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城道:“这对大学生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啊,可以锻炼他们的社会生存能力。为适应将来更加复局的社会格局而打下基础,司小萍,现在这几届大学生,只要本身素质过硬,有能力有思想,踏实肯干的话,将来绝对要比那些包分配的大学生成就更大。”
司小萍道:“上次他打电话给我,问我能不能给他找份工作呢。他跟我说,姐,你都是一个县的财政局局长了,手握大权啊,安排自己亲弟一个行政编制,应该不难吧?唉,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复他呢。他不清楚我们体制内的事情,哪里知道现在要落实一个编制的难处啊。
这个浑小子,在同学面前夸下海口,说我这个做姐姐的,早就帮他安排好工作了。唉,我虽然是个局长,可是财政局的大权,其实都握在县长的手里,而编制和人事大权,又握在骆副县长手里,最终的审批在权,更是掌握在他的手里。”
司小萍长长的睫毛往上一翘,抬起桃huā媚眼,睃了赵长城一眼,见赵长城还是在闭目静听,便继续卖力的抚抹赵长城的敏感部位,尽量满足赵长城的需求,然后说道:“以前我想都不想这编制的事情呢!骆副县长那个人,出了名的难以相处,你对着他笑呢,他还要损你几句的,我是怕跟他打交道。而陈〖书〗记在任时,曾经发过话,说编制的问题,他谁的面子都不卖,一个都不增加,如果有人不经过他的允许私自增加行政编制的,被他知道了,就算已经有了编制的也要给撸下来!我就更不敢跟他去提这事情了。”
赵长城微微一笑:“现在你就敢提了?”
司小萍媚态万千的道:“现在不是你当县委〖书〗记了吗?我跟你还不敢提啊?我在你面前,也就这么一个要求,还不是给自己求的,你这么痛我爱我,总不能不答应我吧?”
赵长城心想,这个司小萍,太会说话了,这么重要的要求,偏偏在这么要命的时刻提出来,叫自己怎么拒绝她?人家什么都给了你,你却连这么一个小忙都不帮?你要是帮不到,像以前那样,你管不了这一档子事情,那还情有可原,她也识趣,没有找他。
其实就算是在那个时候,只要她开了。赵长城未必办不下来。
朱枫的编制问题,就是赵长城找陈子丹商量后办下来的。
陈子丹话说得狠,其实他手里还是有名额的,不过这名额的数量实在有限,跟以往相比是不可同日而语,所以他才抓得格外严格,也更显得他这个县委书记倍有分量。
反而是现在,赵长城当了一把手了,却不好谋私,给她办这个事情了。
若是被人知道他和司小萍的关系,会落人口实,授人以柄。说不定哪个时候,这个事情就会被人挖出来说事,当成攻击赵长城的利剑。
帮还是不帮,赵长城陷入了沉思当中。
司小萍轻轻一叹,说道:“我也知道你很为难,算了吧。我看能不能先解决他的工作问题,至于编制,以后再慢慢的看吧,能解决就解决,解决不了,就当一辈子合同工吧。反正到外面去打工,还不就是一个合同工?”
她越是表现得无所谓,很体贴赵长城,赵长城反而越发不好意思。一个女人什么都不求的把自己整个儿的交给你了,你却连她的一点小小
的要求都满足不了,这还算是男人吗?
赵长城捧起她布满忧愁的脸,笑道:“我记下来了,我会想办法的。
笑一个给我看看,你发愁的样子,看得我心痛。”
司小萍一听这话,就知道赵长城答应帮忙了,欢快的叫道:“谢谢你,赵书记。”翻身坐起来,在赵长城的额头亲了一口。
黄清县委书记赵长城同志上班第一天就迟到了,整个黄清县,除了司小萍,谁也不知道他是因为贪恋花丛而迟到。哦,不,还有一个李多同志,他也是知道这个事情的原委的。
李多当时就很感叹,城少的本事就是强啊,美女一个接一个的投怀送抱,为什么自己连一个韩娟都搞不定呢?人比人得死自己是不是该买一块豆腐来一头撞死算了?
谁也不敢追究赵长城迟到的事情,事实上,在县委里面,领导同志迟到是没有概念的,因为领导都很忙,很多事情,并非一定要在办公室里办他就算几天不来上班,只要有合适的借口就行,下面调研了,或者是到省城和市里跑项目去了其至是出外考察了,各种名目,不一而足。
陈子丹和孙子武虽然被调整了职务,但新的职务还没有下达,而旧的职务已经被免,事实上,他们两个人成了权力的真空,挂着一个正处级的职级,却没有一点实权了。薪水照领,但事情全无,在新的工作岗位下发之前他们这种状态还将继续。
赵长城刚刚走进县委大院,远远的就看到陈子丹,他正牵着家里的那只产自英国的黑色米格鲁猎兔犬在散步,这只狗是陈子丹的爱犬,平时下班后,他都会牵着它在大院里漫步。
县委大院林木繁多环境清幽,在黄清这个地方来说,其景致丝毫不逊色于黄清公园而清静更胜公园,离家也近所以,陈子丹就爱在大院里溜狗。
以前他只是下班后溜上半个小时,现在无官一身轻,没事可做了,只好出来溜狗。
他今天起得很早,按照往常的惯例,刷牙洗脸穿好衣服准备上班,等出了门,这才惊觉,自己不是县委书记了,现在什么官职都没有了!
他黯然神伤,转身回家,把西装和皮鞋换了,穿上了运动服和跑鞋,牵着狗就出来溜达了。
陈子丹正追着小狗跑呢,一个清洁工叫住他,说道:“陈同志,现在是上班时间呢,你怎么能放狗出来溜达呢?你瞧瞧,这狗太不懂事了,拉的便便到处都是呢,这增加了我们的工作难处啊。要是被新任县委书记看到了,会怪我们工作不力,要克我们工资的呢!”
她居然称呼陈子丹为陈同志!
陈子丹好半天才适应过来,敢情这位清洁工大姐,是喊自己呢!
这是在跟自己说话呢?这个人很面熟啊,往常见到自己,总是热情洋溢,满脸微笑的喊一声:“陈书记好”…现在居然喊自己为陈同志了!
以前,陈子丹溜狗时,她会拿着扫把和簸箕,跟在后面收狗粪,还直夸这狗长得真俊,跟外国狗一样。陈子丹也总是会笑着回答她说,这本来就是一只外国狗,是他女婿从外面买来送给他养的。但第二天,这个清洁工马上就又会夸这狗长得真傻。跟外国狗一样。
陈子丹并不认识她,只知道别人都叫他云姐。
“喂,陈同志,你牵着只狗,在上班时间到处乱跑,把狗便便拉得到处都是,要是被县委领导踩到了,那我的工作就保不住了!”云姐大声地说话,而且说得那般的理直气壮。
陈子丹铁青着脸,眼睛一瞪,沉声说道:“你说什么?”
虎死余威在,陈子丹虽然不在位墨上了,但多年一把手养成的威严还在,他这一抖威风,还是有几分吓人的气势。
云姐退了两步,脸上露出色厉内荏的表情,随即大声道:“你瞪什么眼睛?你现在都不是县委书记了,还想摆什么臭架子呢?真正的县委书记,是赵书记呢!赵书记记,您早啊,呵呵,我一直都在努力工作。”
陈子丹正自愤怒不平,闻言回头一看,果然见到赵长城正迈着八字步,往这边走来。
赵长城倒也认识云姐,点头微笑道:“云姐辛苦了。”
云姐马上跟得了御赐大赏的宫女一般,笑得合不拢嘴巴,露出满口的黄板牙。
陈子丹重重的冷哼一声,1
心想这世态炎凉,一至如斯!
赵长城对陈子丹道:“子丹同志,溜狗呢?呵呵,这狗长得不错,这是英国犬吧?毛发黑亮亮的,精神的一条狗啊!”
陈子丹撇了撇嘴,说道:“赵书记,这只是一条狗,当不得你赵书记如此重夸。”
赵长城挥挥手,叫云姐先去忙,云姐讨好的弯了弯腰,举着扫把走了。
赵长城掏出烟,敬了一支给陈子丹,说道:“子丹同志,刚才的事情我都看到了,也听到了。”
陈子丹脸色一白。
赵长城笑道:“子丹同志,我一向很尊重你的为人,我们以前共事,合作得很愉快,我也多亏你多方面的提点和照顾,心里对你,一直是存有感激之心的。正因为我当你是朋友,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陈子丹微哂道:“少说风凉话了!赵书记有什么指示,请下达吧。”
赵长城笑道:“一个人能享受热闹,能享受追捧,能享受高高在上的权势,这并不稀罕,是个人他都能享娶这一切。但是,世间有几个人,能享受清静,能耐得住寂寞?能忍受一时的低沉?我们的南巡首长,三起三落,最终还是成了咱们国家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我们为官者,起时能站立浪头潮尖,不骄不傲,落时亦能以平常心对待,不惊不怒。云姐只是一个清洁工,她认识的字,斗大的字也装不满一箩筐,你身为一个堂堂正县级国家干部,有必要跟她一般见识吗?”陈子丹脸色阴阳不明,一时难以揣测赵长城话里的含义。
赵长城道:“有一句话说得好,只敬罗衣不敬人。云姐敬的,只是我这身县委书记的官袍搁在古代,也就是县太爷的官袍吧?她并不是有多么尊重我的这个人,如果今天我们两个易地而处,她敬的人就是你,损的人就是我。”
陈子丹脸色稍雾,缓缓点头道:赵书记,你说得对,我太过执着了。赵长城笑道:“其实,从云姐的角度来讲,她并没有说错,这狗虽然可爱,但随地大小便,的确影响咱们县委大院的清洁啊,如果正好市委领导甚至是省委领导下来视察工作,一不小心踩到了一脚狗屎,他会怎么看咱们黄清县?子丹同志,你曾经也是黄清县委书记,如果黄清丢了脸面,于你脸上也不好看吧?”
陈子丹道:“赵书记,你说得对,我这就把狗牵回去吧!”
赵长城微微一笑,说道:“子丹同志,有时间到我办公室里来喝茶。”陈子丹嘿嘿一笑,重重的冷哼一声,牵着狗往回路走去。偏偏说什么来什么,那狗抬起一条腿,就着一棵樟树,就放起狗尿来。一股浓浓的尿骚味顿时弥漫开来。
云姐并没有走远,见状连忙跑过来,对赵长城道:“赵书记,请放心,我这就清洗。”
陈子丹牵着狗走远了。
赵长城淡淡地对云姐道:“你做得对,县委大院里,的确应该禁止溜狗!”云姐得了褒奖,十分高兴,马上就去拿工具来清洗狗尿。
赵长城来到县委书记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还是陈子丹以前用的那间,赵长城觉得没有必要换。
他抓起电话,拨通县委办公室的电话,冷冷的道:“小平同志,我是赵长城,请过来一下。
县委办主任庄小平同志接到赵长城的电话,还没有反应过来。赵长城就已经挂了电话,一愣之下,一拍额头,这不是新任县委书记赵长城同志的声音吗?老糊涂了!扔下话筒,赶紧往县委书记办公室里走去。
“赵书记记,您好!”庄小平敲了敲门梆子,笑着问了一声好。
“小平同志,请进来吧。”赵长城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表情十分平静,淡淡的说了一句。
庄小平略微加快步伐,走了进去,站在办公桌前面,微微弯着腰,笑道:“赵书记,请问有什么事情找我?”
赵长城道:“小平同志,请你组织一下县委办的同志们,草拟一份通告,内容是关于严禁携带在县委机关大院溜达的行为。一经发现,必须严惩不贷。”
庄小平愕然,赵长城同志上任县委书记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跟过不去?他咂抹其中意味,暗道不对啊,县委大院里,还有谁会带过来玩?似乎除了前任陈子丹书记外,其它人都没有这个习惯吧?
一般领导干部们,就算家里养了,也不会公然带到机关大院里来溜达啊。
这么说来,赵长城书记的这条通告,实际上是针对陈子丹而来?
新官上任三把火,为的就是要烧掉前任的遗留实力,树立起自己的威望。
陈子丹虽然离职了,但人还在黄清,虎死余威在,陈子丹在黄清经营这么久,总有一票子死忠,而这些人,将成为赵长城实施他新政的绊脚石。如何搬开这些绊脚石?是一棍子把这些人全部打死?还是想法子收伏?
赵长城上任第一招,使的是敲山震虎。
通过敲打陈子丹这座山,来达到震动这些老虎的目的,如果这些人擦亮双眼认清形势,接受陈子丹离职和赵长城升官的事实就会做出相应的选择,重新站队。
一朝天子一朝臣,黄清县当官的变了,下面的吏也会随之大变!这是几千年人类文明史发展的沉淀。历朝历代,每省每地,概莫能外。
黄清县长一职现在悬空,上面派来的干部还没有到职,在这段时间里赵长城同志全面主持县委县政府的工作,等于是书记县长一肩挑,集一把手和二把手权力于一身。
这样强悍的存在,还不趁着这段时间收拾完那些残兵败将,一统黄清的官场天下?
就在庄小平思绪飘渺的时候,赵长城沉声问道:“小平同志,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我这就去办。”庄小平连忙答应,看赵长城的表情,十分不善啊,莫非赵书记记以为,自己这个县委办主任,是陈子丹的头号粉丝?他的担心也不是多余的,县委办主任,就是县委的大管家,跟县委书记那是一个鼻孔里出气的主,这样的人如果不小心应对,最容易被新任书记辙换。
思念及比,庄小平连声说道:“赵书记,我这就去办。哦,赵书记你的秘书人选……”
赵长城摆手道:“这个问题不急,你先去把这件事情办妥吧。”
庄小平点头答应,见赵长城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便走了出去。
赵长城打量一番这间新办公室。
县委书记的办公室,他不是第一次来,只不过以前都是来做客现在却是以主人的身份,入主这间办公室,心态不同了看事物的眼光也就不同。
这间办公室比自己以前那间副县长办公室大了许多,宽敝明亮得多而且,这间办公室是坐北朝南的,比起以前那间,方位就要正得多,更加符合水风地理。赵长城虽然并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说法,但几千年的文化熏陶之下,他心理上还是有些介意的,能坐在风水好的地方,心理自然也舒服一些。
办公室里摆着两盆一人多高的绿化植物,被人照料得枝繁叶茂,茁壮生长。给这间白色基调的办公室带来盎然生机。文件柜里整齐的排列着各式文件和图书,赵长城大致看了一下,很多书都是簇新的,证明它们自买回之日起,就没有人去翻阅过。
跟这些束之高阁的书比起来,舒适的沙娄旁边,红木茶几上摆着的那套茶具,就看得出来,这是经常被人使用了。在陈子丹的办公室里,书好比打入冷宫的妃子。
赵长城走到窗口前,往外面一看,眼视辽阔,风景优美,整个县委机关大院的美景尽收眼底。
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和车辆,也能看得一清二楚,那头姿势奇特的牛形雕塑,正昂着两只尖角,刺向碧蓝如洗的天空。
四月的天气,吹面不寒扬柳风,微微闭上眼,你其至还能听到那花开的声音。
赵长城正自出神,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赵长城头也不回,沉声道:“进来。”
“赵书记,您好,我进来收拾一下。”进来的人是县委办综合科的一个同志。
陈子丹在下台之前,突击把自己的秘书安排下去,放了一个乡的乡长,这一点上,他做得还算仁至义尽了。
赵长城点点头,淡淡说道:“把这套茶具拿走吧。”
“是,赵书记,这里面的家具和办公用品,是不是也要全部换新的?”
“不必了,这些都很新的。哦,把办公桌上那个玉器给我拿走,
这是不是子丹同志自己的?如果是,就给他送过去。”
赵长城看了一眼那个象征着官运亨通的拖稣玉器,又打量了一番办公室,说道:“就这些吧,另外,如果是子丹同志的私人物品,全部拿走,给子丹同志送过去。其它的东西就不要动了。”
“好的,赵书记。”那位同志答应一声,喊人来帮忙,把茶具移走,把玉器也收走了,其它一些东西,陈子丹还没有来得及拿走的都给搬走了。
再看这间办公室时,赵长城就觉得顺眼多了。
这边刚收拾完,田青领着几个县政府办的同志,把赵长城遗留在以前办公室的东西搬了进来。
赵长城以前虽然没有指定田青为自己的专职秘书,但田青一直都在为赵长城服务,就连县府办的同志们都以为,田青一定会成为赵长城的秘书。
做秘书工作的,如果不能成为一、二把手的专职秘书,那这个职业就是十分没有前途的。普通的秘书,跟一个普通的公务员没有丝毫差别,升迁的机会并不比别人多。可是,如果这个秘书一旦被领导相中,做上几年专职秘书之后,只要做得不错,被领导重要的机会很大,三五几年后,马上就能够得到重用,放出去就能够担当一面,成为乡镇之主或者是一局之长。
所以,田青对赵长城的服务工作也算是尽心尽责,虽然并没有成为赵长城的专职秘书,也没能进赵长城的生活圈子,但一直以来,在上班时间段的相关工作,他都尽到了一个专职秘书的职责。
原本以为,赵长城会顺利的当选为县长,那自己就也就能顺利的当上赵长城的专职秘书,谁知道世事难料,赵长城居然一步登天,当上了县委书记。这样一来,原本十拿九稳的专职秘书这个职位,一瞬间就变得变幻莫测起来。
一般情况下,县委书记的秘书,都是在县委办里挑出来,县长的秘书,都是在县府办里挑选,基本上没有越界选人的举动。
今天,田青知道赵长城要到新岗位上任,许多东西都没有收拾过来,就组织了几个同事,把这些东西收拾好,搬了过来。
赵长城并没有表示惊喜或者惊讶,也没有表扬他一句话,甚至连一句特别的亲近之话都没有。
看到田青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过来,赵长城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嗯,正好,我还想叫人去收拾呢。”
田青牟里一凉,心想赵书记是不是选定秘书了?
就算是在以前,赵长城对他的态度还算十分友好,也没有这么冷淡啊。
赵长城指示他们,把自己的东西摆放在什么地方,然后说道:“可以了,你们先回去吧。”
田青心里哇凉哇凉的,心里仅存的那一丝希冀也彻底破灭了。他心有不甘的看了赵长城一眼,说道:“赵书记,那我们走了。”
赵长城略微点头,挥了挥手。
田青张口欲言,但当着几个同事的面,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跟赵长城说,我想当你的秘书,请你用我吧。他只能跟着几个同事退出了县委书记的办公室。
一出房门,有人就说道:“田青,赵书记过来县委,怎么不带你过来啊?你以前不是得赵书记重视的吗?”
另一个同事也笑道:“是啊,我还以为,你这次总算熬出头了呢!
谁知道,还要跟我们一样坐冷板凳。”
“哈哈,看来赵书记是看不上你罗!赵书记对人一向要求严格,对秘书人选肯定格外严苛。再说了,县委书记选秘书,也不可能跑到咱们县府办来挑选吧?田青,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也没事,下次还有机会的。”有人安慰田青。
田青只觉心里一阵悲凉,这些话听在耳里,刺在心里。
赵长城对贴身秘书的人选,并没有急于做出决定,他仿佛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上班的第一天,赵长城呆在办公室里,哪里都没有去,既没有召开常委们盼望中的常委会,也没有到政府那边去主持召开市长办公会。
有人来找他办事,他就办一下,没有人来找他,他就在办公室里看文件。
这次的升迁,也出乎赵长城自己的意料之外,他原本以为,就算黄清有了空缺,自己也就是在政府这边捞个县长当当,令他想不到的是,薛楠楠和葛贺民等人,如此力荐他,硬生生把他拉上了县委书记的宝座。
乍当大官,赵长城对整个黄清县要有一个全盘的考虑,这一天,他就待在自己办公室里,思考今后一段时间里,自己要做的事情。
职务的转变,导致了他思考问题方式的不同。以前他要做某件事情,首先要考虑的是,上面的书记和县长会不会同意,他们的支持度会有多高,自己在常委会上能得到几票?
现在,他就是一把手,就是黄清县里的老大,他要考虑的就是娄么掌控这帮子手下,支持谁的意见,或是反对谁的意见,如果自己有新的施政措施,别人能不能接受,怎么样才能控制住县委常委会上的节奏?
这天下班后,赵长城叫李多开着车子,载着他在县城里四处转悠。他要以一个县委书记的眼光,重新审视这座城市,为这座城市勾勒出更加美丽的图画。
车子也换了,这是一辆九成新的车子,比起以前那辆老款式的普桑来,不可同日而语,车内的装饰和座椅,也要舒服一些。
李多知道赵长城要看城市风景,开得极慢。
赵长城一边看着车窗外的市井民生,一边问道:“李多,昨天晚上,我怎么到了司小萍那里?”
李多嘿嘿笑道:“司局长打电话给我,说她熬了醒酒汤,叫我送你过去。”
赵长城道:“以后没有我的准许,你别自作主张。尤其是女人方面的事情。你就该知道,偶尔的对一个男人来说,是生活的调味剂,可是,纠缠的感情,对一个官员来说,却是定时炸弹。”
李多肃容道:“我明白了,城少。”
车子围绕着县城的主街道转了一圈,赵长城要李多开到那些弄堂小巷子里去,看看底层市民的生活环境。
李多犹豫一会儿,说道:“城少,那些地方,比较混乱,又脏,你就没必要去看了吧?”
赵长城淡淡的道:“你要是不愿意去,你就从这里下车回家吧,我一个人去转转。”
李多再不多言,启动车子,往小巷子里开去。
一个城市,很多在大瓣上见不到的东西,在小巷子里却能见到。
大街上一般都是整洁有序的,而脏乱差的现象,只存在于小巷子。大街上走着的都是体面人,小巷子里站着的,可能是流莺,蹲着的可能是吸毒分子,晃着腿走路的,可能是小混混。
一个城市的管理者,除了将眼光停留到地图上标注的那些大街道,更重要的是,要关注这些没有标注到的小巷子。
这些地责的人,才更代表了这个城市的生活水平和幸福指数。
黄清只是一个小县城,再阴暗的角落里,也没有十分令人难堪的景象。一路行来,除了贫穷和落后,倒也没发现什么过分的东西。
赵长城知道,在这座小县城里,一样存在着可以令他大吃一惊的东西,只不过,他们隐蔽得更深,而李多是不会带他去看那些地方的。
赵长城作为一个重活一世的人,对这些门道当然清楚,他也不是非得看那些怵目惊心的东西,能观察一下这些底层市民的生活,也就足够了。
车子开进一条小巷子,李多眼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放缓了速度,说道:“赵书记记,前面那个人,好像是田青。”
“田青?”赵长城一看,果然看到田青正骑着一辆自行车在前面,看样子是刚刚下班回来,公文包放在前面的菜篮子里,里面还放着两个装菜的塑料袋子。
赵长城道:“田青家是这里的?”
李多道:“可能是吧,我也不清楚。不过,田秘书是本地人,听说家在乡下,这里可能是他租住的房子吧。”赵长城哦了一声:“他结婚了没有?”
李多道:“结了,听说还有一个孩子。”
赵长城点点头道:“看看他住在哪里。”
田青无精打采的骑着自行车,回到租住的楼房前,将车子停在楼前的空地上,上了锁,提着公文包和顺道买来的菜,走讲昏暗的楼道。
这是一座两层楼的平房,一楼是主人自家住,二楼的几间房用来出租。
赵长城坐在车里,看到田青上了二楼,进了一间房子。这种平房,夏天最是热得不行,像蒸笼一般。而下雨天又往往会漏水。
“他没有分到住房吗?”赵长城问李多。
李多道:“分是分了半间房子,是跟人合住的宿舍。那房子很小,也就搁了两张窗。跟我现在住的小车班的宿舍差不多。套间房,必须要科级以上职务才能享受。要不就是要自己出钱买一套,价格也很便宜,但一般公务员还是没有这个钱来买房,除非家庭条件尚可的或是工作了许多年的老职工。田青家里的条件看来并不怎么样,连买一套福利分房的钱都拿不出来。”
赵长城道:“田青不是副科级别?李多,你要是住不习惯宿舍,就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我那房反正空着也是正着。”
赵长城心里有些歉疚,李多跟着自己这么久了,也没帮他解决一个职务问题。
楼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争吵声,一个女人的哭喊声传了出来,田青则一边解释着一边往外退,里面不停的有枕头和衣服丢出来,打在田青身上。
赵长城诧异道:“难不成田青找了一房河东狮?”
李多抽了抽嘴角,问道:“要不我上去看看?就说我是偶尔路过这里。”
赵长城想了想,缓缓点头:“你去看看也好。”
李多下了车子,很快就上了楼,喊道:“田秘书,你好哇!”
“李师傅,你怎么在这里?”田青一边阻挡房里的攻击,一边惊讶的喊了一声,往下面一看,看到不远处停着县委一号车,更是吃惊,不过,在他的位置上,根本看不到赵长城。
李多道:“送赵书记回家后,路过这里,看到你骑着自行车进来了,便跟了来,想找你讨杯茶水喝呢。,…
田青一听赵长城不在车子上,松了口气,却又闪过一丝莫名的失望。赵长城现在去了县委,要见他一面也就更难了。他跟李多倒也有些情谊,说道:“李师傅,让你看笑话了,我老婆正发火呢。
田青老婆在房里听到田青有同事来了,倒也停住了手,没再扔东西出来。
李多笑道:“怎么了?夫妻不和睦了?”
田青嘿嘿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还不是因为我没出息,唉,让她跟着我受苦。”
“究竟怎么回事?”李多问道:“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田青黯然道:“我老婆是个高中喜,找工作本就很难,我好不容易托了关系,帮她在县工业局下属的一个事业单位里找了一份临时工,那时我不是帮赵书记服务吗,打着他的幌子,工业局的同志也看赵书记面子上,给她安排了一份工作。”
李多点头道:“我明白了,现在赵书记高升了,不分管工业局了,你呢也不是赵书记的秘书了,这帮子势利小人,就把大嫂给开除了?”
田青苦笑着点点头,摘掉眼镜,就着衬衫擦了擦,又重新戴上,说道:“可不就是这个样子!她在单位里受了气,回来后就冲我撤火。”
田青老婆发完了脾气,倒也安静了下来,默默的走出来,收拾起地上的东西,对李多道:“同志,进来坐会吧。”李多看了一眼她,清秀的一个妇女,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并不像那种泼妇。看来今天她也是在单位里受够了气,实在没地方发泄了,这才冲田青发火。
田青拉着李多进去坐,说道:“李师傅,你不要被她吓到了,她人很好的,今天实在是受不了单位那些同事的嘴脸。这火吧,憋在心里也难受,发出来反倒好了。呵呵,小玉,快给李师傅倒杯茶。”
小玉倒了一杯水,端起李多,然后忙着收拾有些凌乱的房子。
李多打量了一下房子,看到窗上坐着一个小女孩子,两岁多吧,正睁着大大的圆眼睛,乌溜溜的,很是可爱。
李多嘿嘿笑道:“你们两个都上班了,这孩子怎么办?”
小女孩已经能走路了,她跳下窗来,举着一根棒棒糖,递给李多:“叔叔吃糖。”
“哈哈,真乖。”李多抹了抹她的小脑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甜甜!”田甜甜露出带着两个酒涡的笑脸,甜甜的说道。
李多担心赵长城在下面久等,在田青家里并没有多待,很快就告辞出来了,上了车后,把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赵长城,说道:“赵书记,这觉得这事情你应该管一管,他们虽然对付的是田青,但驳的却是你的面子。”赵长城皱眉道:“田青怎么说?”
李多笑道:“他倒没说什么,劝他妻子,说另外帮她找一个工作。
呵呵,他们家那个小女儿很可爱,两岁多的人,平常就放在托儿所里,粉妆玉琢似的。一家三口住在一起,很温馨,就是房子太小了一点。”赵长城道:“他没有叫你帮他在我面前说说好话?”
“没有啊,他还叫我不要跟你提他的处境,怕麻烦到你。
李多嘿嘿一笑:“很实在的一个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