”洛子夜先规规矩矩地打了招呼,才回话,“是不太顺心,这个心法不知道是怎么了,我不论如何都无法突破最后一重,若不是先前的九重修炼都很是顺利,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修炼了假秘籍!”
凤天翰站在门口默了片刻,盯着洛子夜道:“据闻今日无忧老人的师弟,莫邪正在海上。天机门的人倒是知道不少奇事,或许你可以考虑出海去问问他,他也许会有解决之道!”
“奇事?”洛子夜扬了扬眉。
凤天翰继续道:“不错,是奇事!据闻煌墷大陆还有人,是从异世而来,这些奇事,莫邪都知道,我看你近日闲着也是无聊,去寻些事情做也好!”
异世而来?
原本单单是为了武功心法是不是能窥破一二,洛子夜还并不是很动心,可是眼下听对方说异世而来,她就真的起了心思了。她一直就怀疑妖物也在这个世界上,甚至还有自己的怀疑对象,左右眼下是等着武修篁回来之后举办婚礼,这段时日她也没什么事情,出海去看看倒未尝不可。
思此及,她点了点头:“我去同凤无俦说一声,然后就出发!”
“龙昭与帝拓即将联姻,诸国都有些忌惮,是以不少人蠢蠢欲动,想要在两国联姻之前,弄出点事情来。轩苍最近更是有兵马动向,轩苍墨尘此人心思深沉……”凤天翰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洛子夜。
继续道:“你当初与轩苍墨尘之间到底有什么,如今已经都是过去的事情,本王也不打算再多追问。只是他若是真的动了,怕也定然是为你,王儿眼下不能离开帝拓,以免生变。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吗?”
洛子夜也不傻,当然明白。
眼下时局不稳,就是凤天翰不说,她也知道这时候不宜喊凤无俦一同出海去寻人,她原本也只是打算跟他说一声就走,也没打算拉着他同去,诸国的动向凤天翰清楚,她也很是清楚。所以就只能自己去了!
凤天翰点点头,正是要走,又忽然想起来什么,回头看了洛子夜一眼:“最好带上闽越同去,他会医术,若有什么万一,他也能帮你一二!”
这话便是关心了。
洛子夜听了,很快地笑着点了点头,便是寻凤无俦了。
……
“要出海?”凤无俦沉眸看着她。
洛子夜飞快地点头:“嗯,嗯!我不是与你说过妖孽吗?我的死党,我怀疑她就在煌墷大陆,还听说莫邪就在海上,说不定就知道我冲破最后一重武功的办法,是以我想着,说不定……”
话没说完,下颌就被他掐入掌心,他魔魅冷醇的声线,带着威胁的味道:“� �子夜,你是当真是想去妖孽和莫邪,还是惦记着海上遇见过的美男子,或者是在担心百里瑾宸的伤势?”
“啊?”洛子夜还愣了一下。
海上遇见的美男子,好吧,虽然当初皇甫轩和百里瑾宸的美貌,实在是令人见了之后便会感觉到毕生难忘,可是她根本就没有往那边联想啊。
更何况之前阎烈也说了,百里瑾宸已经醒来了,都还不打算让自己的亲戚们参与自己遇袭的事情,所以洛子夜当真是没有担心百里瑾宸的伤势,他要是真的有事的话,还会逞强着都不让亲戚们多事吗?
看她一脸呆愣,显然是根本想都没往这边想过。
凤无俦冷嗤了一声,那眸中危险的冷茫才算是散了一些。他沉声道:“孤陪你去!”
“不用了,如今的局势你也不是不知道,轩苍有调兵的迹象,你若是走了,父皇也不在,帝拓和龙昭都会面临兵临城下的风险,臭臭,颜值越高责任越大,你长得如此英俊,这时候自然是不能乱跑了!”洛子夜认真地拍着马屁。
说完之后,她又继续道:“上回去千浪屿求药,我不都没出事吗,这回只是去找人,相信我,不会有任何安全之忧的,每隔三天我会给你写一封信,好不好?”
她的实力他其实并不担心,这世上能动她的没几个人,尤其她素来深知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道理,旁人便更是难以将她如何。
只是……
他伸出手擦过她的唇畔,冷醇磁性的声,缓缓地道:“出海之后,孤至少一个月见不到你……”
“哎呀……”洛子夜很快地靠过去,与他鼻尖相对,“不就是一两个月而已嘛,左右不过人家今日喂饱了之后再出门,等我走了你可不许找别人,哎……”
话没说完,便见他魔瞳一炽,她人就被扛了起来。
大步走向龙床。
他魔魅的声线,在她头顶道:“除了你,没人对孤有这样的吸引力!旁人是谁?孤从未听闻。”
“唔……”
……
五日之后,洛子夜踏上船的时候,腿还是哆嗦的,只觉得凤无俦这个人,真的是毫不辜负“凤禽兽”这三个字。
一同前往的,还有路儿沓沓,带上她们两个人,洛子夜是有意的。
接着便是莫树峰,上官御,闽越,果果。
在船边,她被裹成了一个粽子,他的披风也被系在她身上,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头熊,看起来颇为可笑。他将她送到海边,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是!”洛子夜点了点头。
要不是因为实在是想看看那是不是妖孽,又实在是想突破内功第十重,她还真的舍不得离开他。
船舶远行,两人遥遥相望。
这一次出海,比起上次,那种朦胧中不舍,不知道自己是何种情绪,对他又是何种心情。便已然是演化成如今这般,颇有些生死相依,片刻都不愿意分离的心态了。
洛子夜微微抿了抿唇角,决定这件事情之后,以后再也不要与他分开了。
待到船舶飘远,凤无俦穿着一身墨色的锦袍,负手立于岸边,还看了许久。
到那船形成一个小黑点,什么都不能再看见,阎烈大步走到他身侧禀报:“王,我们在轩苍的线人探查到,百里瑾宸往煊御大陆来了,将要先去轩苍。茫茫大海之上,有可能会遇见王后,也有可能会错身而过,只是属下不是很明白,按理说他此来,目的应当再修罗门才是,去寻轩苍墨尘做什么?”
纳闷地说完这话之后,他又继续道:“还有一事,轩苍墨尘近日的确正在点兵,只是他是否会出手,还是未知之数!据闻冥吟啸知道这消息之后,也有兵马动向,王,这婚礼……”
怕是不太平!
还没开始,王的情敌们就开始动兵了,谁知道最后会搞成什么样子。
凤无俦扬眉,眸色却是不屑:“他们若是有胆量来抢婚,便让他们来,孤拭目以待!”
阎烈嘴角一抽,倒也不吭声了,也是了,人家要是真的来抢婚的话,除了让人家来,好像也没有什么旁的办法。
……
洛子夜这刚刚出海了七天,便遇见了对面船舶上的百里瑾宸。
他似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两人对视之间,想起来当日百里瑾宸与武修篁联手,同凤无俦交战的事情,洛子夜的容色有些复杂。但依旧还是问了他一句:“你没事了?”
问了之后,原是没打算他回答的。
却不曾想到,他还是应了一声:“嗯。”
她继续问:“再来煊御大陆,可是有事要处理?”关于修罗门?
他闻言,吐出来两个字,四个字:“寻仇。赎罪。”
“赎罪?”洛子夜不是太理解,找修罗门寻仇,洛子夜是可以理解的,但看百里瑾宸面色不是很好,那眸中透着几分隐约的疲惫,那双月色般醉人的眸中,似还隐藏着某些难以言说的情绪,她想问也没问出口。
百里瑾宸自也是知道她想问。
他清冷孤傲的语气,淡漠地道:“几年前我做错过事,害的人折了腿,如今能治好那腿的药没了,我自当重新寻,人要为自己做错的事情负责,这便是赎罪。”
那药从前是澹台凰在寻,他见她都能找到,便没有插手,如今没有了,这责任自然是他的。
洛子夜倒还不知道,百里瑾宸有这样的黑历史,自称自己是做错事,害得人断了腿。
她点点头:“祝你早点找到你要寻的药!”
百里瑾宸没有再开口,两人的船舶错身而过。她听见他淡漠的声线,缥缈地传入她耳中:“洛子夜,当日与凤无俦动手,并无旁的缘由,只因我妒忌他能拥有你罢了,你怪我也好,我并不后悔。”
在与凤无俦动手的时候,他并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同洛子夜说实话,说出来自己真正动手的原因。但眼下就这么说出来,他却反而觉得很轻松。
左右他们二人已经要成婚了,自己对于她来说,怕也就只是一个路人,有些话,如今不说清楚,日后怕是说的机会都没有了,眼下借着这机会说出来也好。
洛子夜怔了怔,并未开口。
她也不傻,只是这话她没办法回应,顿了片刻她问了一句:“你娘……”
“上煊御大陆之后去寻澹台凰,她会带你找到我母亲。”百里瑾宸很快地应了一声。
洛子夜点头,各自远走。
……
这回比较倒霉,洛子夜的船舶,在海上遇见了大风,几回都被吹得不受控制地掉头前行,妈的原本半个月就能走完的海航行程,硬生生地在路上飘了三个月。
闽越的表情难看得像狗屎一样,王那边已经传来消息,说武修篁早就已经回国了,他们在海上并没遇见武修篁,这茫茫大海,怕是离得远了都没瞧见彼此。
重点就是,两国婚事已经准备妥当,该出席的人也已经全部到场,但是他们说好了出海一两个月的王后,三个月了还在海上飘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逃婚了,诸国这时候也的确已经是纷纷议论猜测了。
若非洛子夜三天一封信地写给凤无俦,闽越也力证的确是遇见了恶劣天气,洛子夜并不是想逃婚,怕是帝拓的皇帝陛下,早就坐不住了。
可这件事情未免也是太坑爹了。
洛子夜也觉得很是坑爹,一大早地坐在船头,险些出于悲伤,唱起了北风萧萧,雪花飘飘……这跑出来了三个月,也没在海上遇见传说中的莫邪,可回去之后,凤无俦还不知道会如何整治她,她是发自内心的想哭。
正在悲伤之中,她霍然看见了前方的船舶。
远远看去,便看见那船舶上头的一行人,站在前头的可不就是大熟人澹台凰吗?这不用上煊御大陆,就直接遇见了,真是不错啊,她简直感动得想哭!
洛子夜立即热情的挥手,挥手了几下之后还深深地觉得,如此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兴奋。
又来了几个热情的飞吻。
澹台凰看见洛子夜的时候,嘴角显然也抽搐了一下。
而洛子夜很快地看见了澹台凰身边那个男人,她当即面色一僵,就咽了一下口水。那个男人似一道夺目天光,站立在那里,远胜天地之辉,美艳至极又妖孽至极,却又自有一番高华清贵的味道,眉间那一点朱砂,简直就是点睛之笔,令万物都在他身后黯然失色。
她几乎是无意识地说了一句老话:“帅哥,我们真有缘!”
这完全没比她家臭臭差啊,跟凤无俦,嬴烬都是同级别的美男子啊。啊,不行她要冷静,她现在是有未婚夫的人,被美色迷惑的她,并没注意到她这句话出来之后,那边上有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美妇,眉梢微微皱了皱。
两边的船舶越来越近,洛子夜也近距离地看见了君惊澜的脸,妈的,帅的她一脸血,差点就没站稳。
澹台凰有点无语地看着她。
洛子夜欣赏了一会儿美男子之后,回过神,毕竟他们家臭臭才是她的真爱,欣赏一下就好了,欣赏一下就好了。她平定了情绪之后,偏头看了澹台凰一眼,眼角的余光也看到了边上一名女子。
那女子和当初皇甫轩画给她的画像,一模一样,那正是南宫锦的脸。
她的脑子开始飞速的运转,南宫锦……如果真的就是妖孽,妖孽是百里瑾宸他娘亲,如果让自己的死党知道,她被死党的儿子给追求了,这脸往哪里搁?辈分都低了!
所以她立即机智地假装根本不认识百里瑾宸,一脸嫉妒地看着澹台凰:“我说,你认识的美男子也太多了吧?上次那两个呢?”
澹台凰听了她的话,表情僵了僵,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洛子夜也是识趣的人,一看她这表情就没再问。
倒是洛子夜身后的路儿,沓沓都很是不理解,不是三个月前洛子夜自己就遇见过百里瑾宸了吗?为什么要装傻询问?
洛子夜没再开口之后,眼神又看了一下澹台凰船上的其他人。
妈的,一半以上都是帅哥,年纪各异,看样子是两代人结伴出来游玩来了。看得在海上飘了三个月,都没有再看见帅哥的洛子夜,险些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过于激动,以至于两船靠在一起,她跑上对方的船之后,就没管住自己的嘴:“啊,我们实在是有缘,尤其这几位帅哥,不知你们摸起来手感如何,不,我的意思是说……不知你们高姓大名?”
她觉得自己的老毛病有点又犯了,看见帅哥们之后,把啥正事都忘记了。
澹台凰嘴角抽搐了几下之后,笑着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男人,随后一一介绍了过去:“这是我夫君,君惊澜。那是那位魏凤姑娘的夫君,尉迟风。那个是……”
君惊澜?
洛子夜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了,北冥的皇太子,煌墷大陆的掌权者,有无双风华,艳惊天下的美誉,乃是百里瑾宸的义兄,如今看起来,的确是名不虚传。
正介绍着,果果那不识相的就飞出来了:“不用跟她介绍这么多,介绍给果爷就行了!她不需要,她……”
“砰!”洛子夜简单粗暴的一扇子,把它挥回去了,撞在船板上,这个臭果果,洛子夜可没忘记上回在海上遇见美男子之后,就是这个混球回去告状,害得她被阎烈带领王军捉拿,又被凤无俦给收拾了一顿。
眼下看见它又跑出来,实在是难以有任何好脸色给它。
澹台凰盯着今天没化妆的果果,倒是嘴角一抽:“果爷不是一只八哥吗?”怎么这会儿看起来,像是一只翼龙和霸王龙的混血?眼睛却是天蓝色的,很是好看。
出于对果果上回回去告状的恼火,洛子夜直接便道:“它?其实就是一只原始时代一只霸王龙和一只翼龙没想开杂交出来的一颗蛋,被保存了几千万年终于孵化出来又神奇得和八哥一样会讲话、还喜欢把自己化妆成八哥、凤凰、鹦鹉、喜鹊等各种鸟类出来晃悠的蠢物,简称果果,自号果爷。生性多话,喜告状,品质低劣,爱帅哥而不知谦让!”
果爷听完气得脸都绿了:“放屁!果爷是凤凰后裔,果爷的母亲是凤凰!”
它发誓,这次回去之后,一定要找主人再告洛子夜一状,她居然这样诽谤果爷。
它这话说完,洛子夜便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补充道:“抱歉我说漏嘴,它最大的爱好就是自称凤凰后裔,并自以为自己是东方吉祥兽,上古神兽的后代,其实……纯属往自己鸟脸上贴毛!”
果果一秒钟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调过头愤怒走人,回去研究怎么找主人告状了。
她走了之后,几人又说了几句,说起几块大陆之间的关系,澹台凰和君惊澜似乎都不知道还有煊御大陆,因着开天辟地以来,几块大陆都没什么联系,但是煊御大陆是原始的大陆,史书上有所记载,故而他们不清楚,洛子夜却是知道。眼下澹台凰表示听百里瑾宸说他去了煊御,且不知是不是个地名,洛子夜就介绍了一番。
洛子夜有心去问问南宫锦到底是不是妖孽,介绍完了之后,继续假装不认识百里瑾宸,故作猥琐地问了澹台凰一句:“不过话说,你刚刚说的那个去了煊御大陆的,是上次被我往袖子里伸了手的美男子吗?”
妈的,快点把不认识百里瑾宸的事情假装完,一点破绽都没有了,就赶紧问问那个女子是不是妖孽啊喂!
她说完这话,路儿和沓沓对视一眼,忍不住咳嗽出声:“咳咳……”
就连闽越的嘴角都抽搐了一下,怀疑洛子夜是不是中邪了,忘记了自己三个月之前见过百里瑾宸就罢了,这会儿竟然连对方的名字都不记得了,洛子夜这是认真的吗?
听着他们的声音,洛子夜也是很怕自己为了面子,继续装下去,他们把自己戳破了。
于是赶紧点到即止:“我只是随便问问,我从来都是一个专一的人!”
澹台凰有些好笑,又问了几句煊御大陆的事情之后,边上那南宫锦听着煊御大陆这回事,便是憋不住了,说了一句:“等我得空了,到处飘飘看,说不定又能捞一笔钱!赶紧传信给瑾宸,他不是已经到煊御大陆了吗?让他马上发展基地,待我去大发横财!”
洛子夜听着倒是有些诧异,百里瑾宸都去了好多回煊御了,怎么他母亲和嫂子都不知道有这块大陆?
不过想了一下好像也很正常,百里瑾宸那个闷骚,人家寻着上去问他几块大陆之间的事情,他都未必会说,指望他主动开口跟家里人说这些问题,好像也是比较难。毕竟他是一个内心的os已经绕地球二十圈,但是面上还是淡薄毫无表情的人啊。
想通了这一点,她直切主题地看向南宫锦:“你跟我一个朋友很像,满脑子就只知道钱!不过她已经离开我很久了,那天她坐公交车不小心刷了两下……”
她这话一出,便见南宫锦眼前一亮。
当即便对洛子夜出手,手腕成蛇形,对着洛子夜的脖子掐去,南宫锦早就怀疑了半天了,这看见美男子就走不动路的作风,可不就是自己上辈子的死党,好色到没救的妖物吗?她出手,洛子夜也同样出手。却是一个剪刀手,打蛇打七寸一样,“卡擦”拦住!
这一招,是妖孽独创的,当初教给了自己。
两人都是一怔,对视,几秒。
南宫锦忽然道:“现代人?妖物?”
澹台凰从上回听说洛子夜找南宫锦,就有过几分怀疑,再看这家伙跳脱的性子,也的确不像是古代女子该有的表现,她试探着唱了一句:“感谢天,感谢地……”
南宫锦接着唱:“感谢上帝……”
洛子夜也接着唱:“昨天没放屁!”
其他人:“……”
洛子夜和南宫锦的眼眶都红了,南宫锦又唱道:“雪花飘飘,北风潇潇……”
洛子夜含泪拖长了音调继续唱:“那银行卡,藏在床下……”她这死党妖孽没有别的,就是贪财得不得了,一生唯一放不下的东西就是钱。
这可不,她这句一唱完,南宫锦“咚”的一声,就躺到地上了。
捂着自己的脸哭了起来:“妖物你这个混蛋,你快说,你是不是把我那几百个亿的钱,都给用了……”前世作为第一杀手,她执行过许多任务,赚了不少钱,都舍不得花,妈的坑爹的是说穿越就穿越,钱都没用着,哭瞎了。这一直是她穿越之后二十多年来,最大的痛之一,只要想起来就忍不住奔腾的泪水!
洛子夜叹气:“我倒是想给你用了,但是妈的你的银行卡密码,根本没告诉过我啊!我又不是你法律上的亲属,也没有你的财产继承权!”
“便宜银行了……”南宫锦再次痛哭。
早知道立下一个遗嘱,把钱留给妖物和老大她们了,这也是伤悲。虽然她很舍不得自己的钱,但是把钱给好姐妹们,可不比便宜银行要靠谱多了吗?
洛子夜翻了一个白眼:“好了,起来吧,我赌一块钱,你已经为那笔钱伤心了很久了,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要继续蓝瘦香菇了!”
边上的人,倒是听得云里雾里,什么银行卡,那是什么东西?
洛子夜等人对完暗号之后,三个女人一起过去聊天,君惊澜眯起那双丹凤眼,显然不是很高兴,倒是一名和百里瑾宸长得有八九分相似,就连那气度也差不多的男人,开口道:“那是个女子。”
南宫锦对他说过,她的死党妖物是女子。而这人,便是百里瑾宸的生父,南宫锦的夫君,前南岳皇帝,百里惊鸿。
君惊澜闻言,眸中的戾气才算是散了。
只是这红衣人女扮男装的本事,也的确是高超了一些,竟看不出半点破绽。
洛子夜拍着南宫锦的肩膀:“妖孽你不知道,你死了之后老大可难过了,你的死因我们找了很多专家,都没有查出来……我们作为道上第一的杀手组织,差点就因为你的死亡地位不保!”
南宫锦瞟了她一眼:“虽然你没用,完成不了任务,但是不是还有夜魅在吗?严格说来,夜魅纵然名气不及我,但是下手比我更狠,你们怎么就地位都保不住了?”
洛子夜听她这么直接地就说自己没用,很是受伤,但也没有什么话为自己辩解。
便只是白了她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夜魅的性格,她跟你可不同,你是有钱就出任务,夜魅那是要追在她的屁股后面,至少表扬她一个星期她是世上最美丽的杀手,她才会考虑出去接任务,老大每次请她出山就跟请菩萨似的,她接下一个任务的时候,其他的组织都完成了好几个了,你说那可不是……”
“你说的也是!”南宫锦点了点头,夜魅是她们四个人里面,看起来最正经冷漠的,但恶趣味也最多,生平最爱被夸奖,从夜魅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实在是难以看出这些。
澹台凰听着倒是惊叹:“看来你们之前的杀手生活,都很是精彩啊!”
洛子夜点头:“还可以吧,你也是1世纪来的吧?你是怎么死的?她是上公交车不小心刷卡了两次,付了两回车钱,回来哭了许久,我怀疑她是心疼死了。我是不小心砸到了高压电闸,你呢?”
“我?”澹台凰摸了摸鼻子,“我比较冤枉,去求佛诅咒我的老板,结果被人当成负心前女友一刀给误杀了!那真的就是没有一丝防备,说被捅刀就被捅刀……”
三个人对视之间,又是互相同情,欲语泪先流。
南宫锦问了洛子夜一句:“你如今混得如何了?”
洛子夜叹了一口气,就把自己这一年多的事情,悉数讲给南宫锦听。听得南宫锦和澹台凰一阵唏嘘,同情不已,真的他们三个人的故事,就洛子夜最惨了,被人算计成狗,在风雨里飘摇,这可怜的,简直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表达了一下同情之后,南宫锦开口道:“对了,你在煊御大陆,也是有名望有地位的人了,我儿子去那儿,你得……算了,你还是别照料他了,反正你已经有对象,你还是离我儿子远点好!”
她怎么差点忘记了,自己这一穿越,可比洛子夜大了快二十岁,儿子却是和洛子夜年纪差不多。
瑾宸那么英俊,洛子夜又是个看见美色就走不动路的,可别把自己的儿子给祸害了。
她哪里知道,自己的儿子早就被祸害了,只是洛子夜实在是不愿意被嘲笑阿姨被侄子追求了,所以一直在假装跟百里瑾宸不熟罢了,眼下听南宫锦这样一说,洛子夜也是尴尬得很。
只好转移话题:“他去干嘛?”说是找药来着。出于女人的八卦心态,洛子夜其实是有点想知道百里瑾宸过去到底是怎么了,那些黑历史都是怎么回事儿的,所以这时候就问了一句。
然而澹台凰却并没有解释具体的意思,只是开口道:“找几位药材,治疗我王兄的腿!”
洛子夜回头看了一眼闽越。
凤无俦那里的确是有不少好药的,闽越在宫里头还有几个药蒲,都是些珍贵的药材,她之前在宫中闲着无事,还过去找闽越了解过一番,还看过医书来着,这会儿听她们说找药,直接便大气地道:“天下什么药材我没有?写个单子,有空给你们捎过来!”
不过可千万不要是闽越没有的啊。可是她忽视了一个问题,要是闽越随随便便就能种出来的药材,还需要百里瑾宸亲自去寻找吗。不管怎么说,百里瑾宸也是当代神医。
她这话一出,澹台凰果真给她一个单子。
洛子夜看完之后嘴角一抽,还真的一味药都没有,至少她了解过的,闽越的药莆里头就没有这些,尴尬地嘿嘿一笑:“我刚刚说什么了吗?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对吧?”
只不过百里瑾宸要找的这些药,怕都是不好找的,有几味药材都是天下间的珍品,只出现在传说里头,寻常人根本见都没见过。看来百里瑾宸接下来的事儿,不好办啊,难怪在海上遇见了自己,直接匆匆地离去了。
澹台凰:“……”
南宫锦看洛子夜也是尴尬,便转移话题:“对了,现下三块大陆,我们三个穿越者,你说会不会老大和夜魅也穿越到另外两块大陆……?”
洛子夜一拍大腿:“有可能!等老子闲下来,我们一起去另外两块大陆耍耍……”说不定老大和夜魅也来了,要是这样的话,事情就简单了。
几个人又闲扯了一番,说到洛子夜过段时日就要成婚了,这两个人都表示过几天要过去凑热闹,让洛子夜定了日子想办法通知她们,洛子夜立即开心同意。
见着自己的死党,也是各种的开心,更是各种的不舍,一会儿拉手,一会儿拥抱,澹台凰跟他们聊得好了,也是一起亲近着。
尽管都是女人,她们这种过密的表现,也还是令百里惊鸿和君惊澜,有那么一些不高兴了。
就在这两个男人醋意大发,惹出什么事儿之前,不远处来了一叶孤舟。
澹台凰的眼神看了过去,蹙眉道:“莫邪?”
洛子夜一听着名字,也跟着看了过去,她这次出海一方面是为了来找妖孽,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莫邪来的,却是没想到,运气倒是不差,前脚遇见了妖孽,后脚莫邪就来了。
澹台凰过去跟莫邪说了几句话,两人达成了交易。
接着洛子夜就看见了她此生最为玄幻的场景,她看见莫邪劈开了一道天光,将景象投影到了现代,让澹台凰见着了自己的爷爷。
洛子夜这会儿才算是相信了凤天翰的话,天机门的真的是很厉害。
莫邪也真的是很牛逼!
这简直了……
要是自己这内功不能到第十重,问一下莫邪,或许对方还真的能有解决的办法。澹台凰看着虚空中的景象,倒很是伤神,洛子夜便再边上看着,也没有打扰。
待到莫邪撑不住了,那景象便消失不见了。
这么玄,洛子夜深深地认为,自己期待的事情找莫邪这个老头询问,没准儿靠谱!这会儿岸边又来了一个船舶,像也是澹台凰他们的熟人,洛子夜琢磨了一会儿莫邪就在这里,自己想问什么得赶紧上去,再有自己已经出海了三个月了,再不回去成婚,凤无俦怕是真的要剥了自己的皮了。
于是也不再耽搁,跟大家挥手告别了,纵然都是不舍,但是大家也都知道洛子夜还有自己的事情,南宫锦也没多说什么,却是已经准备好了过几日去煊御大陆,参加洛子夜的婚礼!
她告别完毕,对着莫邪的船跳了过去:“刚刚你那一手真厉害,估计算命也很灵吧,要不也帮我算算……”
讲真的,她还一直有一件心事未了,一直就很想找个算命的算算……
没想到她话没说完,莫邪斜睨一眼,答:“你不用算了,你想算的我已知道结果。你一生没有机会再指染其他美男子,否则一定会被打断腿!”
洛子夜:“……”
好吧,其实她早有预料,虽然也没真的指望指染其他美男子,但是听莫邪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一丝难过。
澹台凰听见了,直接喷笑出声。洛子夜也不多纠结了,上前一步,勾住莫邪肩膀:“好,那不算这个,我们算点别的……”
说不定还能给算出来,到底是谁在他们的背后搞鬼,那个什么主公又是个什么东西。
然而莫邪这个人比较现实,刚刚帮澹台凰,也是为了拿回一块玉佩,眼下自然是不会平白帮洛子夜做事,不冷不热地道:“算什么?我莫邪从不免费给人做事,你有我感兴趣的东西么?”
洛子夜琢磨了一会儿,估摸着这种知道天命的人,应当是不会对钱财什么的感兴趣了,也不会有什么留恋官场的想法,于是她道:“只要你给老子算好了,你想知道任何美男子的内裤颜色,老子都能马上告诉你!”
莫邪:“……我为什么要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澹台凰等人的船舶渐远,洛子夜和莫邪勾肩搭背地走人。
“其实爷知道你是不感兴趣的,不过呢,如果你不帮我的话,我就不断的烦你,再不然你提个要求,说不定我能办到,然后我们也来个条件交换?”洛子夜倒是很好商量。
莫邪却是沉默了片刻。
事实上他这一声,自从自己的师兄无忧老人死了,也是一生的仇敌死了,便再也没有所求了,除了方才从澹台凰手中拿来的玉佩,当真是没有什么可求的了。
眼下洛子夜让自己提条件,他也的确是提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看洛子夜盯着他,他倒是叹了一口气:“罢了,我就当日行一善,毕竟我已经许多年没有做过好事了。你无非是想要你的武功冲破第十重,但是洛子夜,你这具身体自小没有练武,即便有凤无俦那般帮你,想要冲破第十重也是难,澹台凰其实与你差不多,但是她能练到最高一重,是因为她的身体没收到大损,可是你……你自小还被药物改变体质,这几乎就是绝了你练到第十重的可能!”
“你是说……我练不到第十重,跟我的身体有关?”洛子夜皱眉。
那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练到第十重了?
……
而此刻。
煊御大陆之上,一辆船舶,正停在岸边。
帝拓的朝臣们,都在恭送自己的君王。凤无俦却是沉着一张脸,显然心情很不好!不管洛子夜是不是当真在外头遇见了恶劣的天气,如今这出去了三个月都未归,帝拓的皇帝陛下,也是觉得自己再不出门亲自将她逮回来,怕是她早已玩得乐不思蜀,媳妇儿都跑了。
“恭送王!”谁都没以为自己能拦住王。
大家还很希望王能早点去把王后给抓回来,毕竟从王后出门之后,王的脾气从从前的暴戾,变成了如今的喜怒无常,大家每天都生活得胆战心惊,王早点去把王后带回来也好。
凤无俦上了船舶之后,阎烈倒是忽然开口禀报:“王,两个消息,其一,我们的人收到消息,百里瑾宸去了千浪屿,好像也是为了求药。其二,轩苍墨尘今日已经启程去了龙昭,看样子是为了跟武修篁交涉,也或许是为了讨好武修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