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生眼角的余光正好瞄见此景,顿时目疵欲裂,胆战心惊。
说时迟那时快,顾长生连句话都没来的及说,箭步如飞,身形似流矢的穿了过去。
刘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得眼前一花,一抹炫目的红色闪过,带起扑面而来的尘土,迷了他的眼。
顾长生的动作很快。
什么叫命悬一线?什么叫时间紧急?
手术刀划断引线,变掌如刀,对着引线的根源处就插了进去,转眼机卡已动的地雷已然在手。
“趴下!”
大吼一声,顾长生如脱弦的箭般冲着众人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
众人听见这一生声色俱厉的大吼,心头一震。
总有一种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总有一众人,生来就是让人崇拜的,上位者的威压和威严,那种凌人的气势,如高山般让人只能俯首膜拜,蜷伏于前。
众人一致了选择了服从,那种对上位者无条件的服从,不过一息之间,纷纷扑倒于地。
脚下几点,将速度催发到极致的顾长生避开了拦路的引线,借助来势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振臂一抛,将手中已然开始炙热的地雷抛了出去。
没有人知道这地雷的威力,除了她顾长生。
“轰!”
众人只觉一阵地动山摇,身下的地面传来一阵晃动,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着突然而至的水滴打在身上。
心神俱颤!肝胆欲裂!
“地……地龙……翻身啦!”
不知是谁惊恐的喊了一声,众人皆大惊失色,浑身颤抖的抱紧脑袋蜷伏在地。
地雷在小河中爆炸开来,掀起了几丈高的水幕,力竭的顾长生见没有伤到人,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缓缓的回归原位。
转身看向已然呆掉的刘蟒,顾长生直直的盯着他,避开脚下的引线,一步步欺进。
“嘭!”
一记老拳毫不留情的挥出,含着顾长生才聚起的所有力量。
纵使膀大三粗如刘蟒,被这记老拳挥中,也是连连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刘蟒只觉得胸口一阵巨疼,仿若被千斤巨石砸中的闷疼,让他胸中一阵翻滚。
“噗……”
不期然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率先回神的一众将士目瞪口呆的看着此景,一时竟然不知该做何反应。
刘蟒是他们的头儿,他们的大哥大,天生神力,身强如牛,健壮无比,堪比铜墙铁壁……
一招,只需一招,就能将他们心中如山般存在的老大打到喷血败退……
长生娘子……
“刘蟒,身为军人,最低的要求就是,绝对的服从。”神色肃穆凌厉,顾长生忍着背后钝钝的抽疼,开口,“你,不配跟着我,走吧!”
一个不知服从为何物,妄自尊大的军人,永远算不得一个好兵!
既然不是好兵,那就不配在她手下效力,不配接受她制定的最残酷也是最高级的训练!
不配与她并肩作战,也不配追随她领略这世间的万千景象!
“长生娘子!”胡茬子上血迹犹在,而顾长生的这句话,不吝于最致命的一击,刘蟒霎时如置冰窟,浑身冰凉。
长生娘子的能耐,他此刻才是真正的领略到……
只是拳头大的一个黑球,就能让地动山摇,这样的人,值得所有的铁血儿郎奋起追随。
哪怕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手起刀落,大砍刀毫不留情的对着自己的手腕挥下,刹那血流如注。
“嘭!”
刘蟒巍峨的像座小山般的身子双膝跪地。
“求长生娘子给手下一个机会!”
血迹蔓延的很快,不过一句话的时间就将他身下的地面染成一片暗沉。
眼中是无尽的执着。
顾长生看都未看一眼,转身走了两步,缓缓的蹲下身子,继续排雷。
就算古代的火药发展的不如何,可只要有硝石,曾经位列少将的她,都能做出最致命的武器。
就算没有硝石,她顾长生用茅坑里的石头提炼出来的硝石也能产生让人惊惧的威力!
“求长生娘子给老大一个机会!”
齐刷刷的跪地声,异口同声的哀求声。
五十余侍卫,纷纷跪在地上,满含希冀的看向顾长生。
男儿膝下有黄金,可如长生娘子这般如神的存在,值得他们膜拜!
能跟着这样的女人,才算是不枉此生!
这一刻,众人眼中,一如刘蟒般,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执着,他们一定要通过考验,一定要跟随在长生娘子身边,热血儿郎当如是!
挖出一个地雷,关掉了引爆的机卡,顾长生好整以暇的的将地雷放到一边。
雷区对面,一群人此刻才回神。
原来不是地龙翻身,万幸!
可这地动山摇的动静,到底是怎么来的?
那边的一看就是将士的人,怎么割腕跪地?
众人面面相觑,尽皆疑惑不解。
不过,身为医者,他们知道,割了腕子,再这么流血下去,不出一刻,此人必精血流尽,血尽而亡!
长生娘子会原谅他,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他们很想开口帮那可怜的将士求求情,可是经过方才的惊吓,他们才真正的知道,长生娘子,不是如他们这般寻常的医者,而是个有大不同,有大能耐大本事的人!
“今日所见,但凡从你们嘴中传出去一字,不论是谁,吾必诛尔九族!”
地雷的事情若传出去,与此时的她而言,无疑于灭顶之灾!
村中之人已经尽数撤离,而原本应该死在雷下,为她测试地雷威力的“找茬”人,却一个个的都留下了活口。
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真的保守秘密,因为死人不会说话。
一众大夫并了刘全生,心头大惊!
九族!
“长……长生娘子放心,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请长生娘子出山帮忙的,其他的,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胡一海好歹是见过点儿世面的,第一个回神,面上惊惧犹在,可还是磕磕巴巴的开口。
他无比坚信,若是此刻他们敢说个不字,肯定不会落到什么好下场!
长生娘子,她向来不是善茬,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长生娘子,我们不会乱说话的,我们发誓!”
“不会的……不会的……”
趴在地上的众人改趴为跪,纷纷聚起右手,信誓旦旦的对天发誓。
顾长生手下不停,只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
就这一眼,就让他们惊惧的缩了缩身子!
好犀利的眼神!比大官都吓人!
“想想你们的家人族人,管好你们的嘴巴!不过就算是你们说了什么,也无事,左右消息绝对不会传出柳州境,但是,我真的会要你们的命……”
顾长生一边说一边忙活,全然不顾后面犹跪地流血不止的刘蟒。
而刘蟒此刻脸色已经开始变白,额头上也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人的血量是有限的,失血过多,那必死无疑。
他在赌,用命赌!
赌一个一生无悔!
“长生娘子,他……”宁二上前一步,迟疑的开口,撇过刘蟒的眼中,含着一丝不忍。
“宁二,他若是放弃,此刻就能离开去包扎伤口,没人拦着他。”顾长生头都没抬,冷冷的回道。
宁二见此,不好再劝,只得呐呐的退后了一步,继续守着顾长生。
她接受的命令是,长生娘子在哪,她就在哪,同生不共死,她就算是死,都要拼尽最后一口气,保长生娘子无虞。
“手下不会放弃的!求长生娘子原谅,再给手下一个机会。”此刻的刘蟒显然不复往日的中气十足,嗓门也轻了许多,夹杂着一丝无力。
顾长生看都未看他一眼,手下不停的继续忙活。
众目睽睽之下,只她一人,神色如常。
其实,她此刻真的非常生气。
刘蟒的鲁莽,险些要了她的命,险些害死了在这的所有人!
她不喜欢所有不在她预期内的事情发生,可是事情往往超过了她的预期。
背后灼热的疼痛,她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渗出了后背,****了衣衫。
她,果然不是上帝的宠儿,从穿来这里,就多灾多难,从没有一刻顺心的时候!
为什么?
为什么她总要畏首畏尾的瞻前顾后?为什么她总要时刻谨小慎微,总怕稍有差池就万劫不复?
为什么?凭什么?
是不是因为她太弱小了?像一个淹没在芸芸众生中的蝼蚁一般,只要稍微强大有点儿权势的人,都让她思前想后不敢妄动?
是不是只有强大了,强大到无人敢欺,强大到人人畏惧,才能真的恣意平生?
是不是只有站在云端,俯视众生,让人想起她顾长生的名字都恐惧,都害怕,她才能做到左右别人,而不是被别人左右?
一念起,万水千山……
此刻,顾长生的心中深埋的孤傲随着那声惊天动地的爆炸,破土而出,最后燃起熊熊大火,炽烈而气势如虹,直震的顾长生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缓缓的站起身,俯视蜷伏于地的众人。
顾长生一袭红衣似血浸染,整个人散发出弥天的妖冶之气,熠熠生辉,如怒放在黄泉岸边的曼陀罗花一般,妖艳至极,万籁俱寂,唯她遗世而独立……
“哈哈哈……”低沉的笑声溢出红唇,声音越来越高,渐渐的演变成狂狷不羁,渐渐的演变成无边霸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