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一夫多妻妾,而我巴蜀南疆,一女多夫主!这一样,你我双方各退一步,我南国娇女与你等族人联姻,不求多夫,那你们的儿郎,也就不要想多妻妾了,一女一夫,一夫一妻,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否?”顾长生摇晃着琉璃盏,奕奕然的开口。
一众夫人闻言,当即大喜,这哪里是各退一步,这简直就是出乎意料的惊喜,她们原想着,此事若成,自家子弟少不得要容忍妻子多夫,现在想来,倒是自己想多了!
左相和户部尚书等人听到这话,面上也是大喜。
仔细算来,巴蜀南疆女子,还未同外族联姻过,就连南陈和归属的北国辽东也没这福利啊!要知道,太子殿下和南皇大婚,是国婚大事,纵然将来两国通商,会得益于此,但是,哪个国家,不是各种势力盘根错节?纵然上有意,但下面之人只要稍一动作,那就是难行!
可是,权贵通婚那就不一样了,既然通婚,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还不给行个方便?
这也是为何联姻之事,古来不乏其人的原因,因为,再没有比这个更可靠的关系了!
“你们也别笑的太早,我话还未尽!”顾长生复又开口,继续道,“这位夫人也说了,有利有弊,那我也就直言了,你们都是大周的钟鸣鼎食之家,放下身段允了族中子弟与我南国娇女联姻,为的不过是早分我南国一分富贵,可我巴蜀南疆,素来以女为尊,以女立国,是以,联姻通商可行,只是这婚后,若是得男,则随父姓,归你大周,若是生女,则要继承我巴蜀南疆一脉,不知可否?”
“可!可!太可了!”户部尚书夫人闻言,更是连声开口,喜上眉梢。
所谓各取所需,各得其所!
他们大周重男轻女,最重子嗣传承,偏人南国重女轻男,最重巫蛊女儿一脉!还有比这更让人欣喜的事儿么?
“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待我问过我手下的女官们,可有谁愿意放弃夫主三千来就你周朝一儿郎,再做安排!”顾长生举盏,一众夫人连忙跟上,饶是对面的男宾处,左相等人也对着顾长生举盏敬酒。
没想到,这事关两国联姻通商的大事儿,就在这寻常的家宴之上,这么轻而易举的谈成了!
户部尚书不由得看向自家夫人,此宴上的总总传出去,想必在座的这几位诰命夫人,都将成为与国祚有大功之人,日后位分,少不得更尊崇几分,说不定,这女子外交,还会载入国史之中!
左相桑颉像是明白户部尚书所想一般,对着他举了举酒盏,含笑开口,“谁让南皇是女子来着……”
一切尽在不言中,女子纵然为皇,还是和女子比较好相处一些,而眼下,在这洗尘家宴上,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这事关两国通商的大事,这么谈成,倒也水到渠成!
“如此算来算去,倒是我族中沾了南皇的大便宜,这可怎么是好?没的让我心底不安。”工部尚书夫人是个实在人,颇有些纠结的开口。
说是族中,实际上代表的是大周一方,双方都心知肚明,只是在这家宴之上,不言明罢了。
联姻只是开始,通商也是开始,只要联姻一事可成,那南国和大周从此就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上行下效,只要遵守今日之约,就算是寻常人家也能在南国走动,更甚者,也能娶了南国娇妻,得了南国富贵!
长此以往,那才真是不分彼此,荣辱共存,即便是南国再彪悍,他们大周亦无忧矣!
“这还不简单,细算下来,咱们族中人娶了南国娇女,那是沾了便宜,如此,咱们还了他们我们族中的女儿嫁过去也就是了!”户部尚书的夫人含笑开口。
顾长生嘴角含笑,执盏不语。
在座的诸位夫人,都是位极人臣家的家眷,哪个是小门小户出身少了见识的?自然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当即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口了。
“如此大善,我们娶你们一女,就嫁出一女,据闻南国儿郎地位不如女子,娶妻甚难,如此,可不就相得益彰了?”
“是了,也按照南皇所说,我族中嫁出之女别无所求,只求一妻一夫,这下子,都满意吧?”
“对!只是南国重巫蛊血脉,女子传承,如此,我族中女子嫁了过去,当做好官户文牒,中原女子所诞子女,非先人允,不可图谋巫蛊传承!”
“正是!如此总总,说起来还真是麻烦,我等妇人,难免见识浅薄,就要劳烦南皇让女官定出个章程,跟我们家的老爷详谈,才好不出疏漏!”
“……”
“……”
一众夫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处处设身处地的为南国考量了起来。
顾长生越听,嘴角的弧度勾的越明显,饶是她身后的红岩娇娇等一众老臣,脸色也都舒展了开来。
谁都喜欢和通透人打交道!
做人要知足善报,如此,来而不往才是礼!
这些个夫人虽然长居深宅内院,虽然不乏争宠的肮脏事儿,但是,相比起那些个玩弄权谋的朝臣而言,心底也相对简单!
顾长生从进了上京,从未曾以南皇身份,参加任何大周举办的国宴,就算议婚在即,也从未曾谈及两国如何,完全是按照寻常人家议婚之事,只谈礼节,不谈国事!
可是,她与周沐的婚事,毕竟是国婚,如今她家老爹已至上京,这婚期不日即可定下,既是国婚,谈及国事就避无可避,与其待到大婚之后再来商议,少不得要影响她和周沐之间的感情,虽然顾长生不惧这些个事儿,但是,能在这样祥和的情况下达成共识,真是再好不过!
双方都求鱼的鱼,这岂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儿?
商路开拓,势在必行,到了那时,她的巴蜀南疆,自然会受到外来文化的冲击和影响,与其到时候不得不为,还不如眼下顺势而为,如此,条陈早定,规矩已成,方圆可建,将来对她南疆巴蜀的影响也在控制之中,岂不是大善?
顾长生语笑嫣然,端着夜光杯站了起来,往左相等人的坐席处走去,左相等人见她过来,自然是也端着酒盏起身。
“诸位大人好眼光,家中有如诸位夫人这般的贤妻,夫唱妇随,事半功倍,想必过了今晚之宴,大周要记上诸位与夫人们一大功了!”顾长生举盏,含笑开口。
“这还多亏南皇提点,如若不然此事怕是要波折许久!”左相老脸上笑的满是褶子,从来没如此欢欣过,一仰头,盏中酒尽。
若不是南皇提出要他们的夫人来此,若不是户部尚书家夫人重利,提及了此事,何来这寻常家宴上敲定两国通商联姻大事的机缘?
寻常家宴?啊!不!
南皇开口相邀,又是在南国主上入京将要定下婚期之时,这天宫洗尘宴,又岂会是寻常家宴?
这原本就注定非是寻常的家宴!
相比国宴而言,有过之而不及!
“下官此生,有幸参加如此盛宴,势必要名留史册,万古流芳,下官敬南皇一杯!”户部尚书那个激动啊,杯中酒也是一仰脖子就喝尽了,素来没如此豪迈饮酒的一介文官,直呛得连连咳嗽,咳嗽的连眼泪都下来了,可那老脸上的笑意却再明显不过。
“如此,倒是托了主上大人和太主陛下进京的福气了,下官这一杯就不敬南皇了,主上大人,你且暂代太主陛下,回下官两杯酒吧!待太主陛下一梦黄粱醒来,下官再带了家妻来此讨酒喝!”工部尚书,也是人老成精的人物,转身对着上首端坐的顾台天开口,竟然要用一杯酒敬两人,换回酒两杯!
顾台天闻言,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深邃,示意身边的女官再满上一杯酒,对着工部尚书举盏,“如此,就托大人吉言,待爱妻醒来,台天定备上美酒佳肴与尔一醉方休!”
这工部尚书说话真的讨喜,看人下菜,知道顾台天最在意的不过是身边的棺椁中人,话里话外,都有祈祷棺椁中人早日醒来的美意,怎么让人听着不舒坦?
“主上大人万莫厚此薄彼,待你夫妻团圆时,我等少不得也要来讨酒喝的!”左相当即也笑道,“这天宫的美酒,可不是寻常人想喝就能喝到的,桑颉荣幸之至!”
“承你吉言,干!”
“干!”
“……”
顾长生含笑看着自家难得绽放舒心笑颜的老爹,和周沐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而不休,宴上真真正正的宾主尽欢!
可是,唯有一人,很是不解啊!
苏武魁梧的身子,坐在席后,拿了个酥脆的炸肉放进嘴里猛的嚼了嚼,忍无可忍,终于端着酒盏走了出来,粗胳膊一捅正笑着和顾台天说话的左相桑颉,皱眉不解的开口,“你们这群老油子,话里话外的再打什么机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