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楠楠沉默了。
赵长城知道她在思索常委会上能得到几票支持,等她想得差不多了,这才笑道:“薛县长,你放心,贺部长和冯部长是一定会支持你的。”
薛楠楠颓废的情绪马上一振:“那就试试吧。”
赵长城笑道:“多谢薛县长支持。”
薛楠楠看了看时间:“唔,都聊了大半天了。下班时间到了,赵书记,一起吃饭吧。”
赵长城笑道:“我可是巴不得呢和我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党委办的秘书,你也一并请了呗?”
薛楠楠笑道:“你啊都当领导的人了,嘴巴还这么刁。”
赵长城马上露出一脸苦笑:“我现在也就在你面前偶尔刁一下了,在外人面前,我得装着一本正经,严肃认真。”
薛楠楠听到他说外人,显然当她是内人,一想到这里,脸上就有些烫。
赵长城却没想那么多,笑道:“要不要叫上老贺和老冯?唔,把何局长也叫上。”
薛楠楠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你这是叫我大出血吧?我告诉你,我工资可不高,你们喝酒可以,好酒我可不包哦。”
赵长城知道她开玩笑,嘿嘿一笑,拿起她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联系好了之后,约好在稻香楼相会。
还是上次那个包厢,赵长城等人先到,点好了菜,吩咐服务员:“人到齐就上菜。”
李小慧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笑道:“泗水县还有这种地方,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哎,赵书记,你说怪不怪,乡下人都向往着往城里跑,城里人倒喜欢乡土风情。这是怎么一种心理啊?”
赵长城哈哈笑道:“这就叫缺什么想什么。”
薛楠楠看着李小慧,笑道:“赵书记,你选了个好秘书啊。”
李小慧道:“薛县长,这话得说清楚啰,你是县领导,不能乱说啊,我不是赵书记的秘书,只是跟他出来办事呢。”
薛楠楠笑道:“这还没当上秘书呢,就会为领导说话了难怪你们赵书记这么喜欢你。”
李小慧年纪不大,却是冰楠楠聪明,听薛楠楠这般说,总觉得不是味儿,倒像两个妇人为一个男的吃醋似的。
这时,贺光明和冯志平连袂而至,两人都以为是赵长城请客呢,哈哈大笑着走了进来,顺嘴还在说一个黄段子,进了门,见到薛楠楠在座,两人都涨红了脸,期期艾艾了一番,这才坐下。
薛楠楠笑道:“两位部长不必拘谨,酒席上说几个黄段子,那是常有的事,我平常也听得多了,你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贺光明比较油滑,马上笑道:“那是啊,我们基层干部,别的不敢说,这酒桌文化那绝对是天下一绝啊老冯,要不你来一段?”
冯志平先是推辞一番,贺光明却硬是挤兑他,没办法,只好说道:“我是当兵的出身,就说个跟部队有关的笑话吧。请问在座的各位,你们知不知道部队里哪个兵种最可怜?”
李小慧嘴快,说道:“特种兵天天都要强化训练。要不就是边防兵天天站岗放哨,也很可怜。”
薛楠楠心知没这么简单,但又说不上来,只好笑而不语。
贺光明想了半天,说道:“老冯,你不够意思啊,我没叫你说这么正经的东西啊。”
赵长城虽然知道,却不说,只道:“老冯,你就别卖关子了,说出来乐呵乐呵呗。”
冯志平这才说道:“炮兵连的饮事兵啊。”
众人都是一愣,不解何意。
李小慧抢先问道:“冯部长,这可不对吧,炊事员有什么好可怜的?不就喂喂猪煮煮菜吗?比得上特种兵和边防兵吗。”
薛楠楠有些明白过来,拉了拉李小慧的手,笑道:“小慧,你别急,听冯部长说完。这可不是一般的笑话,你先把气憋住了,到时别喷人一身。”
冯志平道:“原因嘛,你们想想,炮兵连饮事班的人,他每天戴着绿帽子,背着黑锅,而且只能眼看着别人打。”
众人一时笑撑了,贺光明哈哈大笑道:“哟,真看不出来,老冯啊,你还会说这么损的笑话,这要是被炮兵连的炊事员知道了,非对着你轰几炮不可。”
众人俱皆大笑。只有李小慧转动着眼珠子,一副苦瓜相,问道:“打*是什么意思嘛?有这么好笑嘛?”
冯志平本来不笑的,看到李小慧这纯洁样,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薛楠楠悄悄在李小慧耳边说了两句话,李小慧羞得耳根都红了。
看到美女害羞,说黄段子的人才更有成就感。
门口传来一个粗爽的声音:“哟,大家都到齐了啊哟喂,薛县长,贺部长,冯部长,你们都在啊,让你们久等了。”
何刚大步走了进来,问道:“你们说什么好笑话呢,笑得这么开心。”
赵长城拉了他的手道:“何局,你今天迟到了,先自罚三杯。”
何刚也不墨迹,拿了杯子,倒了三杯酒,接连着喝了,抹着嘴角道:“好啦刚才说什么好笑话呢?”
李小慧是个开朗人,害羞劲儿一过,此刻高兴起来,笑道:“你们都别说,我来考考何局长。”
众人果然闭嘴不言。李小慧依样画葫芦,问何刚:“何局,你也是退伍军人转业,我问问你,部队里哪个兵种最可怜?”
何刚愣道:“这有什么好笑的?部队里除了当官的,哪个兵种都辛苦要说可怜?我倒不觉得。”
李小慧硬要他说一个答案,何刚周乱说了几个,都被李小慧否决了,最后才说出答案来。
何刚果然笑撑了:“你们这帮人,没事玩这么爽快,想笑死俺啊。”
李小慧道:“赵书记,你也说一个呗?你可是南大中文系的高材生,说出来的段子,一定很不一般吧。”
赵长城想了想,说道:“其实嘛,我觉得用打*来形容那事儿,还不是很形象贴切。”
薛楠楠笑道:“难不成,你还有更贴切的词?”
赵长城一本正经地道:“有啊,两个字,凹凸”他怕大家没听懂,放慢了语速,又说了一遍:“凹——凸——”
全场沉寂了一秒,然后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欢笑声。
整个宴会在嘻嘻哈哈中轻松度过。
赵长城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规划书的事,也没明说要贺光明和冯志平支持薛楠楠。几个人就是吃吃喝喝,谈天说地,关于工作的事,谁也没有提一个字。
但是赵长城相信,贺光明和冯志平一定明白这场聚会的真正用意。
席间,李小慧瞪着大眼睛,挨个看了一圈,忽然笑道:“在座的都是领导。我自然不算哦,除了何局长还带个副字,其它的都是一把手啧啧,这可不得了啊。”
何刚嘿嘿一笑,有些意兴阑珊。
要论功绩和威望,何刚在泗水公安系统不做第二人想,可偏偏被王国卫压得死死的。
赵长城举起杯子,跟何刚碰了一杯,问道:“王局长在泗水有些年头了吧。”
何刚道:“王局长是老泗水干部。”
贺光明笑道:“王国卫有个好姐夫啊。”
赵长城哦了一声:“他姐夫是哪位领导?”
贺光明道:“东州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程铮老王有这么硬的后台在,除非是他高升离开泗水,否则,何局只怕难有出头的机会啰。”
赵长城听到程铮的名字,想起来了,曾经为了方红军的案子,赵长城跟西州公安系统打过交道,见过这位程书记一面,高大威猛的一个大汉,很有杀伐决断的气势。
十四长
赵长城有意助何刚一臂之力,也好让身边人认识到他赵长城的能量,从而结成更牢固的利益同盟。
一个好汉三个帮,赵长城初露峥嵘,要想网罗一批死忠,那需要很艰难的过程,但为了暂时的利益,结成同盟,却是结交帮手的快效方法。
现在在座的这几个人,实际上已经因为某些利益或者政见上的相同点,聚集成一团,这种同盟虽然不很牢固,但在短期内还是实用的。
有鉴于明水的复杂局势,赵长城也很想在泗水公安系统里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关键时刻,能派上大用场。
何刚今天能赴会,也是存有想法的。陈翔是他的战友,一同转业分配,可陈翔却已经贵为省城分局局长,他何刚却还窝在小县城里当副手,这其间的差异,令他想想都觉得自卑。
当陈翔打电话给他,要他帮赵长城一个忙时,他很惊讶,问了句为什么,心想你陈大局长为什么要帮一个小镇书记。
陈翔呵呵笑着回了一句:“兄弟啊,我给你透个底吧,我呀,还多亏了赵长城兄弟帮忙,才得以坐上这个局长宝座这下,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何刚砸摸出滋味来,敢情这个赵长城能量不小呢于是当天就动用关系,帮了赵长城那个大忙。
赵长城虽然有意帮何刚上位,但此刻也不能显露出来,况且,他还没想到怎么去帮这个忙呢还得好好谋划谋划。
一时想起孙一德案来,便把上任那天遇见的事情说了,问道:“何局,这个孙一德,为非作歹多时,你们公安局应该有案底吧。”
何刚苦笑道:“赵书记,不瞒你说,告孙一德的信,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第十四章强硬的吴东祥,可是,没用啊就算立了案,最后还不是以证据不足撤消了。因为这事情,我们泗水公安,早被百姓骂成了软蛋,走狗。”
薛楠楠毕竟是一县之长,听闻此言,有些无地自容。
贺光明笑呵呵地道:“哎,人家级别和背景在那里摆着呢,不是咱们泗水县能动的不用自寻烦恼了。”
冯志平却是愤怒地道:“不就是仗着曹永泰给他撑腰吗?哼这样的人,简直连畜生都不如早该拉出去枪毙一百回了。”
赵长城听到曹永泰三个字,俊眉峰聚,一时也不好拿捏了。毕竟,不管是姓曹的,还是姓孙的,都不是现在的赵长城能轻易得罪的,便是京城李家,要想动曹永泰,只怕也得权衡轻重利益,不是说动就能动的。
贺光明瞧瞧门口,低声道:“轻点声,我可听说了,这个孙一德,跟东州市的黑社会组织联系紧密,整个泗水,到处是他的人,说不定这酒店就是他的产业呢。”
冯志平冷笑道:“我堂堂统战部长,还怕他几个不成?”
贺光明道:“就算你想将他一锅端了,你第十四章强硬的吴东祥也得算计着来不是?哪个杀人前还满世界嚷嚷的?”
冯志平噎住了,说不出话来,重重的将酒杯一顿:“嘿这叫什么事嘛明知有罪的,逍遥法外,明知有冤的,偏偏无处诉。”
薛楠楠来泗水也有一段日子了,多少听说过一些传言,但都没今天这般详细,当下震怒道:“何局,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头,他既然在我泗水地界犯案,我们就该管该程该抓。”
薛楠楠一连三个该字,道出了她心头的愤懑,她听赵长城说到医院里那个女孩的惨状时,心尖儿颤颤的,有如亲眼目睹一般。
贺光明笑道:“怎么,这酒喝着喝着,成了孙一德的批判大会了?”
薛楠楠正色道:“贺部长,难道你就能够容忍这样的人留在泗水无法无天吗。”
贺光明道:“我自然不能容他。”低声道:“此地真不是说话地,有话回去再说”说着,瞥了瞥门口。
贺光明话刚落韵,一个服务生从门外走过。
薛楠楠等人俱是一震,没想到这里面还真有孙一德的爪牙。
能子光道:“要动他不是不可以,一人计短,三人计长,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好好合计合计?”
赵长城端起杯子,呵呵笑道:“这事情不能急。再说吧来,我们喝酒。”
事情跟赵长城所料差不多,几天后的常委会上,以吴东祥为首的反对派,对赵长城的规划书进行了疯狂打击,把赵长城说成了一个空想家,一个梦想主义者。
县委书记吴东祥用手指重重的敲击着桌面,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同志们啊这种跃进风,浮夸风,要不得啊,这么搞是要害死人的。”
薛楠楠道:“吴书记,请注意用语,我们现在是在讨论,不是在批判,用不着上纲上线。”
吴东祥道:“连南巡首长都说过了,我们现在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离这文件中所谓的大同世界,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把所有的村子全辙了?合并成一个大城镇?这可能吗?这不是典型的思维吗。”
政法委书记王国卫放开嗓子,肆无忌惮地大笑:“哈哈,笑死人了薛县长,我请问你,明水镇是我们泗水最大的镇,下面有多少个村子?总共有多少人?那么大个镇,别说十万,七八万总该有吧。”
薛楠楠皱眉道:“差不多有十万吧。”
王国卫笑得更响了:“那再请问薛县长,我们泗水县城有多少人?”
薛楠楠道:“也就三四万吧。”
王国卫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的手势:“大家听听我们县城才三万多人口如果明水镇真的组合成一个大城镇,人口会超过十万大家想想,一个镇区,比县区多三倍人口三倍人口啊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常务副县长何先章笑道:“那我们的常委会,是不是要搬到明水镇去开啊?”
薛楠楠寒着脸,很明显,吴派众人是不可能让这规划书通过的他们这是在变着法子让这规划书流产。
薛楠楠道:“各位,我们现在是在讨论分析这规划的可行性,如果这个规划真的能实现,明水镇真的能变成一个理想的新式城镇,难道各位不乐意看到吗。”
贺光明道:“我刚才听了薛县长读了报告,报告中说,要先拿一个村子,建一个试点,我倒觉得,可以一试改革开放,总要有所改变,有所**我们泗水县一直是国家级的贫困县,再不想法子,出大力气进行改革,这屈辱的贫困县帽子,就休想摘掉。”
冯志平道:“治乱世用重典,非常时期行非常法我以为可行我们泗水,也该大气一些,敢为天下先。”
吴东祥道:“同志们,虽说只是一个村的试点,可是,这一个村子,也有几千人口啊如果处置不当,村民们闹起事来,那就是**这个责任,哪个担当得起?”
何先章道:“我是从农村里走出来的,我知道农民对土地的感情,你叫他们放下土地,离开田园,到镇里来生活,这现实吗?你们夺走了他们的田地,他们吃什么?靠什么来养活一家老少?这是变相的资产阶级剥削我坚决不同意。”
薛楠楠道:“我再说一遍,土地还是农民自己的只是集中起来,进行统一开发,统一管理农民还是土地的主人,土地上的每一分收获,农民都可以从中分得一份利润。”
王国卫道:“我看啊,有些人想政绩想疯了,什么都敢拿来开涮我们泗水县是什么情况?相信你们都清楚,那么多的土地拿出来,哪个开发商敢来投资?哪个傻蛋会往这里投钱?开发?做梦吧。”
薛楠楠有些生气道:“你这是讨论问题的态度吗?动辙谩骂请别忘了,这是县级常委会,不是菜市场任由你撒泼骂娘。”
吴东祥道:“同志们发言的时候,注意一下修辞,不太文雅的词语,就不要在这里说。”
王国卫连忙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吴书记别见怪,我是一个大老粗,平常说话习惯了。”
他俩一唱一和,一阴一阳,把薛楠楠气了个半死。
薛楠楠上任之后,四下调研,就是想找到一条适合泗水发展的新路子,直到看到赵长城的这份报告,顿时有引为知己之感,心里为赵长城赞叹不已。从而一心一意,想要实现这个梦想。
然而,常委会上吴系反击之厉,令得薛楠楠招架不及。
现在双方的态势十方明显,薛楠楠、贺光明和冯志平旗帜鲜明的支持赵长城的规划报告,吴东祥、王国卫和何先章反对。
九大常委中,还有三人没有表态,一个是县委副书记田向阳,一个是纪委书记魏建国,一个是宣传部长江小鱼。
按照以往常委会上的表现,这三个人没有明显的偏帮。大体上来说,田向阳倾向于吴东祥,魏建国和江小鱼则是中立派,大部分时候是帮理不帮亲。
这份报告毕竟非同小可,这三个人向来谨小慎微,此刻都在沉思之中,没有表态。
饶是如此,吴东祥还是十分震惊,因为贺光明和冯志平这两个人,一个曾是他的死党,一个则是两不偏帮的老好人,现在却全部倒向了薛楠楠那一边。
这个女人,竟有什么魔力不成?把这两个常委都给吸了过去?别看他现在气焰嚣张,其实心里也虚得很,真要投票表决,鹿死谁手,殊难预料。
吴东祥和稀泥道:“既然争执不下,这事就先搁延,容后再议。我们下面先谈谈别的事情。”
薛楠楠不同意道:“吴书记,这份报告书,是明水镇改革的试何石,甚至关系到我们泗水县改革的成败,怎么能容后再议呢?”
吴东祥语气一硬道:“薛县长,现在是我在主持常委会我有权对存在重大争议的议案暂时搁置怎么,你对我有什么异议吗。”
薛楠楠表情一滞,叹道:“我对吴书记并无异议只是……”
吴东祥马上接口道:“那就好下面,我们来学习一下市委马书记最新讲话精神。”
薛楠楠一听要学习马书记的讲话精神,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心里叹道:好个强硬的吴东祥啊!
会议秘书给每人发了一份沈丹红在市委委员扩大会议上的讲话稿子。
吴东祥拿着文稿,说道:“我们刚才谈到了改革,谈到了农业经济的发展,有些人整天做着白日梦,梦想着有一天,插上想象的翅膀,飞到大同世界的彼岸。现在,大家再来学习学习,什么才叫唯物思想什么才叫发展农业经济。”
吴东祥端起杯子,轻轻呷了一口,继续道:“马书记为了发展本市农业经济,上山下乡,走访了三月有余前不久,更是带了考察团,去到沿海城市考察,不远万里,取经归来结合本地实际情况,五易其稿,终于写成这篇《关于东州市农业经济发展的几点第十五章
农业发展纲要思考和发展纲要》,里面真知卓见,为我市的农业农村发展,进行了深剖析,提供了扎实的确实可行的具体政策。”
沈丹红在文中提出,要发展西州农业经济,制定了一个农林种养计划,要进行大面积的规模养殖和种植。为了达到规模,沈丹红给各个区县下达了任务,泗水县要种植十万亩的经济作物,还要养殖十万头肉禽类动物。
吴东祥越说越兴奋:“有了这份经济发展的指南针,我们泗水县的经济,一定会跃上一个新台阶下面,我们就这个任务,来进行一下划片分配。我们要责任到人,我们九个常委,每人分管一片,必须抓紧抓好,坚决完成市委市政府交给我们的任务”
薛楠楠道:“吴书记,我虽然没有亲自种过田,也没有下过地,可是,要我们种植十万亩的经济作物,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如果按户分散种植,一来难成规模,二则重复浪费人力物力,还不如按照赵长城的规划报告书中所写,我们拿出一个村子来,专门搞种植和养殖,这样一来,既完成了市委第十五章
农业发展纲要交给我们的任务,又进行了改革的试点。”
“这怎么可能一样呢?”吴东祥尖声道:“拿一个村子做试验,富的是一个村子我们的目的,是要让全县人民都富裕起来这是两个概念,有着本质的区别。”
薛楠楠道:“十万亩经济作物,外加十万头肉禽,这笔投资可不是小数,这笔钱是由市里拨款,还是县财政出?”
吴东祥道:“马书记有指示,由于市财政困难,这笔资何,市财政支持二成,其它八成,由各区县自筹解决。”
薛楠楠道:“吴书记,我们县财政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我们上哪里弄这么大一笔钱?如果按照赵长城的这个设想,我们根本不用出一分钱,就能更好更快的办成这件事,为什么……”
吴东祥道:“薛县长,不要老提赵长城同志的这个空想他一个小小的镇委书记,上哪里拉那么大的投资来?说得轻巧,说是不用财政一分钱,到头来,等我们常委会上通过了这份报告,他还不是天天来哭穷,伸手来要钱要贷款?这样的手段,我比你见识得多这是下面人的老法子了,你在县长位置上多呆几年,慢慢就会晓得。”
吴东祥这话,有些轻看薛楠楠的意思。薛楠楠却被训得说不出话来。
吴东祥见薛楠楠不开口,暗自得意,心想毕竟是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想跟我斗,还嫩着点啊。
薛楠楠道:“可是,我们县财政也挤不出这笔钱啊这八成的费用,可不是小数目。”
吴东祥摩挲着杯子,笑道:“上次的水库款子,不是还没用完嘛我们先截留一些,再让各乡镇分摊一部分,我想也够了。”
薛楠楠早料到他会打水库款的主意,坚决的道:“水库款必须专款专用水库工程正在紧张建设之中,处处都要用钱,这笔钱不能再挪用”她把一个“再”字咬得很重,提醒在座常委们前车之鉴。
吴东祥皱眉道:“这个钱嘛,只是暂时借用,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还上来。农作物都是短期见效的,收钱快。误不了水库的工期。”
薛楠楠道:“我还没问呢,马书记的报告上面也没有写销售渠道啊,到时是自产自销,还是统购统销?自产自销的话,我们哪来的那么大销售渠道?统购统销的话,我们又从哪里弄那么大一笔统购款?”
田向阳一直冷眼旁观,这时开口道:“是不是可以分摊下去,叫农户自行购苗,自行种植,自行销售?”
魏建国道:“这太不现实了现在的农民兄弟,可没有十年前那般老实听话,也没那么好糊弄了。看不到实在好处的事情,他们压根就不会干。”
王国卫瞪眼道:“还怕他们反了不成?每个行政村,按户头分配下去,先许诺他们,种植完成之后,政府统一收购,到时他们本钱也投了,工夫也搭了,由不得他们不去找门路卖掉”
贺光明冷笑道:“这不是搞乱摊派吗?到时政府收购不成,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吴东祥有些头痛,敲了敲桌面道:“先别吵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必须完成市里分配的任务文件里可是说得明白,这要做为本市本年度的一件重事大事来抓省里已经给本市下达了经济发展指标,到时我县完不成任务,拖了市里的后腿,在座各位,只怕都不好过啊。”
薛楠楠道:“我说二点,第一,我不赞成摊派,第二,水库款的钱不能挪用其它的都好说。”
吴东祥有些烦闷地道:“那就先这样吧,我们先看看兄弟县是怎么做的,到时再来讨论。”
暂时来说,也只有这样了,又商议了几个问题后,就散会了。
同样的报告,十天后才捧到赵长城的手中,赵长城看着市委书记沈丹红的这份东州市经济发展纲要,冒出一阵冷汗这种盲目的大面积种植风潮,此刻方兴未艾,他隐约知道,这种做法不妥,但具体的情况,他也没有深接触过,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他捧着那份文件,仔细的看了多遍,确定吃透了其中的精神之后,这才沉思起来,分析其中的利弊得失。他必竟多了几十年的后世经验,虽然对这些政策并不熟悉,但结合经验,再加以理性分析,不难得出结论,从商业角度来说,这样的经济发展,根本带动不了农民发家致富。
当然,对于政治家来说,他要的只是一种政绩,一种好看的字面数据,到时报告上大笔一挥,今年多种植了多少面积的农作物,多产多少吨产品,大幅提高了农民收入,大大改善了农民生活,就能到了升迁的资本。
可是,这个所谓的大幅度,到底有多大?这个改善,到底改善了多少?没人较真,也没人去统计。甚至,这些产品是卖掉了,还是烂在田地里了,也没有人过问。
然而赵长城知晓这个情况时,已经太晚了,很多县已经热火朝天的开动了大面积种植工作,就连本县,也已经在常委会上形成了统一认识,每个镇分派下额定任务,资何分成三分解决,县里负责一半,镇里和农户分摊另一半,并承诺农户,所有农副产品,一律统购统销。
为了方便统购统销,市里规定,种植的产品,农产品以辣椒、茄子、土豆、黄豆等保存期限长的经济作物为主,农林种植以桔子、柚子、梨子等水果为主,渔业养殖以鲫鱼、鲢鱼、草鱼为主,各地视本地土壤气孙情况,自行选择。
赵长城正自发呆呢,李小慧如花的笑脸探了进来:“赵书记,柳钢的何铭小姐来了。”
“快请进来啊”赵长城笑道。
李小慧领着何铭进来,赵长城起身与何铭握手:“何秘书,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蓬荜生辉啊。”
何铭笑道:“赵书记,你这次还真要好好请我的客才行我这次啊,是专程给你送钱来了。”
赵长城道:“那是自然啊,小慧,中午领何秘书到食堂用个餐,交待大厨,何秘书的菜里,多放二两肉。”
何铭叹道:“瞧你这小气样我给你送两百万来,你就用二两肉打发了我?”
赵长城笑了:“开玩笑的。呵呵,明水镇的大小餐馆,随你点吧。”
何铭将支票交给赵长城:“喏,上次袁总承诺你的钱,我给你送来了。”
赵长城接过来,满意的点点头:“我就等着这笔钱来用啊这一来,我们明水镇的农林种养任务就可以完成了。”
何铭道:“你先忙,这顿饭啊,先记着吧。”
赵长城道:“何秘书,我还有事找你商量。”
何铭问道:“什么事啊,赵书记。”
“你请坐。”赵长城请何铭坐下,鼓起三寸不烂之舌,把自己的大棚生态养殖观念说了一遍,把何铭侃了个七荤八素,完了才笑着说出主题:“我想请贵厂赞助一批钢材,用做大棚建造材料。”
何铭笑道:“赵书记,你太瞧得起我了,我只是一个秘书啊哪里能做得了这种主要不这样吧,你做个计划书给我,需要多少材料,我报给袁总,让袁总定夺!
“这个我早就做好了。”赵长城笑着从抽屉里拿出几张文件纸,交给何铭:“我大致算了一下,数据都写在这上面,连大棚的大致结构我也画了草图,呵呵,第一次做这玩意,虽然程了不少资料,但毕竟不太成熟,你们厂子里有专业的师傅,听了我的想法,应该能做出更适用的架子来。”
何铭笑道:“赵书记,你还真神了,你莫不是早就预备好一切,只等我来上钩呢?”
赵长城道:“未雨绸缪,有备无患嘛这架子不让你们白做,算明水人民借你们的,等他们的收成卖了钱,到时连本带利还给你们。”
何铭翻了一下,说道:“这个容易,我相信袁总一定会赞第十六章曹永泰说典成的。”
赵长城沉了一下道:“何秘书,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何铭讶道:“什么事情,整得这么神秘?”
赵长城道:“我想问问你,孙一德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何铭有些警惕地看了看一直在旁边笑眯眯的李小慧。
赵长城道:“没事,你说吧,小慧是自己人。”
李小慧心里暖暖的,笑得更开心了。
何铭道:“我没有直接服务过孙总,不过,据我所知,坊间流传的有关他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赵书记,我能说的,也就这么多。请谅解。”
赵长城笑道:“这便已经够了。多谢何秘书啊。”
何铭笑着起身告辞。
李小慧送何铭离开,又回来,说道:“赵书记,上次那个报告的事情,怎么样了?”
赵长城苦笑道:“还用问吗?肯定流产了。”
“那太可惜了”李小慧抱打不平的道:“你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才做出那份报告,这要是真的实现了,那我们明水岂不是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赵长城道:“第十六章曹永泰说典我原本就没打算它能获得通过。”
李小慧不解地问道:“那为什么还整这么大的动静出来?”
赵长城微笑道:“按照明水现在的实际情况,要想完成我报告中的设想,是不切实际的我之所以提出那个设想,其实是想给县里那些老爷们先来个大大的刺激,接下来,我再抛出我的实际方案来,他们才不会反抗得太过。”
“高这叫什么来着,以退为进对不对?”李小慧道:“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呢?”
赵长城笑道:“我会继续让那份报告往上走最好能够一直走到省委常委会上去。”
李小慧更加迷糊了:“赵书记,我真搞不懂了。一个你不抱任何希望的报告书,你还打算让它闹腾出多大的浪花?又有什么意义呢?”
赵长城呵呵一笑:“其实目的是一样的,它闹出的动静越大,我后来的动作才能在它的掩护下,顺利的进行人都是这样的,初次看到一个异形,都会大惊小怪,可是,当你见识过了怪异到极致的外星人,再去看不那么怪异的异形时,你也许就能接受了。再说了,我那么好的报告,被一路批到底,我的面子伤得够重吧?接下来我再呈送一份不痛不痒的报告,他们总要留几分薄面吧。”(未完待续)