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城反问道:“难道你得到什么消息了,知道你爸爸一定会调离?”
温可妮顿时没话说了,哼哼道:“你就知道欺负小妹妹!”
赵长城心想我几时欺负你了?这话要是被温天厚误会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赵长城,我可能会离开南方省。”温天厚缓缓说道。
温天厚说出来的话,自然可信度高了不少。
赵长城沉道:“你会去哪里?去岭南还是边疆?”
温天厚轻轻一叹,说道:“上意难测啊!”
赵长城对这个层面的人事调动,完全没有发言权,对林荣的事情,他都只能尽力的跑跑腿,活动活动,而对于温天厚,赵长城就无能为力了,只能靠温天厚自己的活动和努力了。
“你还叫我啊!相隔一久,你我都生分了哦!”温天厚轻笑道。
“不敢。”赵长城心想,温天厚是林清如那边的亲戚,如果真的认真叫起来,那就应该称呼一声姨父,当然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叫法,喊一声伯父。赵长城想了想,心想自己还是按照自己的喊法来吧,就喊了声:“温伯伯,我还是觉得这个称呼亲切。”
温天厚欣慰的点点头,说道:“赵长城啊,以前你在西州,可嘉跟在你后头,捡了两个大西瓜,这才有所寸进,但是现在你跑到江南去了,可嘉就少有进步啰!”
赵长城道:“可嘉的能力还是有的,只不过,您也要适当的提拔一下才行啊。”
温可嘉道:“赵长城,我比起你来,还是有差距的啊,这一点,从我到临沂为官之后,就有了更加深切的体会。你是一个善于开拓创新的领导,而我却只能因循守旧。”
赵长城心想,我比你多活几十年呢!如果连你都比不上,那岂不是白活了?嘴里呵呵笑道:“其实,只要多思考,多实践,总能找到新的发展路子。”
温可嘉道:“现在临沂还是沿用你的那套方法,在其它乡镇实行乡企改革,问题是,就算有你的珠玉在前,我们做起来,还是达不到你的那种高度。”
赵长城想起上次跟柳思娟回莱阳市青山县老家时,就碰到过这种变味的乡企改制,借着改制的名义,大肆敛财!
“可嘉,但求无愧于心就行了,尽了自己的力量,能做到怎么样都行。最怕的就是什么都不做。”赵长城笑道:“你也不用过于自谦,我了解过了,现在是第一啊!”
温可嘉道:“那都是靠了你在时搞出来的成绩呢!尤其是那个煤矸石制砖厂,效益好得不得了啊!”
温可妮道:“我听来听去,怎么觉得你们两个在互相吹捧呢?”
几个人相视大笑。
赵长城在温家用过中餐,就告辞离开了,坐下午的班机,赶回江南。
赵长城把李多先安排在自己的住处,桑娟当天晚上也坐飞机赶到了。
第二天就是正式上班的日子。
经过几天的休息,人都玩懒散了,市委机关里到处是睡眠不足的人,打着老大的哈欠。
赵长城为了安排李多进小车班,跟邢文通了气,先搞定名额和住房。李多和桑娟有了住房后,就搬了过去。赵长城有了李多,就用不着王宝了,但一时之间又不好跟他怎么说,便想叫邢文或是苏宇去说。
苏宇找到王宝这么一说,王宝倒也没有什么表示,找到赵长城,说道:“你也知道,我来市委工作的目的,并不是想找一份悠闲点的工作,而是为了查出娟娟的死因。现在有您在这边帮我,我相信您一定会找出真正的原因,然后还娟娟一个清白的。您连陈同那样的伪君子都能拉下马来,肯能会为我做主的吧?”
赵长城道:“王叔,这个事情,你但请放心,我自有分寸,不管是谁,只要有了证据,我就会将他绳之以法!”
王宝道:“既然如此,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在小车班干得也不算称职,我还是想调回刑警队里去工作,但这个事情有些难度,我斗胆请帮个忙。”
赵长城心想,只要你肯离开,那自然最好,不过你去哪里,我都会帮你安排。问道:“你是回老地方呢?还是到市局去?”
王宝笑了:“能进市局,那自然是市局好啊,抓犯人的机会都要多呢!”
赵长城嗯了一声,当场抓起电话,给赵成打了过去,电话通了之后,赵长城沉声说道:“赵成同志,有这么个事情,你安排一下……”
赵长城用的完全是下命令的口吻,容不得赵成拒绝,事实上,赵成对赵长城的这个安排,也不可能拒绝。不但不能拒绝,还得给王金保腾出一个好职位来!
赵长城是分管政法的,而王宝是赵长城的小车司机,以前又是刑警队转业过去的,现在要转回来,无非是要加升一点点的,原来是个警员,来到市局,少说也得担任个副科职务了!不然,怎么对得起赵长城的这通电话?又怎么对赵长城交待?
王宝却不懂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直到去市局刑警支队报到时,一看自己的职位,这才知道自己升官了,这可全是托了赵长城的福气啊!
苏宇对这个新来的司机,倒是有些想法。心想这是什么人啊,还值得赵长城从外地带过来?不就是一个开车的吗?小车班里那么多的人,随便挑一个都能胜任呢,赵长城为什么要把这个黑炭头从京城弄过来呢?莫非他是赵长城的亲戚?那
司机和秘书,是领导面前最贴身的两个人,至于谁更能得领导,那就要看两个人的本事和造化了。秘书只有上班才跟着领导,但司机却不管上班下班,都跟在领导身边,赵长城去办什么密的事情,都离不开司机,从这点上来说,司机比秘书更重要,也更密,更容易得到领导的信任和认可。秘书可以马虎一点,但司机却绝对要可靠啊!难怪赵长城要从千里之外借调一个黑炭头过来呢!以王宝那种个性,怎么可能得到领导的信任和认可呢?
第一天上班,要做的工作反而最少,因为各个部门都刚刚开始上班,各种文件啊,报表啊,批文啊,报告啊,请示啊,都还没有汇总到领导办公室里来。由于是正月里,几个市委领导之间难得的互相串了串门,彼此说了些祝福新春的话。
赵长城正跟市委秘书长季泽聊天呢,电话响起来,赵长城心想,这个时候,有谁会打电话过来呢?
“喂,我是赵长城。”
“赵长城同志,你好,现在通知你,于本周五下午两点半,准时到会议室,参扩大会议……”
参加扩大会议?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通知他去参加扩大会议的,除非是有议题或是有事情需要他出席会议。
赵长城马上就想到陈同的案子,陈同被规后,适逢春节,案子一直没有审理。这次省委常委会议,多半就是针对此事了。
赵长城还有一点担心,是不是有人要保陈同?陈同的事情,那天已经向宋明说得一清二楚,按理说有宋明做主,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再因为陈同的事情出席扩大会议啊!现在通知自己去参加这个重要会议,可想而知,自己此去的任务,就是对陈同案做一个说明。
“赵书记,什么事情这么严肃?”季泽问道:“这刚开工呢,没哪里出啥问题吧?”
赵长城道:“没啥子大事情,通知我,周五参加扩大会议呢!”
“哦?那就是后天。”季泽说道:“扩大会议,那可是很重要的啊,呵呵,我就不耽搁赵书记的宝贵时间了。”笑着起身离开了。
赵长城右手轻轻敲击洁净的桌面,陷入了沉思。这一次虽然是以打酱油的形式参加扩大会议,但这是自己头一次露脸啊!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看来必须做一番精心的准备才行啊!想了想,便吩咐李多备车。
以前王宝在时,赵长城要用车,都是先通知苏宇,再由苏宇通知王宝备车,现在换了李多,赵长城就直接跟李多联系了,省了苏宇这道中间工序。
赵长城虽然只是一个习惯性的改变,但对苏宇来说却无异于晴天一个霹雳!
苏宇看到赵长城出来,还夹了一个公文包,显然是要出门,连忙起身上前问道:“赵书记,您要去哪里,我通知小车班备车。”
赵长城摆摆手,说道:“我已经通知李多了,嗯,我要出去办点事情,今天可能不回办公室了如果有什么事情,你记下来,要紧的事情,就打电话通知我。”
苏宇应道:“好的,赵书记。”心里却全然不是滋味,心想赵书记怎么跳过我,直接跟司机联系上了?我这个秘书工作没有做好?还是赵书记要去做什么事情不能让我知道?原本还幻想着赵长城会带他一起出去呢,但听到赵长城这话后,就凉了心了。
赵长城来到楼下时,李多已经驾车在等着他。
赵长城坐上车说道:“去第一机械厂。我知道地址,我给你指路。”“城少,我买子地图,不出三天时间,我就能把江南城给印在我脑海里!”李多笑道:“你说地方,我自个找找,今天我一天都在记地图呢!”赵长城笑道:“怎么这么用功了?不会受什么刺激了吧?”心想自己忽然间把王宝的工作辞了,另外找了一个不懂本市风土人情的外地司机,估计市委小车班那帮人没少嚼舌根吧,对李多冷嘲热讽的事情,多半是有的。
“哪有啊!同事们都很好听说我是你的新司机,都对我很客气的。呵呵,看来城少在江南威望很高啊!”李多笑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初来江南,一定要尽快熟悉这边的环境,不然耽误了你的事情,那我就负不起这个责任了。”
赵长城说了第一机械厂的地址李多道:“得了,这条街道,
我恰好熟记过从前面出建设中路,转人民东路再到陡岭路,就能准确的找到第一机械厂了!”
赵长城惊讶的道:“看不出来啊,李多,你记记性见长啊!这才看了多久啊,你就把地图记在心里了!佩服!”李多道:“城少夸奖了,我以前当过兵啊,经常要进行野外作战训练,这看地图记地图的本事,就是那时留下来的,嘿嘿,也就这么一点本事了!给您开开车子还是凑合的吧”…
车到陡岭路,不难找到江南第一机械厂。
厂房虽然年比久远了,但好在很坚固,结构合理,楼层很高,通风透气。
赵长城信步走到厂门口,厂门紧紧关闭着,但一边的传达室有扇小
门,居然是开着的。赵长城径直往里面走去。
“喂喂喂!干什么的?站住!说你呢!怎么随便往里面闯啊!”一个老大的破锣声音响起来,紧接着就有狗吠声。
赵长城扭过头,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牵着一条大狼狗,追了上来,指着赵长城道:“你干什么的?出去,出去!这里不欢迎外人进来!”
李多怕那条狗伤到赵长城,一手抹进了腰间,一边做好了十全的防范准备。
“老人家,你是这里的什么人啊?”赵长城问道。
“我是什么人?我是这里看门的!”老头得意的说道:“从我十六岁那年开始,我就在这里看门了。我看门的年龄,跟这厂子的年纪,是一般大小呢!我告诉你啊,甭管是市里领导,还是省里干部,只要进这门,就得经过我的允许!别看我职务低,但权力大得很呢!就你这样的闲杂人等,压根就别想逃过我的火眼金晴,趁我还没有放狗咬你,你快出去!”
这人真是有趣啊!赵长城笑道:“你,原来是厂里的老工人了,我听说你们第一机械厂要拍卖了吧?”
老头眯起双眼,上上下下的打量赵长城,恶声恶气的问道:“你就是那个买厂子的人?咦,不对啊,不是听人说,那家伙已经死了吗?”
“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买厂子的人。你的消息很灵通啊,那个家伙确实死了!”赵长城哈哈大笑。
老头道:“那你是什么人?也是想买咱们厂子的?我告诉你,没门!你就别打这如意算盘了!这么好的工厂,我们舍不得卖呢!”
赵长城背负双手,悠闲的看了看厂区,笑道:“这么好的工厂?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它好在哪里呢?它要真是个好厂子,怎么会经营不下去呢?怎么会垮掉呢?”
“你懂什么?我在这里守了一辈子的门,是我知道的多,还是你知道得多啊!”老头嚷道:“咱们这工厂,以前是省里的明星企业呢!在市里那是数一数二的!若不是那个死鬼陈豪把这厂子搞成了烂摊子,咱们这厂子,还能得明星企业的称号!”
赵长城道:“这个我也相信啊!老同志,我想到里面去转转,看看,可以吗?”
“那可不行!”老头摇头摆手道:“谁都不能进去!”
赵长城道:“反正是个空厂房,我去看看,也不妨事吧?就算里面有机器设备,那么大那么重的东西,我也不可能搬走吧?要不,你陪我们一起进去走走?”
“这里现在是一片废厂区,你去看什么啊!”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来。
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手上戴着手套,白色的工作手套,被机油和污垢染成了脏黑之色。他把两只手套脱了下来,扔在旁边的一个油漆桶里,一双饱经岁月风霜的眼睛,周围满是深刻的鱼尾纹和细纹,炯炯有神的瞪着赵长城看,似乎要看穿赵长城的来龙去脉。
“谷厂长,你来了,这两个人硬要闯进去,被我拦下来了。”老门卫十分殷勤的向那个谷厂长笑着表功。
“嗯,老周,你做得好!”谷厂长转头对赵长城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何贵干?”
赵长城心想这姓谷的是厂长?没听说过啊,是不是陈豪走后新任厂长?那天弄集资款的事情时,没有见过他啊!
“呵呵,谷厂长,是这样的,我听说这厂子要卖了,过来看看。”赵长城微微一笑。
“看什么看?谁说要卖了?”谷厂长牛眼一瞪,说道。
赵长城道:“不是市政府的决定吗?拆卖这个厂啊!”
谷厂长大手在空中一挥,说道:“不可能!这厂子是咱们第一机械厂上千工人的,我们不同意卖,市政府就算下了行政命令,我们也不遵守!要拆,可以,叫推土机从我们的尸体上踞过去!”
赵长城神情一凛,心想这个谷厂长是个人物啊!沉声问道:“既然如此,当初市商讨这个项目之时,你们怎么不去说明情况,加以阻难呢?现在都形成了决议,你们固守这里,再行反对,那就是违抗执行公务了。”
谷厂长冷笑道:“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去说过?问题是哪有人肯听我们说啊?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是商人也好,是派来劝说我们的人也罢,请你马上离开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赵长城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厂房那边忽然传来一阵机器开动的声音!
赵长城前世是学机械的,跟机器设备也打过近十年的交道,对这声音异常敏,侧起耳朵仔细听了听。
谷厂长不耐烦的催促道:“喂,听到没有,你们两个快出去”说着话,不停的用手挥舞,想把赵长城和李多赶出去。
比起以前来,李多冷静多了,赵长城不动他不动,赵长城不说话他也不说话,赵长城不表露身份,他也不表明身份,像一段黑木头一般,沉着的站在赵长城身后两步开外,一双冷冷的眸子,紧紧盯着两人一狗,只要他们不伤害到赵长城,李多就跟一个多余的人一般,不会给任何人注意他的机会。
赵长城倾听之后,问道:“谷厂长,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厂子不是早就停产了吗?怎么还有机器开动的声音?”
谷厂长道:“哪有什么机器开动的声音啊,你听错了呢!快走,快走!小伙子啊,我告诉你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个机械厂里的事情,跟你无关,你也管不到这上头来,你出去玩吧,再不走,我就要关门放狗了!”
赵长城的脸色忽然变得沉重无比,再度沉声问道:“谷厂长,我问你话呢,这机器声音是怎么回事?”
那个老守门员老周,牵着狗上前来,大声嚷道:“喂,你走不走啊?我这狗还没吃午饭呢!他咬起人来,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一口下去,能咬掉半斤多肉呢!”
赵长城冷哼一声,完全无视老周和那看门狗的威胁,扫了谷厂长一眼,迈开矫健的步伐,往声音来源处走过去。
老周的手略微一松,那狗得了主人的命令,冲着赵长城一阵狂吠。
谷厂长和老周两个人一条狗急忙追上前来。谷厂长叫道:“老周,快拦住他,不能让他进去里面!”
老周道:“他们两个人,我们也只有两个人,看来只有放狗帮忙了!”
谷厂长道:“放狗可以,但不要咬伤人,吓吓他们·把他们赶出去就行了。”
老周道:“好哩!”手中的僵绳一紧一松,指着赵长城对狗道:“去咬他的屁股!”
赵长城根本就不理睬这些人在外面搞的小动作,有李多在身边,他完全可以放心的去做自己的事情。
“喂·你再不站住,这狗就要咬到你的屁股了!”谷厂长大喊道:“小伙子,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好奇心怎么这么强大啊?你不知道好奇心害死猫啊!”
那狗毕竟是个畜生,哪里能全听懂人言?老周叫它去咬屁股,它却一口咬向赵长城的小腿。
说时迟,那时快·李多的飞毛腿功夫使了出来,狗扑过来的刹那,李多的右腿奋力踢出去,不偏不倚,正中那狗的脖子,那狗汪汪了两声,就被李多一脚踢飞,在空中翻腾了三周半后·狗头着地,软软的躺着,一动不动了。
“啊!”老周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狗是他的伴侣呢·养了快五年,长得膘肥体壮,个头高大,看见的人无不夸他养了条好狗,用来守大门,看仓库,从来没有失过窃丢过东西。一般的人,看到这条狗,先就输了胆,不敢靠近。
今天却被这个黑小子一脚踢翻在地·当场暴毙了!老周又惊又怒,惊的是这个黑小子腿功了得啊,一脚下去,就将这么大的一只狗给踢死了,怒的是这么好的狗,却枉死在这里!大喊道:“小子·你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杀我的狗!”
李多冷冷的道:“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威胁到——我老板的安全,我就会将它杀死!你若不信,尽可试试!”
李多不惹人注意的时候,就跟一个不起眼的毛头小伙子一般,但他一旦引起人的注意力来了,那气势和眼神,足够令人心寒胆颤!
谷厂长道:“哟,这位老板派头不小啊,请的保镖,还真是练过的呢!别以为自己能打,就敢硬往里面闯,我警告你们啊,这个厂区,你们要进容易,要出就难了!”
赵长城听到这话,双眉一扬,忽然站住了脚步,冷冷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谷厂长感受到赵长城非同凡响的气势,但他也不是怕事的人,说道:“我就再说一遍!这个厂区,你们要进容易,要出来就不简单了!”
赵长城再次听了听那里面隆隆的马达声音,然后放松了表面,淡淡的道:“走近一听,又似乎没有什么声音了。李多,给他们五百块钱,算是赔偿他们的狗钱!我们走吧!”
他这一下变化得太快,别说谷厂长和老周没有反应过来,就连李多也一时没弄清楚,赵长城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怕?那是不可能的,城少会怕这么两个人?
谷厂长见赵长城肯退步,还以为自己刚才的恐吓起了作用,这年轻人啊就是经不起考验啊,随便一唬,就开始辙退了,说道:“狗的事情,就算了,我们不追究了,你们快快出去吧!”他看得出来,赵长城和李多这两个人,非富即贵,不是普通人,今天他们肯退步,也算是给了自己面子,便主动提出来免除了狗的赔偿款。
赵长城也不会在这小小的狗款上争执,抹出皮夹子,掏出几百块钱,交在谷厂长手中,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谷厂长,就这么放他们走了?”老周愤愤不平的道:“这两个人,太嚣张了,干脆,把兄弟们叫来,狠揍他们一顿,然后抓起来往死里打!让他们长点记性!”
谷厂长看看手中的钞票,又看看赵长城的背影,摇头道:“不要冲动。吩咐下去,这几天加强厂区周围的警戒,绝对不可以丢东西!更要防止有人闯进来!”
且说李多跟在赵长城背后,出了厂门,郁闷不已地问道:“城少,为什么要离开啊?你不是觉得里面很可疑吗?”
赵长城淡淡地道:“不错,正因为我觉得里面有可疑的地方,我才不想这么轻易的打草惊蛇。”
李多道:“城少,你说他们在厂里搞什么东西呢?我也隐约听到有马达发动的声音呢!”
赵长城上了车子,看看外面有些灰败的厂区,说道:“李多,你不是说我到江南来之后,几次三番遇险吗?我告诉你吧,江南有一个很大的贩毒网络,我跟这些亡命之徒交过好几次手,还好我命大,没有受什么伤,但这些毒贩,的确是嚣张得很啊!”
李多惊讶地道:“城少,你怀疑这个厂子里面是个毒窝?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这马路边上公然制毒?”
赵长城道:“我也只是这么猜测罢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如果这里面真的是个制毒窝点,我们两个冒冒失失的闯进去,只怕会引起他们的憎恨,情急之下,杀人灭口,不是不可能啊!我们白白丢了性命不说,这帮家伙还是逍遥法外啊!要是就此逃脱,要抓他们就难了。”
李多道:“城少,你是想来个一网打尽?那现在就调集人手,把这里包围起来,不管里面有多少坏人,管教他们插翅难飞。”
赵长城道:“我现在只是一个猜测,嗯,先不要引起他们怀疑,将车子驶离。”
李多将车子开到前面街角转弯处停下来,问道:“城少,接下来怎么行动?这个厂子里看上去怪可疑的,里面肯定有古怪,我们要不要喊人来,冲进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在医院待的时间有些长了,很久没有参与过行动,也没有活动过筋骨,此刻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表现的机会,双眼都放出光亮来。
赵长城皱眉道:“李多,你现在身份不同了,你可是有孩子的人了啊!这种以身狠险的事情,今后尽量少参加,凡事都要多为自己的家庭想想!”
李多恭敬的应了声:“是!”心想城少这是关心我呢,若是依着城少那性子,刚才在厂区里,说不定就直接闯进去了,他是顾惜我的性命,怕我有意外,这才故意示弱退出来的吧?
赵长城抹出手机,拨通了阿彪的电话。
去年过年前,阿彪忽然找到赵长城,要赵长城帮忙捞人,但赵长城提出来的条件,就是让阿彪去查出江南省和泰国方面的贩毒网络,当时阿彪答应得很爽快,甩头而去。之后就是春节,赵长城忙得不可开交,一直没有跟阿彪联系过,现在碰到了可疑的事情,赵长城首先想到的,就是跟阿彪联系一下,看看他那边有没有什么收获。
对阿彪此人,赵长城自然并无好感,这一次利用他,不过是以毒攻毒的方法,如果阿彪能查出有价值的东西来自然最好,如果查不出来,对赵长城而言,也没有什么损失,至于到时候要不要抓阿彪,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跟这种混混,还用得着讲什么江湖道义不成?
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赵长城暗自冷笑,心想自己居然会相信这个混混头子,也算是奇迹了!这个家伙,还不知道跑到哪里逍遥快活去了呢!上次来找我,多半是用了什么缓兵之计,金蝉脱壳逃走了吧!
思索再三之后,赵长城当即下了决心,说道:“事不宜迟,请他们派精兵良将来,把第一机械厂围住,我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在搞么子鬼!”
赵长城不过是随口下了个命令,这可难倒了李多。他初到江南,对江南这些衙门口都不熟悉啊!他抹出电话,问道:“城少,电话是多少啊?”
赵长城失笑道:“还是我来打吧!”心想里面龙蛇混杂,如果这里真是一个毒窝,那就可能被人通风报信了。正想打电话呢,小车的玻璃窗被人从外面拍得啪啪作响。抬头一看,却见那个谷厂长堆着笑脸站在车外。
赵长城心想,这个家伙居然跟踪我?推门下车,沉声问道:“谷厂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赶出来了,还要跟踪我?”
谷厂长完全不是刚才那副嘴脸了,略微弯着腰笑道:“您是赵长城吧?”
赵长城心想,是小车牌照出卖了自己,便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就是赵长城。”
谷厂长提起大手掌,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说道:“我这是有眼不识泰山呢!我该打!”
赵长城不动声色,问道:“谷厂长,你这是唱的那一出戏啊?”
谷厂长道:“实不相瞒,我因为拿不准你们是什么人,所以就跟着出来看个究竟,一看你们上了这车子,再一看小车的型号和牌照,我马上醒悟过来,您就赵长城啊!啊哎,我真是该死啊!我正要找您汇报工作呢!”
赵长城注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问道:“何事?”
谷厂长道:“我想请您回我们第一机械厂,看个东西!”
赵长城心想,你刚才拼死拼活的要阻止我去看,现在又跑出来拉我进去看,这前后的反差也忒大了点吧?
李多也怕谷厂长他们设下了什么陷阱,特意来拉赵长城回去杀人灭口,低声道:“城少,恐防有诈!”
赵长城微微嗯了一声,问谷厂长道:“你要我去看什么东西?”
谷厂长道:“你刚才在我们厂区,不是听到机器声音吗?不错,那的确就是机器声音,这个事情我说了您也不相信,只有等您亲眼看见了,那才有说服力!去年我们厂的许多员工,因为集资款的事情,都夸您是个好领导,我就寻抹着,这几天找个时间去向您做个汇报,争取得到您的支持和理解。”
赵长城见他说话蛮真诚的,不似作伪,便道:“行,那就随你去看看。”
李多见赵长城已经答应下来,也不废话,上了车子。赵长城请谷厂长上车,谷厂长便在副驾驶位置坐下了,先做了个自我介绍。他名叫谷秋,并不是一把手,而是副厂长。陈豪逃走后,第一机械厂就没有再任命过厂长了,而厂子就是在他手里败落的。
“刚才不识大驾光临,实在是得罪了,可是我们也有苦衷啊,就怕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闯进来,把我们的秘密给撞破了。”谷秋放下了警惕之心,对赵长城毕恭毕敬的。
赵长城的兴趣被他引了起来,心想你们一个就要被拍卖的破厂,还有什么秘密可言?但他城府也深,谷秋不说,他也不再问第二遍。
再次回到第一机械厂。这一次,看门的老周把大门给打开了,李多直接将车子开到厂区的停车坪里。
停车坪离生产车间近,一下车就能听到响亮的马达声和钢铁破撞声。
赵长城狐疑的看了谷秋一眼。谷秋在前面引路,说道:“这边请,我带您去看个秘密。”
赵长城和李多跟在谷秋后面,来到生产车间。
谷秋打开车间大门,赵长城瞬时被里面的场面惊呆了!
这哪里是一个废弃的工厂啊!这分明就是一个工作繁忙、热火朝天的加工车间!整个生产车间里,所有的机器设备,都在开足马力运转,上百个工人师傅,挥汗如雨的在各个车窗和工序前工作,高温火炉产生的热量,将里面的温度提升到了三十几度,跟外面几度的寒冷天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工人们看到有人进来,都看了过来,其中有几个是上次集资案的员工,认出赵长城来,大喊道:“赵长城来看我们了!”
这话就跟会传染似的,很多的工人都大声欢叫起来:“赵长城来看咱们了!”
“赵长城,新年好啊!”几个工人把手头的工作交给同事,然后跑了过来,笑着跟赵长城打招呼。
赵长城看到方瑞也在其中,心想这事情真是邪门了,这是怎么回事啊?第一机械厂,不是早就停产了吗?从外面看起来,这个厂也跟一个破产的废厂差不多啊,厂区里看不到一个人影,大门紧闭!谁能想得,这里面居然别有洞天!
方瑞是这个车间的车间主任,他兴奋的说道:“你终于来了,我早就跟谷厂长说过了,现在主管经济的,就是咱们第一机械厂的救星,他迟早有一天,会来拯救我们的!会把我们从黑暗的地下拉到光明的上面!”
赵长城沉声问道:“谷秋同志,方瑞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要是不说清楚了,别说救你们,我头一个就要关停你们这个黑车间!不只你们这个车间在开工生产吧?你们整个厂子,都在偷偷的生产吧?”
谷秋道:“不错,我们整个厂子,一直都在生产,而且销量很火!效益很好!比起两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长城铁青着脸,心想第一机械厂的问题,经过正规程序讨论,形成了决议,那就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啊!自己既然是市委一员,就有必要维护决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